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伶婉一看容情的樣子,便知道蘇少卿那邊應該還沒有收到消息。


    試想,那是她的親哥哥,倘若他得到消息,還不第一時間趕過來嗎?!


    “皇後娘娘才剛迴宮,奴婢實在欣喜,別的事兒都還沒顧上……”


    容情接收到蘇伶婉的視線,實在不敢說,昨兒蕭玄宸不想讓任何打擾他們相處,根本就沒讓人去給蘇少卿報信兒。


    隻得語氣頓了頓,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差人去近京軍營去傳信兒!”


    “既是如此……”


    蘇伶婉點了點頭,道:“那就趕緊去吧!”


    她前天夜裏才迴了宮。


    蕭玄宸除了趁她睡覺的工夫,安排好了追剿蕭慕雲的事情,其他時候,就沒離開過她身邊!


    她也是今早蕭玄宸上朝之後,才有工夫命容情去找都心嵐的。


    關於蘇少卿那邊,連她自己都疏忽了,如何去責怪容情呢?!


    許是因為都心嵐是唐安讓蘇伶婉找的人,亦或是親情關係的緣故,蘇伶婉跟都心嵐說起話來,十分的投機。


    不久,蕭緬醒了。


    正在跟都心嵐說話的蘇伶婉,索性便帶著都心嵐一起迴到了寢殿,然後一邊抱著蕭緬,一邊跟都心嵐說著話。


    蘇伶婉將過去的事情,全都說給了都心嵐聽。


    但是每每問起都心嵐的現狀時,她卻隻是輕笑著說還好,便並不多言。


    在都心嵐眼裏,她雖然跟蘇伶婉已經說了半天的話,但是看著眼前的蘇伶婉,仍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過去的一年裏,皇上賞了安國候府兩名貴妾。


    那兩人作威作福,誰都不放在眼裏。


    便是蘇少卿放下心中的芥蒂,有心護著她,也礙於皇上對她的遷怒,而敢怒不敢言!


    如此,一日日下來,她和蘇少卿之間,也有了隔閡。


    說實話,她過去的生活,不隻不好,還十分的糟糕。


    對於她的人生,在進宮之前,她都已經放棄了。


    眼下,看著正抱著蕭緬跟她說話的蘇伶婉,她忽然有了一種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她想,如今蘇伶婉迴來了。


    那麽她便不用那麽自責,她和蘇少卿之間,也許還有機會……


    ——


    彼時,前朝之中,才剛剛散了早朝。


    忠義伯甫一離開大殿,便見自己的隨從顧大麵色凝重的快步迎了上來。


    見狀,他眉心一擰,停下了腳步。


    很快,顧大上前,在他麵前低語了幾句,便見他麵色大便,快步向外走去。


    不久之後,待他趕迴忠義伯府時,被毀容的顧婉兒已然被送了迴來。


    送顧婉兒迴來的小太監,因為還有皇上的話要轉達,一直都候在前廳裏,不曾離開。


    但見顧筠之進了門,小太監眼睛一亮,連忙上了前!


    顧婉兒的事情,顧筠之已經全部知情。


    是以此刻,再聽到小太監的話,他的臉色,始終如初,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命人送走了小太監之後,他目色沉沉的,坐在了椅子上,雙拳緊緊攥起。


    早前,他對顧婉兒,還是有幾分成算的。


    卻不想,隻一個照麵,顧婉兒便成了一步廢棋!


    按理說,不應該啊!


    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呢?!


    “伯爺!”


    在顧大送小太監出門的當口,跟在顧婉兒身邊的貼身丫鬟,忽然進了門,見顧筠之麵色難看的坐在前廳裏,不禁一臉擔憂的出聲問道:“二小姐臉上的傷口,一直流血不止,得趕緊找大夫瞧瞧!”


    “瞧什麽?”


    顧筠之猛地抬眸,眸光狠厲的看著那小丫鬟。


    小丫鬟一噎,聲音微弱:“瞧瞧……看能不能不留疤……”


    “皇上見不到她那張臉,她的臉上便隻能留疤!”


    顧筠之沉聲,一雙眸子,危險眯起:“不隻如此,以後她的名字也得改了!”


    早前,他故意讓給顧婉兒,取了婉兒的名字,為的便是讓蕭玄宸見到顧婉兒,可以將她當作蘇伶婉。


    但是現在看來,婉兒……這個名字,是再也也不能叫了!


    聽到顧筠之的話,小丫鬟的臉色,頓時便沒了血色。


    顧筠之此刻,心情極差。


    看著一臉慘白的小丫鬟,自也覺得礙眼。


    為此,他緊皺著眉宇,陰著俊臉抬起手來,朝著小丫鬟揮了揮手:“別在這裏礙爺的眼!”


    “是!”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應了聲,然後退了下去。


    在顧筠之遣退了顧婉兒身邊的小丫鬟之後不久,出去送人的顧大終於去而複返。


    顧筠之眉宇緊皺著,看了顧大一眼,眸色沉沉的吩咐道:“傳令下去,擇吉日,本伯爺……要娶妻!”


    聞言,顧大臉色變了幾變!


    不過,見顧筠之臉色難看的厲害,他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應聲去照辦!


