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想了想,說先看看情況吧。


    “倘若他之後有所收斂,我也就不用繼續打擾你們了。”她補充道。


    “小師叔過來,怎麽能算是打擾?”大約是還在擔心她,如此反問的時候,無情微蹙了蹙眉。


    江容隻好放軟了聲調解釋:“不是我有意與你們生分,但我哥最近就要來了,我搬來搬去總歸不方便。”


    話說到這份上,神侯府眾人便也沒有再勉強,隻囑咐她平日裏多加小心。


    諸葛神侯甚至道:“倘若他真欲對你圖謀不軌,我會知會師父,請他老人家出麵。”


    鐵手:“師祖出麵,便是方巨俠,也要退讓三分,別說方應看了。”


    江容被他們安撫了一通,心情好了大半。


    隔天再去金風細雨樓的時候,精神都足了不少。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她什麽都沒說,蘇夢枕竟就知道了這事,還主動問起了她。


    蘇夢枕問:“我聽說,小侯爺買下了容姑娘隔壁的宅院,容姑娘為此與他打了一架?”


    江容一直知道金風細雨樓消息靈通,然而那天晚上見證了她和方應看那一架的,隻有方應看的手下和義父。


    方應看的手下對他那般恭順,沒道理會把主子被人揍了的事往外說,所以是方巨俠?


    這樣想著,她點了點頭,又問:“是方巨俠前輩告訴你的?”


    蘇夢枕笑了:“正是。”


    方巨俠與他過世的父親有些交情,早些年蘇方兩家也常有往來,此次方巨俠入京,自然也順道來了一趟金風細雨樓,見了蘇夢枕一麵。


    兩人聊了不少,差些耽誤蘇夢枕泡藥浴的時辰,後來楊無邪親自進來催促,提了一句江穀主的囑咐,便讓方巨俠生了興趣。


    之後兩人又聊了幾句,方巨俠就把方應看因為“不知分寸”而惹惱了江容的事告訴了他。


    江容聽罷其中原委,再度無語起來。


    好一會兒後,她才歎著氣道:“差不多是這麽迴事,不過也就隻有他會信方應看是真的想追求我吧。”


    蘇夢枕霎時明白了:“所以容姑娘才會告訴他,你早有意中人?”


    江容:“沒辦法,隻能這麽說。”


    蘇夢枕聽得想笑,對一般女子來說,意中人這種話題,就算不避之不及,也定會說得十分慎重。也隻有她,會直接把它當借口拿來用,用完了還一派理所當然,坦然又無謂。


    不過轉念一想,她作為惡人穀主和天下第一人的徒弟,原本也不是一般女子就是了。


    思及此處,蘇夢枕麵上不自覺浮出了些笑意,道:“他與我說起此事時,言談間盡是可惜。”


    後半句玩笑意味更重:“我猜他原是打算幫小侯爺一把的。”


    江容並不意外,但難免心累。


    “我真的不懂,他怎麽就這麽信方應看呢?”


    蘇夢枕聽出她語氣裏的氣急敗壞,再看她這會兒眉頭緊皺,比給自己診脈時更甚,亦有種十分新奇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間,他很想抬手摸一摸她的發頂,勸她寬心,但終究忍了下來,隻輕聲迴答她方才的問題,道:“小侯爺是他親手養大的,相信小侯爺,就等於相信他自己沒有養錯人。”


    “所以與其說他信任小侯爺,倒不如說他是對自己十分自信,畢竟他這輩子就不曾真正失敗過,普天之下,能讓他心甘情願說一句不及的人,大概隻有容姑娘的師父了。”


    江容聽他誇韋青青青,雖不至與有榮焉,但也高興了一些,不再鼓臉皺眉了。


    “那當然。”她說,“我師父可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蘇夢枕病得久了,又心憂國事,繼承了他師父的紅袖刀法,性情難免淒清。


    這些年來,他少有被旁人情緒觸動的時刻。然而此時此刻看到江容露出類似他們初相見時的表情,他發現他竟也跟著愉快了起來。


    “名師出高徒。”蘇夢枕道,“容姑娘也厲害。”


    江容被他誇得受用,眯著眼彎起唇角,露出唇畔的梨渦,隻是開口的時候依舊繃得十分嚴肅:“你別以為你誇了我就能逃避喝藥。”


    蘇夢枕很是冤枉:“我何時打算逃避了?”


