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耀豐帶著幾個手下神氣活現地走進房間,他吆喝道:“第一對格鬥的準備好了嗎?”他扭頭看了一眼寒圖,笑道:“寒圖,準備好垃圾幣了嗎?哈哈,別輸的脫褲子啊,哈哈。”他身後的幾個手下也笑了起來。


    寒圖揉揉鼻子,毫不示弱地笑道:“這可就說不準了,我脫褲子沒啥了不起,要是能讓你輸的脫褲子……督訓官大人,嘿嘿,那一定會轟動整個格鬥中心。”


    林奇雨也笑道:“這樣賭其實很不公平。”


    武耀豐眼睛一瞪:“小家夥,別胡說八道!怎麽不公平,要是不公平誰敢來賭?”


    林奇雨說道:“你是督訓官,這裏的格鬥死士的水平你最清楚,賭誰贏……你的把握比我們大……”


    武耀豐大笑道:“小兔崽子,想得很周到嘛,你是第一次來吧?所以你什麽也不懂!哼,你去問問寒圖,再來提出疑問吧。”


    他狠狠地挖苦著林奇雨。能趁機教訓一下這個小家夥,他顯得很開心。


    寒圖說道:“有什麽好笑的?小雨是第一次來,不知道規矩很正常……小雨,格鬥的規矩是前六場由新人格鬥,先是蒙麵上場,下注完畢後才除去蒙麵開始格鬥,事先誰也不知道上場的人是誰,後四場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格鬥,會有高手出現。”


    林奇雨臉色微紅,他想想也對,要是想作弊,憑武耀豐督訓官的身分恐怕還不夠資格,他是不可能操控比賽的。


    第一場賭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兩側合金柵欄裏的小門打開,左側出來一個格鬥死士,他連頭帶身體罩在白色布袍裏,根本看不出長得什麽樣子;右側出來的格鬥死士罩在黑色的布袍裏,眼部開了兩個小孔。


    兩人緩緩地沿著合金柵欄的通道,向圓圈走去。


    林奇雨心裏一陣緊張,活人拚生死他從來沒見過,他竭力抑止自己緊張的情緒,以至於武耀豐說了什麽都沒有注意。


    寒圖拉拉林奇雨的製服,說道:“我押穿黑的,小雨跟不跟賭?”


    武耀豐得意地說道:“我無所謂,就選白色的,這次你先選,押注我先來。”


    他走到一台機器前,啟動後將手腕上的手鐲掃描一下,輸入身分密碼,然後說道:“你來!”


    寒圖也將身分輸入,問道:“小雨,你押多少?”


    林奇雨無所謂道:“寒大哥押多少,我就押多少。”說完,掏出一疊垃圾幣遞給寒圖。


    武耀豐吹了一聲口哨,笑道:“看不出來啊,小家夥很有錢嘛。”他扭頭對自己的幾個手下道:“看看,老寒的小弟這麽夠種,你們呢?”


    寒圖大聲吆喝道:“督訓官大人都發話了,你們應該踴躍上前啊,哈哈。”


    林奇雨發覺這裏的人都愛賭錢,而且對台上進行生死搏鬥的人毫無憐憫之意,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讓他感到很不習慣。


    有人叫道:“快點下注,賭鬥馬上就要開始了。”寒圖解釋道:“一旦賭鬥開始,下注就停止了。”


    寒圖這次押注必須跟著武耀豐,也就是說武耀豐押多少,他就要跟多少,這是兩人的對賭,其他跟注的人,和他們兩個對賭沒有什麽關係,像林奇雨那樣把錢給寒圖,隻是增加寒圖的賭資而已。


    這種事情一般人是不願意加入的,贏錢贏不多,輸錢輸幹淨,要是加入到大賭局裏,輸了沒話說,贏了可就不是一比一的賠,有可能一比二,一比三,甚至更多。


    因此,武耀豐的手下並不想加入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賭,可是頂頭上司要求參加,他們也不敢抱怨,隻好不情願地拿出錢來,一個個顯得垂頭喪氣,心裏暗叫倒楣。


    這種十輪賽賭局,前麵六場通常叫作爛賭。


    所謂爛賭,就是純粹憑運氣押注,因為上來的格鬥死士,都是隻參加過幾場的新人,甚至還有第一次參加格鬥的人,誰也猜不出哪一個能贏,這樣的賭鬥,隻能是碰運氣亂猜。


    後麵四場就不同了,每一個出場的人,都是格鬥場上的高手,而且有可能出現平民身分的格鬥高手。


    在行家眼裏,後四場才是真正的賭鬥。


    林奇雨全神貫注地看著賭鬥,他想從中發現格鬥的真諦。


    第一場賭鬥完全是鬧劇,兩個進化到四層的人,一個拿斧頭,一個持刀,完全是憑本能戰鬥,看不到任何技巧,你一斧頭我一刀的,就這麽硬生生地砍,砍中後的慘叫聲震人心魄。


    觀眾興奮異常,林奇雨不但覺得無趣,而且還覺得惡心。


    終於,用斧頭的人砍中了持刀人的脖子,隨著大量的鮮血湧出,那人倒在台上不停地抽搐,眼看著就奄奄一息了。


    第一局寒圖輸了,武耀豐開心地大笑:“哈,寒圖,輸了吧,我就知道你的眼光不行,好啦,贏錢了……你們幾個兔崽子,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欠揍啊!上去兩個人,把他們給帶下來。”


    武耀豐的手下上去了兩人,迅速將那兩個格鬥的人接下來。


    寒圖看了一眼那個受傷的人,說道:“別救了,差不多快要死了。”


    林奇雨沒說什麽,上前查看了一下,見那人的脖子已經斷了一半。


    他竭力忍住惡心,摸摸那人的胸口,發覺他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


    他知道自己沒有本事救治,隻好默默地看著兩個守衛抬走他,心裏覺得一片冰涼,這裏實在是太黑暗了。


    寒圖輸了以後滿不在乎,依然興致勃勃地說道:“再來!再來!”


