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她還沒動身,簡昔開口拖住了她的步伐,“我看見你跟燈罩她們玩的時候經常會抱在一起。”


    “......”


    貝梨沒來由地就有點兒心虛,好像對不起誰一樣。


    她沒說話,簡昔便繼續說,“能不能,也讓我靠一下?”


    貝梨還是沒說話,這次是因為震驚,於是她就看見自認為得到默認許可的簡昔弓著身子,腦袋微微垂過來。


    一點聲音都沒有,額頭輕輕地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貝梨愣了一秒,周遭同學的吵鬧的聲音都遠了,


    她微低頭,看見這位學神總是優雅矜貴的光芒黯淡消失,笑眼沒了弧度,底下是兩圈淡淡的烏青。


    這一天的遠城天氣不是很好,秋高氣爽的季節,窗外卻綴著暗暗的雲朵,連著靠窗的樹蔭,教室裏隻有吊燈冷白的光線。


    貝梨終於察覺了簡昔的不對勁,但她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了,她猶豫了一秒,抬手一下下輕輕地拍在了簡昔的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2819:30:35~2020-05-2920:47:58期間為我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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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那個大約都不能稱之為擁抱的接觸沒幾秒就分開了。


    一直到第二節課課上,貝梨一邊兒聽課寫筆記,一邊兒有點微微的恍惚。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受,肩膀上被倚靠的那一點,隔著衣服布料,很輕,簡昔顯然沒有把自己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很克製,克製到她有一絲絲心疼。


    她摸到簡昔後背凸出的蝴蝶骨,清瘦又單薄。


    在此之前,她跟其他玩的好的之間經常一頓亂抱亂打鬧,從沒有清晰地記下過那時的感受。


    第二節課下課是大課間,要做廣播體操的。


    十月中下旬,遠城的天氣像是個小朋友在玩幼稚的捉迷藏,趁人不注意,突然就降了溫嚇你一跳。


    操場上,貝梨打著哈欠慢吞吞集合,音樂放的太慢教學樓前還黑壓壓一片人影往這邊跑,顯然還得等一會。


    風過,貝梨冷得打了個寒顫,隨手就抓了個過路的女生抱住取暖,是她們7人組那一撥的,玩得很好,平時她們也經常這樣。


    簡昔掃過去了沒什麽意味的一眼。


    對視上一刹那,貝梨抱著人的胳膊突然本能就僵了下,很是莫名其妙。


    她有些不自在,訕訕鬆手,心裏又沒底似的,腳底下不聽使喚地就挪到了簡昔跟前。


    貝梨覺得自己不能這麽慫,又故作無恙地兜來轉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直到被簡昔突然擋住。


    “你幹嘛?”小公主別的本事沒有,裝瞎充愣一流。


    簡昔跟她對視,操場上的風突然“嗚嗚”吹起,不遠處的樹木被撩起一層層波浪,“你冷?”


    “啊。”貝梨咽口水,把胳膊抬起來給她看,虛張聲勢,“對啊,太冷了!都起雞皮疙瘩了。”好像在解釋剛剛她抱同學的行徑是多麽合理。


    操場上的位置被填滿了,廣播音樂也要開始播放體操前奏。


    貝梨轉身前要走的前一秒,簡昔突然“嘩啦”一聲拉下校服的拉鏈,把外套甩進了她的懷裏,“趕緊歸位。”


    “......”


    貝梨把外套罩在了身上,還挺暖和的,幹燥柔軟。


    隻是她有了外套,同桌就隻剩了一件單衣。


    教室為了通風是開著窗的,簡昔一直沒看她,手下嘩嘩地在寫東西,像是很忙碌。


    貝梨覺得她同桌有要感冒的症狀,早上就已經狀態很不好了還敢脫衣服,好幾次她想開口說還給人家,但每次看見簡昔側顏眼瞼的烏青,她又很奇異的沒有開口。


    上課的時候,貝梨隱隱從衣服上嗅到了清洗劑的味道,很幹淨的氣息。


    大約今天真是多事之秋,貝梨早上被自己同桌給嚇到,下午就被羅可琪這個冤家給堵上門。


    這家夥最近都很消停,是以貝梨看見羅可琪衝到她跟扒妹跟前的時候,都忘了下意識動作去擋在扒妹前頭。


    “對不起。”羅可琪低頭,像是要做出一個鞠躬道歉的動作,但無奈腰板兒脖頸梗得太直,硬是沒彎下去。


    “怎麽個意思?”貝梨問她。


    羅可琪卻並不看她,隻是抬了下頭,五官皺成了一團,仿佛極不甘心,又仿佛痛下決心。


    貝梨瞧著,怎麽感覺一副大徹大悟,這人是要飛升了的意思嗎?


