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天的早晨起,我成為了真白的愛的奴隸。


    裝備家犬會套在脖子上的帶繩子的項圈,每天早上在校門口等待,以華麗的動作滑跪到真白麵前,請求幫她拿書包。代為拿起讓敬愛的真白受累的物品,讓她享受輕鬆自由的上學。


    「……………………」


    不知是不是對我的積極伺候感到很滿意,真白直到進入教室前都沉默不語。


    到吃午飯的時候,我會跑到小賣部買下3個金槍魚飯團。還特別準備了能泡著吃的特製茶水,讓她泡著享用其中一個飯團。這是我經過徹底調查,掌握的真白的喜好。


    「……………………」


    不知是不是太過開心,真白連飯都沒能吃下去。


    一旦放學鈴聲響起,我就會跪到她的座位前,亮出後背。


    真白專用人力接送的士完工。


    「…………………………………………」


    可能是愛的奴隸的無私獻身精神打動了毒雪姬的心,隻見她沉默不語,纖細的手臂劇烈顫抖。


    「……喂! 給我到這邊來……!」


    「是。謹遵懿旨」


    真白抓住項圈繩,拉著我向走廊走去。


    在到達不容易被人發現的樓梯下方的同時,把我逼到牆角的真白——


    「——煩人透頂。你在找茬嗎?」


    無比憤怒。


    雖然語氣平淡,但低沉的話語中充斥著怒火。


    「也是啊」


    「為什麽像事不關己似的。今天的阿明,煩人到讓人不敢相信」


    「我也隱約有『這樣太扯淡了』的感覺」


    「哈啊? 怎麽不去死?」


    「太狠了吧,真白小姐……至少,聽我解釋一下啊」


    其實,今天的徹底伺候是有原因的。


    化身為愛的奴隸的我做過的持包、跑腿、接送——全都不是我的主意,是100%由小日向彩羽傳授的月之森真白的攻略法。


    從常識的角度出發,一定會讓對方特別煩。


    可是,半途而廢會無法判斷這個攻略法是否有效。為了今後的效率作戰,隻能做到100%檢驗效果。


    ……出於這種想法做到最後的我,在中途便覺得這個方法太過腦殘。


    受到不喜歡男生的這種對待,隻會讓真白認為與跟蹤狂無異。


    話說,愛的奴隸是什麽玩意兒啊。


    所幸現在不管我在教室中做出多麽可疑的舉動,同學們也隻會說『和月之森同學關係真好啊,不愧是情侶』,名譽不會有半點損壞。


    那些家夥是不是中了集團催眠啊?


    到了這種程度,都有種誤入常識改變世界的錯覺了。


    ——如此這般,聽完我的說明後,真白原本憤怒的目光稍微柔緩,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憐憫。


    「……你是笨蛋嗎?」


    「這次我真的無言以對……」


    可惡,我就不應該愚蠢到向彩羽那種人取經。


    能夠想象那家夥的得意嘴臉。


    『聽好了,前輩。和女孩子相處融洽的秘訣,首先是溫柔!』


    『……那樣就足夠了嗎?』


    『當然個然啦。女孩子基本上都好糊弄!聽說光是被溫柔對待,就會在意那個人,變得夜不能寐~。就按這種感覺,稀裏嘩啦的來!』


    『還真夠籠統啊……』


    『好啦好啦,就當是被騙,按我說的試試吧!』


    ——好了,被騙實錘了。


    服裝、台詞、發展,完全按彩羽的提案做的結果就是這副慘狀。


    不愧是彩羽。在煩人的方麵是個天才。被騙到的我,都不由有些佩服她。


    「坐下。正坐」


    「……是」


    從縫隙吹來冷風的階梯下,我被迫在硬邦邦的走廊正坐,受到了冰冷的俯視。


    教室中僅有的幾名高手或許會把這個當做『獎勵』,可是對沒有那種性癖的我來說,隻覺得痛苦。


    「有煩人的自覺,卻還是做了。就那麽討厭真白嗎?」


    「不,沒有的事。隻是,那個……」


    「……什麽?」


    含糊其辭的我,使真白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頭疼,該怎麽說明才好啊。


    不想怪彩羽。


    雖然她的建議非常腦殘,但采用建議,付諸行動的人是我。


    讓真白感到不快的人無疑也是我,在這一點上沒有半點辯解的餘地。


    因此,說出彩羽的名字不合道理。


    ——不過,到底該怎麽說明好呢。


    在我如此煩惱的時候——


    「哇,發現有人放學後秀恩愛~ 要親親嗎? 親親嗎?」


    僅用1秒就能體會到的煩人高音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望去,隻見抓著扶手前傾身體,搖晃顫顫巨乳,山吹色秀發的女孩不懷好意地俯視這裏。


