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梨幻想過的,會再遇見那隻“有緣分”的貓咪,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


    昨晚下晚自習,迴到小區已經十點多了。


    那家主人似乎外出玩或者有事吧,帶著貓咪也迴家,隔著十幾米,她聽見一聲一聲的貓叫,一迴頭,那隻貓咪在主人懷裏爪子跟腦袋都在小幅度地撲騰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她。


    主人跟她對視上,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人帶著一個不知道幼兒園還是剛上小學的小朋友。


    小朋友脆生開口,指著她,“泡泡是不是認識那個姐姐啊。”


    原來,那隻貓咪叫泡泡。


    她們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小朋友很大方地說,“那你摸摸我們家泡泡吧。”


    貝梨蹲在花壇邊,女主人剛剛鬆手,泡泡就竄上了她的膝蓋,貝梨擼了幾把,泡泡竟然眯著眼盤她腿上睡了。


    後來迴了家,貝梨按捺不住竊喜的心情,跟媽媽炫耀了,同時再次暗示媽媽想要一隻貓咪。


    當然,她沒抱什麽期待,但媽媽卻把她的左手抓了過來,跟她說,“這道疤跟了你這麽多年,就是貓咪抓的。”


    媽媽跟她說,她從小就被貓咪欺負,被抓被撓,好不容易抱著一隻性子懶散格外溫和的,都能因為竄出去,一個用力蹬爪子借力在她身上劃出口子來。


    “所以,對於讓你接觸貓,我真的心有餘悸。”媽媽最後是這麽跟她說的。


    貝梨有點兒難過。


    她覺得媽媽其實是鬆口了的意思,但她又提不起任何心情去跟媽媽繼續磨了,其實,她挺不乖,挺不好養大的吧。


    她想,要是爸爸在家就好了,爸爸說不定會用更容易打通媽媽心結的話語去替她說服媽媽。


    但爸爸出差一個星期了,自從她開學,就沒見過爸爸,她有點想爸爸。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狂風,樹枝簌簌地抖動,窗戶是大開著的,吹進來的風還是很熱。


    貝梨突然伏下身子,趴在了課桌上,悠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沒過一會兒,她正要爬起來重新投入題目,手背碰上了一個東西。


    是簡昔遞過來的草稿本,貝梨人沒動,隻是眼睛瞥了一眼。


    “......”


    好死不死,正是她之前費勁腦汁想的那套解題步驟。


    嘲諷!


    這絕對是□□的嘲諷,外加滿分的挑釁!


    貝梨依舊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下嘴唇被牙齒咬出深深的壓痕,麵無表情。


    本子很快又被抽走,“唰唰唰”幾下,重新被推過來,底下已經多了幾行字。


    這個思路確實能簡略不少計算量,顯得簡單很多,但是挺不常見的。


    我也是很偶然發現的,至今沒用到過幾次。


    如果你沒寫那個開頭,我也沒想起還能用這個方法。


    貝梨:“......”


    你沒想到?寫得這麽流暢你還能沒想到?


    打死貝梨都不相信!


    我看起來是因為做不出題目所以惆悵到趴在桌上生無可戀了嗎?


    不過就是虛情假意的安慰罷了!


    不需要!


    貝梨內心瘋狂吐槽。


    接著她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耳根卻漸漸地紅了。


    學霸遇見學神,被炫技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繼而有第三四五六次。


    至少貝梨作為原本的年級第一天之驕子,如今莫名被矮下去一截的學霸,是這麽認為的,某“學神”就是炫技!


    短短的五天時間,貝梨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她原來個把星期也未必會卡住一道題,現在全集中在簡昔這兒了,像現在,是簡昔第三次給她遞本子看解題思路。


    簡昔每次寫思路都寫得很簡略,但直擊要害,總是把貝梨卡住的那個關鍵點標出來,三下兩下,去頭掐尾的短短幾行不完整解答。


    真是上天發的“小老師”。


    這次貝梨看完了之後,又是迅速地一陣懊惱,原來就差那麽一個條件被她忽略了,懊惱之餘,貝梨沒移開的眼睛,視線從本子上漸漸挪到了扶本子的那隻手上。


    她覺得她得挽迴點兒什麽,況且,她現在是真的有點兒犯暈。


    “那個......”貝梨視線徹底挪開,上移到了手的主人,她看著她的眼睛,“我低血糖,所以有時候......”


