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最深部——因大型鑽探和地道的挖掘開采,其寬度可容納好幾台戰車並排行駛。與其說是坑道,稱之為地下宮殿要來的更貼切。


    乘著電梯,沿著無止盡的t-32軌道向深處進發,總算到達了多爾切夫的目的之所。


    「這就是“門”嗎……第一次看見實物呢」


    不禁如此小聲的驚歎道。


    眼前是兩米左右大小的雙開式的石扉,其正中印刻著麵目可憎的龍形雕琢。


    為了抵達這個“門”、安插臥底、不惜同恐怖分子接觸,還設置了重重的障眼。


    他的祖國,歐加斯特,是絕對不會赦免有違反國家意誌的人存在。


    不管是有怎樣的理由,未能完成任務的人,全將被作為叛國者肅清。


    「t-32啟動!炮擊準備……把“門”破壞掉!!」


    歐加斯特的多功能智能戰車t-32的外接裝甲部分是普通戰車的兩倍,不,是三倍大。其外接設計如同是那傳說中的蜥蜴人的上半身。


    裝甲臂的形狀也很奇特,和身著鎧甲如同戰士一般的瓦魯提亞獵兵機不同,看起來跟吊車頗有淵源。


    雖說頭部所在是個炮台,但真正的頭部則是感測器一類的,集中在胸部的那看著像大型蟲類一般的突起物吧。


    但是,即便是搭載著的火炮,在大陸各個國家使用中的,可以搬入礦山內部的型號中,可屬最具破壞力的。


    「炮彈填充完畢,發射準備終了!」


    「耐衝擊,準備完畢!」


    雖說支援用ai和獵兵機的相比完全不夠看,還需要炮手,指揮官,操作手三人。但在指揮官多爾切夫的命令下,部下們井井有條的完成了發射準備。


    和守在外麵外行和恐怖分子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是一群從戰爭時期就跟隨他的正規軍人。


    「發射!!」


    一聲令下,巨大的炮管噴射著火舌,炮彈向著“門”砸去。


    爆炸,巨響,衝擊波,地下坑道的空氣中迴響著爆炸的轟鳴。


    坑道內滿是被大炮蕩起的塵土,能見度不超過一米。


    「怎麽樣,破壞了嗎!!」


    「還不清楚……請稍微片刻!」


    麵對多爾切夫的詢問後,炮兵如是說。


    但是,已經坐立難安的多爾切夫,打開了艙口,想用自己的雙眼去確認。


    灰塵在慢慢散盡。


    視線也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 “門”還是矗立在那裏,絲毫沒有變化。


    「就算這樣還是破壞不了的意思嗎!?」


    多爾切夫一臉驚愕。


    這樣的話,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選項了。


    拿出了和t-32一起運來的賽歐姆,必須在“門”被瓦魯提亞軍發現之前給爆破掉,不外不容任何人插手,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但是,要一個墊後的。


    那就是自己——


    作戰失敗的他,已經不再被自己的國家容赦。


    「不,再……再來一發……不,把殘存的炮彈都打出去!!」


    再次向部下發出指令。


    「稍等下。多爾切夫大尉!“門”——!!」


    「什麽!?」


    挨了戰車炮一發卻毫發未損的“門”,此時卻徐徐打開。


    而且還是從內側打開的。就好像,剛才的全部努力就隻是個笑話。


    「歐加斯特的野蠻人們,沒學過所謂的禮儀嗎……敲門的時候不要弄這麽大動靜啊?」


    從門的內側出現的是,黑白相間的圍裙,帶著銀色發箍,是麵包屋的女服務員。


    那個時候喊著頭痛的,瞬間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站起來的斯芠,把魯特他們帶至與坑道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在那裏,立著一塊破爛的石碑。


    由於經曆了長時間風吹雨淋,已經無法判斷此處曾是否挖掘過。但斯芠將手放在石碑的上麵,背後的岩石便突然就裂開了,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路。


    (不,那應該叫做路嗎……?)


