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辰風怕麵對秦篆怕自己失態他要逃避,他趁著完淳酩酊大醉時溜出了夏府。現在他隻想找個地方大哭,找個地方狂飲濫醉。


    辰風傷心欲絕,他一遍遍地問自己:莫非當初的選擇真的是一種錯誤?原本以為前塵往事隨著時間的流逝將會風吹雲散,誰料思念猶如陳酒愈發的濃烈。


    本以為時光流逝她會忘記自己,三年了誰曾想她依然深深地眷戀著他謝辰風。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無法改變,他隻有更加痛惜和內疚。


    除了喝酒除了愧疚他什麽也幹不了,他隻能依靠酒精來自我麻痹忘卻痛苦,此時隻有酒精才能心醉,此時隻有心醉才能忘憂,才能徹底遠離世慮塵緣。


    多少次多少迴,他虔誠地為她祝福,無論海角天涯,無論顛沛流離,無論淒風苦雨。


    隻要她快樂,隻要她過得好,隻要她過得幸福,餐風露宿、浪跡萍蹤他認為都是值得的,他將無悔當初的抉擇。


    然而,結果卻事與願違。


    錯!錯!一切都是錯的。自己當初的放棄並未讓她獲得幸福。


    自己和秦篆是沒有名份的情緣,秦篆和完淳是沒有情緣的名份。


    追究錯誤的根源卻在自己的身上,如果當初沒有他的放棄,也許結果是另外一種情形。


    或許由於他的放棄,才會造成痛苦的婚姻,釀成悲劇的人生。


    他不能,不能輕易原諒自己。對她的辜負與愧疚今生已經注定,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補償,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


    痛恨痛悔痛失戀情與親情。


    梅花灼然,咫尺天涯,孑然一身,羈旅江湖,這就是他的流浪人生。


    江湖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江湖黑白混淆、是非顛倒。無數英雄俠客自以為能夠征服江湖,卻不知命運冥冥之中早已被江湖所注定。


    汪洋一葉舟,究竟誰又能徹底征服誰?


    無數人仰慕劍的風情,誰又知劍下有多少孤魂在遊蕩。你不殺人,人卻殺你,劍似優雅,卻是兇器。握劍人生,誰能自主?


    辰風覺得命運總是捉弄自己。她曾忠貞不渝,闖王曾君臨天下,一切竟似海市蜃樓。


    仿佛曇花璀璨一現稍縱逝即,留下如夢如幻的靚影,留下如癡如醉的遐想。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怎能不令人觸景傷懷?癡心薄情,今非昔比,怎能不令人感慨世事無常?


    如果一切不曾擁有,那麽也不會有遺憾。因為太多得而複失,所以擁有太多憂傷太多悲愴。


    猶豫的性格注定了他的一生是不會快樂的。


    生活狀態無非三種,有人生活在過去,有人生活在當下,有人生活在未來。辰風就屬於生活在過去的那種,永遠沉湎往事沉湎憂鬱沉湎內疚。


    他曾以為用時間可以洗滌創傷可以走出憂傷可以瀟灑地忘卻那段情。


    然而在當今世上,誰又能夠真的瀟灑?無法忘卻固然痛苦,不曾擁有刻骨戀情,卻又何談瀟灑。笑紅塵哭紅塵,愛過走過,今生又何悔?


    他千方百計地嚐試著忘掉那段美麗而憂傷的記憶,卻發現無論也不能夠辦到。


    那段情感隨著血液已經刻骨銘心地注在了他的體內,並非想忘就能輕易忘記的,他可以欺騙別人也可以自欺欺人卻無法欺騙心底的知覺。


    從酒館裏走出來時已是夜闌人靜,烏青的夜空顯得寂寥而詭秘,清冽的星辰幽然散發出寒輝。淡紫的夜靄如幽靈無孔不入地滲透每個角落,清寒浸骨。


    夜涼如水,靜謐中透露著一種令人驚惶的死寂。


    夜,淒迷而冷寂,仿佛一張憂傷而纏綿交織的網。


    他今生也掙不開走不掉。


    唯有求醉,他確實喝了太多的酒,仿佛剛才從酒池裏沐浴上岸,每個毛孔都向外散發著刺鼻的酒味,令人唯恐避之不及。像一塊門板他終於沉重地倒在了街上。


    居然能夠酣然入睡,從離家出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開始習慣這種餐風露宿的生活,從那一刻開始,命運就已經注定他要接受這種落魄的生活。


