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日子過得太安逸,倒忘了三哥了。黎子軒三番五次變著花樣哄她開心,她沉浸在這片愛情海裏不能自拔。


    黎子軒時不時地拿出一些困擾他的問題和她商量,她每次都能眨巴著眼睛獻上良策。漸漸地,黎子軒覺得有些離不開她了,繡莊的生意越做越大,義聯盟的兄弟越來越多,這對兄妹太能幹!不過,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半年時間過得飛快,三夫人的身體調理得差不多了。大家商量著再過十日就出發去邊疆。


    老太爺不知怎麽聽說了涯子山寨的事情,一時氣急,把這個惹事的陳宇達又禁了足。


    陳宇達被困在房間,左思右想,京城裏尋找無望,就往外找找吧,三娘是當年父親從邊疆帶迴來的,陳宇達一拍腦袋!啊!他們很有可能去找爹爹了!三娘無親無故的,真如娘所說,她的身體虛弱,應該走不快,弄不好很快就能追上……


    陳宇達擺擺頭,進了房間,開始在書案前坐下,翻看前些日子的書稿,撿幾張滿意的放進書櫃裏,一打開櫃門,一個物件就從裏麵掉出來,他撿起來一看,原來是隻玉麒麟。


    前些日子楊媽給他端蓮子羹來,見他正在書寫,便央他為自己寫了一幅字,然後就送了這個玉麒麟作為感謝,並一再強調這玉麒麟是她在廟裏按照他的生辰八字求來的,要貼身佩戴,可保平安。可能前段時間太忙了,居然隨手放進書櫃,陳宇達連忙撿起來,小心地戴在脖子上,中衣恰恰能遮住,倒也輕便。


    陳宇達一邊擺弄著玉麒麟,一邊不經意地問陳兆和:“好些時日沒有見著楊媽了,你去請她過來,就說我重新為她寫了一幅字。”


    不一會兒,楊媽來了,陳宇達吹幹了墨,把剛寫好的一幅字親手遞給她。這個楊媽,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在維護他,簡直就像親女乃女乃一般。他倘若有什麽委屈,楊媽一定會耐心地聽完,並好好地安慰他一番。


    不過今日楊媽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怎麽了楊媽?我這幅字寫得不好麽?”


    楊媽擦擦眼睛,連忙說道:“好!好!三少爺一直都寫得很好的!上次那一幅老奴也很喜歡。”


    楊媽悄悄別開臉,不看他。陳宇達覺得奇怪,平時她一見麵會一直盯著自己看,仿佛永遠也看不夠似的,今兒這是怎麽了?他連忙問道:“楊媽?你今日受了誰的氣了?”


    楊媽連忙轉過臉來,匆匆看了陳宇達一眼,趕緊低下頭,“沒,沒有啊。”


    “楊媽最疼我了,怎麽可以騙我呢。”陳宇達直覺地不信。


    楊媽突然“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三少爺,聽說你要出去找二小姐和三夫人,你能不能也帶我走呢?”


    陳宇達大驚,自己平時對待下人十分和氣,對楊媽簡直就像對女乃女乃那般可親,沒人在場時,從來也沒有讓她行過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她如此慌亂?他連忙搶了一步攙起楊媽,手指觸到她的手指,隻覺寒氣逼人,冰得他心中一沉:“怎生病得如此厲害了?”


    楊媽心知肚明,林媽為什麽會得風寒?她和林媽的症狀幾乎是一樣的,前幾日她不小心聽見二夫人在警告林媽她中了寒毒,倘若不說出三夫人的下落,她就不會給她解藥之類。楊媽心下明白,自己並不是得了風寒,而是中了毒!二夫人等了這麽多年終於動手了!一陣寒波襲來,楊媽幾乎站不住,一個勁地打冷戰,渾身縮成一團,簡直成了寒風中的樹葉。


    “病這麽重怎麽不早說呢?”陳宇達眉頭一皺,彎下腰扶起她:“走,我帶你去看郎中!”


    楊媽輕輕地搖搖頭:“一般的郎中沒有用的,我中的是寒毒!”


    “啊?”陳宇達簡直不敢相信,楊媽數十年如一日地安分守己,是誰那麽恨她?


    “那要什麽樣的郎中才行?”陳宇達有些轉不過彎來。


    楊媽喃喃地說:“以前好像有個什麽神醫給三夫人瞧過病的……”說完再也撐不住,癱在地上。


    對呀!陳宇達一拍腦門,居然把這麽個好郎中給忘了呢?他二話不說,先用錦被把她裹牢,藏在身後,然後衝著門外的陳兆和大喊:“快去請大少爺!”


    待陳兆和走遠,他便抱著楊媽繞到屏風後麵,先把楊媽安置好,然後跑迴房間躺好,待陳宇文被請過來,他佯裝病怏怏的,有氣無力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抬眼看看大哥,哼哼唧唧。


    陳宇文撲哧笑了:“你就別再裝了,有什麽事就說吧,少得吵人清夢。”


    陳宇達馬上收起病容,悄聲說:“我要出門!”


    “怎麽?一日也等不了嗎?”陳宇文不僅嚴肅起來,“有小妹的消息了?”


    “還沒……我想帶楊媽去瞧病,她中了毒。”


    陳宇文一挑眉毛:“中了什麽毒?看不出來你對楊媽很有感情呢!”


    “反正很嚴重就是了,救人要緊!”陳宇達皺緊眉頭,大哥什麽時候也這麽羅嗦了?


    “那你需要我怎麽幫你?”


    “出府幫我找一輛馬車。”深更半夜的,還真不宜找到馬車呢,又不是打劫。


    “這個容易,可是你怎麽出去呢?”陳宇文比較關心這個。


    陳宇達瞥了一眼陳兆和,沉聲道:“小子,這關口了,也別舍不下你的春意了,待我們出去之後再迴來尋她也是一樣的。”


    陳兆和羞紅了臉,待在一旁一聲不吭。


    陳宇文笑笑,繞到府內一偏僻處,輕功出門。半個時辰左右,陳宇達聽得一聲布穀鳥叫,知道大哥成功歸來,他連忙抱著瑟瑟發抖的楊媽,帶著陳兆和一起輕功出府。


    陳宇達安置好楊媽,十分感激地看著大哥:“大哥,謝謝了。”


    陳宇文用拳頭輕輕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還不快走,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馬車緩緩移動,陳宇文感慨萬千,這個三弟,就這麽走了嗎?來不及細想,他飛快翻進府內,悄悄在床上躺好。幸好如今夜深人靜,沒有人注意到這裏。


    陳宇達駕著馬車飛快地出城,待到城門口,守衛不肯開城門,陳宇達連忙從車內抱出錦被裹著的楊媽,一臉的誠懇:“請各位兄弟行行好,家母不幸染上天花,若是不出城,到時候引起全城恐慌,小的擔待不起。”


    在大黎國,天花幾乎成了一種禁忌,人人避而遠之,陳宇達作勢要打開錦被給守衛看,守衛連連躲避,趕緊擺擺手:“算了,出去吧,動作麻利點兒!”


    陳宇達順利地駕著馬車出城了!一出城門,他輕快地一揚馬鞭,漂亮地在空中打了一個鞭花,直奔葉神醫的無情穀。壓根沒有注意到有人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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