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凰時清穩坐不移,“你先等一會兒,待我吃完了這碗麵,立刻把你的狗頭摁在地上來迴摩擦。”


    “可萬一藥效先發作了怎麽辦?”弦晴信問。


    “把你整個人摁在地上來迴摩擦。”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好吃麽?”弦晴信又問。


    “當然,吃雞什麽的,真實爽到。”說完,凰時清的笑容變得迷離了一些,“嘿嘿嘿,你可別會錯意了。”


    “不敢錯,不敢錯。”弦晴信連忙拱手。


    瞥了弦晴信一會兒,凰時清卻忽然幽幽地說道:“小晴信,你說說,龍陵弦家傳承了那麽久,兩位奇才都下落不明,到你們一代終於又出了一位靈子六段,魔槍在手,靈侯也並非不可期的高度,改天再迴去看看,怕不是能見到祖墳冒青煙了?”


    “假如我能把心上人抱迴家,我覺得我的祖先可能會從祖墳裏爬出來。”弦晴信笑了。


    凰時清愣了一會兒,低頭吃麵,不再說話了。


    ……


    冰塔徹底崩毀,支流破碎的巨大冰晶墜落向了暗裔魔族的大營,當死神天降之後,他們能做的也隻有潰散逃離而已,即使想要幫助血河大帝,他們也沒有一絲一毫左右局勢的力量。


    到


    處都是嘈雜的聲響,火把的光芒在大營四麵八方的野地上遠去,正如烈火吞噬著營盤,四位強大修者沉默地在廢墟的邊緣,一動不動地看著映照著殘缺星光的冰塵悠悠飄落。


    重傷的格奈烏斯艱難地匍匐在冰雕立柱的重壓下,他想要努力支身爬起,可他做不到。


    功體破損,修者的力量已經離他而去,現在的他,脆弱地與凡人無異。


    “通星儀式塔,真的能召喚星骸麽?”亡戟破命問。


    “當然。”弦傾若笑道。


    “我還真有點好奇,假如琴主真的把星骸召喚出來,又會是何等光景。”


    “不會有什麽變化,星骸從未離去,從星骸爭霸開始,它便在默默地等待著勝負的分出。即使再召喚一次,也不會有差別。”


    “哦……說來琴主怎麽會永夜的法術?”


    “一點秘密,煩請不要再追問了,好麽?”


    “好。”亡戟破命轉望迴廢墟裏,竟見格奈烏斯已不在原位,不禁驚訝道,“血河大帝呢?”


    聞言,剛才同樣分心看往別處的雪精靈女王與獸人劍聖也都連忙看了迴來,心裏皆是一驚。


    此戰本可畢其功於一役,要是血河大帝逃出生天,接下來的局麵可就複雜


    了!下一次,還能有像今天這樣的機會麽?


    “孟祖爾也不見了。”弦傾若望向孟祖爾先前安坐的地方,卻隻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平地。


    “趕緊搜索,務必把格奈烏斯安排得明白白的!”亡戟破命嚴肅地道。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黎明已在眼前,格奈烏斯趴在空曠的雪地上,用盡全力地向前伸出手,奮力挪動身子,在光滑寒冷的冰麵上掙紮前行。


    他原本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可在四敵鬆懈的瞬間,他感受到了星骸的力量。星骸不僅把他傳送到了無人的荒野,還為他施加了持續恢複的法力,也許現在他已經實力盡沒,但要不了多長時間,他還能卷土重來。


    然而不妙的是,他聽到了輕緩的腳步聲。


    扭頭望去,格奈烏斯看到的是孟祖爾的白麵具。


    “精靈幕僚……你想幹什麽?”格奈烏斯冷冷地問。


    “你猜我想幹什麽?”孟祖爾問。


    “要殺本皇,趁早動手便是,何須多話?”


    “你想要死個痛快,我也無疑延長你的折磨,隻是我非常好奇,想采訪一下你,在一夜之間失去一切的你,到底有何想法?你會不會反思一下,假如當初別太猜忌盟友,結局


    也許會有不同?”


    “我沒什麽想法。”


    “很好,假如換做我,也不會有多少想法。看來血河大帝和我一樣,都是不喜歡後悔的人。唉,你說說,在靈武六陸生活是多麽倒黴,死了都沒個清靜,還得從墳裏爬出來再死一迴。”說完,孟祖爾從虛空中拔出了一把長刀。


    “我並不覺得倒黴,能從頭再來,是一種幸運。”格奈烏斯笑了笑,“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我還真的挺好奇,下次見麵,又會是何種光景。”


    接著,孟祖爾斬下了格奈烏斯的首級。


    標定星骸爭霸參與者的一縷氣運迴歸了天際。倏然,星辰異變,亙古以來不曾綻放光華的遠東夜幕極黑之域,竟然整個發出了白光,形成了天幕上的一塊不規格突兀光塊,待到白光散去,其間,竟然閃爍起了一顆星。


    終於,星骸爭霸出現了第一位犧牲者。


    ……


    東極天之下,海魔祭司孤獨地立在平靜的海麵上,恰似在漆黑石磚拚接出的平地一樣,穩定而安全。


    或許,他眼裏的大海,與人類眼中的陸地是一樣的。


    海魔祭司仰首凝視著破碎的星空,東極天一如往日,夢幻且平靜。


    無人


    打擾美夢。


    “出現犧牲者了。”他的背後,蛟龍公主奧蘿喃喃地說。


    奧蘿背對著海魔祭司,仰望著遙遠的西方天空,剛才發出白光、現在又亮起一顆星的地方。她的龍尾,不安地在水裏撥動。


    “……何以確定?”海魔祭司問。


    “我感應到了,而夜空,也傳出了信號。”


    “第一次感應?”


    “第一次。”


    “……利瑪王早已死去,卻不算犧牲者;刺客從未出現,也不曾引發感應。星骸爭霸,果真在不周山的掌控當中。”海魔祭司說,“可現在,卻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一位星骸爭霸的參與者,死在了局外人的手裏。”


    奧蘿沒有說話。


    “瑪卓受傷了。”海魔祭司又說,“能夠出動支援的戰力少了一位,你也得小心一點,不要中了人類的拳頭。”


    “我害怕。”奧蘿的聲音很低。


    “……很正常。”


    “我想我的家人了。”


    “可惜,他們不在這個時代了。”


    “我也想我的同族,可他們卻甘願依附人類,都不肯接受我。”


    苦笑一聲,水輕仇轉過身,摸了摸奧蘿的頭。


    “聽話。”他說。


    可他沒想到的是,奧蘿埋進了他的懷裏。


    “抱抱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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