燕子軍直插皇城永安門外,與契丹生力軍狹路相逢,當第一輪猛攻開始時,於飛燕的錦繡一號重創契丹鐵騎,血肉橫飛,驚破皇城。


    三天之後,燕子軍彈藥用盡,便以一敵五,展開了慘烈的肉博戰,於飛燕身先士卒,率領著燕子軍和皇城守軍擊退了契丹的一次又一次進攻,經過了五天五的英勇奮戰,保衛了京都城-東庭的心髒。


    契丹被逐迴了黑龍江以北,經過錦繡一號的戰役,無論皇鼠胄,還是庶人平民,糧田盡毀,宗廟夷平,燕子軍所率精銳幾乎全軍覆沒,幸存者不過五十餘人,而一直采取觀望態度的竇氏南軍卻隱在南城,不損一兵一足。


    振奮人心的京都保衛戰剛剛結束,竇英華便煽動那些因戰事毀壞田產的貴族大臣們,狠狠參了於飛燕一本,理由是糟踏良田,毀壞宗廟,圖謀不軌。


    永業三年大年初一,京都保衛戰的第一功臣於飛燕,由上騎都尉罷為兵部廢員,待罪家中,後經原氏一黨力保,才由罷兵部廢員改作降職五品校騎都尉,即日譴返玉門關,鎮守河朔。


    永業三年元月初三,我攜著齊放和韋虎在西安城外迎到了被趕迴駐地的於飛燕,他身上仍然著赤金戰袍,鎧甲傷痕累累,血跡斑斑,自打贏勝仗後,為安撫皇族,除去眾臣疑心,於飛燕隻帶了兩個親隨,繳械進皇城,然而迎接他的是當即下獄的聖旨,直到接到被遣返原駐地的命令,他竟無一點時間換一身衣服。


    於飛燕看到我似乎有些驚訝,立刻下了馬,他的眉宇間多了一絲憔悴,但虎目依然如炬,本來充滿驚喜地想跑過來給我一個熊抱,但忽然想起了什麽,低頭看了看自己左肩鮮紅的杉,狼狽的鎧甲,就不好意思的笑了,退了一步,尷尬地放下了伸開的雙臂,踟躕地看著我,我不由一陣心酸,熱淚淌下,一個箭步飛奔上去,緊緊抱住了他“大哥,你受苦了。”


    於飛燕渾身一震,雙臂慢慢環上我,然後越來越緊,他的大手按著我的腦袋,就是不讓我抬頭看他,隻聽他低沉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四,大哥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幫著於飛燕清洗傷口,又讓齊放將那五十二個京都保衛戰幸存下來的燕子軍親隨安頓住下,譴了素輝去玉北齋請碧瑩,一陣忙亂方才落定。晚飯時分,碧瑩果然到來,我們二個孩自然是大罵竇氏黑心黑肺黑肚腸,國殃民,殘害忠良,然後又是對著於飛燕心疼地流淚一番,難為於飛燕卻樂嗬嗬道“我現在活得不是好好的嗎?你二人且收了眼淚吧,莫要以為眼淚水不不值錢的,殊不知兒家的淚水可比金子還貴咧。”


    我們二人這才破涕為笑,我拉著他們到我以前住的北邊的屋子三人一起用了飯,於飛燕說在獄中,隻有宋明磊冒死見過他一麵,並賣通大理寺的獄卒善待於他,問起們的境況,宋明磊言辭閃爍,似有難言之隱,於是他有些焦急地問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碧瑩麵黯然地看著我,而我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口中的飯粒竟如同嚼臘一般,一向溫柔的碧瑩卻秘放下了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還不是那黑了心的原非白。”


    我驚詫萬分地看著碧瑩,她冷靜地道出了原非白和生生不離,我心如刀絞,隻見於飛燕呆在那裏看著我,滿臉震驚和不信……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了聲“我給大哥去盛碗湯。”連披風也沒穿,便飛奔出來,我來到梅苑中庭,用雙手捂著嘴使勁不讓抽泣之聲傳出來,如果玉北齋的網已經知道了我中了生生不離,這就是為什麽非玨不來找我了嗎?難道他以為我會故意勾引他,讓他廢了苦心修練的武功嗎?所以他不要我了?於飛燕會怎麽看我呢?


