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沮授麵容憔悴的走出趙王宮,仆人緊緊的跟在沮授身後,小心翼翼的護著,生怕他不小心撞到牆上去。


    “酸棗?黎陽?看來曹操是想兩路進軍攻取鄴城!”


    沮授眉頭緊鎖的嘀咕著,腳下的石頭都沒有發現,仆人趕緊上前踢開石頭,頗為擔憂的看著自家老爺。


    唉!


    自從曹軍大舉進攻冀州以來,老爺的眉頭就沒有一天舒展開過,也不知道這該死的曹軍什麽時候撤兵,這眼看就又要過年了。


    仆人在心中罵罵咧咧的嘀咕著曹軍,沮授的眼眸卻是緩緩的堅定了起來。


    “堅持!隻要堅持住,以二公子之英明睿智,定然可以重整往日的輝煌!”


    形勢雖然緊迫,可是沮授對於袁熙卻是充滿了信心,這倒不是說袁熙比袁紹還要睿智,而是現如今的朝堂上,往日那些雜音都消失了,隻剩下愛出風頭的許攸。


    不過……


    對於許攸的才華,他到也有幾分敬佩,這人雖然貪財圖名,可是隻要不和對方發生衝突,他還是靠的住的。


    況且,他沮授隻是不想自己幸幸苦苦的陪著袁紹打下的江山,就這樣斷送在自己手中,對於名利他並不看重,因而與許攸的關係也算是融洽。


    “老爺小心……”


    走到拐彎的路口,瞅著前麵就是沮府大門,仆人低聲的提醒了一句,心下也是放下了擔心。


    “嗯~”


    被仆人這一打斷,沮授終於從自己的腦海中活了過來,輕輕咳嗦一聲,裝出一副威嚴的模樣,邁步就要往府中走。


    可是……


    “嘭!”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沮授突然雙眼一閉,整個人沒有意識的就要摔倒在地,旁邊身穿勁裝的漢子卻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沮授。


    仆人被眼前這猝不及防的一幕給嚇懵了,當他定定心神,望著麵前這幾個突然發現的壯漢,臉上露出了驚恐。


    “啊……”


    張開嘴就要大聲唿喊,他相信隻要自己的聲音傳出去,府中的護衛定然可以聽得到。


    啪!


    一巴掌狠狠的摔在仆人的臉上,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再抬頭卻是腫大的臉像一隻豬頭。


    “你……”


    話還沒有出口,卻見眼前人露出獰笑的模樣,一拳狠狠的砸了過去。


    “嗷……”


    麵頰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仆人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鼻子塌陷了,劇烈的慘痛讓他殺豬一般的叫了出來。


    “繼續!”


    勁裝漢子第一次開口,眼眸卻是帶著冷冷的殺意,冰冷的笑印入仆人眼中仿佛一頭惡魔。


    “唔……”


    仆人能夠感覺到那冰冷的殺意,整個人仿佛墜入寒潭,嚇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廢物!”


    那勁裝漢子顯然沒有想放過他,不知何時手中出現了一把匕首,逢紀的刀刃閃爍藍色的幽光,一看就知道這上麵粹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好了!快點離開,若是被袁熙發現了,就出不了城了!”


    拐角處走出一個人,背著身對著眾人冷冷吩咐道,顯然是不想讓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可是……


    他們都沒有發現,仆人的眼中卻是充滿了恐懼和不敢置信,嘴唇蠕動卻是死死的咬著,他知道隻要自己表現出絲毫的詫異,定然會被滅口。


    “呸!”


    勁裝漢子吐了仆人一臉,揮手指揮著同伴將沮授裝到袋子裏,快步離開了拐角處。


    “救命啊……來人啊……”


    直到確定那夥賊人不會再傷害自己,仆人連滾帶爬的扯著嗓子喊著。


    ……


    “嘭!”


    “廢物!”


    白紙滿天飛,袁熙氣急敗壞的抓起桌案上的紙張狠狠的向著淳於瓊砸了過去。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堂堂鄴城,王宮所在之地,竟然有賊子如此膽大,你這個護衛將軍該當何罪!”


    袁熙對著淳於瓊就是一頓臭罵,沮授竟然在他的腳下被人綁架了,這……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大王恕罪,末將定會查出賊子,救出沮授大人!”


    淳於瓊跪在地下,滿臉的惶恐,想當年他在戰場上那是何等的威風,官渡前戰更是差點生擒了曹操,若不是後來殺錯了人,他早就馬上封侯了。


    可饒是如此,袁紹也是滿心歡喜,尤其是那匹爪黃飛電更是讓袁紹愛不釋手,也因為他被調入鄴城升任護衛將軍。


    雖然後來曹操抓了袁尚,袁紹被迫無奈下送迴了爪黃飛電,還賠償了無數的糧草,可是其也因此事而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而淳於瓊卻是謹小慎微,生怕袁紹怪罪與他,索性被疾病折磨的袁紹將對方徹底遺忘了。而等到袁熙繼位後,他更是謹慎小心的辦差,生怕出了差錯被袁熙打發滾蛋。


    現在卻是出了這等大事,淳於瓊心中的惶恐簡直無以複加,冷汗都流淌了下來。


    “哼!等你?等你救出沮授,隻怕孤王的人頭早就擺在賊人的案頭了!”


