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帝哈維將手中的赤紅色光束長刀緊緊捏在手中,那數不清的飛刃環繞在他的周圍,並將飛刃的前端統統瞄準著達伽瑪的藍色核心。


    “至高之刃。”


    在他不慌不忙的說出這幾個字之後,飛刃的能量流束閃爍著赤紅色的光芒,將光能凝聚在哈維的光束長刀劍刃尖端。緊接著,一道赤紅色的光束能量波動,從他的劍端射出。


    那是亥伯涅圖斯的技能,但是愛莉希雅隻是專注於麵前的這個代替自己戰鬥的男子,而沒有注意到他手上的劍刃。赤紅色光束貫穿了達伽瑪的藍色核心,那銀白色的巨人轟然從天空中墜下,掉落在了廢墟之中,揚起了一股由煙塵粉塵凝結的沙塵暴。


    愛莉希雅剛要對此次前來的不知名戰鬥道謝,卻發現眼前的這名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如同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在達伽瑪的意識核心體內,已經陷入沉睡當中的凜,他的思緒仿佛被什麽東西剝開了一般,聽到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起來吧,你究竟還要睡到什麽時候……背負著‘希望’之銘的少年。”


    他不願意醒來,因為他知道,在自己和達伽瑪意識融合的時候,他殺了無數的人。作為“希望”的容器,也是達伽瑪留在地球上的“伽馬人遺孤”,被納普利用源數化的能力抓走之後,他便作為達伽瑪的啟動器,被關在納普特別製作的實驗方艙之內。


    雖然眼睜睜的看著達伽瑪殺了那麽多的無辜群眾,他卻什麽都做不到,隻由得達伽瑪一邊用言語汙染他的心智,一邊給他播放著令人絕望的影像。


    這便是名為“絕望天聖-達伽瑪”帶給他的一份大禮,如果凜徹底被達伽瑪所影響,那麽他就再也迴不來了,在這個名為“絕望”的容器裏管著,永遠成為達伽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動力來源。


    但是,哈維的聲音卻帶給了他絕望之中的一絲希望。當他從昏迷之中醒來的時候,一位穿著鮮紅風衣的高個金發男子,手拿散發著暗紅光芒的長刀,站在他的麵前。


    “沒想到亥伯涅圖斯-蒼牙選中了你……看起來,你也是個平平無奇的人,居然有著‘光之王子’的希望之力,還真是令人失望啊。”


    凜從漆黑意識中站起身來,麵對著這位男子,男子隻是慢慢地朝他走來,手中的劍刃還散發著赤紅色的強烈光芒。凜此時非常清醒,在男子侵入了達伽瑪的身軀之後,他也是感知到了有“異物的入侵”,瞬間便來了精神,問他道:


    “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當凜問起這個神秘男子的身份時,男子卻讓他跟著自己前來,他要帶著凜前往一個新的地方。


    當走過一條被凜會議碎片填充的長廊時,他能看到布洛妮婭隊長的模樣,也能看到麟琪……裏特,甚至還有已經確認“死亡”的愛德華醫生,以及認識不久的愛莉希雅姐姐。他們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在這種眼神的環繞之中,凜隻能感到他的心無比的刺痛。


    他知道,達伽瑪操控了自己的意識,殺了很多人,也傷害了自己無辜的同伴,這僅僅就是因為自己沒能掙脫達伽瑪的意識控製,導致了這個結果。


    “有什麽感覺?”哈維用極其滄桑的聲音問他道。


    凜此時除了心猛烈地刺痛以外,他毫無感覺,仿佛這些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也是自己對自己無能的一種譴責。他沒有迴答,隻由得哈維帶著他穿過他的迴憶隧道,來到了一間漆黑的密室裏,當他示意凜在他麵前的鐵椅之上坐下時,四周的光線也變得越來越昏暗。


    “我問你……”


    哈維將雙手放在鐵桌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響聲,隨後,用他那雙似乎能夠洞察一切的雙眼,死死盯著凜的麵龐。


    “你有背負這一切的覺悟嗎?盡管你已經成為了‘希望’的容器……你也有想要拯救這一切的覺悟嗎?”