    這樣的情形有多久有幾迴,辰風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醒來之時,卻是淩晨。晨霧茫茫籠罩著大地,躍躍欲出的旭日隨意在東邊的天空抹了幾筆淺淡的色彩。


    涼風習習,霧氣中含著濃鬱的濕氣,隨便一抹頭發上凝結的細水珠,竟如水淋洗手般來不及擦幹。


    有的店鋪已經開了門,街上開始有了稀少的行人。行人投以驚疑的目光之後又各自匆忙離去,誰也無心多管閑事,家裏的事情尚且顧及不暇。


    辰風意識還未清醒困惑不解,葛然發現自己又睡在露天,便從容地爬起身,撣撣衣服上的塵土,自我揶揄地微微而笑:太奢侈了!幕天席地。


    意識複蘇過來,昨日的記憶恍然如夢。


    昨日整天未歸也沒有打招唿,不知道夏婉珍有否耽心過其安危,辰風覺得有一絲歉疚。


    他準備去迴春樓養精蓄銳一番,然後擇機打探《兵防圖》。


    剛一邁步,腿便發軟像踩在棉絮上,辰風不由自主地打個踉蹌幾乎跌倒。


    怎會如此!心中不由驚詫萬分,他盡力穩住身體重心,一摸額頭滾燙發熱,感覺頭重腳輕,唿吸粗促,四肢無力。


    辰風無奈地發現自己病了,這是他最耽心與害怕的事情。


    對於一個孤獨而落拓的流浪者,誰會來關心他的飲食起居、生病係痛?


    那種舉目無親、悲愴淒涼的感覺隻有流浪者才能身有體會。


    辰風往常染病都是按土方抓藥自己熬煎來喝,身體竟然次次康複了。也許上天認為他經曆的磨難還不夠多,也許上天還需要他去完成救濟蒼生的大任。


    他憑著僅存的清醒意識強撐著走到了迴春樓門前,倚著門框昏昏欲睡地癱坐了下去隨後不省人事。


    夏婉珍在昨天經曆了一個未曾有過牽腸掛肚的不眠之夜。


    已是夜闌人靜,迴春樓有一間房還亮著燈光,窗裏輕逸出柔和而迷離的清輝。


    她未睡也睡不著;這麽晚了他會去哪兒呢?金陵如今可是兇險境地。


    夏婉珍托著腮幫安靜地坐著,清亮的瞳子凝視著跳躍的燭光,臉上流露著癡情羞澀的神情。


    辰風的神態栩栩如生地浮現在她的眼前:厭倦而落寂的麵容含著一絲堅毅,烏黑而深邃的瞳子流露著纏綿的憂傷,他似乎麵帶微笑正在親切地看著她。


    他深沉而穩重,形似放蕩不羈的外表下掩藏俠義和誠摯的情愫,他的身上由然散發著迷人而成熟的男人魅力,令人感到安全和依賴。如果人生有此伴侶,死有何憾。


    心中情不自禁泛起那少女情竇初開的層層漣漪,波光盈盈,點點閃耀。


    她輕輕撫摩著暈紅而發燙的臉龐,脈脈癡情如清澈的溪水在心田涓涓地流淌著。


    此時的她完全是一付少女含情嬌媚而靦腆的模樣,令人憐愛令人慕羨。白皙含嫣的臉龐上呈現出兩盞迷人而淺淺的酒魘,明亮的瞳子流露著嬌羞的光輝。


    夜,寧靜,偶爾輕微的風吹窗動都令人感到一種莫明的心悸。


    窗外的漆黑如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了整個世界,陰影中的萬籟顯得詭異,很容易令人聯想到陰森的地獄。多麽陰冷而可怕的世間啊!


