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東京都中央區2丁目,繭山龍泉堂


    “繭山掌櫃,這個碗,可以讓我上手看一下麽?”江葉林一臉肅重,讓小五郎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剛才領著江葉林和白素貞參觀的時候,差不多是走馬觀花,基本上是繭山掌櫃如數家珍的一路介紹,江葉林和美女助理一邊聽一邊點頭,間或問些來曆典故。{首發}


    不打算買的東西,輕易不能要求上手,這差不多是古董行當裏的潛規則,其實跟地攤上叫賣的時候一樣,人家把手裏的寶貝吹的天花亂墜,你不打算買,能不去碰最好,否則徒惹是非,就算沒有磕著碰著了,你何苦壞人家的生意?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小五郎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替江葉林去拿擺在架子上的那個寶貝瓷碗,這在古玩行當裏是常識,尤其是大店,東西擺在架子上,要讓買家自己拿,否則店裏的人拿了遞過去,對方一個沒接住砸地上了,這能說得清麽?


    說賣家碰瓷砸自己的東西準備勒索索賠?還是說買家故意就是來砸場子的,誰讓你家店夥手笨腦子也不夠使?!


    江葉林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白紗手套,帶上後,輕輕的從架子黑絲絨墊子上捧起了那隻碗,看上去品相完美,外麵是纏枝蓮紋,裏頭是三條漓龍繞壁盤旋,還有雲紋,翻過來看款識,四方雙線框內,“大明成化年製”清晰可辨。


    用白素貞遞上的迷你手電照了下胎體,瑩潤溫婉成半透明狀,從青料來看,已經沒有元末蘇勃泥青那種鐵料的凝結,色彩淡雅,畫鋒細巧精致,江葉林沉吟了一下,指著碗底的款識對小五郎道,


    “掌櫃的,這個款識,您不覺得有點奇怪麽?”說的時候這貨眉頭微皺,仿佛在思考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奇怪?葉公子指的是款識周圍的不是雙線圓框,而是方框雙線麽?這個在明成化瓷器中也有表現,不是所有的明成化瓷都是雙圓框的,方框雖然罕見,也正因為罕見,物以稀為貴不是麽?”


    小五郎說這話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說實話當初在京都收這個青花瓷碗的時候,他就是指著這個方框,說明成化裏頭就沒見過不是雙圓線的款識的,楞把對方要價500萬日元,一路殺到了200萬元成交。


    這個葉公子,眼力確實有點不凡,不對呀,先前帶著他和白小姐參觀的時候,沒拿起來讓他看碗底的款識,他怎麽知道款識和別的明成化瓷不一樣,奇怪?!小五郎心裏嘀咕著。


    “繭山老板,我說的不是雙線方框的問題,而是裏頭“大明成化年製”這落款,看上去很有點眼熟……”江葉林的話讓小五郎再度吃了一驚。


    “這款識和其他明成化青花瓷一樣呀,眼熟很正常吧?”小五郎開始有點亂了,不知道眼前這位葉公子的邏輯到底是什麽。


    “或許是我看錯了……”江葉林的舉動更叫摸不著頭腦,這家夥居然輕輕的把那個瓷碗放了迴去,摘下手套準備走人,這下小五郎著急了,一把拉住江葉林道,


    “哎哎,葉公子,這怎麽說的,有話直說呀,說一半這不是急死人麽,您放心,我繭山龍泉堂這麽大的身家和名望,斷不會因為一隻2500萬日元收來的瓷碗存疑而避諱不提,您照直說,這碗的款識到底怎麽眼熟了呢?!”


    小五郎就差沒問,您剛才可是沒看款識就說看不清了,到底是怎麽迴事,這麽問還真怕惹惱了眼前這位楓葉國來的葉公子,這會兒繭山家的掌櫃有了覺悟,說什麽1000萬日元的年薪聘人家這個二代紈絝當顧問,隻怕對方不會放下身段來接這橄欖枝。


    1000萬日元不過8萬美元出頭一點,這在美國加拿大,雇個能管事的經理恐怕都有點不夠,眼前這位葉薑戈的身家,以小五郎的閱曆來看,至少不會低於幾百萬美元,百萬日元在島國不算富翁,百萬美元這會兒在米國那也算是有錢人了!千萬和上億美元的美國富豪,隻怕還不是小五郎輕易就能見著的主。


    “對呀,老板,我也覺得那個“大明成化年製”的款識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似的……”白素貞冷不丁在邊上插了句嘴。


    小五郎可不樂意了,臉色一正道,“我說二位,要這麽說眼熟,那天下明成化瓷器落款差不多都一樣,不一樣的還容易叫人判斷為贗品呢!這當然眼熟了不是?!”