    結果羅可琪沉默片刻,真說出像是醒悟的話來,“陳禾,我為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道歉,對不起。”


    陳禾,這是扒妹的本名。


    在場的貝梨跟扒妹都驚呆了,因為羅可琪道歉的聲音跟表情似乎又硬又臭,但出奇地有種真誠。


    隻有簡昔一個人沒有吃驚,她隻是淡淡地瞧著一切的行進。


    她原本以為,那番談話到底沒有作用,羅可琪隻是服從於老師的強勢下,憋屈地避開她們,看來幾天過去,那個女孩也想通了。


    “扒妹能轉換性格,換做是其他人呢?世界上有多少相似的學生處在沉寂在黑暗中,被像你們所說的所謂‘玩笑’邊緣化,推到盡頭。”


    “心理防線哪有那麽低?那不是出個門就能被傷心到死。”一開始,羅可琪還撐著反駁。


    簡昔冷笑了一聲,“所以,長成這樣磕磣樣還出來交朋友,被譏諷不是很正常嗎,玻璃心就不要念書來學校啊。單身女子夜晚路遇歹徒,誰讓她不會保護自己的,要不然就別走夜路啊。”


    “是這個邏輯嗎?羅可琪同學。”簡昔質問。


    如果真是這樣,人是不是不能有一點兒弱點,否則那就得縮在家裏,躲躲藏藏沒有資格跟其他人相處。


    可是,誰天生的就沒有一個弱點了?


    羅可琪低頭,咬住嘴唇說不出話。


    很多時候,簡昔奉行的是講不通的就不必多費口舌。


    既然羅可琪不能明白或者說是不想明白,簡昔沒有就這個問題多做糾纏,“她性格原本是內斂的,為了在這個世界——這個你們一直排擠她的世界待下去,生存下去,她已經轉變了自己性格。”


    簡昔冷意涔涔,跟其他人看見的溫和不同,貝梨所感覺到的這個人的“冷”是真實存在的。


    “扭轉一個人的本性,就如同撕裂一個人的靈魂一般。”


    羅可琪後退了一大步,可她還有最後一個支撐她的理由,“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對待她。”


    “是嗎?”簡昔逼過去,“我不管你怎麽想的,受害者有罪論也好。”簡昔掃視了她一眼,看出羅可琪的搖搖欲墜和苦苦支撐,“至少她現在已經走出來了,其他同學都放過了她,即使你不能感同身受,卻非要一遍遍提醒她,想要把她重新推迴深淵嗎?”


    羅可琪的臉色霎時慘白。


    簡昔沉聲,“最後,你對別人要求那麽高,自己呢,有本事別一說到成績,說到貝梨的全能,你就急到跳腳啊。”


    她是希望能打開羅可琪的心門的。


    不僅僅隻是師長威壓下的暫時屈服,她們都需要一個道歉。


    扒妹能夠跟過去徹底道別,羅可琪也不必渾渾噩噩直到成年天各一方才覺醒曾經年少時的混蛋作為,從此耿耿於懷。


    隻是,羅可琪道歉道得真誠,但隻針對心裏有愧的扒妹同學。


    道完了歉,看見旁邊的死對頭貝梨,可就沒什麽好氣了。


    可不嘛,我們倆之間的恩怨,捅到老師那算什麽有骨氣的好少年!


    但恰恰迫於老師的淫威,羅可琪同學一邊兒憋屈內心鄙夷貝梨,一邊兒又不得不低頭不敢挑事。


    最後,羅可琪對著貝梨翻了個白眼,走了。


    其實她還想對簡昔翻來著,隻是前幾天簡昔給她的陰影太大了,她們一中這麽一個陽光普照的好校園,怎麽會出現簡昔這麽可怕的學神?


    於是單獨被贈予一個白眼的貝梨小公主怒了。


    不科學,既然羅可琪都能低頭跟扒妹主動和解,她們的梁子可沒扒妹那麽大吧?


    況且,憑什麽啊,在場三個人,你白眼翻給我不給簡昔這不是不一視同仁嗎?


    貝梨咬牙切齒了一會兒,突然想明白了。


    是不是簡昔這個家夥對她有意見,跟羅可琪鬼鬼祟祟談話的時候,在她背後放冷箭使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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