    想想都是可怕的事情,整整四年了,她美好的豆蔻年華就是在這樣的世間消耗殆盡。


    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寂寞和孤獨。她殷切渴望辰風趕緊歸來能夠陪伴自己度過這空虛而無聊的漫長之夜。


    看來今夜他不會迴來啦,人生地不熟的會去哪裏呢?他莫非故意避嫌?是的,一定是的。莫非怕奴家玷汙了他的清白?也許他從心底根本就瞧不奴家。


    夏婉珍胡思亂想,明媚的瞳子襲上一層憂鬱的陰影,她惆悵地立起心事重重地在廂房內徘徊。


    奴家不過是身份卑賤的青樓女子,早已非清白之身,確實配不上他的。我怎麽啦?我一向對男子沒有好感的,怎麽會禁不住產生男女之情呢?不該呀,不該呀,真不該癡心妄想!趁早死心吧!免得墜入萬劫不複的情感深淵無法自撥。


    她低頭無意間看見自己婀娜的倩影,不由顧影自憐起來:自己也算得上美麗,就是未有知音相惜,燭光熒熒,形影相吊,不免顯得有些冷淒和寥落。


    她覺得自己猶如孤雁在廣袤的荒漠上無望地盤旋和徘徊。即使獲得了自由,對何去何從她卻沒有絲毫的著落。


    天地茫茫,哪裏是歸宿?眾生芸芸,誰人是知音?


    兩行清淚無聲地沿著俏麗的臉頰流淌下來。


    不知經過了多久的時間,辰風覺得胸膛鬱悶仿佛壓著沉重的巨石,他難受得扭動身體,感覺身體如在驚濤駭浪中劇烈地顛簸。


    “辰風,辰風……”


    他仿佛聽到有人那麽的遙遠而親切地焦急在唿喚辰風。心靈深處一直殷切地思念著小商,她猶如生命中的啟明星,此時他渴望看見她,他自然而然的以為是小商了。


    聽見那情真意切唿喚聲,他殷切地渴望見到日思夢想的戀人,眼簾想睜卻睜不開漆黑而陰森,辰風懷疑已經來到了地獄,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不由焦急萬分,他伸手亂抓終於覺得抓住了她的手,張口疾唿:“小商,小商……”


    他緊緊地攥住那柔軟的纖纖細手不願再鬆開,好像害怕一枚珍珠隨時可能從手心滑落。多少的思念,多少的愧疚,他還沒有來得及向她傾訴。


    他滿懷期待地竭力睜開雙眼,卻發現是婉珍在身邊,頓覺有些惆悵與歉意。


    婉珍的臉上流露著無限的關切,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清澈的瞳子寫著欣喜、焦急、柔情、幽怨……眼圈由於熬夜顯得浮腫而暈青。頭發顯得有些蓬鬆淩亂,那束青絲從發髻盤曲而垂,發梢幾乎拂著他的臉,愈發襯托得秀麗。


