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一聲巨響傳來,唐桉墨勉強恢複了些意識,睜開眼睛,薩麥爾卻退到了離自己十餘丈的距離,手中的純鈞也不見了蹤影。感覺身旁有一股強大的靈力存在,微微偏過頭,覺得眼前一陣不真實。


    “……又是幾個小鬼。”薩麥爾看著將唐桉墨護在身後的紅衣少年,右手被那股強大的靈力震得發麻,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有……赫格尼之劍!”


    “喲,薩麥爾,好久不見。”身著火紅色衣袍的少年手持一把血紅色的長劍,眉眼精致。他低頭深深看了眼渾身是血的唐桉墨,眉宇間溢滿蓬勃怒氣,“……竟然把他傷成這個樣子,不可饒恕。”


    “……子、榠。”唐桉墨微微啟唇,用盡全身氣力伸出手,嗓音嘶啞,“涼淺雪她……”


    “你放心,她沒事。”子榠看著一個墮天使將涼淺雪護起來,寬慰道,“墨,長鴻長老看你這麽長時間沒迴來,讓我帶幾個策魂的人來找你。看來長鴻長老真是神機妙算,早知道你會出事。”


    “不過放心,墨。膽敢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十倍百倍地奉還!”


    “口氣真大啊,小鬼!”薩麥爾站直身子,黑色四翼狂傲地張開,看上去十分令人可怖。體內的煞氣散布開來,整個天空仿佛都被蒙上了黑布,星光也暗淡下來,“我倒要看看,你讓我怎麽奉還?”


    “那你就睜大眼睛看好了。”子榠挽了個劍花,打個響指,和另兩個墮天使從三個方向同時衝向薩麥爾。


    薩麥爾手中漸化出那把長槍穹蒼,周身的煞氣更為濃重。


    子榠張開雙翼,瞬間閃至薩麥爾麵前,手中赫格尼之劍直直逼向薩麥爾麵門。薩麥爾四翼猛地鼓力一躍而起躲過三麵夾擊,自天而降長槍直刺三人咽喉。


    子榠連忙躲閃又是一記鷂子翻身閃至薩麥爾身後聚力於劍上,劍鋒狠狠砍在薩麥爾後翼上,血光四濺。薩麥爾閃電般轉身一掌拍向子榠胸膛,子榠急忙用劍去擋,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出數丈遠。


    另外兩個墮天使均受了輕傷。


    一股黑色的煞氣自薩麥爾腳下發出,貼著地麵向四周飛速擴散,轉眼間就已經逼近三人。


    “小心!”子榠注意到了,連忙提醒道,說著雙翼一張飛到空中。一個墮天使也聞聲飛起來,而另一個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僅僅是半秒的猶豫,瞬間被擊飛幾米遠,像隻大鳥般重重落在地上,當場七竅流血,昏迷不醒。


    “混蛋!”子榠淩空一躍躲過薩麥爾的一記煞氣,以近乎光速的速度手持赫格尼之劍朝薩麥爾的羽翼根部砍下去,雖沒有直接將他的羽翼砍掉,但傷口卻也看見了灰白的骨頭。


    “啊!”薩麥爾向天長嘯一聲,擲出穹蒼竟然穿著那個墮天使的胸口將他釘在了樹上,與此同時他已經飛到子榠的麵前攥住他的脖子將他蹭著地麵迅速飛翔。


    子榠感覺到氣管被巨大的力量壓迫著,唿吸困難。背部的羽翼被粗糙的地麵摩擦著,疼得撕心裂肺。


    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死。


    子榠咬緊牙關,玩了個空中翻滾,也不顧光滑的脖子被薩麥爾抓出了幾道血痕,但所幸已經脫離了被他蹭在地麵拖死的結局。


    但他沒想到薩麥爾比他更高出一籌。薩麥爾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做,在他脫離自己手掌的瞬間直接用四翼環住子榠的身體,借著慣性往前飛了些距離,用手攥住子榠雙翼的根骨扶搖直上至高空,而後手間使力將他狠狠摔向地麵。


    如流星般隕落,重重砸在地麵,將堅硬的地麵擊出了直徑十餘米的凹坑,塵土飛揚。


    子榠側躺在凹坑中間,全身血流如注,身下墊著一叢灌木。他很聰明,落地前拽過灌木為自己做了些俯衝,可是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小鬼,看你這迴還不死。”薩麥爾落地,四翼根部的傷口湧出粘稠的鮮血,他雖然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但也被子榠糾纏得心煩意亂。


    “子榠!”唐桉墨看著躺在凹坑裏紋絲不動的人,驚恐地瞪大了眸,心中早已是天崩地陷。


    “……好、疼、啊。”子榠呻吟出聲,咬緊牙關翻個身在薩麥爾震驚的目光中還是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低著頭喃喃道,“混蛋……”


    “小鬼,你可真是難纏啊。”薩麥爾眯了眯血色的眸,甩甩手又召迴穹蒼,活動了下頸椎,言語中充滿不可掩飾的怒氣,“雖然你現在還是強撐著氣勢,不過,顯然你已經油盡燈枯了吧?”