    反應有點兒慢,所以並不是那些題真的都做不出來。


    我隻是還需要一點兒時間思考!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同桌擰眉的表情唬到了,一時竟中斷了話語。


    在此之前,貝梨是沒見過簡昔這樣的神態的,有過對待“乞討小孩”的不耐煩跟反感,有過初次見麵在火車站對她冷若冰霜掃視的那一眼,也有近些時日總是看到的那種淺淡笑容。


    這樣有些......緊張?


    不,嚴肅。


    貝梨不敢用緊張兩個字形容簡昔對她的態度,絕對不是緊張。


    時間像是放慢了,她眼睜睜看著簡昔突然地丟開本子,從口袋裏摸出一根棒棒糖。


    因為她的不喜歡,簡昔總是課間啃麵包或者餅幹解決早餐,但偶爾也會有忘記帶的時候,就會直接一根棒棒糖敷衍著解決了。


    那人兜裏,總塞著糖。


    “你吃個這個吧,看能不能緩緩?”簡昔沒碰她,隻是那棒棒糖碰了下她的手背就放在了課桌上,那雙笑眼沒有彎著了,而是有幾分深沉,“還是,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啊。”貝梨眨了下眼睛,迅速錯開目光,像是躲避一般,聲音也有些不穩了,“不,不至於,我吃糖就好。”


    開什麽玩笑!


    因為解題不如人被炫技就算了,還裝病進醫務室?


    她貝梨還要不要麵子了?!


    像是怕簡昔再多說什麽,貝梨一把扯過了那隻糖,隨便撕了玻璃紙就扔進了嘴裏,聲音含糊道,“謝謝。”


    橙子味兒的。


    在嘴裏晃蕩了兩圈,貝梨才後知後覺嚐出味兒來,有點兒酸,但還挺甜。


    不過,好嘛。


    貝梨很頭疼,除了“小老師”,現在又多了一條,是“小家長”的意思嗎?!


    第8章


    兩周的簡短暑期補課轉眼就過,遠城一中迎來了新學期的正式報道。


    高一高二高三全部師生集合在操場,聆聽校長的教誨與期待。


    九月一號,依舊是熱死人的高溫,暑氣蒸騰的腳都站不住地麵,兩分鍾不到就滑下第一顆汗水,砸在地上。


    貝梨看了一眼,好像瞬間就蒸發了。


    大小姐犯暈,怨念地腹誹一個開學典禮她就要小命交代在這了。


    好在高三生還是有“特權”的,時間都是按秒計算,時刻都在倒計時。


    象征意義地參加了一下開學典禮,很快就被各班老師領迴去,路過的時候,貝梨看見高二生臉上的對他們的羨慕,還有高一未經過摧殘的花骨朵們曬到臉通紅依舊興奮地東張西望。


    等一周後花骨朵們就興奮不起來了,貝梨一邊為他們默哀一邊兒祈禱。


    一中的高一軍訓,還是挺苦的。


    想到這,貝梨抬手扇了扇沒什麽存在感的風,瞄了眼側後方幾個身位的女孩。


    酷暑的天她都沒形象扇風了,那人還閑庭信步優雅如水,笑眼的彎曲弧度若隱若現,一點兒不接地氣。


    可惜,她新同桌為什麽是高三轉過來的。


    不然,她還真想看看那位假笑小姐兼小老師小家長的簡昔同學,在她們艱苦的一中特色軍訓裏,是不是還能維持風度翩翩。


    剛進教室,走在前頭的同學就迫不及待地扭開了頭頂的風扇。


    “吱呀吱呀”的聲音跟桌椅碰撞挪動時地板的摩擦,學生們癱坐迴自己位置,都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了,蔫頭蔫腦。


    室內其實也熱,好歹陰涼了些,同學們剛摸出水瓶灌了幾口水續命,班主任就殺上了講台,“噔噔”兩下敲在黑板上。


    班主任老張平時不是喜歡起範兒的,這麽一嚴肅就很有幾分氣氛,尤其在開學典禮這麽個日子裏。


    “老張你給我們喘口氣的啊。”男生皮得還在試圖玩笑。


    “不是我不給你們喘氣,是你們現在不能喘氣。”老張雙手撐在講台,一眼掃過台下四十幾雙眼睛,“同學們,高三已經來臨,你們想喘氣的高考完想怎麽喘怎麽喘,都給我可勁兒喘,但現在你們聽好了,我們是一中一班。”


    說到一班,底下學生扇風的,喝水的,偷摸玩手機發朋友圈秀高三的......全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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