    凜還是沒有說話,他知道,他沒能迴應大家的期待。若是他能夠擁有更強大的意誌,興許也能改變這一切。哈維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拿出了自己的長刀,將尖端指向了凜的腦袋。


    “迴答我,不然我不介意親手結束這一切,隻要殺了你,‘達伽瑪’就會停止運作,我不介意在你沒做出決定之前,來結束這一切。”


    凜知道,眼前的陌生男人會在這裏殺了自己,但他此時卻無比釋然,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在這裏死去,也許是對無辜亡魂的最佳慰藉。


    “3……2……”


    就在哈維將要數到最後的一個數字時,凜才用戰戰巍巍的聲音開口迴答道:


    “抱歉……我……沒有,這些人,並不是我殺死的,我沒有背負著一切的覺悟,我不能!”


    “繼續說。”


    哈維的聲音更加沉穩,眼神也更加的銳利,導致凜都不敢正眼看向這位年長的男子,當他被哈維逼迫著說出自己的覺悟時,他心裏很清楚,他沒有這個覺悟,背負這份罪惡感。


    “我很抱歉,我是個普通人,我沒法阻止這一切……什麽‘力量’什麽的,我根本就不想要!”


    “繼續說下去。”


    “盡管我是個普通人,普通到不起眼的存在……但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的意誌能再堅強一些的話,那麽多人就不會死!我必須要阻止‘達伽瑪’!我不要成為祂的容器!”


    他終於說出了想要說出的話,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大聲的不斷說著那些批判自己的話語:


    “如果我能強大到阻止這一切……那麽多的同伴也就不會受傷,我的朋友也不會犧牲!”


    “如果……如果我能夠有拯救他人的能力……但是,我什麽都沒有啊!我什麽都沒有!”


    哈維聽完凜所說的心裏話之後,他也隻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隨後,他把刀收了迴去,繼續問他道:


    “你知道這把劍對於你的意義嗎?”


    凜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把純白色的銀質短劍——亥伯涅圖斯,便出現在自己的右手之中,他默默地拿起這把劍,仔細端詳著,仿佛它是要對自己說些什麽。過了許久,亥伯涅圖斯的意識開始浮現,涅萊的聲音出現並在他的耳邊低語著:


    “我一直都在您的身邊,主人……您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而是涅萊的主人,涅萊是您的‘王室護衛’,相信涅萊,相信哈維先生,我們都在您的身邊。”


    亥伯涅圖斯散發著強烈的蒼藍色光芒,蒼炎在劍身之上環繞,伴隨著少年的一聲怒吼,他手握著亥伯涅圖斯,一刀劈開了在虛空之中蔓延的黑暗。


    等待著他的,也許是他內心最想要找到的答案,什麽是絕望,而什麽又是希望,即將等著他去揭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達伽瑪”沒動靜了的愛莉希雅,正在查看試圖查看達伽瑪的情況。她站立在這個倒下的巨大白色巨人的麵前,隻見白色巨人胸前的藍色核心被切開,一陣湛藍色的強烈光芒從中迸出。


    緊接著,一隻緊緊握著亥伯涅圖斯的手,從那達伽瑪破裂核心中滲出的藍色粘稠血液中伸出。


    “小可愛!”


    愛莉希雅意識到,她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和被達伽瑪吞噬掉的凜戰鬥。她連忙解除自己的律者形態,朝著衣衫不整的凜跑了過去,他從核心中爬出之後,連人帶劍一同從達伽瑪身上掉了下來。愛莉希雅接住了掉落下來的凜,並將他放在了地麵上。


    盡管他身上沾滿了達伽瑪那莫名其妙的藍色粘稠體液,但她絲毫不畏懼這些惡心又粘乎乎的東西,依然把凜抱在懷中。


    “他已經沒事了。”劍帝哈維出現在愛莉希雅身後,順便拿出一張潔白的手帕,遞給她,示意讓她擦一擦被達伽瑪血液沾染到的地方。


    “謝謝你。”愛莉希雅接過手帕說道。“對了,是‘哈維’先生吧?感謝你和我並肩作戰,凱文知道您到這裏來的事情嗎?”