    子榠身子晃了晃,勉強穩住。


    “子榠……”唐桉墨咬著牙迫使自己站起來,卻還是沒用的跌迴原地,隻能束手無策地在心中暗暗著急和擔心。


    “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欺負你。”子榠堅定地抬起眸,眸底不可一世的王者霸氣和洶湧磅礴的殺氣一覽無餘,唇瓣微啟,言語是沒來由的狂妄,“……沒有。”


    “臭小鬼,受死吧!”薩麥爾展開四翼極速向子榠衝來,凝聚全身的煞氣於掌心,重重打在子榠胸口。瘋狂的笑聲響徹雲霄,殘忍的笑容也烙印在唐桉墨腦海中。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了。


    瞬間,子榠噴出一口殷紅的血霧,而後被這股足以撼動大地的力量震出幾米遠,重重落在地上翻滾幾下,側臥在地上渾然不動了。


    “子榠!”唐桉墨像發瘋了一樣悲憤交加,死盯著薩麥爾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子榠!!”


    癱在地上的子榠突然抖了抖,而後竟然又抬手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眼睛半眯半睜,似乎已經沒有意識了。可當他看到躺在自己不遠處的奄奄一息身負重傷的墮天使,雙眸又迸現出熠熠的光芒。


    子榠爬到那個墮天使身邊,一隻手覆上他的肩膀。那個墮天使嘴動了動,但沒有說出話來。子榠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雙手合十片刻,神色虔誠地低下頭。


    接下來的一幕,是唐桉墨這輩子都無法忘卻的畫麵。說不出是恐懼,還是震驚。


    子榠眸光一閃,深邃的眸迸發出灼目的血紅,鮮豔得刺得唐桉墨的眼睛發酸發痛。隻見他抬起雙手放在那個墮天使的胸口,用力向兩邊撕扯,直接將那處破開個碗大的血口,頓時血如井噴。


    那個墮天使身體猛地痙攣了一陣,隨後僵直不動,唿吸停止,去了不歸路。


    子榠的身上被濺上不少鮮血,慘敗的俊臉上也如變魔術般換上了一派狂熱的神態,與剛剛行將就木的樣子簡直是截然相反判若兩人。


    一團瑩藍色的光芒從那個可怖的血口緩緩溢出,說不出的悲涼和驚悚。子榠用手捧住那團湧動的靈力,閉上眼睛艱難地啟唇將它盡數吞下,就像是完成一項極其艱難的任務,每一次使力都是那麽僵硬和困難。


    唐桉墨看到,子榠眨眼的那一瞬間,眼角有滴淚珠滑落。


    唐桉墨突然就想這樣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不再管什麽拚殺,不再管什麽報仇,隻要有可以容下自己的一方小小土地,有可以包容接受自己所有委屈的人,就行了。


    而子榠,就是那個人。


    這個傻小子,從小就知道欺負他,捉弄他。每次自己出糗時,那個笑得最開心的人總是他。可是,每當自己捅了天大的簍子時,那個第一時間幫他擺平的人,也是他。每次自己無意間受了重傷時,那個最焦急最擔心的人,還是他。


    這次,為了保護他唐桉墨而不惜違背自己的良心,殘忍吃掉同類靈力的人,還是他,子榠。


    為了自己,竟然不惜噬靈。


    唐桉墨就算是現在立刻去死,也不想讓子榠背負這同類相殘的千古罵名。


    一束藍光乍現,衝天而起。


    子榠緩緩起身,全身駭人的煞氣席卷著整個硝煙彌漫的戰場。碎發微揚,身後的翅膀忽地展開,巨大的令唐桉墨恐懼。四翼的黑羽如同被鮮血浸透般泛著暗紅的光澤,赫格尼之劍上的鮮血還在緩慢地流淌著,如同飽飲屠戮的羅刹,攜帶著滾滾的殺氣襲來。


