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瘋了!”崔久明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肚子上的那塊肉上下晃動,崔久明差點被晃倒:“咱們辛辛苦苦弄出來的動靜,你就這麽輕易送人了?你可知道咱們的投資有多少?今日我才知道什麽叫視金錢如糞土!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行,此事絕不可以!”


    蘇任翻了個白眼:“可不可以的和你有什麽關係,投入元山的錢都是我的,你的那點可以忽略不計!”


    “忽略不計?你知道我投資了多少錢?”


    “那你就從賣牛馬的錢裏扣好了,以後這生意就和你無關了!”


    “你!”蘇任的無恥,崔久明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你到底怎麽想的?”


    “誰?這蜀郡除了蜀中商會之外,還有誰?太守本就不怎麽管事,長史每個月給幾萬錢就打發了,至於那個唐蒙隻想著收複夜郎北部做個太守,還有誰?”


    蘇任搖頭歎氣:“說你看不清實事,還果真被我言中了,司馬兄,你說!”


    司馬相如一直坐在旁邊,聽著兩人的爭吵。在以往的日子裏,兩個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會爭吵,支持元山的時候是這樣,收納僰人的時候還是這樣,今天依然如故。司馬相如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別的不說,兵曹為何不顧太守和長史要阻攔此事,崔掌櫃難道就沒有想過?還有,唐蒙雖然沒說話,但是咱們給長史送錢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心裏沒有芥蒂崔掌櫃覺得可能?”


    “遠一點就更有意思了,蜀郡乃是偏遠之地,因為四周條件不好,算是窮山惡水也不為過,但是收複了元山之後,去了西麵的威脅,唐蒙便可立刻揮兵前往夜郎,那些唐蒙的政敵豈會樂見,還有烏木崖,更遠一點,無論是朝廷或者是淮南國都不願意看著我們控製元山。”


    “停!”崔久明打斷司馬相如:“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兵曹和蜀郡的那些不合作的官僚會阻止我明白,其他人憑什麽?咱們控製元山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這你就不懂了!”蘇任道:“咱們為什麽要控製元山?說白了還是馬匹!”


    司馬相如點點頭:“這大半年來,從羌地運送迴來的馬匹源源不斷,就咱們手上就囤積了三千多匹,以後還會更多,朝廷的軍兵需要馬匹,淮南國想要反叛也需要馬匹,而烏木崖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想將這條商路控製在手中,各家有各家的打算,所以他們都不希望看見我們獨霸!”


    崔久明雖然有點強,卻不笨,聽了蘇任和司馬相如的話也明白過來:“難道依現在我們的實力還頂不住?”


    蘇任笑了:“咱們的實力?咱們哪來實力?這些年咱們隻顧著經商,其他方麵是一塌糊塗,現在還能控製元山已經是破天荒了,人家若要真的動手,咱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也不能這麽輕易交出去!”崔久明又站了起來。


    蘇任笑著將崔久明重新摁坐在椅子上:“別激動,不是還有十年嗎?這十年,元山雖然名義上歸了朝廷,其實還在咱們手上,按照目前元山商路的進賬,每年也有幾千萬錢,十年時間你覺得你賺的錢還少?兄弟,做人要知足!”


    “哎!”崔久明長歎一聲:“我承認你們兩個說的有道理,可我還是不願意!”


    司馬相如微微一笑:“先生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若沒有朝廷的照拂,憑咱們的確難以為繼元山的運轉,讓元山歸附朝廷,還有一個好處,從今以後元山的需要就由朝廷來處理,咱們隻管住商路,其餘的就不用操心,肯定比以前賺的更多!”


    “哈哈哈……”蘇任大笑:“沒想到司馬兄也學會賺錢了,看來那個翠香樓沒有白開!”


    司馬相如無奈的笑笑:“這恐怕就是那個什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和你們兩個混的久了,多少也沾了些阿堵物的味道。”


    雖然文黨的奏疏還沒有得到朝廷的批準,那三千山匪俘虜已經啟程前往元山。霍金和苟天明親自押送,沒有用囚車,隻用一根繩子將所有人綁在一起,在自由度上來說遠遠超過過去對待俘虜的方式。從成都到遠山,距離不算遠,一來一迴三天時間而已。


    蘇任給周重和孫二麻子寫了封信,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希望元山盡快派人來和蜀郡談判。至於結果大家都明白,最後肯定是按照蘇任的提議來。以周重為元山令,以孫二麻子為元山縣尉,從此之後元山會歸入大漢版圖,卻依然聽從蘇任的調遣。


    常事和唐蒙在屋裏下棋,下的是蘇任最新發明的象棋。這種棋比以前的圍棋簡單,容易上手,輸贏一目了然,很快便在蜀郡上層風靡起來,甚至有些高檔酒肆每天還有人對弈,成為繼桌椅和茶湯之外蘇任的第三大貢獻。


    兩人都是剛剛上手,水平半斤八兩。常事瞅準機會,紅車直下底線,大笑著叫道:“將軍!唐都尉,這盤你要輸了!”