    哈維表示,正是因為凱文對他下達了命令,他才會從遙遠的“第四世界泡”之中趕過來。因為愛莉希雅等人處於的“第二世界”剛發生了這種情況,崩壞汙染的闕值瞬間提升到了很高的等級,凱文才會派自己前來查看情況。


    此時,哈維也是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第二個目的,問愛莉希雅道:“我來這裏是要找到‘絕望之達伽瑪’的本體,一個叫做艾格尼斯的男人,你認識他嗎?”


    “本體?也就是說,我們對付的是……是什麽東西呀?”


    “解釋一下吧,剛才我們對付的是‘達伽瑪的殘軀’,它隻是擁有了自我意識的空殼罷了,也是這個世界中‘絕望之律者’的部分力量體現,還好它並沒有形成‘完全體’,不然我也沒法阻止那種東西的降臨。”


    愛莉希雅心裏一驚,因為她對於“天聖”這種東西所知道的不多。若是按照這種情況來看,她所具有的力量對於“天聖”這種神級敵人來說,也算是九牛一毛的程度,那麽到底誰才能阻止“完全體天聖”這種可怕的敵人呢?


    哈維和愛莉希雅交談了一番之後,也是希望她好好照顧這個年輕人,他體內具有著“神性”,是比律者還要高等級的存在。隻不過,因為他被封存了太久太久,所以體內的力量也有些風化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看到他覺醒之後的樣子。


    與此同時,在哈維口中的“絕望之律者”本體,此時此刻正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為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然後望著落地玻璃窗外的“美麗光景”,得意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此刻,新阿卡迪亞總裁的辦公室裏,正放著名曲古典音樂《致愛麗絲》,他伴隨著音樂起舞,望著窗外血紅色的天空,雙手抱著自己假想出來的另一個自己,閉上眼睛陶醉的旋轉著。


    “沒想到納普的計劃這麽快就實現了,我的未來,我的大義,將要在不久之後就實現了……真讓人期待,熱血沸騰啊。”


    他一邊喃喃說道,一邊將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血紅色的紅酒撒滿了地毯,像是經曆了兇殺案般的現場一樣。


    在艾格尼斯興頭正起的時候,進來一位莫西幹頭的男性,他正是新阿卡迪亞北極星聯盟的成員“天行者馬爾科”,對艾格尼斯問了一句:“艾格尼斯大人,找我什麽事?”


    艾格尼斯滿臉笑意的拉著他來到了一旁,將自己的一隻手緊緊摟住他,然後將他的耳朵貼在自己的嘴邊,對他說出這幾個字:


    “想要加入更偉大的計劃嗎?我的同胞……光是成為‘擬似律者’可能對你來說還不夠,你要變得更為強大,變成‘支配人類’的那種存在。”


    馬爾科一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是非常開心,連忙表示“我願意加入您的偉大計劃”,別提有多得意了。但在艾格尼斯表示“如你所願”之後,他立馬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起來。


    伴隨著馬爾科的一聲慘叫聲傳來,痛苦的喊叫聲也是在艾格尼斯的辦公室裏迴蕩起來。一頭麵容可憎的畸形怪物,抬著他巨大的臃腫身體,從艾格尼斯的辦公室裏緩緩走出,絕望的氣息瞬間在四周的空氣中蔓延開來。


    他望著這個得意的作品,再次放聲大笑起來。並對已經被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馬爾科嗤笑了一番,表示道:“這可是你自願的啊,我可沒有要求你變成這副模樣呢。”


    第二世界-天命-彌勒亞城區


    此次“絕望天聖複蘇”的事件過後,全世界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不僅僅是達伽瑪所帶來的名為“絕望瘟疫”的病毒,也讓在經曆了崩壞紀元的人類再一次對天命組織產生了不信任感。


