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__﹤素素


    在一個仿佛墓穴一般狹窄昏暗的地下室裏,一位少女蘇醒了過來。


    咚控


    停滯了的心髒開始跳動了。


    凍結了的血液開始流動,肺索求著氧氣。


    咻,的吸了一口氣,嘴裏卻吸入了大量的灰塵。


    「咳,咳咳,哢哈」


    (喘不過…氣來…好難受……空氣……新鮮的空氣)


    因缺氧而一陣陣疼著的腦袋,最先感覺到的是喘不過氣的痛苦。


    《換氣》


    雖然喉嚨很幹,嘴唇和舌頭也都有著刺痛感發不出聲音,但是隻要對詠唱用著明確的意識,魔法也能無詠唱的發動。總算是用生活魔法給房間換了氣,能正常的唿吸了。


    (為什麽,會這樣來著?)


    因為缺氧而意識朦朧的頭腦開始思考了起來。雖然想要看一看周圍的情況,但是視線的焦點無法集中,隻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天花板上有光線照射下來。


    似乎是睡了相當長時間。想要起身的時候,全身僵硬了的關節發出了悲鳴。驅使發出啪啪啪聲音的關節,帶著仿佛要裂開了似的頭痛皺著眉頭,總算是坐起身來了,她用無力的雙手合在一起拚成器皿的形狀。


    《生命之水》


    手掌上充滿了泛著白光的水。從指縫流出的水,流過了手腕和手肘,但是卻沒有打濕衣服,就這麽消失在空氣中了。這就是生命之水。是從大地的地脈中汲取出來的,大地的恩惠。


    雖然大半都漏了出去,但是喝進嘴裏就立即滲透了幹渴的身體。快要幹裂開的喉嚨得以滋潤,關節變得靈活起來,血液循環開始好轉,頭痛仿佛溶解了似的消退了。全身的一個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要是有人看到的話,肯定會覺得這是奇跡之水而震驚吧。


    多虧隻有擁有煉金術技能(skill)的『煉金術師』才能使用的生命之水,瑪麗艾菈漸漸迴憶起自己所處的狀況。


    「啊,是發生了魔物的暴走潰湧(stampede)……」


    瑪麗艾菈所居住的恩達魯齊亞王國,是一個被夾在魔物森林和險峻的群山之中的小國。雖然必須要提防魔物森林的魔獸,但是圍繞國土的群山形成了天然的要塞,更提供了豐富的礦產資源。雖然國土狹小,沒有多少能開拓的餘地,但是豐饒的大地,讓國民倍感恩惠。


    抑製魔物森林的發展有了餘裕,恩達魯齊亞王國作為一個躋身列強的小國,十分繁榮昌盛。


    想要開創新天地的下級貴族的末子,無法謀生的窮村三男,小有身手的冒險者,以他們為顧客的商人聚集在了恩達魯齊亞王國。恩達魯齊亞王國為了抑製魔物森林的發展,常年渴求著冒險者進駐,同時也有著足夠能養活他們的財富。


    沒錢吃飯了就去恩達魯齊亞。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恩達魯齊亞王國成了由在城牆內貪圖安寧的王國國民,和在魔物森林與魔物戰鬥的冒險者組成的國家了。


    雖然好聽的稱作冒險者,但基本全都是流民,都是些沒有什麽可靠的後盾的人。他們之中既有許多還在為當天的生活費而奔波的時候就殞命的人,也有憑著自己的強大,僅憑自己一代就積攢下大量財富的人。


    富饒的國土所產出的食材和多國的料理方法,讓飲食文化得以繁榮,為了對付魔物森林而磨練出來的武器防具工藝的技術,也因魔物森林產出的稀少素材,而更上了一層樓。市場上充滿著各種各樣的商品,以及時行樂的冒險者為顧客的酒館、賭博、娼館在城牆外鱗次櫛比。


    不知何時,這座城市開始被稱作防衛都市,充滿了人和物,洋溢著仿佛豐碩欲落的果實一般的熱情。


    瑪麗艾菈是出生在這個防衛都市的孤兒。


    她沒有對雙親的記憶。她大概是和大多數其他孤兒一樣,是娼婦和冒險者搞出的孩子,在出生後不久就被丟在了孤兒院。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境遇十分不幸。