    她似乎沒有在意自己的神態,一心一意地關注著他的病情。


    辰風心有所動不由一臉羞紅。


    他發覺不知什麽時候居然躺在婉珍的臥塌上,華美柔軟的被褥飄逸著特有女性的清清氣息令人銷魂。


    辰風心迷意亂垂了眼簾,不敢正視那雙溫情脈脈的眸子,趕緊鬆開攥著的雙手。


    他很不習慣躺在溫柔鄉裏堅持著要睡迴木板床,或許是注定的苦命。


    百般勸阻他也不聽,婉珍於是沉默不語地看著他,秀頎的睫毛輕輕一掀,清幽烏黑的瞳子裏無聲地流露出委屈、哀怨。


    辰風不想欠她太多的情意於是愧疚地低下了頭,錢債可以還清,情債卻一生也還不清。也許舊情已經刻骨銘心,也許懼怕舊情未還再生孽情。


    婉珍轉念一想自己隻是個青樓女子,約定成俗地大都被認為是水性楊花。


    世間有幾個能夠免俗的,也難怪辰風有意疏遠,她如此一想心中倒頓覺釋然不少。


    蒸汽衝得缽蓋不停地掀動著,藥煎好了藥汁外溢流在碳火上噝噝作響。


    她泌了一碗藥汁等稍微涼些,想用勺子親自喂給他喝。


    辰風不好意思固執己見地要爬起身自己吃藥。這舉動傷害了婉珍矜持的自尊,修頎的睫毛悠然掀動,清幽的瞳子閃著晶瑩而哀惋的淚光,。


    女子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總是眼淚,更何況是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


    辰風覺得不知為什麽自己的心完全被她的淚水融化掉了。


    一顆心被浸泡得柔弱而酥軟怎麽也冷硬不起來,他害怕瞧見那淒楚的神情。


    他服軟了下來無奈地說道:“好了,我什麽都依你還不行嗎?千萬別哭,別哭,一見女人流淚,我覺得自己的心快碎了似的。”


    辰風顯得憨厚而可愛。


    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顯得很奇妙!無論怎樣灑脫不羈思維敏捷的男子在女人的尤其在美麗的女人撒嬌的時候總會顯得有些愚頓和癡傻。


    看見辰風的憨態禁不住轉涕為笑了,婉珍覺得此時他真像一個需要人哄的孩子。


    婉珍一勺勺地瓢,辰風一勺勺地吃。這情形不禁令人聯想起老雀喂食小雀的畫麵和諧而有趣。


    辰風才喝了幾勺就覺得腸胃翻滾,咽喉苦澀而酸膩旋即刺癢直想嘔吐。


    食物翻卷根本來不及打招唿,他趕緊趴在床邊臉紅脖粗地大口嘔吐。


    酸臭刺鼻的汙穢髒物濺了一地,,不及消化的飯菜和粘稠的胃液摻在一起飄散出陣陣令人惡心的酒酸。


    辰風暢快地嘔吐後覺得輕鬆許多,神誌也較清爽了。


    婉珍捂著胸口撐著桌麵站在圓桌邊欲嘔難吐的神情,眉頭緊蹙,臉色慘白。


    辰風知道是穢物效應掀被想下床來清除幹淨。


    婉珍趕緊阻止,體貼關懷地說:“你大病初愈剛出虛汗,再也不能貪涼了,否則病就難好了,還是讓我來清除吧。”


    她不容分說就出去了,一會兒手拿掃帚端簸箕盛著幹灰彎下腰開始清除穢物。


    辰風很是感動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熱乎乎的。多麽賢惠的女子啊!不僅美麗清秀,而且通情達理。


    誰能娶到她也是幸運,唯可惜她淪落風塵。男人對於這一點大都有所忌諱和顧慮,不僅由於男子天生的虛榮,更有中國千年根深蒂固的傳統。


    對很多事情辰風都具有深刻而獨到的見解,唯獨在男女關係上仍然沒有擺脫“貞操如金從一而終”傳統觀念。


    這或許就是他專情而孤獨,薄情而悔疚的根源。


    倆人經曆過這件事情後覺著關係貼近許多。


    然而,辰風似乎仍是有意或無意地迴避著她的柔情。


    婉珍在無人的時候時常委屈地獨自垂淚,哀憐命運坎坷,幽怨薄情寡義。


    簾卷西風,獨倚危樓,為君消得憔悴,人比黃花瘦。


    沉思往事,如夢裏,淚暗滴。此情怎消,卻上心頭,柔情似水,佳期如夢。聞碎花落地,兼著細雨,點點滴滴。


    盈盈清淚,寸寸柔腸,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春宵酒醒何處?春情瀟瀟今夕何方?誰見幽人望斷天涯?人生自是有情癡。


