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巽的消息傳迴來之後,蘇任總算徹底放心下來。雖然在眾人麵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肯定是匈奴人撿去了一顆,但匈奴人別想從那顆火雷彈裏麵得到答案,其實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必定古人並非都是笨蛋,相反聰明著如過江之鯉,保不齊匈奴人中就有那麽一個。


    韓慶長出一口氣:“這下先生應該可以放心了吧?匈奴人粗野鄙陋,雷火彈不是他們能懂的,更不用擔心他們會製造。”


    蘇任搖搖頭:“話不能這麽說,雖然匈奴人暫時不知道雷火彈的秘密,誰也保不齊日後不知道,戰場是個非常奇怪的地方,所有的先進兵器也隻是一時的先進,一旦使用之後敵人必然會找出克製的法子,另外,匈奴人是怎麽知道引動雷火彈需要火,這件事必須弄清楚。”


    “先生放心,我已命天罡地煞加緊追查。”韓慶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有一件事需要先生知道。”


    “何事?”


    “白日鼠死了!被人殺死在荒原雪地之中,又被群狼分食,是赤發鬼幾人在荒原撿到白日鼠的臂箍確定的,屍體慘不忍睹,已經火化。”


    蘇任皺起眉頭:“那就是說欒大還活著?長安的人有何迴報?”


    “派迴長安的人已經確定欒大沒有離開皇宮,依舊每日給陛下講道煉丹,也從來沒聽說過欒大出來過,更不要說來雁門。”


    “嗯?難道還有別人?”


    “應該不會,安排在李少君那裏的人說的很清楚,和李少君見麵的人就是欒大,絕不會有錯。”韓慶也皺起眉頭:“屬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什麽是我們疏漏的,不過先生放心,屬下已經命人加緊追查,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這術士還真是陰魂不散,既然他們鐵了心要和咱們做對,那就必須斬超除根,但是李少君和欒大要區別對待,隻要李少君能按照咱們的計劃行事,可放他一馬,那個欒大必須找到。”


    “諾!屬下明白。”


    “對了,去病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霍去病頂風冒雪騎在馬上艱難前行,廣袤的荒原就是個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每日能走八十裏,可是在荒原上卻連周圍的景色都不會怎麽變化。大雪將牧人和他們的牲畜很好的隱藏了起來,無論你站的多高一眼望過去全都是白茫茫一片。


    索亞斯提供的地圖的確比自己用的地圖詳細精確,但依舊不足以保證大軍在草原荒漠不會迷路。三天前他們在一處避風的地方仔細研究過,這才發現他們似乎迷路了。望著地圖上粗糙不堪的線條和混亂的山川河流,霍去病想起了蘇任和韓安國給他上課時所講的內容。


    蘇任說,作為將軍最主要的是明山川懂地理,善於利用地形、天氣、甚至於陽光、雨露,隻要運用得當以少勝多並不是什麽難事。韓安國卻說,為將者需知兵事,度人心,料敵先機,而大勝之。當時,霍去病覺得韓安國說的對,因為從他舅舅衛青給他講述的幾次戰爭中,能看出當時舅舅正是識破了匈奴大將那些少得可憐的計謀,才獲得大勝,而蘇任說的山川地理就在那裏又不會跑,看見自然就明白了。


    現在看來他錯了,一個連敵人都沒找到而自己迷路的將軍怎麽看都不是個合格的將軍,就他們現在這樣還和匈奴人打仗,能不能活著走出這荒原都需要看老天的心情。


    “趙破虜!”


    “末將在!”


    “可找到路了?”


    趙破虜憋了半天:“稟將軍,沒有,末將已經加派了斥候,依舊沒有發現和地圖上相似的地方。”


    霍去病半天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遠方:“從我們行軍的方向看,要不我們就是偏北或者偏西,再多派些斥候,小爺就不信找不到匈奴。”


    “諾!”


    風雪越來越大,大軍迫不得已隻得再次停下來休息。他們此次是奇襲,所以帶的幹糧不多,原本計劃一路走一路殺,一路殺一路找吃的。草原上到處都該是匈奴牧人的帳篷和牛羊,也就是到處都是食物,按照他們這六百人的隊伍,隨便找到一戶牧民就夠他們十幾天的補給,現在看來他們想錯了。


    軍士們很不錯,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依舊默默的跟著年輕的將軍,沒有吃的便抓一把雪塞進嘴裏,希望能有飽脹感。他們也知道自己眼前這個小將軍已經盡力了,自從踏上草原就沒有多少人抱著活下去的希望,隻希望能夠多殺些匈奴人,多活些日子而已,更希望大將軍會兌現他的承諾。


    軍卒的堅強超過了霍去病的想象,原本已經準備好鼓勵和安慰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以前在樓觀書院學的那些激勵將士的手段不是這時候耍的,弄不好會弄巧成拙真的到了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他自己。又走了三天,雪終於停了。一匹快馬玩命的從遠處跑過來,馬上的騎士應該非常著急,即便是戰馬已經盡了全力,他依舊不斷的用鞭子抽打。


    趙破虜靠上前,看著遠處的騎士對霍去病道:“是咱們的斥候,應該有所發現!”


