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站在房門前伸了一個懶腰,昨晚外麵鬧哄了一夜,喊殺聲、慘叫聲淒慘的讓人心寒,但是蘇任反而睡的很舒服。趁著蘇任洗臉刷牙的時間,韓慶進來報告了一些戰況。匈奴人雖然衝的兇狠,看上去氣勢很足,卻並沒有派遣什麽強大的兵力,隻是一波一波的派奴隸試探和消耗,據說城下的屍體已經堆積了自由一丈高,若今天匈奴人還照舊繼續這麽幹,到了晚上就不用什麽雲梯之類玩意,縱馬就能上城牆。


    “這匈奴人從什麽地方弄來這麽多奴隸?”蘇任一邊漱口一邊問。


    韓慶歎了口氣:“匈奴人想來洗好掠奪,無論是他們自己還是咱們漢人,亦或是附近的烏桓、鮮卑,還是更遠的高句麗都是匈奴人掠奪的對象,這麽說吧,匈奴人有多少牲畜幾乎就有多少奴隸。”


    “哎!造孽呀!”蘇任也歎了口氣:“還在打嗎?我好想聽見停了?”


    “的確停了,天亮的時候停了,估計他們的奴隸也損耗的差不多了。”


    “那以你這個兵法世家子弟的看法,今天匈奴人會怎麽辦?”


    韓慶想了想:“如此巨大的消耗,即便是匈奴人的奴隸再多,他們也經受不起,今天應該會消停一點,如果他們還沒有退走,就說明最遲三天之內,真正的匈奴大軍就會打過來。”


    “那就要盡快清理一下屍體,現在已經開春,屍體留在荒野的時間太長,容易激發瘟疫,這個非常重要。”蘇任略微思索:“讓雷被派人給城頭運送火油,將那些屍體一燒了之,千萬不可有瘟疫,咱們八萬大軍可全都在這裏。”


    “諾,我這就去辦!”韓慶剛一轉身又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迴過頭:“對了,匈奴的那個軍屯王將王帳紮在了馬邑,現在可以說匈奴人已經奪下馬邑,斥候迴報,軍屯王也學著先生的做法招募商賈,還發了告示,說什麽隻要去馬邑的商賈他用長生天的名義擔保其安全,即便是咱們漢人。”


    “嗬嗬,這家夥還真有意思,難道他就不怕細作?”


    韓慶一笑:“匈奴人沒有這個說法,要不要我派人進去。”


    蘇任擺擺手:“不必,人家已經到了咱們眼皮子地下,派不派細作都一樣,隻要嚴密監視即可。”


    蘇任的早飯十分簡單,米粥、包子、鹹菜最適合他的胃口。這些東西都是他專門從長安帶來的人做的,現在他是東路軍的將軍,身份和地位都不同了,再說和士兵同甘共苦的屁話就有些做作了。正吃飯的時候,墨雨帶著那個他從戰場上撿迴來的匈奴孩子又來了。


    這個匈奴孩子非常奇怪,自從被帶迴來之後先是在醫官哪裏養了半個月的傷,等能下地的時候便一直跟著墨雨,而且很聽話,從來不哭也不鬧,完全和十六七歲的孩子不同。還別說,這小子長得的確不錯,眉清目秀,若不是腦袋上頂著一蓬卷曲的頭發,誰也不會覺得他是個外族。


    蘇任知道這孩子叫屯頭,但是墨雨卻固執的給孩子另起了一個墨韻的名字,可見墨雨這是準備收徒的架勢。對此蘇任並沒有覺得什麽不妥,反而希望屯頭能答應,必定墨家在大漢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去別的偏遠的地方闖蕩一下對他們沒有壞處。


    抓了一個包子遞給墨韻,墨韻沒接扭頭看向墨雨。墨雨點點頭,墨韻這才接過來給蘇任施了個禮,又縮到墨雨背後慢慢的吃。


    蘇任指了指自己對麵的座位,問墨雨:“你要不要也來些?難道也要我請?”


    墨雨微微一笑,擺擺手:“今日來我是給你說個事,墨韻的母親和幾個弟弟妹妹還在草原上,我準備帶人去接迴來,需要從你這拿些軍備。”


    “行呀?要多少?”蘇任一邊吃飯一邊迴答,發出唿嚕嚕的吃飯聲,光聽聲音就覺得飯菜非常可口。


    “不用太多,此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行,有什麽需要直接去給李成說,就說我同意了!”忽然,蘇任停下吃飯:“但是,雷火彈不能帶!你知道規矩。”


    墨雨點點頭:“明白!”墨韻站起身給蘇任行了大禮,這才跟著墨雨出了門。


    黃十三一直看著墨雨帶著墨韻走遠,等著蘇任吃完了飯,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這個小子怎麽著都是匈奴人,墨公子幹嘛對他這麽好?難道說墨公子有什麽……”