    多情總在清秋時,落花流水。誰識妾是人生倦客?似見孤鴻迴首,霜月滿青樓。


    奪取《兵防圖》的事情迫在眉睫,人們沸沸揚揚地傳播著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多爾袞率領二十萬鐵騎即將攻打金陵。從金陵如此異乎尋常的跡象:兵馬調遣頻繁,官員神情肅穆,顯赫人家暗遷,辰風判斷出消息很是可靠。


    辰風還聽說了義軍方麵風言風語。在吳三桂的迅猛攻勢下義軍丟失陝晉兩省,主力鑽進了太行山的茂盛樹林裏。民間議論“小闖王”像李自成一樣昏庸,竟然妒賢忌能殺害李岩之子李虛以致兵敗。


    如果屬實確是可怕的事情,辰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於“小闖王”指望其平定中原令百姓安居樂業。


    辰風將它作為終身的理想希望通過李來亨實現,他堅持不懈地為它奮鬥曆經艱辛傾注了全部的心血與精力。


    如果說人生是一場賭注,那麽這是他的最後籌碼,他的生命中已經輸得太多。


    對很多世事心灰意冷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極其失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理想成為唯一的寄托成為生命的源泉。


    失敗可以重新再來,腐朽終將灰飛煙滅令人絕望,仿佛陰暗而恐怖的地獄難以重見天日,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辰風不敢去想象如此沒有信念的人生。他聽到流言蜚語之時心中絕望手腳冰涼。


    旋即他又自怨自責起來:“小闖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斷不會做出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況且是捕風捉影的消息不能令人信服。他告誡自己不能隨便動搖。


    他猜測或許是敵方為了蠱惑人心散布出來的謠言。


    他決心不畏險阻竊取兵防圖。臨行之時“小闖王”告訴辰風;馬士英收藏著兵防圖。


    前幾天正想到馬府踩點,卻由於他邂逅完淳飲酒傷身耽誤了計劃。


    他為避免意外有條不紊而又仔仔細細做足準備。


    做事的時光過得特快,一會兒就是中午,肚子覺得餓了。


    要行事得等到深夜,辰風於是找到醉仙樓慢斟細酌打發時光。醉仙樓風景幽雅環境整潔,位置落得得好推窗眺望盡收到眼中:輕舟遠水瘦山淡雲。


    辰風點了幾碟菜幾兩酒,不緊不慢地品嚐著,自有一番情趣。


    驀然聽見有人吟唱:“流光易逝,花落了,樹老了,青春太匆匆,人生知音,何處尋?獨醉愁,恨江流滾滾。”


    辰風從略含悲愴聲音裏感覺到了吟者的落寞。辰風能夠深切體會這種難覓知音的心境,他自己就是這樣落泊的流浪客,幾年魂夢,風雨天涯。


    月常缺,人生總無情。辰風同樣擁有淪落者的情懷憂鬱地看著那人。


    酒樓的西北角落,一位老者正在惆悵地吟詞獨飲,給人第一的印象就是瘦,假設掀掉皺褶而枯褐的表皮,剩下僅是嶙峋瘦骨了。突兀的顴骨,凹陷的眼眶,眼簾低垂,偶爾一挑,眼中霍然會流露出銳利的瞳光。尖下殼一束稀疏而細長的胡須,倒添加幾分精神。


    老者外罩著華麗的錦袍質料優良。可是一會兒辰風就忍不住想笑了。老者的長袍不能完全罩著裏麵,膝蓋至足踝的部分裸露在外麵了,那也叫衣服,沒有了褲腳,破布條七零八落地垂著,布料是粗糙的麻布,補丁一塊接一塊綴著。


    這位無疑是打腫臉充胖子死愛麵子的老者,外頭撐洋傘,裏頭睡光板。人瘦如柴,估計是營養不良。


    愛麵子的有兩種類型,一種是打腫臉充胖子,另一種是家財萬貫吝嗇刻薄。前者可悲,後者可恨。


    世間真是無奇不有!辰風饒有興趣地望著老者直想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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