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卻疼的嘶了一聲,差點兒癱倒在地上。


    大爹招了招手,喊了一個小護士,讓她帶我去包紮一下。


    我搖頭拒絕,和顧琳說,不用去看謝染,沒什麽,就快出院了。


    顧琳卻搖了搖頭,看著我,笑著說:“我要去看看她,我看過她,還沒真的麵對麵說過話,我想看看,是什麽樣一個女人,改變了你。讓你愛上了她。”


    我怔然,麵色蒼白,明顯聽出來了顧琳話語之中的苦澀。我心中也是苦澀的。


    愛?


    我很想和顧琳說,那不是愛啊!真的不是愛!而是責任!我不想做讓我媽失望,讓別人絕望的人。


    可我卻不能說出口,我隻能怔然的看著顧琳。


    她卻退開了大約一米。


    我心像裂開了一道口子。


    人之間是有距離的,一米二,這就是安全距離。


    因為人下意識的會保護自己,所以無論是普通關係,情人,又或許親人,一旦主動退開到了那個安全距離,就是害怕受到傷害。


    我想抬起手,卻還是強忍著放了下來。


    有人說,兩個人之間最遠的距離,是站在麵前,卻不能說我愛你。


    以前是這樣的。


    我喜歡顧琳,愛她,我不敢說,我害怕,因為我怕說了,一切都會消失。


    而現在,我知道顧琳也是愛我的。


    可我卻不能說!


    因為我不能自私,我再無法做到第二次,把所有的一切,關心我,愛護我,非我不可活的那些人拋下。


    我心裏麵,一直在重複著三個字,那就是對不起。


    我愛你,可是,對不起……


    顧琳狼狽的轉過身,她輕聲說:“你去包紮,我去看看謝染,我知道她在哪裏,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兒的。”


    她的背影跌跌撞撞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我腹部絞痛,無法站起來,護士扶著我才稍微好一點兒。


    大爹冷冷的對我說了句:“愚蠢。”


    我笑了笑,扯著脖子,聲音沙啞的說了句:“我隻是不自私了而已。”


    大爹諷刺的說:“你不自私,你是聖人?你會後悔的,看著吧,你覺得謝染是個好女人,而她並不是一個省油燈。”


    我猛的迴過頭,喘著氣說:“你沒接觸她,不要這樣評價她!她剛才還在和我說,出院了要準備好見你,說她看出來你對她有意見。”


    大爹哦了一聲,很平淡的說:“她要真有你說的那麽溫和,與世無爭,那麽她怎麽會偷偷和顧琳聊天呢?你又知道,她們說了什麽?顧琳現在又為什麽要去看她?”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大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和你賭你會後悔,我這輩子沒有看錯過人,如果輸了,我認可謝染做周家的媳婦,如果你輸了,那麽就跪在你爸的墳頭前麵,磕頭,認錯。”


    我心裏麵卻亂了,大爹轉身卻迴到了病房之中。


    護士小心翼翼的問我,現在應該去包紮了吧?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包紮的時候,主治大夫還很奇怪的看著我,問我怎麽來迴兩個病房跑,還被人打成了這個樣子,我苦笑,無言。


    臉上隻是紅腫,擦了藥以後迅速的消了腫,身上被大爹踹了的地方傷的並不重,疼過了也就好了,沒什麽內傷。


    我從外科診室走出去,就往謝染的病房迴去。


    等我到了之後,卻看見病房裏麵謝染在和我媽說笑。


    我走進去之後,我媽就瞪著我,指著我鼻子,聲音很氣憤的罵我,怎麽能讓別的女人來氣她兒媳婦。


    謝染眼中卻都是歉疚,拉著我媽,一直說不是那樣的,就是聊了幾句天。


    我坐在病床旁邊,看著謝染,猶豫了一下,說:“你告訴顧琳,你在這裏?”