    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而最重要的是母親在繈褓上,寫了「瑪麗艾菈」這樣一個名字。由血親所取的名字是所謂真名,是行使借用世界力量的技能(skill)所必需的。


    多虧有這個真名,瑪麗艾菈被師匠領養,能作為一個煉金術師生活下去。


    煉金術的技能(skill)並不罕見,而藥水(potion)也不如迴複魔法好用。


    煉金術師雖然是賺不到太多錢的職業,但是還是讓瑪麗艾菈能勉勉強強住在師匠留下的魔物森林裏的小屋生活下去的。


    雖然並不富裕,但是製作各種各樣的藥水(potion)對她來說十分有趣,另一方麵對於不擅長人際交往的瑪麗艾菈來說,平靜的森林生活也很合她的心意。


    以為能一直持續下去的平淡的生活,在這一天突然迎來了終結。


    為什麽會發生魔物的暴走潰湧(stampede),對於身份低微的煉金術師瑪麗艾菈來說無從知曉。


    通過亂竄逃跑的人們的喊叫,而得知魔物的暴走潰湧發生的時候,恩達魯齊亞王國的外城門已經徹底關閉了。麵對如海嘯般湧來的魔物,防衛都市一片混亂。


    冒險者們,上至已經引退的下至年輕新手,都拿起了武器,勇猛的呐喊著要保護我們的城市,現在正是展現我等威名的時候。


    從新手到已經隱退的冒險者們都拿起了武器,勇猛的叫喊著「守護我們的城市,現在正是我等馳名之時!」


    無法戰鬥的人為了避難而排出的長列擠滿了城市到山脈的狹窄道路,而決心留在家中的人也都緊閉了門窗。


    瑪麗艾菈趕緊躲進了師匠留下的小屋。


    她本就覺得趕不上避難的隊伍,而城內也沒有她可以躲避的地方。


    薄壁的木製小屋在成群的魔物麵前像張紙一樣脆弱。


    而魔物會對人的魔力有所反應。


    以前,師匠曾說過,暴走的魔物會更敏銳,避魔藥也無法發揮作用。


    所以,如果它們從魔物森林湧出來的話。


    遵照師匠的教誨,瑪麗艾菈跑進了小屋的地下室,緊緊關上了門。


    為了極力不讓魔力被感知到,而點上了油燈(oilntern),然後取出了巨大的羊皮紙。


    在微弱的燈光下,把長寬1m的巨大羊皮紙鋪在地上,仔細檢查有沒有缺損。


    這是最後手段。被師匠逼著一點點繪製出來的魔法陣。


    源自魔物的這張巨大羊皮紙的價格差不多相當於她一個月的收入,而繪製魔法陣的墨水是溶解了魔石的特製品,比羊皮紙更貴。要繪製的魔法陣也十分精密十分困難,為了不浪費這些昂貴的材料,花了好幾個月來繪製。


    雖然在師匠說是作為畢業考試內容的時候,覺得完全是浪費,但是現在才感覺到還好做了這個準備。


    這個地下室是由和這個簡陋的小屋十分不相符的石料建造的,被魔物踐踏也不會毀壞,但是被發現裏麵有人的話,一瞬間就會被挖出來。


    魔物的暴走,是不把魔物殺盡,或是這片土地的人死絕以外,絕不會停下的。


    瑪麗艾菈感覺能聽到地鳴了。成群的魔物正在逼近。


    瑪麗艾菈躺在了魔法陣上。


    (好可怕)


    狹窄黑暗的地下室裏,搖曳著靠不住的油燈的火光。


    (好可怕)


    不斷逼近的魔物,不斷接近的地鳴。


    (好可怕。好害怕。有誰,有誰能……)


    瑪麗艾菈的手腳觸摸著冰涼的石製地麵,思緒漸漸被恐懼支配了。


    (要是魔法陣沒能正常啟動的話,要是這個地下室沒能承受住魔物們的重量的話,我就要這樣被……)