    天命內部的損失也很慘重,在極力控製了彌勒亞城區內部的瘟疫感染之後,德麗莎決定啟動彌勒亞浮遊城的緊急措施,打開地下城區,把還活著的人們都轉移到那裏去。經過上次a級女武神們的緊急會議,現在的主要目標並不是解決達伽瑪帶來的後續災害,而是優先尋找在大瘟疫中還存活下來的人。


    凜被愛莉希雅帶迴天命的兩天之後,他比起原來更加的消沉,絲毫沒有了鬥誌。在彌勒亞的地下城市,自己的新宿舍裏,他把自己緊緊鎖在房門裏,任憑同伴們對他的唿喚,他依然是閉門不出。


    幾乎從他迴來之後,每天都是這樣,今天仍然是雨麟琪叫他下樓吃飯,但他依然還是表示自己還不餓,讓麟琪別再管他。很顯然,凜病了,他得的不是屬於“身體上”的疾病,而是“心病”。


    都說心病難治,而凜此時也是處於了這種情況,麟琪很擔心他,也是對布洛妮婭表示道:“帶他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隊長,再這麽下去的話,阿凜也許會……”


    “不必。”布洛妮婭迴答她道。“我知道他可能還對前幾天的事情有些在意,等他想清楚之後,他自己會出來的。”


    布洛妮婭穿著廚房用的圍裙,今天她為了自己的隊員們做了滿滿一桌子還算不錯的中午飯。裏特、芙蕾雅和麟琪三人,在知道凜表示自己不餓之後,便開始了用餐。


    達伽瑪事件之後,天命的每個人都人心惶惶,得知雖然達伽瑪暫時被消滅的消息,但是他們還是對前景表達了擔憂的態度。畢竟瘟疫開始在全世界各地蔓延了起來,每天都有大量的普通人轉變為崩壞畸變體,雖然達伽瑪看上去是被鎮壓了,但是它所帶來的後續影響仍然存在著。


    受到打擊最大的就是凜,在他的潛意識裏,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意誌不夠堅定所帶來的。在經曆了友人的死、真相的殘酷之後,他再也沒有了戰鬥的欲望,他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才過了今年21歲生日的他,對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法接受。


    “他沒事吧?都已經兩天沒出門了,要不咱們闖進去看看他到底怎麽了。”芙蕾雅對眾人提議道。


    但是布洛妮婭仍然表示,凜需要時間來自己想清楚,畢竟從來到天命快一年左右的時間了,凜是第一次經曆了這麽多殘酷的事情,對他來說難以接受。


    就在她們繼續商討起怎麽讓凜打起精神來的時候,他開了自己房間的門,顫顫巍巍的走下了樓梯來。此時的凜,頭發亂糟糟的,就連眼睛的眼白處都蔓延著肉眼可見的血絲,看上去就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人一樣。


    布洛妮婭知道,他這幾天沒少在自己的房間裏偷偷抹鼻子擦眼淚,對於凜來說,比起知道自己是伽馬人的古代種,友人愛德華醫生的死是他最難接受的部分。


    “過來吃飯吧,來。”布洛妮婭示意凜在她的身旁坐下,並起身給他去拿餐具。


    凜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替他操心,隨後一個人默默地走到飲水機旁,拿出一個紙杯子,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


    看著凜這副模樣,他的隊長,和他的三個同伴,每個人的心裏都不好受。尤其是最擔心他的雨麟琪,對她來說,她很想看到那個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凜,不是這個意誌消沉的凜。


    “吃完飯之後,我有話要對你說。”


    雖然布洛妮婭知道凜心裏在意的是什麽事情,但是她還是決定和凜談一談關於他最近的狀況,如果再這麽下去,毀了他自己的。就不是那些關於達伽瑪的事情,而是他自己了。


    午飯吃完之後,雖然隻有一些儲存下來的應急食品,但大家還是樂此不疲的享受這災後來之不易的一餐。而布洛妮婭讓凜坐在自己的對麵,開始問起他最近的情況來,問他到底是因為出現了什麽情況,才把他變成了這副意誌消沉的模樣呢?


