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木屋的裏院,一個臉上寫滿歲月滄桑的佝僂老人,正坐在矮凳上悶頭抽著煙,再裏一點是四個女人圍著圈在剝著毛豆。


    屋外是成群的雞鴨,還有一條小黃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打盹。


    薑珊低著頭,默默地剝著毛豆,本是紅潤的臉蛋如今沒什麽血色,一對水汪汪的美眸深深凹了進去,沒什麽神采,整個人顯得很是憔悴。


    前段時間奶奶八十歲大壽,沒想到鍾得勝也來了。在村裏大鬧騰了一番,說她薑珊拋夫棄女在外麵養小白臉。這種桃色新聞在東明村這種封閉落後的地方可以說得上是石破天驚,尤其這件事還是鍾得勝抖出來的,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朱家顏麵丟盡,薑珊更是被說得人盡可夫的蕩婦。


    薑珊的父親薑廣富氣得狠狠揍了薑珊一頓,薑珊的母親更是以死來威脅薑珊,不準她再迴燕京,認為都是外麵的花花世界帶壞了她純潔樸實的女兒。


    剝著毛豆,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想起父親整天唉聲歎氣連門都沒踏出一步,想起奶奶氣得病倒在床上,想起最近這幾天家門口老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晃蕩著,又想起本來已經好轉了許多的女兒如今又變迴原來的樣子,薑珊的心如刀子在割一樣,一對無神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水,覺得人這樣子活著還不如死了算。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看到我的店轉讓了會不會四處打聽我的消息呢?


    想著想著,薑珊腦子裏莫名浮現起那張斯文秀氣的臉。


    “阿珊啊,既然你鐵了心不再迴鍾得勝家,我看也好。發生了這種事情,你就算迴去也是要吃盡苦頭的。不過你這樣子在家裏呆著也不是什麽辦法,前兩天朱大川找我說,他想跟你好。難得人家不嫌棄你,你看就跟他好怎麽樣?”一個長得有些胖,年齡大概在四十出頭的女人邊剝著毛豆,邊念叨著,看薑珊的眼神有些鄙夷,還有絲幸災樂禍。


    這個女人是薑珊的大嫂張春梅,一輩子到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南嶺鎮,是個地地道道的村婦。一直以來,因為薑珊不僅是遠近聞名的美女,而且還很早就出了這山窩窩跑到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發展,在村裏一直都是令人羨慕嫉妒的對象,薑珊父母更是時不時在兩個兒媳婦麵前提起薑珊,這讓她們一直覺得低了薑珊一等。如今薑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張春梅雖也有些同情她,但更多的恐怕是幸災樂禍還有覺得丟臉麵。


    “小姑子怎麽說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怎麽能嫁給那個窮得叮當響的老光棍。我看還是那個朱大充好,雖然木訥了一些,但他老頭子是村支書,家裏也有錢,嫁給他倒也能過上好曰子。再說了,嫁入他家,別人也就不敢再亂嚼舌頭。”二嫂呂永春緊接著說道。


    大嫂二嫂的話讓薑珊那張本沒什麽血色的俏臉顯得越發蒼白,頭埋得低低的,雪白的貝齒緊緊咬著嘴唇,咬出了血都渾然未覺,眼淚在眼眶裏打滾卻倔強地沒落下來。


    薑珊的母親看著女兒這個樣子心裏本來就如刀割一樣,見兩個兒媳婦還在這裏亂扯嘴皮子,一個要給女兒介紹老男人,一個要給她介紹村支書的傻兒子,氣得狠狠瞪了兩個兒媳婦一眼,說道:“你們兩少說一句難倒就成啞巴啦!”


    “媽,我們這還不是為阿珊好嘛!”張春梅嘟噥了一句。


    “就是,就是。阿珊的事情我們做嫂子的不艸心誰艸心?”呂永春跟著頂了一句。


    薑廣富聽到四個女人在背後嘀嘀咕咕,心裏越發煩躁,把煙杆重重地在凳子上敲了敲,兩個兒媳婦就不敢再說話了。


    正在這個時候,屋外的黃狗汪汪地叫了起來。


    “肯定又是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來找阿珊了。阿珊啊,不是我說,還是早點嫁了吧!”張春梅皺了皺眉頭,低聲道。


    阿珊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而薑廣富則氣唿唿地找了把鋤頭扛起來就往屋外走。


    這些曰子,村裏村外那些遊手好閑的男人就像貓聞到了魚腥味一樣,時不時就來薑廣富家周圍打轉,甚至還不時在外麵叫薑珊幾聲。


    隻是當薑廣富到了門口,看到的卻是三個男子,走在前麵的是個年輕斯文的後生,手中抱著他的外孫女,看穿著像是個城裏人。


    薑廣富怔了怔,然後急忙把鋤頭放了下來,衝著小迪道:“小迪,快下來。”


    說著就伸手要把小迪抱迴來,小迪見狀急忙又緊緊摟住張明宇的脖子,好像生怕張明宇走掉似的。


    “你是小迪她外公吧,我是薑珊的朋友,來找薑珊的。”張明宇輕輕拍了拍小迪的後背,然後對薑廣富道。


    薑廣富聞言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冷冷道:“薑珊不在!”說著伸手把小迪強行抱了走,然後砰地一聲轉身進屋把門給重重地關上。


    白寶山爺孫兩見狀馬上變了臉色,不過張明宇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們在外麵等我。”然後朝大門走去。


    薑廣富黑著臉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煙,小迪則早已經被他放了下來。


    “阿珊,你看看把爸氣成什麽樣子了!”張春梅低聲道。


    “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阿珊啊,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嫂子跟你提的那事。”二嫂呂永春緊跟著說道。


    薑珊的母親抬頭看了兩個兒媳婦一眼,暗自深深歎了口氣,沒再說話,但額頭上的皺紋似乎變得更深了。


    女婿對女兒不好,雖然女兒從來沒提起過,但做母親的還是知道一些的。隻是做為思想純樸保守的老村婦,她還是覺得女婿就算再不好,女兒也不應該在外麵偷漢子。現在事情發展到這種境況,兩個兒媳婦說的話雖然刺耳,做母親的雖然怨恨女婿,心疼女兒,但想想或許盡快找戶人家好好過曰子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嫂子們的話就像尖針一樣,針針紮在薑珊的心窩,一點點鮮血無聲地滴落著。整個大腦空蕩蕩的,隻有一張斯文清秀的臉蛋在裏麵晃蕩。


    一隻髒兮兮的小手在這個時候用力地扯著薑珊的衣角,看著女兒薑珊心又是一痛。


    “小迪乖,一邊玩去。”薑珊柔聲道。


    如果不是因為女兒薑珊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但小迪就是不鬆手,指著大門,繼續用力地扯著薑珊的衣角。


    薑珊疑惑地看了眼緊逼的大門,又兀自低頭默默地剝著毛豆。


    敲門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顯得格外的刺耳。


    四個女人都詫異地抬起了頭,看著砰砰響的木門。雖然總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外麵遊蕩,但畢竟還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跑到家裏來調戲勾搭薑珊。但今兒卻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被薑廣富拿鋤頭驅趕後,竟還敢敲起門來了。


    兩位嫂子用別樣的目光看了薑珊一眼,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可憐她也有,鄙視她也有,但想想這輩子活到現在也沒什麽男人來糾纏自己,心裏更多的恐怕似乎是羨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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