    裏間傳出一聲巨響,我的心一慌,提著裙子又跑迴去,隻見一桌好酒好菜都被掀反在地,於飛燕站在一片狼藉之中,額頭青筋暴烈,一聲暴喝“原家……,原青江……,欺人太甚了。”


    我淚如泉湧,趕到門外,讓於飛燕的親隨守在門外,不要讓西楓苑的冷麵侍衛過來,看向嚇得發傻的碧瑩,顫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中了生生不離的?玨四爺知道嗎?誰讓你告訴大哥的?”


    碧瑩扁了扁嘴,流淚委屈道“是宋二哥說的,我不知道果爾仁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就在你中了生生不離的那天,他就告訴玨四爺了,他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可是我知道你和玨四爺兩情相悅,木槿,我們不要再留在這裏了,讓大哥帶我們離開這裏吧。”


    離開?我看向於飛燕,他的虎目圓睜,看向我卻出現了一絲希冀,他握著我的雙肩,堅定道“木槿,我們走吧,這個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竇家和原家遲早要火拚起來,若是原家倒了,滿門抄家滅族,我們小五義跟著遭殃,便是原家勝了,我們小五義也難全身而退,不如現在就走,我在江南和老二已置下田產,管他什麽生生不離,大哥陪著你一輩子,也定能保各位弟們生活無憂。


    離開原家,泛舟江湖,去過那無憂無慮的田原生活?多麽麗的理想,我微笑地搖搖頭“大哥,你帶碧瑩和二哥走吧,我不走。”


    “那是為何?”碧瑩和於飛燕看著我同時出聲,於飛燕悶悶道“莫非是怕那生生不離。”


    我平靜地笑道“因為錦繡,”我看向碧瑩,而她卻疑惑地看著我,顯然她還不知道錦繡和非白的淵緣,錦繡為了非白願意吃任何的苦,然而可憐的她然知道原青江已了然非白和她的關係,甚至下藥來要挾她的,若是我們都走了,錦繡的未來又當如何?我打定主意,便緩緩說道“我也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現在錦繡已是候爺的大,她是斷不會走的,我要留在這裏陪著錦繡。”


    於飛燕慢慢放下雙手,臉十分難看,碧瑩也很失望地瞧著我,一頓宴席不歡而散。


    次日,我同碧瑩送別燕子軍,於飛燕又對我和碧瑩提了一次離開原家,而我竭力主張於飛燕帶碧瑩和宋明磊先走,那樣也能為日後的生活尋個根基,於飛燕長歎一聲“三意下如何?”碧瑩看了看我和他,溫柔一笑“若沒有小五義眾兄,碧瑩早就一命歸西了,一切都聽大哥和木槿的安排。”


    於飛燕看著她笑了“一人為五人,五人為一人,大哥溫決定留下來過了陪著四五過了竇家這一關,三願意嗎?”


    碧瑩笑得更是甜可人,陽光微灑,稱得她那琥珀的眼瞳流光溢彩“隻要眾兄不要嫌棄我這個最沒用的人,我吃再大的苦亦甘之如飴。”我的喉頭一下子哽住了,熱淚盈眶,緊緊拉住碧瑩和於飛燕的手,千言萬語,已是泣不成聲,於飛燕一會兒擦我的眼淚,一會又去抹碧瑩的臉,手忙腳亂中,樂嗬嗬地傻笑著,身後那幾個幸存下來的燕子軍士兵也忍俊不。


    分別的時刻終於到了,於飛燕跨上那匹跟隨他多年的西域戰馬“烏龍”,對我們俯視著,堅定地說道“二位千萬珍重,飛燕此去定要擊破突厥,繳滅竇家,好還天下蒼生和小五義兄一個平安之地。”