    “那可不是,素素,去接待室把我們帶來的那隻明成化瓷盤拿出來,給掌櫃的打打眼……”江葉林終於露出了殺氣。


    “好!一直等著葉公子把寶貝亮出來呢!這樣,先一起迴接待室吧!”小五郎伸手捧起了自家那隻標價3000萬日元的碗,他知道江葉林帶來的箱子這還會兒還在接待室放著呢。


    一行人迴到接待室,白素貞把自己帶來的牛皮手提箱打開,從裏頭捧出了個錦緞盒,擺到茶幾上後,江葉林小心翼翼的親自動手,打開盒子,把兩個小時前剛從井上家買來的那隻明成化青花瓷盤捧了出來,輕輕放到了茶幾上鋪開的黑絲絨墊子上。


    “繭山掌櫃,這是我收來的一隻明成化青花瓷盤,您看看東西怎麽樣……”江葉林的語氣很認真,小五郎也不敢怠慢,把自己那隻碗也放到茶幾上的黑絲絨墊子上,帶上手套,輕輕端起了江葉林這隻碗,上下左右的細細打量了一番,尤其是翻過來認真的看了款識,和自己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下小五郎有點糊塗了,把江葉林這隻青花瓷盤放迴茶幾後,掏出手帕抹了額頭的汗,遲疑的道,


    “這隻碟子品相到是不錯,我看是明成化青花瓷裏的精品,東西雖小,至少也值2000萬日元,甚至不亞於我這隻碗,而且款識幾乎一樣,這難道就是二位說的眼熟麽?”


    其實小五郎一開始,還真想挑挑江葉林這隻青花瓷盤的毛病,不過他越看心裏越驚,邊上自己那隻標價3000萬的碗品相若是7分多的話,那江葉林這隻小盤子的品相至少有9成,這可不敢胡來,別一下子把自己弄坑裏去了……


    “繭山掌櫃,你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們這隻盤子明顯看著比你那隻碗好,你都標價3000萬日元了呃,怎麽我們這個才值2000萬?”白素貞這會兒不像是個助理,倒像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葉少爺小蜜。


    “這個,這個,各花入各眼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知道葉公子收這隻明成化瓷盤的時候,是什麽價格收來的,說起來,東京古董市場上,這樣成色品相的明成化青花瓷,確實也不多見,就是器型略小了點……”


    小五郎搓著手,這會兒不像個西裝革履的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有點路邊攤奸商的氣質透了出來。


    “繭山掌櫃的,我說眼熟,是因為您的這隻青花瓷碗底下的款,和我的這隻青花瓷盤底下的款,大小雖然不同,但字跡比劃是完全一樣的!”江葉林這話說的,好歹沒讓小五郎暈過去。


    “納尼?葉桑,你的意思,我這款是抄襲你這款識?倒過來說也未嚐不可吧?!不都是“大明成化年製”麽?”小五郎的語氣殊為不快,合著哥沒埋汰質疑你的小盤子,還猛誇了一陣,你倒真敢說,我龍泉堂收來的碗是仿你家的贗品?!!!


    要不怎麽說小五郎情商智商都不低呢,江葉林的言下之意還正是如此,這一層就是白素貞也是想了再想,特別是被小五郎這麽一說,才迴過味道來。


    “繭山掌櫃,根據業內的研究和共識,明成化瓷器款識第一是手寫,第二是仿成化皇帝朱見深的筆記,這沒有疑問吧?”江葉林不緊不慢的道。


    “索噶……索噶,葉公子,你說的不錯,不過說仿成化皇帝的筆記,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手寫那是確鑿無意的,而且業內共識,雙圓框是轉出來的很均衡,方框則是手描的因此不太規整……”


    小五郎愈發覺得眼前的花花公子神秘莫測,他對什麽大明成化皇帝的筆跡還真沒研究過,不過江葉林能這麽說,顯然不可能信口胡吹,這方麵今天倒是長了見識。


    “可為什麽說,這一個碗一個盤子的款識是完全一樣的呢?那不就該是一樣的麽,如果是一人所寫,仿的又是同一個人的筆跡,那就沒理由不一樣吧?!”


    小五郎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還真是有點七上八下,鬼知道那個大明成化皇帝的筆跡是啥樣的,反正不能說自己標價3000萬的青花碗是贗品仿品,那可絕不能接受!


    “掌櫃的,世界上不可能寫兩次卻完全一模一樣的字跡,所以,這兩件東西中,至少有一個是後世仿造的!”江葉林的話仿佛一塊大石頭扔進了池塘,打破了繭山小五郎的幻想。(http://.)。


    “這個,會不會隻是神似呢?!葉公子,這兩件寶貝隻要不放在一起,那是無論如何看不出完全一樣的筆跡吧?”小五郎心思轉的很快,試探著道。


    “唔,說起來也是,不過這兩隻盤子,若是落到同一個買家手裏,將來恐怕會平添不少是非……”江葉林的話同樣高深莫測。


    “我說您二位打的什麽啞謎,在我看來這就是正經的明成化青花瓷,都是精品,當然我們這個小盤子的品相更好一點,繭山掌櫃的這隻麽,塊頭更大一點。”白素貞在邊上頗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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