    唐蒙立刻迴炮,擋住車路:“還有機會,不著急!”


    常事拱卒,占據中宮。唐蒙下士,常事跳馬,三兩下破了唐蒙的象士,已經穩操勝券,開始得意洋洋的坐直身子,端起茶水慢慢品:“聽說張德權已經請纓前往元山去做個軍候?”


    唐蒙始終關注象棋,思考如何破解常事的將軍,點點頭:“嗯!此次成都剿匪,張德權被手下逼迫,無論如何他已經不適合再領郡兵,去元山或許是個好機會!”


    常事點點頭:“機會雖好,不過我還是奉勸唐都尉一句,要約束好張德權。”


    唐蒙仰起頭望著常事:“這事恐怕不用我去說,他早就去了!”


    常事嘿嘿一笑,低頭指著棋局:“馬後炮外加兩個車,這盤棋你輸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


    張德權要去元山,蘇任也知道。飛狐嶺之戰,蘇任算是張德權的救命恩人,雖說挾持張德權的那幾個軍候都受到懲處,可當時實在是萬分危險,若不是蘇任和唐蒙及時趕到,張德權隻有一死贖罪,沒有管束好手下倒也罷了,敗的太慘,一多半手下死在飛狐嶺,每天睡覺都是痛苦。


    作為即將要去元山做軍候的唯一候選人,張德權特意來請教蘇任。踏入郡兵營的時候,張德權就被熱火朝天的訓練所感染。郡兵是國家中最差的兵馬,平時負責緝捕盜匪和催糧等閑事,不比邊軍,更比不上朝廷的南北二軍。而成都的郡兵,不但士氣高漲,那股子從心裏冒出來的自信,就算是南北二軍也不多讓。


    在守門兵卒的帶領下,來到中軍帳,張德權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跟著兵卒進去。蘇任坐在主位上和司馬相如聊天,不知道在說什麽,臉上都帶著笑容。


    張德權跪地行禮,嚇了蘇任和司馬相如一跳。張德權那是都尉副將,從官銜上說也是都尉,一個都尉對校尉納頭便拜,在等級森嚴的古代可是會死人的。


    蘇任連忙蹦起來,閃身一旁:“老張,你這是要殺我呀!”


    張德權被司馬相如拉起來,歎了口氣:“我是來感謝蘇校尉救命之恩的,這一拜和官職無關。”


    蘇任擺擺手:“咱們是同僚,你還是副將,飛狐嶺的事情,本是咱們商量好的,一家破襲援助另一家,此事以後可不能再提了!”


    張德權連連點頭。蘇任請張德權就坐,讓人上了茶水:“聽說老張準備自降軍候前往元山?”


    張德權歎了口氣:“哎!這也是無奈之舉,元山乃是蘇校尉一手收服的,此來一是感謝,二就是請蘇校尉提點提點,免得到了元山給朝廷惹出什麽亂子!”


    “這話說的,老張你從軍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蘇任嗬嗬一笑:“不過要說這元山嘛,我可能比你了解的多一點,元山盜也都不是心甘情願為盜,隻是礙於形勢,目前元山共有百姓三萬餘,商隊護衛六千,此次若是歸順朝廷,可組建一千人的郡兵,另外五千我還是覺得繼續做商隊護衛為好。”


    “元山乃是羌地商路的咽喉,你也知道如今羌地不太平,有了這些護衛就能保證商隊的安全,元山沒有多少耕地,隻能靠商隊養活,所以商隊乃是元山的主要經濟來源。”


    “至於周重和孫二麻子嘛?周重本為青衣縣縣丞,不得已從匪,此人也算是有能力的,孫二麻子是個憨厚人,隻要你真心對他,他絕不會負你,老張此去隻要做好兩件事,保證前途無量,第一訓練好郡兵和商隊護衛,第二,保證元山商路通順。”


    張德權連連點頭,拱手道:“多謝校尉解說,吾定當護好商路,訓練好郡兵和商隊護衛!”


    “嗬嗬嗬!老張太客氣了!你去了元山那就是自己人,今後我的商隊還要依靠你照拂,來來來,正事說完,咱們喝茶!”


    張德權小心的賠笑,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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