    武耀豐說道:“哈,來吧,來吧。”他搓著手,興奮地來迴轉圈子。


    林奇雨心裏奇怪,憑督訓官的收入,他應該不在乎贏這點錢,怎麽這家夥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他哪裏知道,人一旦有了賭癮,輸贏多少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種感覺,武耀豐就是個癡迷於賭博的人。


    第二場至第六場的賭鬥,林奇雨越看越惱火,那根本不是什麽格鬥,就是兩個人互相對砍,直到砍死一個為止。


    六個重傷的人,隻救活了一個,其他五人全部死亡。


    聯想到安靈茵,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當初要是她被武耀豐帶走,恐怕現在也會出現在這個台子上。


    林奇雨開始不耐煩起來,連續六場慘不忍睹的打鬥,耗去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問道:“寒大哥,還有四場格鬥,怎麽沒有人出來?”


    寒圖已經輸得沒精打采,他說道:“後麵四場賭鬥的人都是高手,今天到這裏就結束了,後麵的賭鬥每天兩場,都是高手,你可以學到一些東西,唉,兄弟,我把錢都輸光了……運氣太差了,這個……”


    武耀豐開心地放聲大笑,他滿麵紅光地說道:“哈哈,老寒,要是不服氣的話,下次再玩,哇哈哈,我太爽了……哈哈。”


    他興奮地揮著手,帶著一群手下離去。從他直唿寒圖到改稱老寒,可以看出上次的事情他已經揭過了。


    寒圖詭異地笑笑,拍拍林奇雨道:“好了,其實也沒有輸多少,能化解一個潛在的仇家,值得。”


    林奇雨一呆,這才明白寒圖是借著賭博來化解對方的仇怨。


    想想也對,在這種鬼地方,多一個敵人,對自己就會增加很多危險因素,他暗暗提醒自己,盡可能不要與人結仇,在這裏一切都要小心謹慎。


    林奇雨問道:“我們這就迴去嗎?”


    寒圖道:“你可以迴去了,不過在明天賭鬥前一定要趕迴來,我在換衣服的服務間等你……迴去的時候要小心,剛才聽人說,暴風雪已經開始了,記住,迴家的時候,注意路邊的定向指示燈。”


    他隻是隨口囑咐,因為格鬥中心和訓練中心幾乎靠在一起,就在一個大院子裏,林奇雨不可能迷失方向,這裏畢竟不是野外。


    墮落星的暴風雪是季節性的,在這裏有寒冰季、暴雪季和平和季三個季節,三季交替永無停歇。


    寒冰季的時間最長,按地球時間計算,大約有一百二十天左右;暴雪季最短,但是會連續出現,大約五天至十天一次,然後停歇一兩天,接著再次爆發,一般總要爆發三、四次,然後才進入平和季;平和季是墮落星最好的氣候,大約有七十幾天。


    林奇雨換好衣服,穿上厚實的毛皮大衣,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麵尖利的唿嘯聲。


    跨出房門,林奇雨這才知道什麽叫暴風雪。


    三步以外,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大雪是橫著掃過,打在毛皮大衣上,竟然發出“噗噗”的聲音,狂風裹著白雪,發出陣陣怪異的嘯叫聲。


    林奇雨沿著路上的定向指示燈,一點點的向自己的小屋走去,他心裏不放心安靈茵,怕萬一有人闖進房間,那就真的不好了。


    自從看到賭鬥的血腥場麵,他對這個星球就徹底絕望了,心裏暗下決心,隻要有機會一定要逃走,這裏實在不是人住的地方。


    定向指示燈三步一盞,是專門在暴雪季用來指路的。


    在暴雪季,所有的居民都躲在房屋裏,不到萬不得已,很少有人出門,出城更是不可能。


    在荒郊野外,很難有生物能在這樣的暴風雪中存活下來,即使是強壯無比的冰雪獸,也要找地方躲藏起來。


    十分鍾的路,林奇雨足足走了四十分鍾,身上的毛皮大衣,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寒風,狂暴的大雪,迫使林奇雨不得不運起簇能抵抗。


    短短的路途,讓林奇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第一次感受到暴風雪的可怕威力。


    進屋後關上門,他靠在門上,用手使勁揉搓凍得冰冷的臉頰,說道:“茵茵姐,我迴來了。”


    安靈茵聽到門口有響聲,就躲進盥洗間去了,聽到林奇雨說話,她才走出來,一旦有了希望,她的膽子反而變小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不但自己倒楣,還要連累到林奇雨。


    林奇雨脫下皮大衣,一天下來,他覺得身心俱疲,尤其是目睹了六場血腥的賭鬥,使他認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殘忍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什麽,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可能逃離這裏。


    他默默地走進房間,決定從現在開始學習寒圖給他的古格鬥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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