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上鮮血早已滴盡,並未入鞘。


    葉孤雲吃驚的盯著那口劍,似已不信世上竟又這麽一口劍。


    他的劍竟也沒有劍鞘!


    他是不是隨時都會殺人?那他殺的人是誰?他已經是個很可怕的劍客,那他的對手豈非更可怕?


    葉孤雲深深歎息。


    已入秋,樹上知鳥叫的沒有一絲減弱。


    他忽然對這人說,“你一定後悔救了我?”


    黑衣人冷笑不語。


    “你既不肯已真麵目示人,又不說出救我的原因,你有何難言之隱?”


    黑衣人忽然不笑,忽然說,“我是老幾,的確不想告訴你,但救你的原因卻可以告訴你。”


    “你說,我聽著。”


    “我救你,是因為你還有兩個人還未殺死。”


    葉孤雲臉色變了變,“哪兩個人?”


    黑衣人忽然說,“浪人營裏的風笑天,另一個是江湖境地劍池,寒淩子。”


    葉孤雲瞳孔收縮,握劍的手被上青筋驟然露出,“你到底是什麽人?”


    黑衣人冷笑著縱身飄走。


    葉孤雲將屍骨送迴去,那裏已掛滿了白綾,一口棺木已擺好,甚至連孝衣都已準備好了。


    二兩並不在,一兩在床上並未起來,臉上雖然充滿了悲傷、痛苦,但看見葉孤雲迴來,依然充滿了關切與友愛。


    他說,“你終於還是迴來了。”


    葉孤雲點頭,凝視著邊上的四妹,又看了看所有的人。


    “這件事是我疏忽,造成了無法挽迴的代價,所以你們要殺我,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說的是事實,這是他的決心。


    四妹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又說,“那裏有人等你。”


    “誰?”


    四妹不語,垂下頭,凝視著三兩。


    簾子輕輕拉開。


    馬車裏已有人在招手,這女人抱著琴,微笑著,“你過來。”


    葉孤雲沒有過去,凝視著這裏每個人,凝視著四妹的時候,也正是四妹替三兩換衣服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三兩背脊有個漆黑的掌印。


    四妹說,“你見過這樣的掌印沒?”


    “隻聽說過。”葉孤雲沉思又說,“據說是西域大喇嘛常用的黑死掌?”


    四妹點頭,“重了這一掌的人,絕活不過一個月,今天已是他最後一天,所以你不必為了他的死而惋惜。”


    “可他始終因為我而死的。”


    “你不必愧疚,因為他的仇在活著的時候,已被報了。”四妹又說,“是蕭玉竹將那個大喇嘛找出來,然後殺了。”


    葉孤雲點頭,又說,“所以你希望我跟著蕭玉竹走?”


    “是的。”四妹呆呆的凝視著那輛馬車,“三兩活著,隻是為了尋找到你,找你卻是為了她。”


    葉孤雲吃驚,歎息。


    “所以你去吧,做好你該做的事,你不必有任何愧疚?”


    葉孤雲點頭,“再會。”


    車廂裏隻有蕭玉竹一個人,她正席卷在一側,凝視著葉孤雲,並未說話。


    她不說話,仿佛是因為沒有想好怎麽說。


    葉孤雲歎息,“你來找我,是不是找了很長時間?”


    蕭玉竹點頭。


    “你知道我的底細,當然也知道我殺他的機會最大?”


    蕭玉竹又點點頭,她忽然笑了笑。


    “你有什麽計劃?”葉孤雲吐出口氣,又說,“畢竟浪人營裏的扶桑高手很多很多。”


    “是的。”蕭玉竹吐出口氣,又說,“他們的確很厲害,而且很多,有的是昔日劍豪將軍足利義輝的護劍手,有的是伊賀忍者,也有以流浪為生的浪人,也有既不要臉又不要命的浪人......。”


    “他們都很棘手?”


    “是的。”蕭玉竹吐出口氣,又說,“但我也已在江湖中找了幾個一流高手。”


    葉孤雲笑了笑,“你找了誰?”


    “劍客春宵,殺人如麻喝血如酒的高不行,滿天星花下柔,浪子燕紅,......。”


    葉孤雲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光聽著這麽多人的名字,足以令人睡不著覺了。


    他說,“他們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說他們是殺人專家,也並不為過。”


    蕭玉竹點頭承認,為了他們每一個人,口袋裏的銀子已水一樣流了出去。


    “這其間的代價一定很大?”


    “是的。”蕭玉竹苦笑,“單單春宵就值千金。”


    “春宵劍客?”


    “是的,據說他殺人的價錢很公正,童叟無欺,從不耍人,信用很不錯。”


    葉孤雲吐出口氣,“你已找到了這麽多高手,找不找我好像已不重要了。”


    “是的,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你一定要理解。”


    “可我現在很不理解。”他又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殺了風笑天,但你為什麽要找我?”


    蕭玉竹苦笑,沉思半晌,才說,“請他們過來的人是我,但錢不是我的。”


    她笑了笑,又說,“你把我所有家當都賣了,都請不起裏麵的一個殺手。”


    葉孤雲怔住,“那是誰的錢?”


    “是杭天鳳的錢。”蕭玉竹苦笑,她又說,“想不到你有這麽一個肯花錢的媳婦。”


    說到媳婦的時候,葉孤雲的臉忽然紅了紅。


    他忽然很想問問杭天鳳來了沒有,他忽然也很想念這個女人。


    那種纏綿入骨柔情似水的情感,本就不是大多數正常男人所能忘懷的,葉孤雲更不能。


    蕭玉竹笑了,笑的很奇怪,仿佛很享受,“你是不是想見見杭天鳳?”


    葉孤雲凝視著漆黑的蒼穹,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小別三日,更勝新婚,這個我是知道的。”蕭玉竹又笑了,她說,“我現在就帶你去。”


    她輕輕在車廂上敲了兩下。


    外麵的鞭子抽動更急,連馬聲都變得些許痛嘶著。


    葉孤雲閉上眼,臉頰上卻露出憂慮、不安之色,他此時想的卻是白雪,自從那次離開白雪之後,就從未見到過,她是不是過的很好?


    蕭玉竹笑的更歡愉了,她說,“你居然想得這麽厲害?”


    她笑了笑又說,“我有時也想不明白。”


    葉孤雲吃驚的看著這人,“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是的。”


    “你說出來,我很想聽聽。”


    “你老婆這麽有錢,怎麽會舍得讓你拋頭露麵的去殺人?”


    葉孤雲歎息,不語。


    “像她足以收買很多江湖高手,去殺人,你想殺多少人,就可以殺多少人。”蕭玉竹笑了笑,接著說,“你不必出麵的,可以好好在邊上看著別人殺人。”


    葉孤雲依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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