    毫無疑問,這個東西更接近於自動升降機之類的,魯特這樣覺得。


    隻是,未能感受到升降。


    不斷前行,便抵達了多爾切夫所說的“門”裏側。


    「這就是‘門’嗎……沒想到還真的存在啊……」


    站在一臉得意的斯芠和t—32上一臉驚愕的多爾切夫的麵前,魯特不禁說道。


    門——這個名字……應該是其存在,魯特略有耳聞。


    是過去的某古代大帝國的遺產。


    「真是讓人吃驚呢……這就代表,歐加斯特以前確實批判過王政吧?」


    「這是要,將‘門’……這個橫跨整個大陸版圖的原始帝國艾烏洛佩爾的遺產據為己有」


    斯芠捂著嘴,嗤嗤的竊笑著。


    這是一種挑釁對手,並使勁在對手最敏感的部分蹂躪的施虐微笑。


    所謂“門”,就是一個容納著滅亡的艾烏洛佩爾文明遺產的寶庫。


    雖然在大陸中心的帝都滅亡了,但是邊境部分遺留著大量的寶庫。


    盡管是幾千年前的老物,但是那裏沉睡著的超自然遺產,是遠遠淩駕於現代科學的魔法。


    隻是,大多數的寶庫,都被奉為聖域。在帝國滅亡之後,由那些自稱為後繼者的國家們保護著,禁止接近。


    「大陸是很廣闊的……有還未發現的‘門’在沉睡著,也並不奇怪……你們這些家夥,發現在貝倫礦山的其中一個寶庫,就故意煽動恐怖分子,然後用戰車大炮強行打開山口……我說的沒錯吧?」


    「唔……」


    多爾切夫支吾一聲,證實了斯芠所言。


    「賽歐姆……是在解放 ‘門’失敗時,用來不讓瓦伊提亞亞發現其存在而準備的嗎……所以才感覺用來破壞有點過頭了」


    終於明白了似的,魯特這樣嘀咕著。


    賽歐姆是能將獵兵機的價值發揮到極致的戰術兵器。用在這種鄉下的礦山,太過大材小用。


    但是,若是為了隱藏想要改寫國家版圖這一目的的話,自然是能解釋的通了。


    「真是一群不堪的家夥啊~……為了提升自己國家的技術力量,奪得已故的王的遺產,就連跑到別的國家偷東西這種事都做的出來。真、淒、慘啊。」


    「……最好,還是不要這麽說別人比較好呢,小姐……」


    「嗯?」


    對於一直在挑釁的斯芠,多爾切夫咬著牙反論。


    「這個t3—2……雖說被你們國家的士兵稱作‘山寨獵兵機’……但是開發它的是,從瓦魯提亞逃出來的亡命技術人員,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原來是這樣嗎……」


    魯特明白了多爾切夫想要說的是什麽。


    “門”是,過去從屬軍隊,好歹算個士官的魯特,都沒能知曉的,類似於「傳說」一般的虛無縹緲之物。


    但是,為了這個傳說,歐加斯特甚至派遣一個部隊來製訂作戰計畫,一定有其相應的理由。


    「獵兵機是,瓦魯提亞強硬取得的技術的意思嗎」


    「不錯。『白銀之狼』……你的國家才是,自詡是艾烏佩洛爾的後繼者,便想要主宰整個大陸……這不是很奇怪的說辭嗎,有了這個藉口的話,‘門’不就是應該按照你們的意願來打開了嗎?那為什麽還要強製打開呢!?」


    這表明了,瓦魯提亞並不是所謂的艾烏洛佩爾的後繼者這一鐵錚錚的事實。


    獵兵機的開發者們——實際上是解析“門”的技術的人們,是他們,逃亡到歐加斯特後,將這個事實告知了吧。


    “門”的存在,在瓦魯提亞國內隻是被當做奇談,但實際上是想要隱匿掉的奇大醜聞。


    但歐加斯特放開消息,並不是讓瓦魯提亞顏麵盡失,而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國力。


    (已經被逼到這種程度了麽……歐加斯特他們)


    在上次大戰登場的獵兵機,發揮出了一台機器能抵上一個大隊的戰鬥力。


    歐加斯特戰略的優勢在於,大國才能擁有的龐大的兵力——即人海戰術。


    瓦魯提亞與歐加斯特相比,人數雖然不足其十分之一,但是獵兵機充分發揮了其優勢,輕易扭轉戰局。


    對於他們而言,在下次戰爭來臨之際,不論如何都得得到能與獵兵機抗衡的兵器吧。


    「你們的理由,我已經明白了……」


    盡管並不想明白,但還是知道了多爾切夫他們如此行動的理由。


    「即便明白了又怎樣,你們要怎麽做?為了祖國,即使倒下也要守護這片土地嗎!」


    「不是……如果能拿的話,你們就拿走吧。隻是,除此之外不要傷害住在這裏的居民。」


    「什麽……?」


    對於誓死愛國的多爾切夫而言,這位在戰場上享負盛名的英雄能說出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我已經不是軍人了。隻是個賣麵包的。下一次戰爭什麽的,與我沒有關係。所以……快點把米莉伊還迴來!這樣的話,我就給你帶路的。」