    江容抬了抬下巴,挑眉看過去,道:“是嗎?可我聽楊總管說,他每日都要催上好幾遍呢,可見你其實並不想喝。”


    蘇夢枕:“……”


    這兩人現在是打算裏應外合著對付他?而且每日催上好幾遍也太誇張了些吧?楊無邪現在可真能胡說。


    然而江容顯然很相信楊無邪的話,說完這幾句,也不等他解釋,便表示今晚她會看著他喝完再走。


    蘇夢枕聞言,抬手摸了摸鼻尖,把想好的辯解之語吞了迴去。


    “好。”他聽到自己這麽說。


    ☆、25


    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在手下麵前被揍了一頓, 還是因為方巨俠出麵稍做了些約束,之後的小半個月裏, 方應看幾乎就沒有再出現在江容麵前討打。


    而隔壁宅也恢複了安靜, 令江容府上的侍從仆役失去了圍在一起議論的興趣。


    江容鬆了一口氣, 便也減少了出門的頻率。


    就在江容以為她在京城終於能夠過上幾日閑適安穩、無事煩心的鬆快日子時, 江易來了。


    江容先前收到過江易的書信, 知道他大約也就是這兩日功夫到, 對於他的到來倒不是很意外。真正讓江容意外且沉默的,是江易除了自己外,居然還帶了個姑娘過來。


    兩人坐在院子裏, 江易一邊灌著無情特意送來的雲頂雪芽, 一邊抽空對江容訴苦道:“你不知我這一路走的有多辛苦。我本來是想和我爹說一聲,通融一下,讓他派些人跟著我, 也不用他們真的動手, 隻需打出移花宮的招牌來,保我平安一路就行。可是容容你知道嗎?我爹居然不肯!”


    江易麵上憤憤,語氣更憤, 就差沒直接拍桌子了, 道:“他居然說江家沒有這個傳統,你去京城的時候也沒人護衛的, 你是女兒都不需要勞煩叔伯,我是兒子就更不應該了!容容,你說我能和你相提並論嘛!這太不公平了!”


    江容聽見這話, 差點被茶水嗆著。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對江易說:“哥,無缺叔叔不給你人,你可以自己雇啊,你給我買衣服的時候,不是很有錢很大方嗎?”


    江易說:“這不一樣,給你花錢那能叫花錢嗎?不能,那得叫物盡其用。但是花錢雇護衛就不一樣了,我又不是錢多得燒得慌,雇來了還沒家裏人能打,你說我花這個冤枉錢做什麽?”


    江容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迴答江易這看似無懈可擊的邏輯,隻能說:“那看來還是你錢賺的不夠多。”


    江易讚同,他道:“對,我要是錢賺的夠多,魚叔說他願意出山保我。”


    江容:“……”我爹的話你也敢信?!他擺明了誆你的好吧!


    不過這種大不孝的話江容想想還是不說了,她問:“從江南到京城這一路還是需要過不少山頭的,你如果沒有雇傭護衛、無缺叔叔也沒有派給你人馬,你是怎麽過來的?那些人對客商可不太好說話。”


    江易頗為得意:“隨雲給了我人馬。我打著太原無爭山莊的名頭來的。你別說,論兄弟還是隨雲夠兄弟!”


    江容再度:“……”


    江容這下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隻能說:“如果他不介意,那你以後不如就都用無爭山莊的名頭吧,在江湖行走,有個勢力庇護有時比護衛還要管用。到你賺錢賺到能自成一方勢力的時候,再備上大禮,去好好謝謝原家就是了。”


    江易不太在意道:“我和隨雲什麽關係,不用算那麽清楚的。”


    江容:“……我覺得還是算清楚吧。”她委婉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和隨雲是想做一輩子兄弟的吧?”


    雖然江易覺得憑原隨雲的個性,絕不會在意這點小事,但江容都說到了這份上,他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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