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應聲睜眼、骨碌滾下床,一按床沿


    卻沒抄到熟悉的槍杆。


    這一抓空,陳欣幾不可察地怔了一下,手略一動又模索了一迴,緩緩側過頭看去。


    正好看到方東蹙著眉頭、眼睛都沒睜,動作遲緩地扒拉了幾下,摟了空調被抱了,翻過半個身去橫腿一壓被子,然後就沒動靜了。


    陳欣無言,徐徐站起身來。


    窗外尖叫之後,過了一小會兒,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哭聲,並且漸漸有人聲嘈雜——是鄰居驚起出來查看了。因為半夜三更,四下裏一片寂靜,說話的人自覺不自覺,又或者被旁人提醒,都不曾高聲嚷嚷,人群的響動就比之前的尖叫小。加上臥室裏開著空調、關了玻璃窗,所以這一切隻是令方東蹭兩下被子,而後再一次沒動靜了。


    陳欣對外麵發生的一切並無好奇——無非是鼠災唄


    別人的事,有什麽好摻合的?


    又不是她的地盤、她的人、她的責任。


    何況,真想要摻合,過幾天多得包人滿意,滿意得膩煩。這最後的、無憂無慮的夜晚,還是用來睡覺的好。


    讓方東有機會斷糧,當然重要;但讓方東好好享受最後幾個寧靜的夜晚,也是很重要的。機會多的是,急什麽。


    所以陳欣沒開窗也沒出去。因為上輩子養成的習慣,陳欣此刻已經完全清醒了,一時間也沒睡意,便站在那兒,饒有興致地瞧方東;眼看方東不動了,當即壞笑了一下,一個指頭伸過去,在方東肩膀、脊背逡巡了一迴,嫌肉少不好下手,最後毅然一戳戳在了方東上。


    方東沒醒。


    陳欣自己跟自己欣然點點頭——彈性不錯呀於是又歡快地戳了幾下。


    方東小小“唔”了一聲抗議,還是沒醒。


    陳欣手一縮,開始琢磨換個花樣玩。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叩得砰砰響,又急又重。是高峰:“老2,老2,你聽見了嗎?前麵左邊那幢樓出事了,起來,我們下去看看”


    陳欣撇了一撇嘴——先是自欺欺人,這會兒敲門又敲成這個德性,真煩人


    可是上輩子末日降臨那會兒,自己的恐懼與焦慮,陳欣還記得,所以陳欣隻是不耐,柄沒有生氣。


    “老2,起來方東,方東”


    方東眉頭大皺,往被子裏拱了拱:“唔……”


    陳欣瞥了門一眼,轉迴頭來見了方東那樣子,又一樂,抓住被子往外拉。


    方東被擾著了,半夢半醒跟陳欣拔河;拔了小半分鍾,終於真正醒過來了。


    “被子讓我搶了?”方東打著哈欠、揉著眼幸災樂禍;樂過了一會兒又有些不安,困惑地抓抓頭,“我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瞅瞅陳欣站在床邊,“還睡相不好,把你擠得掉下去了?”


    把她擠下床去?


    想得倒美可惜你這輩子都沒指望了。


    陳欣微微一笑,謔然看著方東。


    方東感到不妙:“怎麽啦?”笑臉飛快就冒出來了,討好道,“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這不好解釋,也不必解釋。陳欣轉開目光,無聲輕嗤了一記;看看方東那想法寫在臉上的模樣,又不禁搖搖頭失笑。


    方東就跟著傻樂。


    叩門聲再次響起,高峰急叫:“老2,是你嗎?醒了就快起來。”


    方東“嘖”了一聲模床頭燈:“出什麽事了?”


    -


    -


    三四分鍾後。


    四個年輕人下樓,往出事的地方走過去。


    遠遠地,就看到人群稀稀拉拉圍了一圈,中間空地裏是個足有一米八十左右的健壯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來的好身板。然而她此刻癱坐在花壇沿上,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懷裏緊緊摟著一團繈褓。旁邊坐著一個十歲上下的男孩,虎頭虎腦,右手捂著左手背,呆呆的。


    這個女人,附近的人都認識。不僅因為她的體格容易給人留下印象,更因為這個女人一家四口剛搬來不久,在這裏租了一間門朝路邊開的儲物間住,門楣上伸出來一段擋雨棚。大家出門、迴家總要經過她的家門口,經常會看見她: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做飯;一邊做家務,一邊往往還監督著大兒子寫功課。


    人群中的氣氛罕見地壓抑。


    沒人上去勸慰。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太太從家裏拿來了紗布,給男孩簡單包紮了一下,安慰了他兩句,看看一旁的女人,卻是無話可說——能說什麽呢?大家的神色裏不僅有同情、慶幸,還有更多的惶恐。


    旁邊的樓道裏,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一邊係著沙灘褲褲帶、一邊打著哈欠走了下來。因為離得近,比陳欣他們早到了幾步,見了這狀況,問身邊的人:“怎麽迴事?叫救護車了嗎?”。


    一個五十多歲的禿頂男人就迴答:“叫了。還有人叫了記者。”頓了頓,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小孩被老鼠咬了。”


    沙灘褲看看那邊,嘀咕:“光哭有什麽用,還擾民。”但沒好意思真去責怪什麽,問禿頂,“救護車還沒到?叫了幾分鍾了?”


    禿頂沉沉道:“到了也沒用,唉……”沒說下去,隻是搖頭。


    沙灘褲聽了大吃一驚,仔細打量那女人抱的繈褓。


    周燕也聽見了,抱臂遲疑著走近幾步,很快就停下了,捂住嘴轉身走開了。


    陳欣兩手戳在褲兜裏,沒去看,也沒打聽,隻是一歎。


    上輩子這會兒,她還住在學校宿舍裏,不在居民密集的小區中。


    不過小孩遭殃的事在末世裏多了去了,眼前這樁還算好的。陳欣早已見慣,歎過就丟開了,悄然繞過人群,去查看現場。


    -


    -


    一樓的儲物間均有個通氣小窗,向著樓外開,也就六十厘米左右寬,高度更小些。房子建成交付時,給裝了最簡單的木框玻璃窗,不是鋁合金門窗,更沒有配紗窗——不過豎著三根鐵條防盜。


    鐵條是工地上用剩的鋼筋剪成的,外觀不行,還生鏽,但是十分結實,上下兩端牢牢砌進了水泥牆裏。


    那些老鼠就是從這樣的窗子裏鑽了進去。


    鐵條的間隔並不是非常均勻,最東邊的一條較為靠近水泥窗台的側壁,兩者間的距離隻有十二三厘米左右。


    而在這根鐵條上麵,粘著幾根蹭下來的毛。


    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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