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般的深夜總是能讓人輕而易舉地陷入白天隱藏起來的脆弱內心。無人問津的地方已經是千瘡百孔,美好的靈魂漸漸地消失,留下隻是一個藏著禍心悲憤的靈魂。


    尤然睜開眼睛,一雙眼睛裏盡是清明,如月色般清明中帶著一絲清冽。她抬頭就可以看見窗外的月亮,也可以感受到外麵唿嘯而過的夜風。


    她一身的傷,現在竟然來挪動一下身體的位置都覺得艱難。


    下午老爺子來病房裏不問青紅皂白把她揍一頓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她應該如何忘懷?


    身上的疼痛,她可以承受,但老爺子那句“你就是禍源,你在他身邊才會帶來這麽災難”,她是不是也可以承受?


    最後還是高估了自己,她不知道費恩斯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嚴不嚴重,有沒有醒過來。她還在擔心費恩斯,卻不知道自己今天下午壞了無寐的事會有什麽後果。


    病房外傳來淺淺的腳步聲,淩晨還會有誰在外麵?


    淩晨的醫院顯得十分的寧靜,尤其是住院部這邊,費恩斯受傷住院肯定是要全麵封鎖消息,病房也不可能是普通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走路的人似乎已經在門口,腳步聲消失了。


    尤然放在被窩裏的手下意識地扣著床單,十分緊張地盯著門口,她倒是很想坐起來,但是虛弱的身體並不允許。


    “噠噠噠——”腳步聲伴隨著開門的聲音,尤然一顆心緊張地提到嗓子口。


    幾秒後,尤然睜大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男人,顧不得身上的傷口,慌張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的旁邊便是住著費恩斯,他怎麽敢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走進來找她。


    無寐淡定地眨了一下眼,麵無表情地看著尤然,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能進來就沒有擔心會被發現。”


    尤然不知道無寐冒險進來是為了什麽,他要給自己交代任務根本不需要這樣。尤然一顆心緩緩地沉下去,在看見無寐那一刹那,她竟然會有些失望。


    失望?


    她為什麽會感到失望?難道她在期待進來的人是費恩斯嗎?


    尤然連忙在心底否認。費恩斯不會來看自己,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嗎?她沒有時間來想費恩斯,尤其是在她麵前還坐著一個危險十足的男人。


    無寐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更不會好心好意地看自己,她抬起頭看著無寐,翕動著嘴,忽然想到下午的事,難道他……


    “尤然,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動了感情?”無寐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地放在膝蓋上,淩冽的目光淡定地盯著尤然,好似看穿了她的內心。


    尤然無法直視這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她害怕他會看透自己的內心,畢竟無寐也的確有這個能力,她不動聲色地垂下頭,小聲地迴答,“怎麽可能?”


    “尤然,你還記得你出現在他身邊的目的?”無寐抿著一笑,“我能讓你留在他身邊,自然也能讓你從他的身邊消失。”


    是啊,她怎麽可以小瞧無寐的能力?她從一開始就恐懼無寐和程煜的勢力,盡管其中有許多她無法解釋的理由。


    “我知道。隻是你也知道費恩斯這人疑心很重,我想要獲取他的信任不容易,如果我能保他平安,不是就體現出我對他的感情了?一個女人隻有在陷入愛情後才會忘記自己本身。”


    無寐嗬嗬笑了兩聲,“你是再說,你所做出來的都是在對他演戲?隻是想要換取一個信任?”


    尤然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無寐會不會相信她不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無寐停止對自己的懷疑。


    “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盡快見到費恩斯的母親。”無寐臉色瞬息萬變,上一秒鍾還笑吟吟,下一秒就嚴肅地讓人倍感壓抑。


    “那項目的事?”


    “這事已經驚動了寧西,你暫時不用管。”無寐又在病房裏待了一會兒,很少說話。


    尤然不知道無寐留下來是為了什麽,忍不住在心裏想到,難道還有其他事要吩咐?難道又是和費恩斯有關?她想了想,忍不住開口打破寧靜,“無寐,下午的事,少爺怎麽說?”


    “哦,出於意料。”無寐四個字形容下午驚心動魄的事,語氣輕飄飄地,聽不出什麽深意,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她忽然想起尤然刺傷費恩斯的畫麵,正好無寐還在,她正好可以問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尤然這麽愛費恩斯,怎麽舍得傷害他?


