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的墳墓快到了嘛?”才剛走出鳳靈村不久,葉不凡就已經問了不下五次這個問題,畢竟這是他自小以來第一次去見母親,就算是母親早就去世多年隻有一座墳墓,那也是他這一世的母親。於情於理他都要去看一眼,哪怕為母親掃一下墓,他也心甘情願,所以才有一絲心急。


    “快到了。”葉不歸並沒有因此覺得葉不凡很囉嗦,相反每一次都會耐心的對他說就快到了。


    當一座山峰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葉不歸指著那座山峰說道:“凡兒你看,你母親就在那。”


    葉不歸沒有用埋葬或者葬這兩個詞匯,在他心裏他的妻子靜馨隻是睡在了那裏,並沒有死去。


    葉不凡順著葉不歸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臉色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低聲細語地呢喃道:“我靠,要不要這麽巧。”


    葉不歸所指的這座山峰是他今天早上待的那座山,他經常偷偷地跑到這座山峰中修煉。


    但他卻從來沒有仔細注意過這座山峰中有什麽墳墓。他心中責備自己“疏漏了啊,這幾年還是有些鬆懈下來了。這座山峰中原來埋藏著母親墳墓我卻都沒有注意過,看來要加強訓練了。”


    【殺手要素第五條:作為殺手經過任何地方,就要將這個地方的所有細節記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疏漏。隨時利用周圍一切能利用的資源暗殺或跑路。】


    葉不歸沒有注意到葉不凡的神色,他望著那座山峰,眼中出現了一抹柔和的神色,腳下的步伐更加快了幾分。


    很快,葉不歸就帶著葉不凡來到了一座用白石砌成的墳墓,墓上很幹淨,幾乎沒有一絲塵垢灑落在上麵,地上也沒有一片落葉。


    墓碑上寫著“蘇靜馨”三個大字,沒有寫“之墓”,也沒有其他的字眼,墓碑很幹淨沒有石頭的那種粗糙感,整個碑麵很光滑。這種光滑像是被人撫摸多年而形成的。


    “靜馨我來了,這次我也將凡兒帶來了。”五年來,他這是第一次帶葉不凡來看靜馨,這幾年他不是沒有過帶著葉不凡過來的想法,隻是每一次他卻總是被一股念頭拒絕了這個想法,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與葉不凡說:“下一次吧,凡兒”。


    這股念頭,或許是他在責怪葉不凡的出世將靜馨帶走吧,也許是別的,這些我們終將都不會知道。


    現在他將葉不凡帶來了,這說明了他已經放下了這股念頭,而葉不凡也終於在這一刻見到了這一世的“母親”。


    靜馨的墓邊盛開著很多白色的鮮花,有點像牡丹花,花香比牡丹濃鬱幾分,吸入鼻中之時帶著一絲清新的感覺沁入心脾。


    “這花叫香馨花,你母親最喜歡的花就是香馨花了,每一次走到香馨花盛開的地方,她都會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將香馨花捧在手中。在這裏我不能時常陪她,我怕她在這裏寂寞所以就種下了這香馨花,希望香馨花能替我陪伴她。”


    葉不歸看著麵前的香馨花,語氣很輕柔似乎怕吵醒了“沉睡”的蘇靜馨。


    葉不歸說完後,沒有去理會葉不凡,走到了墓碑前輕輕地擦拭起墓碑。


    他的動作很慢,就好像是在撫摸一個人,而不是單純的擦拭。


    葉不凡看到葉不歸的動作之後默默地站在一旁,黯然銷魂。


    即便母親已經死去五年,在他的心裏母親卻好像從未死去,不管是墓碑上的字跡還是話語之間都沒有過任何一個不吉利的字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葉不凡被葉不歸的深情動容,情不自禁之下吟出了這一句古詩。


    葉不歸聽到這一句詩詞後,眼神變得呆滯,嘴裏喃喃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靜馨,你在那個世界寂寞了嘛?我好想去陪你。”


    葉不凡見葉不歸眼中迷離,知道他必然陷入了某種執念中。若是不及時開解,否則葉不歸今日或許會隨母親而去。


    他前世沒有父母,重生一世好不容易才擁有了他盼望許久的親情,他不想失去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地在腦中過濾了一遍他想要說的話後,堅定的看著葉不歸,開口道:“父親,該放下了。”


    “放下?”葉不歸一臉迷離。


    葉不凡繼續道:“沒錯就是放下,母親已經死去多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有些東西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放下。


    在你心中雖然不願意承認母親已死的這個事實,但你所做的一切都無不的在接受這個事實。也許你覺得你的用情很深,但在我看來你隻不過是一個懦夫。


    就連走出母親死亡陰影勇氣都沒有,這幾年你甚至試圖逃避這個事實,用酒麻醉自己。你不過是一個廢物罷了。”


    葉不歸聽完後顯得很激動,脖子上的血管凸顯,臉上青筋暴露,憤怒地大喊道:“我沒有逃避!”


    葉不凡指著周圍的香馨花,最後看向他,冷聲道:“沒有?那麽你看這些是什麽?母親喜愛香馨花沒錯,但是她肯定不願接受你如此做作的行為。


    我雖然沒有見過母親,但我也能猜測出母親的想法。她此時必然很失望吧,失望你生活在自己構思中的世界。


    我可以容忍在你構造的精神世界裏母親沒有死去。


    但在這個世界裏母親早已死了,你雖然沒有她但是你還有我,這麽多年,你每年都會在我生辰的時候喝的伶仃大醉,你有沒有過一絲關心過我的感受?”


    葉不凡不斷的用這些話語刺激著葉不歸,他想讓葉不歸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他的存在。


    這些年雖然他們父子兩人生活在一起,但葉不歸總是會忽略他,想到這幾年父子之間在一起的日子,眼神不由地黯淡幾分:“父親,你知道嗎?其實你每一次去母親墳墓的時候,我是有什多麽希望你能讓我一起前來,可你每一次總是找各種不同的理由敷衍了事,不讓我前來。


    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麽痛苦嘛?這些你都不知道。好在,今日你終於帶我前來看望母親了。我真的好開心。”說完後,葉不凡眼神黯淡了下來,這些年若是他想,按照他舉世無雙的跟蹤術,能夠輕易的跟蹤葉不歸,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他想等,想等葉不歸親自帶他來母親的墳墓,他希望的是能夠將自己真真正正的融入到這個世界,而不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葉不歸他還是第一次聽自己的兒子訴說,以往的葉不凡很乖巧,他自然而然的也就減少了對葉不凡的關注,直至今日在靜馨的墳前才吐露心聲。


    他看著葉不凡,忽然被葉不凡的眼睛給驚住了,葉不凡的眼角帶些淚痕,眼睛裏充滿著傷心、失落的眼神觸痛了他的內心。他,以前竟然毫無察覺自己的兒子有著如此壓抑的心事。


    “凡兒,我...”葉不歸情緒漸漸平息下來原本想說什麽,但很快就被葉不凡打斷了。


    “父親,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很愛母親沒錯,母親同樣也很愛你。但或許母親愛的是以前你與她在一起之時的那個你,而不是現在的你。凡兒說這些並不是想責怪父親,而是希望父親能夠知道,母親雖然去了,但至少還有凡兒陪著父親。”


    兒子的話令葉不歸羞愧萬分,“凡兒,我如此這般待你,你....怪過為父嗎?”


    葉不凡笑了笑,輕輕的道:“凡兒孝敬父親都來不及,怎會怪父親。”


    一陣清風吹過,將香馨花的花瓣吹動,一股優雅怡人的香馨花花香伴隨著清風將孩童的話語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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