    哈,哈,唿吸變得急促了起來,連聽到自己心跳聲也覺得惱人。地鳴變得更響了,油燈在搖晃,燈火在搖曳。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不想要在這種地方,獨自一人。)


    逐漸被恐懼吞沒的瑪麗艾菈,啟動了假死的魔法陣。


    對哦,我逃進了地下室,然後啟動了假死的魔法陣。


    「活下來了呢」


    假死的魔法有著度過了死亡的危機後會自動解除的機製。多虧《生命之水》的功效視力也多少恢複了過來。外麵的光從腳後天花板上的入口處照了進來。門板掉在了地上,看來是壞掉了而打開的。沒有看到有風雨吹進來的痕跡,應該是最近才壞掉的。


    走近才發現,木質的梯子已經腐爛了。大概是因為魔物的暴走潰湧(stampede)的震動,組成石壁的石塊變得鬆散了,以此為踏板,瑪麗艾菈終於爬出了地下室。


    「誒ー多」(えーと)


    曾經是小屋的這塊地方,已經完全在森林裏麵了。


    「退一百步來講,小屋是完全化作灰燼了吧。畢竟是被大潰湧呑沒了呢」


    拔起腳邊生長的一束野草。


    「這是在我們家藥草園養的藥草吧……為什麽會長成這麽一大片了啊————!」


    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副已經放置了數十年


    的樣子,瑪麗艾菈不禁抱頭苦惱了起來。


    蘇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了。


    身體變得那麽僵硬,梯子也腐爛了。


    「難道是假死的魔法陣壞掉了麽?」


    應該是不會這樣的。使用前有檢查過的。


    雖然是搖曳的讓人不放心的燈火,但是每個角落都好好檢查到了。那個油燈的燈火,就好像剛才見過似的,在腦海裏留有印象。


    「嗯?油燈的……火?」


    啊……瑪麗艾菈發出了一聲不成樣的悲鳴,蹲了下來。


    因為平時都是用的照明魔法,所以忘記了。在密室裏點火,這不是會造成缺氧的麽。即使度過了大潰湧,也沒法蘇醒一直沉睡著。一直到入口的木門腐爛為止,一直沉睡著。


    「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森林裏迴蕩著瑪麗艾菈空虛的悲歎在。


    原地失落了十分鍾後。瑪麗艾菈開始奮力拔周圍的藥草了。


    《幹燥、幹燥、幹——燥——》


    「啊,真是的,沒有個包包真是麻煩。空不出手來,幹脆綁在腰上算了。不過話說迴來,怎麽全是便宜的藥草長得這麽茂盛啊。這不是隻能做些避魔藥和低級傷藥了麽」


    瑪麗艾菈一邊不開心的發著牢騷,一邊把采集的藥草用煉金術幹燥,然後掛在了腰間。不一會兒,幹草卷成短蓑衣狀,成功做出了一套土著民樣式的外觀。瑪麗艾菈本來就是治愈係……?的平凡容貌。再加上這短蓑衣更顯得矮小了的她,已經看不出是個成年的少女了。


    「fuっfufu—。帶著這麽多除魔草,低級的魔物應該不會接近了吧—。可以說是除魔裙了~」


    來迴甩了甩腰後,瑪麗艾菈找了找附近的藥草,又拔起幾束,然後從腰間的小包裏取出了5個空瓶子。


    《幹燥、粉碎、生命之水、藥效抽出、殘渣分離、濃縮、藥效固定、封入》


    經過這番連續使用的煉金術,一下子就完成了低級藥水(potion)


    又重複了一遍同樣的過程製作了除魔藥水,放進小包。有了這些藥水,應該能撐到城市了吧。


    所謂藥水,簡而言之就是利用《生命之水》,把藥效提升到極限的魔法藥。


    比如低級藥水使用的(キュルリケ)克魯裏格草,就這樣直接碾碎後塗在傷口上,也是有殺菌、止血、促進傷口恢複的效果的,不是特別嚴重的傷口隻要幾天就能愈合,但是喝下去是沒有效果的。