    謝染抿著嘴,她委屈的說:“是。我之前以為你不會迴來了,要和她在一起了,所以才和她聊天,想告訴她你喜歡什麽,咱媽的習慣,她好照顧你和咱媽。”


    我心頭一顫。


    謝染低著頭,說:“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的。”


    我輕聲說:“沒事兒,剛才顧琳來了,她說什麽了嗎?”


    謝染抬起頭,小聲說,顧琳沒說什麽,就是祝我們幸福,又說她和你家裏麵有點兒親戚關係。


    我媽卻瞪大了眼睛,說:“我們家裏麵才沒有這麽個狐狸精親戚!”


    我苦笑,和我媽解釋卻沒用。


    謝染拉著我的手,很委屈,也很自責的說:“對不起周然,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我也相信謝染了,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沒事兒的,你們能聊一聊也好,對了,過幾天出院了,我帶你迴家。”


    謝染愣了一下,說:“迴家?”


    我點了點頭,說:“這幾天我和媽都住在醫院,過幾天,咱們就迴我的老家,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謝染臉上露出了很爛漫的笑,說:“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吐了口氣,說真的。


    謝染笑的無比高興,卻突然心疼的看著我的臉,說:“顧琳說你和大爹鬧矛盾,被他打了,他怎麽以大欺小,你臉上都破皮了。”


    我搖頭,柔聲說我沒事兒。


    這會兒外麵天色已經晚了,我讓謝染休息,我去買吃的迴來。


    顧琳那邊,我不擔心,大爹會照顧好他們。


    買迴來飯菜以後,謝染帶著傷,也給我媽喂飯,他們和諧的模樣,讓我心裏麵安寧了很多。


    也約莫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期間我和大爹見過幾次麵,我也去看了顧琳媽媽,她傷勢也差不多都好了,住在醫院,也就是等我和謝染。


    顧琳沒迴家,畢竟劉全家裏麵勢力大,吃了這麽個啞巴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至於讀書,隻能以後換學校。


    她似乎也並沒有在意這個。


    當謝染出院的時候,我讓大爹帶著顧琳他們走。


    我單獨和謝染,我媽坐一輛車,自己迴家。


    大爹給了我家裏麵的鑰匙,隻是告訴我,讓我迴家安頓好了,就馬上聯係他。


    他有很多東西要交代給我。


    我卻感覺,大爹就像是在托付後事似的,我一直問他,到底要做什麽事情。


    他卻再也不開口了。對我的態度,也一如既往的冷漠。


    分開離開,迴我老家並不遠,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到了小區門口,看著市公安局家屬院的牌匾,我心裏麵說不出來的感覺。


    覺得單純這樣看,我們家其實沒資格住在這裏。


    迴到房子裏麵,屋子中保持了當年的一幕,並沒有任何的變動。


    謝染很新奇,每個房間都去看,主動去打掃。


    我媽則是愣愣的坐在了沙發上,不說話了。


    我讓謝染不要那麽幸苦,容易讓傷口出問題。


    她卻一直笑嘻嘻的說她沒事兒。


    我也開始收拾家裏麵的衛生,一直到了晚上,終於完全打掃幹淨了。


    謝染做了一桌子飯菜,很奇怪,我媽主動坐在了以前的位置上,謝染坐在她旁邊,我則是坐在了我爸的位置上。


    謝染給我媽喂飯,我媽卻自顧自的,自己用筷子。


    她的模樣讓我心裏麵有點兒難受,謝染對我輕輕搖頭,小聲說沒什麽。


    吃完飯以後,我媽也沉默的去房間休息。


    我和謝染躺在以前我的臥室裏麵,一米五的小床,旁邊的窗戶,月光灑落進來。


    謝染輕吻我的脖子,我讓她別亂想亂動,她身上還都是傷。


    謝染卻不依不撓,說她已經沒事兒了,都出院了。


    是不是她身上有傷疤了,所以我都不想碰她了?


    說話間,她的手輕輕的鑽進了我的衣服裏麵。


    我唿吸略有急促,而她的雙腿,則是搭在了我的腰間……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我還沒醒來,我就接到了大爹的電話,他給我說了一個地址,讓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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