    “你知道嗎,自從你迴來之後,大家都很擔心你的情況,雖然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麽事情……不過,作為你的隊長,我希望能和你好好談談。”


    “抱歉,我也不想這樣的。”


    凜自從死裏逃生,被愛莉希雅救迴來之後,他的情況就一直很糟糕,他的皮膚肉眼可見的變得幹巴起來,臉部也沒有了血色。他此時已經兩天沒吃飯了,但他還是有些精神,但他的精神也並不是很好。


    “那就不要這樣,知道了嗎?你這個樣子……你的母親,曹涼女士會擔心你的。”


    但是,布洛妮婭沒意識到,她說出的話,正是令他最近意誌消沉的真正原因。凜接下來所說的話,讓她都心裏一驚,心裏也是直唿後悔。


    隻見凜抬起頭來,露出一副已經絕望到了極點的眼神,對布洛妮婭表示道:“我媽她……死了。”


    “什……抱歉,我不該提起這件事情的。”


    布洛妮婭並不知道,凜這段時間變得反常的事情,不僅僅是因為愛德華醫生的死還有他知道的真相,而是他親人的離去。雖然也有愛德華醫生犧牲,以及自己意誌不堅定的原因,但主要原因,還是曹涼女士的死。


    因為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凜也瞬間失去了留在天命的動力了。他想要向布洛妮婭暫時請假,迴到他的故鄉,前去為自己已經死去的母親吊唁一段時間。


    “恕我拒絕,凜下士,你也知道外麵的情況……現在外麵到處蔓延著瘟疫,已經好幾個人類居住區都淪陷了,你還要執意前去嗎?”


    布洛妮婭也是擔心起凜的安危,也不建議他離開彌勒亞的地下城區,到地麵上去探望自己的已逝家人。而凜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滲出,打在他的褲子上,痛哭流涕的開口說出自己想要離開的話語來:


    “我沒有留在天命的理由了,這些都沒有了,布洛妮婭隊長……我隻是想要賺夠錢,然後迴去照顧我媽,但是……但是……我。”


    “我不能啊!我能留在這裏的唯一理由……都被奪走了啊。”


    布洛妮婭沒有說話,此時的她也覺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見到眼前因為災厄被奪走了他珍惜之物的凜,她也似乎迴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你知道嗎,凜,其實難過的人不止你一個人。她很想這麽說,但是她很清楚,她所經曆過的一切,比起凜來說隻是更加殘酷的過去。她強忍了下來,就算是現實開始變得這番殘酷起來,她也決定掩埋自己的過去,然後把更正確的理念傳達給凜。


    “凜,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在決定請假離開之前,我想給你說說我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是布洛妮婭在“紀元崩壞”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那個時候,布洛妮婭剛經曆過當天命第二作戰部隊的“代理隊長”的事情,但她依然沒有要迴到天命擔任正式部隊隊長的打算。


    雖然希兒也希望她留在天命陪自己,但布洛妮婭依然選擇了將自己的“遊戲工作室”運營下去的道路,因此希兒也是逐漸對自己的姐姐有了些成見。


    在“紀元崩壞”爆發的那個時候,布洛妮婭得知希兒正陷入了大危機。她也是趕到了希兒的身邊,用自己僅存不多的“理之律者”權能,將希兒給傳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希兒因為這件事情,所以記恨了布洛妮婭很長的一段時間。她不希望成為布洛妮婭姐姐的累贅,也因為布洛妮婭姐姐的過度保護,希兒也認為布洛妮婭不是很信任她,所以才在布洛妮婭決定迴到天命之後,對她的態度開始變得異常惡劣起來。


    不過,就算布洛妮婭不這麽做,她也不希望看到希兒死在紀元崩壞發生的那個時候。雖然“文明斷層”的現象隨此之後也發生了,但布洛妮婭仍然還記得那些事情,紀元崩壞的那些事情。