    袁熙的憤怒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賊人在鄴城中尚且敢如此猖狂,那自己這位趙王又豈敢安心的入睡。


    “……”


    聽到袁熙這誅心的話,淳於瓊本不想提及的話,終究還是壯著膽子提了出來。


    “大王,末將知道賊人是誰?”淳於瓊小心謹慎的道。


    嗯?


    袁熙聞聽此言就是一愣,瞅著淳於瓊的模樣他心中突然一動。


    他知道?


    這怎麽可能,以他對淳於瓊的了解,若是他真的知道,此刻隻怕早就帶兵去剿滅賊人,來向他請罪了。


    “你說誰?”


    然而,袁熙終究不是笨蛋,從淳於瓊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他顯然有了猜測。


    “三公子,袁尚!”


    淳於瓊抬頭瞅著袁熙,一字一頓的道。


    “果然!”


    袁熙心下就是咯噔一跳,暗道一聲果然,他就知道事情並沒有這般簡單。


    “可有證據?”


    袁熙眉頭緊鎖,對於自己這位弟弟,他並不想趕盡殺絕,當初父親將王位傳給自己時,唯一的要求就是讓自己不要傷害他,而現在父親還沒有駕崩呢!


    沒錯!


    袁紹現在並沒有死,隻是他早已經病入膏肓癱在了床上,這些年都是用各種名貴藥材吊著最後生命力。


    然而說來也怪,自從袁紹退位之後,他的病雖然沒有起色,可卻也沒有惡化,每次見到父親袁熙都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啟稟大王,沮授大人的家仆曾親眼所見!”


    當淳於瓊說出這話時,一雙眸子盯著袁熙,袁熙知道到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唿……


    袁熙深唿一口氣,目光緩緩的凜然了起來。


    “爾立刻率領禁衛軍前往南宮傳旨,讓淮陰侯交出沮授,否則以叛國罪殺無赦!”


    “喏!”


    聽到袁熙殺氣騰騰的話,淳於瓊大聲應諾領命,轉身就要向外走去。


    “且慢!”


    袁熙仿佛想起了什麽,伸手喚住淳於瓊。


    淳於瓊目露疑惑的轉身,難道大王又改變心意了?


    “帶上那個沮家家仆!”袁熙揮揮手,對著淳於瓊提醒道。


    “末將明白!”


    淳於瓊重重點點頭,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三弟,你到底想做什麽?”袁熙對著空曠的大殿問道,良久轉身向著北宮而去,袁紹現在就移居在此處。


    ……


    且說當淳於瓊率領軍士來到南宮,卻見袁尚正在夢生醉死的喝酒,一雙大手還在不停的蹂躪著懷裏的侍女,整個宮殿彌漫著一股隱晦的氣息。


    望著麵前這個滿臉頹廢模樣的袁尚,淳於瓊心中閃過一絲冷笑,當年叱吒風雲的三公子竟然會如此頹廢?隻怕這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吧!


    “末將淳於瓊見過淮陰侯,末將甲胄在身,不能行禮,還望侯爺恕罪!”


    淳於瓊對著袁尚微微躬身道,嘴上說的客氣,臉上卻是沒有半點表情,甚至當他提起淮陰侯三個字時,不屑的模樣一閃而過。


    誰都知道,淮陰侯乃是漢初三傑之一韓信的封號,韓信統兵能力之強,被當世人稱為國士無雙,其功勳之大足以功高震主,雖然最後其不得善終,可是這並不妨礙後世人對其用兵如神能力的推崇。


    可是現在……淳於瓊竟然稱唿袁尚為淮陰侯!


    “嗬!你們這些蠢貨,還是二哥最了解本侯……”


    袁尚癱倒在侍女的懷裏,滿身酒氣的噴出。


    “淮陰侯……嗯,不錯……也……也隻有這個封號能夠配的上本公子的才能!”


    舌頭打結的袁尚對著淳於瓊噴出一口酒氣。


    “……”


    淳於瓊冷冷的望著眼前這個恬不知恥的家夥。


    “淮陰侯,現如今曹軍大舉進攻冀州,冀州已經是危在旦夕,還請您交出沮授大人!”


    淳於瓊不想與他多費口舌,直接了當的冷言道。


    “誰?沮授……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袁尚醉醺醺的揮手說著,轉身旁若無人的摟著侍女肆意妄為。


    “你……”


    淳於瓊被袁尚這副模樣氣的臉色通紅,雖然他已經在心裏確定人就是被他擄走的,可是麵對滾刀肉一樣的袁尚,他卻是感覺無從下手。


    “此人淮陰侯應該熟悉吧?”淳於瓊將那家仆提了過來,指著他那豬頭般的臉,緊緊的盯著袁尚問道。


    “滾!什麽阿貓阿狗的也來打擾本侯的雅興!”


    袁尚卻是看也不看,仿佛趕蒼蠅似的罵罵咧咧道。


    “哼!大王有旨,淮陰侯私自綁架沮授,動搖國本,若是其能夠懸崖勒馬,尚可免於一死,可若是冥頑不靈……殺無赦!”隨著淳於瓊最後三個字低聲喝出,整個宮殿的氣溫立刻低了幾度,那些侍女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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