    而把這一藥效溶解在生命之水中製成藥水,就成了塗在傷口上能讓傷口立即愈合,喝下去的話,不僅可以治愈外傷,還能恢複體力的魔法藥。


    雖然迴複魔法也同樣具有即時迴複的效果,但是迴複魔法是提升患者自身的愈合能力,如果用來治療重傷患者,會在迴複後有副作用,而對於體力不足的患者來說,效果也會下降。在這一點上,因為藥水使用的是《生命之水》的力量,所以不會有什麽副作用。即使是瀕死的重傷也能充分發揮功效。


    但是,《生命之水》本是流動於地脈之中,養育植物,給予動物力量,然後溶解在大氣中再次迴歸地脈,是一種無形的能量。煉金術是把這種能量具現化,用「藥效固定」固定下來的,所以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生命之水》就會流失,而變成純粹的藥草水。另一個更嚴重的缺點是,隻要離開了汲取出生命之水的地脈的範圍,轉瞬間生命之水就會消失。


    因為製作步驟多,相比之下,使用迴複魔法消耗的魔力還更少,而且也不需要材料費,施放費用也就便宜了。在防衛都市的街頭,到處都有利用迴複魔法賺點小錢的人,低級藥水也因此價格十分便宜。而具有特殊效果的各種上級藥水雖然很貴,但是購買的客戶都是特定的職業所需求的,他們通常都有專屬的煉金術師了,像瑪麗艾菈這種沒有任何門路的人是接觸不到的。


    另一方麵,煉金術技能(skill)本身也並不罕見。在防衛都市內,煉金術師比麵包師還多。


    無法戰鬥的瑪麗艾菈專靠煉金術能夠賺取到點夥食費就已經盡全力了。


    「喔,是(スキーピラ)斯奇匹拉草」


    重要的收入源也幸存了下來。


    斯奇匹拉草是製作避孕藥的原料。以這個它為基礎配上另外幾種藥草,瑪麗艾菈調配的特製專供防衛都市夜店使用的藥水。在防衛都市一個身份不明,又不是自家弟子的十六歲少女做的藥水,是沒有哪家道具店或是專賣店願意收購的。


    所以瑪麗艾菈隻能在廣場上擺攤售賣藥水,或是賣給幾個熟悉的小商店幾瓶賺取生活費。當然這樣賣出去的藥水比市價要便宜不少,要是沒有自家藥草園自己種植的藥草,就沒有一絲一毫利潤了。而注意到這樣的瑪麗艾菈的,是某個小店的男人。大概他本是想以低價買進些質量差的藥水,由此中飽私囊吧,於是才來向擺攤的瑪麗艾菈收購藥水了。


    但是,瑪麗艾菈的藥水卻出乎預料的質量很好,還如此便宜,結果這個男人就從瑪麗艾菈這裏大量收購藥水,然後賣到各種各樣的夜店賺了很多錢。而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瑪麗艾菈,還在剛獨立的時候,十分感謝他總是來買藥水,讓自己能生活得下去呢。


    但即使瑪麗艾菈真的知道了真相,想去和那個男人交涉談價,他也不是什麽會願意談的人。這麽做結果隻會讓自己身陷危險吧。可以說,也正是因為瑪麗艾菈沒注意到自己被壓榨了,對薄利多銷賺來的那點小錢就十分滿意了,結果才能一個人這麽生活下去吧。


    仔細一看,藥草園裏還有另外幾種稀少藥草也幸存了下來。


    「看起來,應該還能東山再起吧」


    首先,要進城收集些情報。買了藥水瓶,然後把腰間這些藥草做成藥水的話,今天份的住宿費應該能湊得出來。畢竟之前一直睡在地下室的石板地麵上,好想先擦幹淨身體,然後可能的話能睡在柔軟的床上了。


    「藥水的市價,可千萬別跌價啊」


    瑪麗艾菈向著防衛都市出發了。


    以那副腰間圍著幹燥後的藥草做成的短蓑衣的樣子,跨出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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