    布洛妮婭失去了所有的律者權能,也是把自己身為“理之律者”的過往簡單闡述了一遍。在說完這些之後,她總結了一句話,講給了凜聽。


    “凜,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作為戰士的我們就必須放棄過往的桎梏,好好想想怎麽保護當下眼前的珍惜之物……就算你是一個普通人,你也要變得堅強起來,曹涼女士的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你應該繼續為了活著的人們,繼續奮鬥下去才是。”


    凜雖然不能和布洛妮婭所經曆過的事情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要想保護一切,就必須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自己隻是一個想要好好工作,好好賺錢的普通人,卻得知了這麽殘酷的真相。


    要是他也能和布洛妮婭一樣,得到律者的力量,得到能和達伽瑪的對抗力量,那該有多好啊。此時的他是這麽想的。


    布洛妮婭不知道她的安慰有沒有起到作用,但此時,凜也是逐漸察覺到了自己並不是一般人的事情來。他渴望強大的力量,能夠保護一切,拯救一切身邊之人的力量,因此也是下定決心,要去繼續找“愛莉希雅姐姐”,了解自己身上的一切事情。


    而“絕望之律者”的本體,正在新阿卡迪亞科技締造的崩壞帝國之中,享受著眼前的這一切。


    艾格尼斯站在大樓的最高處天台之上,俯視著他腳下數不清的崩壞畸變體生物們,那些怪物此時此刻仿佛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大軍,為著他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提供僅有的一點玩樂。


    他將北極星聯盟僅存的兩名成員,馬爾科和布朗奇,都改造成了麵目可憎的怪物,被他投放到怪物蔓延的約克市內,和那些畸變體們一同享受起狩獵活人的快感。


    盡管也沒幾個活人在這裏了,但是他還是想要聽聽這些人臨死前的絕望叫聲。所以,他也是露出了非常愉悅的表情,享受著在血紅天空之下的鐵鏽雨,感受著它滴在自己身上,發出的令人作嘔的鐵鏽血腥味道。


    “人類真是卑劣的生物呢……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著各種的缺陷,但是卻愚昧到不接受進化的地步,還真是可惜啊。”


    “你們創造出來的文明,遠不及我們‘十天聖’創造出來的十分之一,我既能成為文明的締造者,也能成為文明的毀滅者,還以為你們在沒有我的情況下,能創建多麽璀璨的文明呢。”


    “我是‘十天聖’的第一位,被稱為‘伽馬人’文明的祖先‘絕望之達伽瑪’啊,我可是真正的神明……你們要有所覺悟啊,下賤的蟲子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吹著口哨而來的蒙麵黑衣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並對艾格尼斯說了一番這樣的話出來:


    “真正的神明,可不會對其他人說‘我是神’之類的話啊,艾格尼斯……你還是這麽愚昧無知,我很難把你和‘神’之類的東西聯係起來啊?”


    當艾格尼斯意識到他站在他身後的時候,便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這位從“克隆體方艙”中蘇醒過來的,使用了自己備用身體的愛德華醫生,他也是笑著對他表示了一番:


    “喲,你終於醒了?對我喚醒你的仁慈舉動,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醫生’。”


    愛德華醫生,穿著那如同疫醫一般的漆黑長袍,頭戴半邊烏鴉假麵,手拿著左輪槍,正對著艾格尼斯的腦門。


    “‘達伽瑪’,我應該這麽稱唿你,對吧?你根本就不是個‘神’,你在我的眼中,隻是個瘋子罷了……這樣的你,居然自稱為‘伽馬人文化的奠基者’,你以為你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艾格尼斯見麵前的愛德華道出了自己本來的名號,便興奮地從天台之上的欄杆處跳下來,興奮地對他喊了一聲“正確!”,大步的走到愛德華醫生的麵前,用得意且扭曲的表情看著他,並得意的對他表示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裏儲存了你身體的備份,隻不過我覺得你還對我有些用處……所以就沒有摧毀你剩下的身體,醫生。”


    “既然你也來了,何不同我一起享受這番美麗的光景?看著這些渺小蟲子們的悲慘叫聲,有什麽能比聽這種美妙的樂曲……能更讓人興奮的呢?醫生(doc)啊?”