    「喔……原來如此,雖然是


    保險起見才帶她來的,沒想到還能起到這樣的效果。」


    雙方終於達成了一致似的,多爾切夫從t3-2內,把被繩子縛著,已經昏迷的——米莉伊給拽了出來。


    「米莉伊!!」


    看到了米莉伊的樣子,瑪蕾寧大聲叫到。


    「哦呀,瑪蕾甯……原來如此,你們把這個叛徒也帶過來了啊。」


    事到如今,瑪蕾寧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嗎,多爾切夫就像看著無聊之物一般說道。


    「多爾切夫……先生。為什麽,這個孩子在這裏?不是說過,不會對教會的孩子們出手,因為他們對您並沒有用處不是嗎。」


    「什麽嘛……稍微好好聽聽別人說過的話吧,『古老的門需要以契約之女的鮮血來打開』……我覺得,這雖說不是什麽古老的傳說,但以處女的鮮血來做祭奠或許真能打開呢」


    這玩笑似的話,以不似玩笑的口吻說出來。


    恐怕,他們還沒能找到打開“門”的方法。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準備了如此充足的火力,甚至留有似是古老的詛咒一般的這一手。


    但是,笑不出來。


    因為這是一群,隻要是為了國家,為了任務,甚至能榨幹與自己沒有關聯的少女的鮮血的畜生。


    (我……)


    曾經的自己竟然與這些家夥為伍,想到這個,便痛苦而又憤怒。


    「不一樣的……主人、是不一樣的……」


    察覺到了魯特心中所想,斯芠背向多爾切夫他們,一臉心疼魯特的樣子,攥緊了拳頭。


    「啊……謝謝……」


    不可思議的是,魯特心裏的桔梗僅此便被治愈了。


    「主人……那個小女孩……那個……您想要救米莉伊的心情我瞭解了。但是,要是給他們帶路的話……」


    用著戰車上多爾切夫他們聽不到的聲音,斯芠低語道。


    「我知道……但是,那些家夥有t3-2。米莉伊也被他們當成人質了。隻能先滿足他們的要求了」


    現狀對魯特他們不怎麽有利


    那麽、就隻好先滿足對方的要求,然後靜待時機了。


    「跟我過來、就讓你看看吧。你們朝思墓想的,大帝國的遺產」


    「這裏是……哪裏……啊!?」


    米莉伊醒過來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仿佛兇猛的巨熊變化而來的狠角——多爾切夫。


    「唔……恢複意識了嗎?老老實實呆著,別給我惹麻煩」


    聽到這冰冷的語氣,少女本能地理解到了「敢胡鬧就會被殺掉」。


    「抱歉啊米莉伊……再稍微忍耐一會,馬上就去救你」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了,那聲音的主人便是白天才被她惡語相向的、退役軍人同時也是麵包師的——魯特蘭格特


    (怎、怎麽迴事?為什麽……?)


    還處在混亂中的少女、一點點迴想起了昨夜發生了什麽。


    在那之後、那家麵包店的可怕看板娘離開教會的不久,來了一群從未見過的男人。


    在搞明白他們是什麽人之前,米莉伊就和其他的孩子們一起被集中起來,被喂了某種藥物。


    那藥刺激性極強,直接順著眼睛和鼻子鑽進去,最後的記憶就隻有那被嗆得咳嗽的濃烈味道,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記得了。


    那其實是多爾切夫等人為了讓教會的孩子們失去抵抗力的一種鎮定劑。總之,就這樣失去了意識,然後像貨物一樣被搬運到這裏,作為多爾切夫的人質,被帶進了“門”的內側。


    「有件事我想搞明白,你們這幫家夥是怎麽進到“門”的裏麵的?」


    「……?!」


    多爾切夫把手槍的槍口抵著米莉伊的太陽穴的同時向魯特他們問道。


    「你們找到的那個,不過是個像後門一樣的東西……我們隻是偶然找到了正規的入口,從那裏進來的,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的情況,魯特也無法解釋清楚。


    眼下斯芠和瑪蕾娜都不在身邊。


    為了不惹出更多的是非,多爾切夫命令她們待在“門”外。


    若是將自己帶到這裏來的斯芠在場的話,或多或少能稍微解釋清楚一點,但實際上,這裏這裏魯特一人,所以給出的解釋也僅僅隻有這些。


    「正規的,入口嗎……」


    多爾切夫保持著鄙夷的語氣小聲嘟囔著。


    (不能想辦法找到什麽破綻嗎……)