    待到顧大領命離開之後,顧筠之沉眸,猛地用力捶了一下桌麵!


    顧婉兒不過是他手裏的一枚棋子,他看不上她!


    可是現在皇上說,他該對顧婉兒以身相許,那麽他便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一切照辦!


    眼下這種凡事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當中差勁到了極點!


    ——


    承乾宮,寢殿之中。


    蘇伶婉跟都心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初時,都心嵐還有些拘謹。


    但是說著說著,她們兩人的話題,倒也多了起來。


    當都心嵐無意間提起真姑姑和小荷的時候,正在抱著蕭緬的蘇伶婉,身子驀地僵了僵!


    她才迴來,過去的事情,不記得了。


    有些事情,也還沒來得及問。


    關於真姑姑和小荷的事情,她不問容情自然也不會主動跟她提及。


    此刻,想到在去年那場大火中去了的真姑姑和小荷,她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見狀,都心嵐意識到不對,也跟著緊張起來。


    正在此時!


    忽然,一道尖細的唱報聲,從寢殿外傳來:“皇上駕到——”


    都心嵐臉色遽變!


    眼看著在聲落之時,仍舊帶著冠冕,一襲明黃色龍袍的蕭玄宸,快步進了寢殿,她心下一凜,連忙便從座位上起了身,朝著蕭玄宸福下身來:“臣妾參見皇上!”


    蕭玄宸沒有想到,都心嵐現在竟然在承乾宮寢殿之中。


    驀地,停下腳步,他的視線,停落在都心嵐的身上,眸中微微有冷光一閃!


    在他的目光之下,都心嵐隻覺得如芒在背。


    然,隻下一刻,他便轉了視線,看向了蘇伶婉。


    見蘇伶婉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眸色一深,輕問:“怎麽了?”


    蘇伶婉垂眸,語氣澀然而傷感:“我剛才跟嫂嫂說話,說起了真姑姑和小荷……”


    聞她此言,蕭玄宸眸色一冷!


    他的婉婉,才剛迴來。


    他隻想給她所有的寵愛和快樂。


    其他的能不提,他盡量不會去提起!


    可是現在……看著的臉色,他猛地轉頭看向都心嵐,語氣森冷的問道:“安國侯夫人怎麽會私自進宮?”


    若是目光可是殺人,此刻蕭玄宸的目光,隻怕能將都心嵐千刀萬剮!


    在他銳利的目光下,都心嵐身形顫了顫,並不曾出聲。


    見狀,蕭玄宸冷哼一聲,猛地又是一喝:“容情!”


    “皇上……”


    容情聞聲,心下不由一緊,連忙出了聲。


    蘇伶婉自從見到蕭玄宸之後,他一直都是溫潤如三月春風的,不見一絲的暴虐!


    但是現在的他,隻一個眼神,便冷的讓人心生寒意。


    “皇上!”


    蘇伶婉的視線掃過一臉緊張的容情,再看向臉色煞白的都心嵐,瞬間便緊蹙起了黛眉!


    傻子都能看不出來,蕭玄宸對都心嵐有敵意!


    一眼瞥見蕭玄宸森冷的目光,她心下緊了緊,不等容情再出聲,便已然抱著蕭緬上前一步:“你別這樣,是我讓容情把嫂嫂請來的!”


    語落,她目光定定的看著蕭玄宸說道:“唐安說了,讓我到京城找嫂嫂……”


    “你是身份,我可以確定,不必再找任何人!”


    蕭玄宸說話的語氣,雖然有些冷硬,不過在語落之後,卻是眸色一緩,緩步來到蘇伶婉身邊,蹙著眉頭想要接過蕭緬。


    見狀,蘇伶婉抱著蕭緬的手臂往後縮了縮。


    蕭玄宸不想嚇到她,更不舍得嚇到她,抬手之間,兀自動手取下頭頂的冠冕,隨手塞到了元寶手裏,他無奈歎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軟和下來,“你昨兒不是還說胳膊疼嗎?”


    “呃……”


    蘇伶婉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剛剛還冷冰冰的,這會兒說軟和下來就軟和下來了,所以當下有幾分怔仲!


    他這是在心疼了她?


    就在她怔仲之時,蕭玄宸已經從她手裏,接過了蕭緬,問道:“用過早膳了嗎?”


    “……用過了!”


    蘇伶婉看著他,木木的點了點頭。


    蕭玄宸見她點頭,也跟著點了點頭。


    蘇伶婉看了他一眼,轉身看向都心嵐,見她仍舊維持著福身的姿勢,不由伸手扯了扯他的袖擺。


    蕭玄宸會意,側身對都心嵐輕道:“安國侯夫人免禮吧!”


    都心嵐聞聲,身形微顫了下,連忙謝恩:“臣妾謝皇上!”


    蕭玄宸的視線,並沒有在都心嵐的身上多做停留,直接迴到了蘇伶婉身上,問道:“你想要跟安國侯夫人確認的事情,都已經確認了嗎?”


    蘇伶婉迎著他的視線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輕點了點頭。


    見狀,蕭玄宸聳眉,轉而對元寶吩咐道:“既是如此,那麽便送安國候夫人出宮吧!”


    聞言,都心嵐臉色一變!


    皇上對她,當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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