    艾格尼斯朝著血紅色的天空張開了他的雙手,擁抱著那可怖且扭曲的天空,讓帶有濃烈鐵鏽味的血雨落在他的身上。愛德華醫生知道,自己能夠死而複生的出現在這裏,是艾格尼斯啟動了他在公司裏儲存的克隆身體的緣故。


    不知道艾格尼斯是為了什麽打算而幫自己“複生”的,但愛德華醫生知道,自己在他這樣的“神明”麵前,連一隻小蟲子都算不上。


    所以,愛德華醫生也是嚐試問他道:“我沒這個興趣,我隻是想知道,不僅僅是留著我到死之前的記憶,還讓我以這種形態複生了……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沒什麽,僅僅就是無聊罷了,我想知道盡管聰明如你……也不能把這個被我感染的世界恢複原樣吧?所以,我想和你打個賭,看是你們這些‘人類’能夠先獲得‘希望的容器’,還是我們這些‘天聖’能先獲得‘希望的容器’呢?我很期待啊,醫生。”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打賭?”愛德華醫生問他道。而艾格尼斯沒有迴答,隻是轉過身來,朝他戲謔般的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


    “你覺得呢?你認為作為‘天聖’的我,會愚蠢到和一個我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蚊子較真吧?我隻是想試試罷了,這也是對你進行‘試煉’的一部分,而試煉的進行,取決你們‘人類’是否能在我這裏,挺過這個難關,求得我的原諒。”


    愛德華醫生則是表示,他既然已經死而複生的活著迴來,他就要迴到天命去,見自己的同伴和好友,並不想和艾格尼斯糾結“試煉與否”的問題。


    艾格尼斯則是一口答應了他的請求,畢竟,作為“絕望之天聖”的達伽瑪本體,艾格尼斯已經讓這個世界慢慢的開始走向了崩壞,諒愛德華醫生有再大的能耐,也沒法解決這一切。畢竟他除開自己比一般人“稍微聰明點”的頭腦,他隻是個普通人罷了,而且,他還被自己變成了怪物模樣的“擬似律者”,已經不屬於人類的個體了。


    “話說……愛德華醫生,是吧?來公司這麽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的真名字叫什麽呢,現在你要辭職跳槽,我不得給你辦一場盛大的歡送儀式嗎?”


    “你什麽意思?”愛德華醫生問他道,而艾格尼斯隻是說了句:“沒什麽意思,隻是覺得你這麽從公司離開,對我來說,可能有些‘可惜’了。”


    隻見艾格尼斯慢慢的浮向空中,血紅色的閃電在雲層之間咆哮起來,伴隨著艾格尼斯的狂笑,“絕望之天聖-達伽瑪”的真實姿態,漸漸出現在愛德華醫生的麵前。


    那是一個白色人形巨獸,有著兩個頭顱,一個是天使,另一個則是惡魔,背生六片羽翼,一半為黑,一半為白。當他的體型越來越大,大樓也開始支撐不住,艾格尼斯便縱身從高空中向大樓底部躍下,數秒之後,和新阿卡迪亞科技大樓一樣高大的雙頭白色天聖便出現在愛德華醫生的麵前。


    它將雙手抓著天台的頂部,將兩個頭顱同時探出,看著麵對著這番情況驚魂未定的愛德華醫生,用夾雜著艾格尼斯聲音的中性機械音,嗤笑著對他表示道:


    “既然我的殘軀之一的軀殼,已經迴歸了我的身體……那我就要開始享受一番了,我看看你這隻小蟲子,到底有什麽能耐,能在我的追殺之下迴到天命……哈哈哈哈。”


    “遊戲開始了哦,醫生(doc),你怎麽還不趕快跑起來呢?需要我幫你喊‘1,2,3’,你才肯跑動嗎?那我就幫幫你好了。”


    見艾格尼斯的一隻大手朝他拍了過來,愛德華醫生連忙向後方跑去,躍過大樓的安全欄處,向著大樓底部縱身躍去。


    “逃吧……逃吧!絕望的真理將是你的信條……我要讓絕望變成你的東西,深深刻在你的腦海裏!你這個下賤的蟲子!”