    蘇任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那就不知道了,下次見了墨雨我替你問問,哈哈哈……,你這個家夥什麽時候也會說笑話了,哈哈哈……”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當城外燃起大火的時候,雁門關裏麵就已經沒辦法待人了。蘇任還是低估了屍體的數量,濃濃的焦臭和滾滾的濃煙幾乎將整個雁門關覆蓋。無論是城頭的兵卒還是圈裏的馬匹全都打著噴嚏,希望離那些濃煙和火焰遠一點。


    蘇任用繡著鴛鴦戲水的手帕捂著口鼻爬上城牆,已經被燒紅的城牆帶著極高的溫度,烤的人根本無法靠近。這裏的氣味最重,剛吸了一口就有非常想吐的感覺。不等爬上城頭,蘇任就已經轉身往下走:“去讓李成準備些生石灰,等火熄滅之後立刻撒下去,越厚越好,這樣就能有效的擬製瘟疫,而且關內也要撒。”


    剛過中午,天空飄來陣陣細雨。這是春天的第一場雨,標誌著萬物複蘇的季節正式來臨,可惜雁門關外城下的那些正在燃燒的屍體卻沒有看見。又是火,又是雨,和韓慶預料的不同,一直拖了五天,匈奴人絲毫沒有動靜,這讓韓慶不安起來。


    “先生,還是派些人去馬邑吧?我擔心匈奴人有什麽陰謀。”


    “旱地忽律怎麽說?”


    “沒有消息,大火和雨隔絕了消息傳遞,最早明日才能收到。”


    “那就等,天罡地煞都沒辦法將消息傳迴來,匈奴人的進攻一時半會也不迴來。”


    又等了三日,終於等來了急需的消息。而且十分重要的消息,情報上說,匈奴人之所以沒有急著進攻,是因為軍屯王正在進行一項秘密計劃,而且和雷火彈有關。這個消息十分及時,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其一匈奴人正在醞釀一場風暴;其二雷火彈已經被匈奴人破解,或者說漢軍內部出現了叛徒。


    看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蘇任被嚇了一跳,連忙找來石滿柱詢問。石滿柱非常肯定的保證,雷火彈的配方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就連負責生產的人也隻會負責其中一環,自然不會外泄。另外,雷火彈都是從長安運過來的,期間有專門的軍隊護送,數量和時間都能相互吻合,被盜的可能也不大,如果要出問題,那也是長安出現了問題。


    蘇任皺著眉頭想了好久,問韓慶:“欒大可有消息?”


    韓慶道:“已經證實,可能有兩個欒大。”


    “兩個欒大?雙胞胎兄弟?”


    韓慶點點頭:“根據咱們秘密抓獲的術士提供,邵翁當年撿迴來兩個孩子,後來說是其中一個死了,隻留下欒大一個,且邵翁非常喜歡欒大,這才收其為徒,從哪之後沒人見過另外一個孩子,都以為真的死了。”


    “陛下可否知道?”


    “知道,我已經派人給陛下傳過信。”


    蘇任無奈的笑笑:“這些術士還真是陰魂不散,立刻聯絡天罡地煞,一定要找到躲在這裏的欒大,定要剪除,這小子是個非常的威脅,不可留。”


    雷火彈,匈奴人叫霹靂彈,是在一塊生鐵鑄成的鐵球內填裝火藥,用火引燃爆炸的東西。雖然蘇任的火藥配方在石滿柱的努力下得到了非常大的提高,可是因為鑄鐵技術的影響,造出來的雷火彈聲音巨大威力卻很小。有時候一顆雷火彈扔過去,炸開的生鐵球隻是兩半,殺傷力不及弓箭。


    匈奴左營之所以損失那麽慘重,一則是因為用的雷火彈非常多,另一個是牲畜馬匹受驚衝進營地造成。真正死於雷火彈之下的不到傷亡的一半。但是,自從欒大提供給軍屯王雷火彈配方之後,軍屯王卻如獲至寶,經過兩三次的實驗之後立刻決定打量生產,所以才會等這麽久沒有急著和漢人動手。


    再一次將欒大找來,軍屯王問道:“目前咱們有多少霹靂彈了?”


    “大約兩百顆,還不足以和漢人應聘,據我所知,蘇任手中可有上千顆這個東西。”


    軍屯王有些喪氣:“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難不成我們就沒有勝過漢人的辦法了?本王命你,三日裏必須再生產三百顆,否則……”


    欒大一驚,他從軍屯王的語氣中聽出了濃濃的不耐煩的味道,連忙答應。


    三日時間說長不長,很快就到了。欒大還真的拿出了五百顆霹靂彈,軍屯王大喜,看著眼前一大片黑乎乎的鐵球,高興的咧著大嘴:“有了這東西咱們就什麽都不用害怕了,明日一早咱們就攻打雁門,本王令,打下雁門放縱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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