    步伐、間隙、視線,將這些全部考慮進去,連之後要走過的路徑也考慮在內,但始終都被多爾切夫盯得死死的。


    魯特手裏別說槍了,連刀也沒有一把。


    這種狀態下如果想要救米莉伊的話,隻有徒手將多爾切夫幹趴這一種方法了。


    但是,相比於撞大運去試圖正麵製服,少女弱小的頭蓋骨被捏碎的可能性倒是更高一些。


    腦內飛速運轉著,同時也到了“門”的內室。


    「喔……」


    進到了“門”內——古代帝國的寶庫,多爾切夫發出了仿佛初到大城市的鄉下的觀光客一般的驚歎。


    那裏是一片潔白的空間


    是用了怎樣的材料,通過怎樣的手法,才建造而成的,簡直無法想像。


    簡直如同白瓷茶壺的內部,縫隙都被用蠟封死了一樣,介麵縫口之類的完全找不到,是一個充滿了光澤的正方形空間。


    房間的大小,是魯特店裏那已經可以壽終正寢的卡車能進來的程度。


    雖不能說狹窄到窒息,但也稱不上寬敞。


    在這房間的正中央,半圓形的土台上豎著不知其名的管狀物,可能是古時候的祭壇吧,其左右放置著兩個不知道由什麽材料製成的箱子。


    「這就是帝國的遺產……!!」


    多爾切夫興奮著接近著箱子,但作為專業軍人的警戒心並沒有鬆懈,始終用槍口對準著米莉伊以防她逃走。


    「這……這些……這是……什麽東西……?」


    然而,打開箱子的一瞬間,多爾切夫呆然若失。


    箱中放著近乎是黑色的,深茶色的某物的殘骸。


    形狀已經難以辨認,如果沒有收進箱子裏估計已經被風化成粉塵、被吹散到遠方去了吧。


    「這到底是……這到底是什麽啊!」


    另一個箱子底部堆積著像風乾了的沙子一樣的東西。


    不管是哪邊的箱子,似乎都不是多爾切夫他們所期望的金銀財寶或抑是失落帝國某超文明兵器。


    「那應該是什麽植物的殘骸,大概是一千年前的貨物之類的,穿過了腐葉土,已經變成了風乾的沙子一樣的東西,另一邊的箱子裏應該是動物的殘骸,同樣是擱置了太長的時間,快變成風化的化石了」


    「竟然說是植物……真的是那些東西嗎」


    多爾切夫擺著一副你特麽簡直在逗我的表情。


    這也沒法。


    魯特剛剛從斯芠那裏得到的也是同樣的迴複。


    看來她不知為何像是知道“門”的打開方法和進入方法,但是卻對這“門”內的箱子裏裝著這種具體事項的問題卻並不知曉。


    然而,將箱子的蓋子上寫著的、和各處所殘留的本來難以辨認文字讀懂的話,這個房屋的真相就能被破解了。


    「那,這祭壇又是什麽東西?這個能動的小門是……」


    像是祭壇的東西的正中央開著一個兩開式的小窗,但裏麵什麽都沒有。


    「這恐怕是是把兩個箱子裏的動物和植物的屍骸放進去,給他們加熱變成可食用狀態的器具吧」


    「你說……什麽?這麽說這裏是……」


    唿、魯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廚房啊,這裏就是。那個像是祭壇的就是爐子一類的東西」


    這就是騙小孩的話。


    戰車的大炮正麵攻擊都不能使之動搖的謎之房間如果是個廚房的話,這個玩笑簡直連笑話都算不上。


    但是,也並非是毫無依據的判斷。


    每一個家都有個掛著鎖的門。


    如果把這個給一隻會揮舞半截木棍程度智慧的猿猴看到它會怎麽想呢?