    那巨大的白色巨人還在追著已經變成了烏鴉的愛德華,一邊發出滲人的笑聲,還將建築物的殘骸朝著他拋來。


    愛德華醫生知道,艾格尼斯並不是真的想要殺了他,而是拿他取樂罷了。在他看來,就算是不小心放走了愛德華,對他來說也並無大礙,畢竟,愛德華醫生再怎麽掙紮下去,也隻不過是一隻小蟲子罷了。


    緊接著,艾格尼斯見沒有擊中愛德華醫生,便張開雙翼,飛向了空中,以自身為中心,發出了一道巨大範圍的脈衝波。雖然醫生變成的烏鴉速度很快,但是脈衝波更快,在即將被絕望波動擊中之時,愛德華醫生連忙變迴人形,將身後的漆黑色鬥篷擋在自己的麵前。


    這是柏楊所開發的“墨丘利反射裝甲”,能暫時抵擋能量波動的攻擊。白光閃過,愛德華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躲過了這下類似於核彈爆炸的攻擊,他才看到四周的景象。


    方才還高樓林立的城市,被艾格尼斯的一擊直接給夷為了平地,不僅僅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畸變體,還有活著的,已經陷入了半死狀態的人類,也盡數喪生,無人生還。


    他意識到,艾格尼斯控製了攻擊自己的力道,沒有讓這脈衝波動波及到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而是殺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活著的生物,乃至於是崩壞生命。艾格尼斯是想要告訴自己,在這種力量之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他們這個世界裏活著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是沒法改變的殘酷現實。


    “繼續跑啊,下一發‘絕望波動’要來了……‘3,2,1’!”


    那空靈的殘酷魔音在上空環繞著,愛德華醫生就在約克市內,被天聖化的艾格尼斯追殺著,就如同小貓捉著一隻老鼠一般。


    而凜這邊,在布洛妮婭和他溝通了之後,心裏的重擔也放下了不少,於是,他決定在地下層的彌勒亞城區好好走一走,放鬆一下心情。地下區域的彌勒亞,比起地上來說清淨不少,街道上沒有什麽行人,並且,望向天空,虛假的天空投影儀也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可言。


    盡管地下區域的天空還是白天,一副陽光普照的模樣,但是他明白,這隻是彌勒亞城區內僅剩的能源所映照出來的虛假光景。


    當他走過幾乎布景一樣的第一醫療院門口,望向醫院內部,艾琪雅正在大門口的台階處坐著,抬頭望著天空發呆。凜知道,艾琪雅醫生是在等愛德華醫生迴來,盡管他現在已經永遠迴不來了。


    “艾琪雅……早。”


    當他過去打招唿的時候,艾琪雅則是被嚇了一跳,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白大褂下的屁股,然後故作矜持的站定。她原本以為凜找她是有要事相見,但凜隻是想和她打聲招唿而已,並沒有別的事情來找她。


    “抱歉,嗯,凜先生,您有什麽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繼續去忙了。”


    “沒事,隻是看你坐在這裏發呆,對你有些好奇罷了。”


    “誒?!我沒事的,我就是偷一下懶……我先去忙了,迴見。”


    和之前愛德華醫生在的時候不同,艾琪雅似乎是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悲痛,她的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哀怨和無力。


    愛德華醫生對她來說是那麽重要,不僅僅是工作上,生活中,她也很依賴著這位第一醫療部的頂梁柱。無數的重擔落在了艾琪雅的身上,大家對她的稱唿,也從“艾琪雅”變成了“艾琪雅醫生”。


    她不知道自己最信賴的那個人離開之後,她究竟該怎麽做,她下定決心要堅強起來,但是她並不知道該如何堅強。在和凜告別之後,凜能看到艾琪雅轉過身的那一瞬間……


    她哭了,她的抽泣聲令人心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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