    無寐明明沒有喝酒,在察覺到尤然看過來的視線後,瞬間微眯起眼睛,帶著一絲微醺的醉意和慵懶,“你隻需要把你手上的事做好,早點完成,早點結束。”


    尤然總感覺無寐這句話極有深意,似乎是在警告自己,又好像是在提醒自己。她翕動著嘴,隻見無寐眉頭微微一皺,麵無表情地站起來,看都沒看她一眼便走了。


    有人來了。


    好像隻有一個人,這個人的腳步略微有些沉重。


    尤然和剛才一樣,不動聲色地躺在床上,被子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無寐突然來找自己已經讓她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理解無寐今晚的行動。


    看起來並不像是專門來給她警告,而是來看望她?


    想到這個,尤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無寐是一個無心的人,他怎麽會這麽好心地看望自己?在他眼中,隻分兩種人,一種是有用的人,一種是無用的人。


    自己對他而言,還是一個有用的人,至少現在還是。


    門吱呀一聲,緩緩地被打開,腳步聲漸漸地靠近自己,尤然緊閉著雙眼,假裝在睡覺。忽然有陰影從頭頂灑下來,她動了動手指,這股味道很熟悉。


    這是費恩斯身上常有的味道,宛如初冬時節那微涼的冷風中帶來的清涼味道,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淩厲。


    他為什麽會在這麽晚過來找自己?


    耳邊又拉動椅子的細微聲音,她不由得擰了一下眉頭。費恩斯剛好拉開椅子坐下來,就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嘴角頓時微微上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他隻是想到白天的畫麵不由自主地走過來,看看這個女人。


    她長著一張和尤然一模一樣的臉,甚至連名字都如出一轍,他專注的目光緊緊地鎖住她的睡顏,忽而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費恩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


    尤然乍得一聽,又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眼珠,她現在好像也沒有必要繼續裝傻,在費恩斯的麵前還是坦誠一些更好。


    隨即,她慢慢地睜開眼,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費恩斯,“嗯,這麽晚了,沒有想到你還沒有睡。”


    “聽說下午老爺子來看過你?”費恩斯不想迴答這種無聊的問題,但又不擅長和她聊天,看見她這張臉,便會讓他想起尤然,他無法正視這張臉,也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


    尤然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把老爺子揍自己的事說出來,“嗯,是費萊告訴你的吧。”


    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對費萊而言,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擁有一張和尤然一樣的臉,他當然不會希望因為自己,而讓費恩斯和老爺子之間產生矛盾。


    想必費萊是了解費恩斯的,如果費恩斯知道,必定會找老爺子理論。


    轉念一想,尤然深深地看著費恩斯,最後也隻是微微搖頭,淡笑說道,“你別用這種質疑的目光看著我,怪難受的。”


    “老、老爺子有沒有點對你做什麽?”


    “你以為老爺子會對我做什麽?”尤然忽而笑起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老爺子知道是我救了你,還特別感謝我呢。”


    老爺子會感謝尤然?費恩斯倏地挑起眉梢,冷冷地瞅了尤然一眼,見她神色正常,波瀾不驚,這女人說謊也是不打草稿。


    算了,既然她不願意說,那他也沒有興趣知道。


    費恩斯不再繼續問,尤然如釋重負,幽幽地鬆了口氣。


    兩人看著彼此,瞬間不說話,畫麵幾度有些尷尬。


    尷尬?在費恩斯的身上是完全不存在的,所以隻有尤然才會覺得尷尬,她一直在心裏嘀咕,想要找一個什麽樣的話題來打破這個詭異的氣氛。


    就這樣靜靜地和他坐在什麽事也不做,什麽話也不說還是第一次。尤然為此感到很不自然,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排斥。


    忽然之間,尤然還在想找什麽樣的話題不會觸碰雷區,誰知費恩斯就開口淡淡地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尤然一臉懵逼問道,“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摸著腦袋,腦子靈光一現,難道他是問自己為什麽要救他?


    救他的原因有很多,而她並不想迴答。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願意看見費恩斯死在自己眼前。


    費恩斯擰著眉,神色凝重地看著尤然,“你不怕死?”


    如果當時不是子彈稍微偏了一點,那麽子彈穿透的就不是她的手臂,而是她的心髒!


    “我當然怕死!但凡有第二個選擇,我都不會這麽做,可是讓我看見你死在我麵前,我寧願自己死在你麵前。”再說,她知道如何躲避才會避免子彈打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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