    那騎士跑到近前,猛然一躍從馬背上跳下來,氣息尚未平穩便興奮道:“將軍、司馬,找到了!找到了!”


    霍去病冷哼一聲,趙破虜一鞭子抽過去,抽在那騎士肩上:“慌什麽?慢慢說,找到什麽了?”


    騎士穿著擴家,趙破虜的鞭子巧妙的避開了臉麵,一看就知道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騎士笑了笑:“並將軍、司馬,兄弟們在前麵五裏處發現一個匈奴部落,大約有十幾戶牧人,牛羊上千頭。”


    聽見這話的軍卒一個個睜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霍去病。其中幾個正要往嘴裏塞雪的家夥,慌忙扔了手中的積雪,眼珠子瞬間變紅,嗆啷一聲抽出腰間大刀。這架勢不用霍去病下令就要準備衝過去。


    趙破虜咽了一口口水:“將軍!咱們有救了!”


    霍去病深吸一口氣,這麽多天緊繃的神經總算可以稍微放鬆一下。穩了穩自己的心神,鬥轉馬頭:“都聽見了吧?老天不亡我等,不用小爺吩咐你們都應該知道怎麽辦?凡是高過車輪的男丁統統都得死!記住了,咱們不需要俘虜,都明白嗎?”


    “不要俘虜,明白!”


    “很好,出發!一炷香時間結束戰鬥!”


    風卷殘雲,霍去病第一個從高坡上衝下來,第一個殺進匈奴人的營地,第一個看番那個試圖反抗的老者,第一個點燃巨大的草料堆。匈奴人的反抗看似瘋狂,可在更瘋狂的漢人軍卒麵前好比海邊的沙堡,連個浪花都沒起,便宣告覆滅。


    人殺了,牲畜也殺了,真個營地一片狼藉,好久沒有痛快過的軍卒們興奮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霍去病沒有去管那些胡作非為的軍卒,更沒有去斥責不守軍規的軍官。孩子的哭喊,婦人的慘叫鑽進霍去病的耳朵沒有留下波瀾。這就是戰爭,當匈奴人殺進大漢的時候也會是這個樣子,他們現在隻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而已。


    一名膽小的匈奴人被帶到了霍去病麵前,趙破虜用匈奴話和這個猥瑣膽小的家夥說了好久,重重歎了口氣:“將軍,咱們的確迷路了,而且很嚴重,整整偏北三百裏。”


    “這裏是何地?”


    “再往北十五裏便是沱沱河,陰山在我們西南方向,如果現在啟程在這樣的天氣下至少需要半月時間。”趙破虜一笑:“反而是去匈奴王庭狼居胥更近一些,越過沱沱河就是單於的地盤,這家夥說那邊有更多的牛羊和牲畜,隻要我們不殺他他願意給咱們帶路。”


    霍去病看了那個匈奴人一眼,那人連忙趴下將腦袋貼在地上:“那這裏離狼居胥多遠?”


    “需要十天,而且中間要經過很多部落的領地,這一次匈奴單於沒有派多少兵卒參加圍獵,哦,匈奴人將和我們大漢的戰爭稱之為圍獵,所以沱沱河那邊的部落有很多勇士。”趙破虜一驚:“將軍,您不會……,這,就咱們這點人恐怕不行,玩意碰見一個大部落咱們就有可能……”


    霍去病瞪了趙破虜一眼:“小爺知道,不用你提醒!心裏有數,既然伊稚斜想躲在後麵看熱鬧,那小爺非去會會他不行,別用這樣的眼神,更不要擔心,讓你看看小爺的本事,從樓觀書院出來的可沒有繡花枕頭。”


    “繡花枕頭?那是什麽?”


    霍去病擺擺手:“反正不是好話,日後等你去了書院就明白了,行了,既然一切都清楚,那就吃飯喝酒養精蓄銳,讓伊稚斜也見識一下什麽叫麻雀戰、遊擊戰!”


    霍去病說完,閃身出了帳篷。趙破虜在後麵大喊:“將軍,這個家夥怎麽辦?”


    霍去病擺擺手,頭都沒迴。趙破虜想了想,看了那個趴在地上的匈奴人一眼,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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