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胡亂的將淩亂的發高高挽起,急匆匆的從坍塌現場,想要趕往t集團。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黑色的職業套裝沾染上了沙泥,殘礫的汙垢。


    可向來有潔癖的她,此時根本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叫了一輛車打算去t集團。


    九月份的天氣,就像是一張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是陽光普照,但頃刻間就變得狂風大作,緊接著便突襲片片陰沉的烏雲。


    雷聲大作,傾盆暴雨,突入而至。


    雨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要命的往下落,黑沉如墨的天空仿佛要天崩地裂。


    風攜裹雨,雨催促著風,像是在較勁似的你追我趕,整個天地都處於一片迷蒙的雨簾中。


    本來今天天氣就不好,又因為金灃百貨出事的緣故,道路被封鎖,就連打車都極為困難。


    阮白在暴風雨中走了很遠很遠,中途足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攔到一輛空的士。


    她匆匆的上了車,渾身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


    的士司機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他麵龐黑乎乎的,是個話嘮。


    司機看阮白淋的一身狼狽,又加上道路擁堵,他便忍不住開口說道:“平時這個點是很好打車的,但今天下暴雨,附近的金灃百貨又出了重大事故,所以路途比較堵……”


    “真是邪了門了,金灃百貨可是a市的老牌子,怎麽會突然出事呢?死了那麽多人啊,足足一百多條人命,說沒就沒了,真是慘的很!作死的黑心肝開發商,心咋這麽狠毒呢?肯定是偷工減料造成建築物坍塌,這種人就該罰的他傾家蕩產,詛咒他生孩子沒屁眼,讓他們也嚐一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阮白知道司機是在為遇難者們打抱不平,她沒有說話,表情看似淡漠,可是那雙放在膝蓋上的手,卻情不自禁的顫抖著,就連手心都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按住了突突的眉,整個人心裏十分不好受。


    如果金灃百貨坍塌這件事處理不好,這對於t集團將會是一場致命的打擊!


    ……


    t集團。


    盡管外麵雷聲轟鳴,狂風暴雨,但是依然有很多的群眾義圍繞在t集團外,烏壓壓的一大片幾乎看不到盡頭。


    他們有的打著傘擋著雨水的攻擊,但有的年輕力壯的青年,則直接暴露在暴雨中,任由雨水衝刷到自己身體上。


    看起來分外可憐。


    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手裏都拉著巨大橫幅,義憤填膺的要向t集團討個公道!


    “t集團開發劣質樓盤,金灃百貨坍塌數百人命喪,泣血祈求政府為民做主!”


    “樓差費高,牆體斷裂,還互相推諉責任,無良企業t集團,給我們滾出a市!”


    “強烈抵製t集團,視人命為草芥,我們定要誓死維權,以慰亡魂!”


    那些偌大的白色橫幅,上麵的字體卻是鮮紅色的,猶如人體流動的血,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而那些聚眾抗議的人,有年輕的大學生,有西裝革履的精英,有白發蒼蒼的老人,甚至有蓬頭垢麵的無業遊民……


    這樣怪異組合的一幕,雖然看起來像是為了金灃百貨的遇難者討迴公道。但是,卻不知為何讓剛下車的阮白,看後心裏覺得莫名的詭異。


    這種情況,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t集團所有的保安全權出動,還有數不清的警察在維持秩序,一時之間,警民對峙,矛盾衝突也愈發的激烈開來。


    其中有多名情緒極端的分子,他們手裏拿著臭雞蛋,爛菜葉直接扔到警察和保安的身上。


    某個領頭的男人拿著大喇叭,罵罵咧咧道:“大家快來看啊,t集團罔顧人命,可是警察卻包庇t集團,還保護著他們,簡直沆瀣一氣,狼狽成奸,這樣我們如何為在災難中離開的同胞們報仇雪恨?


    “同誌們,大家忘了三年前t集團開發的高檔小區“綠景禦庭”失火燒死可憐的母子事件了嗎?我們原本以為出了那樣重大的事故,t集團高層會汲取教訓好好為民服務,可沒想到他們卻又一次欺騙了我們人民群眾,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為了我們死去的親人,為了給他們討迴公道,我們衝啊……”


    暴風雨天氣本來讓人心情都不好,加上坍塌事故的陰影,很多人情緒都不穩。經由領頭的那幾人的刻意煽動,那些群眾,尤其是事故中失去親人們的群眾,更像是瘋了一樣的往t集團衝去!


    t集團的玻璃旋轉大門幾乎被砸爛,而幾個負責在外公關的高層,被打失控的群眾打傷,一時之間情況竟有些控製不住。


    阮白暗暗心驚,她當然不會傻到直接衝到人群,姑且不說她這小身板,會一下子被人流湮沒,即便她過去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所以,她走了一條暗中通道。


    這條通道平時為了保護高層隱私和安全而設立,隻有副總裁級別以上的高層才有資格知道。這條通道的電梯,可以直達總裁辦公室。


    總裁辦。


    阮白剛推開門,一眼便看到慕少淩頎長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定定的注視著外麵。


    那身影分外的寂寥,孤獨,同時又有一份難以克製的隱忍。


    他身後的地板上,已經扔了數不清的煙頭,而他的手裏還夾著一隻在嫋嫋燃燒的香煙。


    阮白的心驟然一疼,從他的背後摟住了他,輕輕喚他的名字:“少淩……”


    慕少淩身體微微一僵,隨即轉過身,將她擁入自己的懷抱。


    男人向來磁性的嗓音,變得分外沙啞:“你怎麽過來了?”


    阮白緊緊貼著他的身體,以此來驅趕體內的寒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能不過來嗎?為什麽不告訴我?”


    慕少淩低歎一聲:“你還生著病,不需要為這種事煩憂,我會處理好。傻瓜,為什麽不打傘就過來了?你的病更嚴重了怎麽辦?”


    這個萬分情急的時候,他居然還在擔憂自己的身體……


    阮白長長的睫毛一顫,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袖,一行清淚悄然滑落:“我……我剛剛去了金灃百貨坍塌現場,那裏一片狼藉,場麵特別慘烈……少淩,真的是我們公司的建築構造出了問題嗎?如果,如果真的是我們內部的問題,t集團是不是會麵臨破產的危機?你……你會不會被抓走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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