    發出「怎麽樣才能做出這樣的東西」「這到底是什麽玩意」的驚歎,甚至會把這當成神的造物。


    也就是說,這正是證明了失落帝國和現代文明的差異巨大之處。


    為何這樣的設施深深的沉睡在地底之下,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但無論如何,這是就因為不明原因而消亡了的文明的遺產。


    隻是,這並不是斯芠所說的「就在地下」的東西,這周圍一帶應該是之後又被什麽「埋住了」才對。


    或許,原本這裏有著什麽重要的設施,但是因為遭到了破壞就被埋起來了也說不定。


    「不可能!我竟然就為了這樣的東西……就為了這樣的東西!」


    多爾切夫因無處宣泄怒火而被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男人明顯花了不少的資金和時間才到達這裏的。


    如果說這裏是廚房的話,那無論是專業的軍人也好還是特務也好說不表現地吃驚點才令人


    奇怪。


    與此同時,盼望已久的機會出現了


    「米莉伊!別亂動!身體放鬆呆在那!」


    魯特向著被控製住的米莉伊喊著的同時,一躍而起向著多爾切夫衝了過去。


    腰·腿·手臂·肩膀,全身的關節同時加速,其動作神似猛獸。踩著能驚動鬼神的步子,像是要嵌入米莉亞胸膛的一掌拍來。


    「誒……?」


    身形壯碩的大人,還是由受過職業軍人鍛煉的魯特全力釋放出來的一擊,打在十四歲的小姑娘身上,估計是連內髒都要被拍散了。


    然而,米莉伊嘴裏所發出的,不是痛苦的叫聲,也不是臨死前的絕叫,而是一種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而漏出的驚訝的聲音。


    「哎呀!」


    取而代之似乎是受到了這一擊全部傷害,站在米莉伊身後的多爾切夫所發出苦悶的叫聲


    「呃啊……咳……你,你這家夥幹了些什麽!」


    多爾切夫高大的身軀的血管異常的暴起。


    「東洋的武術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是隔著盔甲將對手的心髒跳動停止的技能,所謂『龍吼』」


    魯特過去所屬的特務兵部隊,為了應對等不到支援等各種極端環境——為了能夠生存下去,近乎貪婪般地學到了各種各樣的戰鬥方法。


    其中的一種,就是和艾烏佩洛爾大陸不一樣的文明圈所研發出的格鬥技,用當地的語言來說似乎是叫做「術」。


    將作為遮蔽物的對象貫穿,甚至能貫穿對手的肌肉來攻擊到內髒。


    魯特放出的這一擊,透過了米莉伊的身體,直接對多爾切夫造成了打擊。


    原本能夠將對手的心髒停止的一擊,但是卻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


    即便如此,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裏的心髒的跳動會變虛弱,血液流動的混亂也會讓對手的身體痛苦難堪。


    「哇啊……呃……嘎啊啊啊!」


    自己的胸口如同撕裂般疼痛著,多爾切夫痛苦的扭動著身體。


    雖然頑強地抵抗著隨時會痛昏過去的苦楚,但身體越強壯痛苦也是成倍地增加,宛若地獄降臨。


    「你沒事吧米莉伊」


    在這時,已經沒有力氣再拘束人質的多爾切夫解開了對少女的束縛,魯特成功地將她解救了出來。


    「你不是……麵包師麽……為什麽……」


    險些被殺的恐懼還未褪去,米莉伊瑟瑟發抖。


    魯特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些亂來。


    場麵再怎麽混亂,對手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條件反射對逼近的敵人做出了反應,於是便反利用了第一時間不是對人質下手這一點。


    隻是,時隔兩年了的「龍吼」如果失敗的話,對米莉伊的身體也會造成傷害。


    「對不起……米莉伊」


    因此,魯特主動道歉了。


    「為什麽……要道……」


    米莉伊還未說完,在那之前,魯特的腳就受到了一陣衝擊。


    一迴頭才發現,本應痛苦不堪的的多爾切夫正舉著冒著硝煙的手槍。


    「你這混蛋,都是因為你們這群家夥……!」


    肉體和精神兩方麵受到的打擊,已經奪走了這個男人的判斷能力。剩下的僅僅是翻湧而上的恨意,想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摧毀。


    「咳……」


    中彈的地方實在是太糟糕了。


    在這種狀況下,帶著米莉伊逃跑是不可能了。


    這樣的話,選擇就隻剩下一個了。


    「你、你在幹什麽啊,這個白癡麵包師」


    魯特把哭著罵他的少女緊緊地抱了起來。


    思索計算著多爾切夫拿著的手槍的威力和距離,若是用自己的身體當肉盾的話,大概可以保護好這個少女。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已經神誌不清的多爾切夫嘴裏流著口水,正打算扣下扳機。


    這時,槍聲再一次響起了


    (——嗯?)