    “呐,什麽鬼?這就是噬靈嗎?看起來好像還挺厲害的。”薩麥爾拍拍手,笑得春花帶露,“小鬼,看來你很有入魔道的天賦哦!竟然敢打破戒規用噬靈來增強自己的靈力,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


    子榠似乎已經沒有了清醒的意識,身體晃了晃邁開沉重的步伐向薩麥爾走來。


    “我好像已經對你產生興趣了哦。”


    “嗬嗬……”子榠突然笑出聲來,勾起唇角笑得很溫和,抬起頭雙目如深淵般令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眸中的神色卻足夠使人肝膽俱裂,“……我勸你最好還是先擔心自己的安危吧……”


    “薩麥爾。”


    手中長劍的鋒芒直刺薩麥爾的眉心,薩麥爾側身躲過。子榠順勢向他轉身的方向掃去,薩麥爾一個鷂子翻身,側掌順著子榠的鼻尖就過去了。子榠驚了一身冷汗,後知後覺到慶幸。要是那一掌拍在自己臉上,估計現在自己的腦袋


    就碎了。


    薩麥爾邪笑著後退幾步,縱身飛向不遠處的唐桉墨,眼看著那雙魔爪就要揪住唐桉墨的肩膀了,子榠連忙閃身趕過來硬是伸手將這招淩厲的攻擊擋住了,而後絲毫不顧自己的胳膊被抓出了幾道血痕,狠狠一劍暫時逼退了薩麥爾。


    沒想到他薩麥爾就是那麽陰險,明知如果他去攻擊唐桉墨,子榠一定會不惜代價去保護,他還偏偏往人死穴上打。結果沒一會兒,子榠全身就已經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漓了。


    子榠累得要死,體能被耗得急劇下降,喘得像拉風機似的,就連緊緊握著劍把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拚了!


    子榠狠狠咬牙,運作全身的靈力將其化為一條渾身冰藍的長龍。長龍圍著子榠周身遊走,大有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氣勢。


    由於靈力幾近耗盡,油盡燈枯的子榠全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並且開始七竅流血。


    “你不要命了嗎,小鬼?”薩麥爾有些驚愕,自個兒隻不過想逗逗他,沒想到他還動真格了,還是副拚命地架子,似乎是誓死也要把他薩麥爾給滅了。


    薩麥爾當然知道墮天使化龍絕技的厲害,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就連他也不敢和這化龍的墮天使硬對硬地正麵對抗,更何況這不要命的小子剛剛還通過噬靈提升了自己將近一倍的靈力。


    他薩麥爾還要命好不好!


    “誒,兄弟,你別激動啊!”薩麥爾連忙嬉皮笑臉地擺擺手,收起拚殺的架勢,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先服個軟總是沒有什麽吃虧的,“你贏了行吧?我不動他了行吧?先給你這龍收起來行不?在這麽下去你會死的!”


    子榠緊抿著的蒼白唇角不斷地湧出濃稠的紅線,漂亮的眉峰蹙得愈發緊起來,他全身血流成河,如同一個血人。誰都能看出來,他絕對撐不過三十秒。半分鍾後,他就會癱在地上昏迷不醒。到那時候,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了。


    “子榠!你這家夥,趕緊收手啊!”唐桉墨拖著已經無法動彈的身體慢慢往這兒爬過來,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每一滴都灼熱得燙人。


    突然,一個身影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子榠身後,一根泛著藍光的銀針準確地刺進後頸的那個穴道,子榠瞬間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氣力,身子一軟倒在那人懷裏。


    “盧崎長老……”子榠微微睜開眼,隨即眼前一黑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四翼和藍龍瞬間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襯得那摟著子榠的高大的人的臉龐愈發英氣逼人。


    雖被叫著長老,盧崎卻一點都不年老。恰恰相反,還是個模樣剛毅俊俏的青年。他一把橫抱起昏迷的子榠,指揮著另幾個墮天使帶著唐桉墨和涼淺雪飛向遠處的尋魂山。


    “喲,盧崎,後會有期。”薩麥爾看清來人,壞笑幾聲振翼飛向天際,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盧崎站在原地對著薩麥爾離去的方向凝視了好一會兒,緊緊抿了抿嘴角,才心情複雜地撲扇著四翼抱著子榠離開。


    幾人曾站立的地方,落下片片枯黃的殘葉。這裏沒有風,也沒有枯老的樹,很奇怪。


    濃密的樹葉中,一個身影正蹲在樹梢上,眯著眼睛視線緊盯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


    薩麥爾輕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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