    我們三個互相舉著v字心指頭,含淚而別。


    永業三年,元月初十,已藥食不進多日的竇太皇太後,忽然睜開了眼睛,太醫認為乃是迴光返照,於是急請正皇城樓上慰問百姓的熹宗入宮,竇太皇太後彌留之際,留下遺詔,要熹宗在她百年之後定要厚待竇家,罪無論大小萬不可抄家滅族,然後召見竇英華與竇麗華,留下先帝所茨免死金牌,叮囑竇英華再三“今上弱,原氏世之梟雄,吾薨日,必是吾氏滅門之日,汝能誅之,即當誅之,然竇氏侍奉軒轅氏三百多載,必當盡忠職受,萬不可謀逆篡位。”言罷,撒手人寰,享年八十二歲,熹宗哀慟萬分,竇皇後更是在鳳前哭暈過好幾次,於是東庭皇朝限入了新皇繼位後的第二次國喪。


    竇太皇太後的病逝意味著竇家和原家的鬥爭終於從朝堂上的明爭暗鬥演變到血濺皇庭的地步。


    永業三年正月十五,竇太皇太後發喪之日,原青江攜扮男裝的錦繡、奉定及一百名侍衛入宮吊唁,在宣德門遭到竇氏伏擊,在錦繡和奉定的冒死相護下,才險險逃脫,隨行一百名高手全部遇害,錦繡和奉定身中數劍,原青江本人也胸口中了一劍,險險還生,卻落下了終生的固疾。


    西邊宣德門原青江死裏逃生,竇英華急往東邊昌頤宮中,撲殺長公主駙馬原非清幸得靖夏王的宦內應乘亂從秘道救出原非清和靖夏王,竇英華撲了個空,隻得前往拘未及逃離的長公主軒轅淑琪。


    《東庭正史》中《淑德貞蓮主傳》中詳細記載了,當時長公主正在昌頤宮內竇太皇太後靈柩前哭泣,竇英華帶著血染重甲的禦林軍衝入靈堂,仗劍質問長公主附馬何在,長公主厲聲痛罵竇氏兄乃亂臣賊子,亂後宮,顛覆社稷,竇英華一怒之下使兵士幽長公主於冷宮,長公主不堪受辱,自太後靈柩所放之處,鳳臨台上高高跳下,宮婢救護不及,軒轅淑琪頭觸漢白玉石階,腦漿崩裂,血染孝服,死時年僅二十一歲。


    這場被稱作“已酉宮變”的政變,是東庭末年最為殘酷的宮庭政變,竇氏將所有目擊長公主之死,以及幫助附馬,夏靖王逃跑的宮婢宦,連帶牽連人員多達六百五十一人,皆用弓弦絞斃,隨同竇太皇太後殉葬,熹宗趕到時隻見到軒轅淑琪躺在血泊之中,沒有看到親姊慘死的全過程,也猜到她的死與竇英華是脫不了幹係的,當時驚怒交加,手腳抽搐,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宮人驚慌地將熹宗抬入內宮,從此熹宗深惡竇氏,甚至與竇麗華的感情也大打了折扣。


    即日竇氏宣召原氏和靖夏王軒轅複昱,謀逆叛亂,削去爵位,滿門抄斬,所迎氏舊黨皆抄家滅族,對於不滿竇氏的皇氏宗親,竇英華以熹宗的名義賜鳩酒,內眷流三千裏,所有已酉宮變中受迫害的王公大臣及無辜百姓多達二萬餘人。


    非白與其門客力挽狂瀾,使得原氏和靖夏王一族安然退出京都,原青江野誅竇氏,清君側”之名召迴於飛燕,遂以燕子軍為主力,擁軍五十萬,退守洛陽,號召天下舉事,討伐竇氏。


    “已酉宮變”完全拉開了亂世的序幕,天下義憤,竇氏兇殘,從此群雄並起,紛爭不休,而我和小五義的命運巨輪也隨著這亂世開始不可逆變地轉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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