    已經打算道別這個世界的魯特稍微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槍聲和之前不盡相同。


    「真是的……明明拜托過你了請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一點啊……」


    入口處,斯芠站在那裏。


    手裏拿著,和瑪蕾寧一樣配置的槍。


    「嗚啊……」


    槍從手裏滑落,多爾切夫應聲倒地。


    在多爾切夫開槍之前,斯芠的子彈先一步而至。


    名不副實的偽善之槍,現在終於,變成了不辱其名的「解放者」。


    「哈……哈哈……!」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要被抽幹了。


    「唔,唔唔……!」


    「啊,抱歉……!」


    聽到懷中米莉伊的抱怨聲,魯特急忙鬆開了手。


    為了保護她而緊緊抱住她的原因,似乎讓她感到十分難受。


    「為什麽……你要來救我啊……!我明明就,最討厭……!」


    米莉伊哭著說道


    「我明明就,最討厭你這個人了……!所以說,與其讓你這種人救的話……還……還不如死了好呢!」


    淚水一邊流的滿臉都是,米莉伊一邊這樣吼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魯特想到。


    在她看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瓦魯提亞的,魯特他們的錯。


    那個元兇,一定想說你有什麽臉跑來裝作正義的同伴來耍帥吧。


    「抱歉了……」


    於是,魯特再一次道歉。


    「但是,你如果不好好活下去的話我會很困擾的。我還想讓你吃我烤的麵包呢」


    「什…!?」


    米莉伊發出了又像是驚嚇又像是吃驚的聲音。


    「蘋果……你很喜歡吃吧?所以說,下次就……那個,不是剩下的東西,而是剛烤好的東西喲!你能接受就好了……所以,那個……在這裏死了的話……就會……很困擾的……」


    用著難為情的自說自話低語道。


    這個少女雖然做錯了,但是如果不想讓她感到內疚的話,不是以自己最討厭的人「讓自己活下去的」這種方式,而是不停重複地告訴她是「被命令活下去的」,讓她這樣去認知,但是越是這樣說米莉伊就越是顯得不知所措。


    「什………什……………」


    米莉伊的臉上轉眼間就變得非常的紅。


    不要說些莫名其妙的事啊笨蛋!應該是如此這樣想的吧。


    「莫名其妙的啊笨蛋!!」


    好像確實這樣想的。


    魯特把手放開之後,米莉伊就和斯芠一起朝在入口等著的瑪蕾寧那跑了過去。


    「那個小孩子是怎麽迴事!再稍微溫順一點也不會遭報應的吧!一點也不可愛!」


    走在後麵的斯芠生氣的說道。


    「不,足夠了。那樣就足夠了」


    隻是救了她一命的程度就能抵消她所背負的悲傷那是不可能的。


    不如說,到剛才為止她所受到的危險,從廣義上講也是自己這些軍人的錯。


    所以,像平時一樣用憎恨的說話方式,魯特反而是鬆了口氣。


    「比起那個主人!您傷口的治療……!」


    「沒關係的,這點小傷。和擦傷沒有區別」


    在戰場這樣的傷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經常會有。


    再讓魯特打一架可能夠嗆,跑估計也跑不動了,不過也不是特別重的傷。


    「人類的身體在不自覺中也會有受到嚴重的損傷的時候!」


    「誒…………?」


    斯芠一時說出的話讓魯特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比如說呢!在之前那次的南部戰線那邊,斯帕利亞人的士兵這樣說『這點小傷就算澆點義大利麵的澆汁都能治好』,幾天後就會患破傷風…………主人?」


    「艾薇伊……?」


    想都沒想魯特就叫出了曾經夥伴的名字。


    一直勸告在戰場逞強的自己,和曾經的夥伴口吻完全相同的少女,讓魯特想都沒想就叫出了那個名字。


    「啊,主人……你在說什麽……我是斯芠……」


    如果此時,麵對著魯特的詢問她擺著一副「你在說些什麽啊完全不明白」的表情的話,他倒是可以把話撤迴。


    但是,非常明顯地,斯芠動搖了。


    「曾經我搭乘的過的獵兵機的支援ai以少女的身姿出現過」什麽的,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


    魯特沒有繼續詢問下去,他注意到了視界邊緣了異常,終止了這段對話。


    「多爾切夫呢…………?」


    本應內髒錯亂了的那個軍人卻不見了蹤影。


    剛剛都還蹲坐著的地方,現在隻剩下男人帶著的手槍還擺在那裏。


    轟隆隆……


    讓人毛骨悚然的,就像惡魔的吼叫聲一樣的引擎聲傳了過來。


    「難道說————!?」


    魯特在說出腦中所猜測事之前,炮彈聲便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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