    「……彩羽,還特意過來偷窺啊」


    「超級建議專家彩羽大人,當然要全程關注事態啊☆」


    「如你所見,笨蛋」


    「啊哈哈哈哈!! 前輩在跪坐~!這就是讓我輸的懲罰吧? 噗噗」


    可惡。笑的肆無忌憚。


    給我記住了,以後絕對會讓你哭。


    「……她,是怎麽迴事……」


    真白投以怪異目光,眯起眼眸。


    也是,那種反應很正常。


    「你好☆ 我是這次的真白前輩服務計劃的發起者!」


    「喂,不許瞎說」


    「沒關係啦,反正是事實」


    話是沒錯。


    我沒有打算讓彩羽承擔責任……算了,是她自己坦白就沒辦法了。


    「巨煩。不顧真白自己一個人興奮個什麽勁……啊, 誒? 她……」


    真白凝視彩羽的臉。


    然後——


    「哼,是這樣啊。原來如此。完全理解了」


    真白以不帶絲毫感情的平語調如此說道。


    喂,為什麽在這個時機不滿指數突然清零了啊。在我對真白的態度變化感到疑惑的時候,她發出摩擦地板的聲響轉頭。


    「再見」


    「喂,稍微等等啊。幹嘛突然——」


    「關係好的可愛學妹。就是她吧」


    「不,關係不好,也不可愛。僅僅是喜歡煩我」


    「嗯,很恩愛」


    「誒!?」


    「兩人串通一氣,看了真白的笑話對吧。情侶去死吧」


    說完,真白邁開腳步。


    無言離去的背影散發著拒絕的氣場。阻擋我和真白的已非冰壁,而是化為斷崖絕壁的冰河。


    「………………」


    「哎呀,被討厭了」


    從扶手滑落的彩羽,站到沉默目送的我的身旁。


    「不想想是誰的錯啊?」


    「80%左右是前輩的錯」


    「精準過頭的數值真讓人火大」


    實際上,可能就是那種程度。


    被真白討厭的人是我,向彩羽尋求幫助的人也是我,決定施行彩羽的惡心煩人作戰的人還是我。


    「想怎麽辦啊?」


    「不能這樣下去」


    想要修複關係卻不知該從何下手,我唯有歎息。


    「總之,下次見麵是明天。我會在今晚思考該說些什麽」


    「下一個,大·型·電·視,都給我打起精神認真幹!!」


    「「「是! 得令!!」」」


    我之所以會租借現在居住的公寓,簡單來說就是出於人生效率的考慮。


    中學時代,在父母遠赴海外就職後,得到足夠一個人生活資金的我,徹底調查了高中的周邊。


    在此基礎上,選擇了最易防盜,最為安全的5樓的頂層。


    房號為502。


    之所以故意沒選角落的501室,是因為和旁邊的大樓太過接近,認為在防範與舒適方麵並不合適。


    在我入住這裏的三年時間內,那間房間一直沒有人入住。看來並不隻是我一個人的神經質價值觀。


    出於如上理由選擇的這個公寓中,旁邊503住著小日向一家,讓我有了很好的邂逅。連紫式部老師兼堇老師都住在504號房。能夠組成《5樓同盟》都是基於這種有趣的偶然。


    沉浸在長時間隻有意氣相投的人,居住的樂園樓層中的我們,完全疏忽了一件事。


    「下一個,書·架,你們全都是業界精英!!」


    「「「是! 得令!!」」」


    未意識到空房總會有人入住的事實。


    可是,真的有這麽巧嗎?


    放學迴到公寓,看到勤快的搬家公司的壯漢們,發出精神的聲音搬運東西。然後乘電梯到達5樓的我,竟然遇到了直到剛才還坐在旁邊座位上的女孩。


    「……………………」


    「……………………」


    彼此沉默。


    很正常,畢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我說出的第一句是,發自內心的老實想法。


    「……不會吧」


    「哇哦,好巧啊。你好呀」


    從學校一起迴家的彩羽在我的身後探出腦袋,自然打招唿。


    在這種詭異狀態下,還能依舊保持平常情緒的彩羽真是個大人物啊。


    沒錯,這不可能。


    角落的501號室。搬家公司的人員在不斷進出。幾個小時前坐在我的身旁,陰沉著臉瞪我的月之森真白竟然會在這裏!


    真白用力繃緊嬌顏——


    「誒,你是跟蹤狂嗎?」


    「不。這裏是我家」


    「那種借口怎麽可能有效」


    「還有我,我家也在這裏!」


    「哈啊?」


    舉著手,像兔子般一蹦一跳來到前麵的彩羽,讓真白眉毛一挑。


    「從剛才開始我就比較在意,你是阿明的什麽人?」


    「是實妹!」


    「誒,記得阿明沒有妹妹啊」


    「是朋友的妹妹,實際上的妹妹,簡稱實妹。想要普及這種自我介紹!」


    「你是笨蛋嗎?」


    「嗚哇,辛辣! 真白前輩,和前輩一樣毒舌攻擊力拔群啊。到底吃什麽才能吐出那麽強烈毒素的話啊? 果然是火焰茸之類的吧,吃掉會馬上死掉的!」


    「……怎、怎麽迴事,這個女孩……好煩人啊……」


    一邊重重拍打冷漠反應的真白的肩膀,繼續煩人的我的朋友的妹妹。彩羽。


    站在旁觀者角度,讓我重新認識到了她的可怕之處。


    是派對狂人啊。為什麽能對初次見麵的人做出這麽不禮貌的行為啊。


    「喂,彩羽,給我適可而止。話說,為什麽會表現出對待我一般的煩人態度啊。你,在學校不是很正常嗎」


    「我是會根據時間與情況應變的人。我覺得對待真白前輩用這種風格更為正確~。為了讓前輩困擾的,正解!!」


    ——這家夥到底有多堅定不移啊。


    對露出燦爛笑容,潔白牙齒的後輩極度無語的我,向受牽連的真白低頭道歉。


    「對不起,我的煩人後輩騷擾到你了」


    「……不用,這個女孩煩人,是她自己的問題」


    真白以一副不需要你道歉的表情撇頭,有些尷尬地小聲嘀咕。


    隻有眼睛一直在注視我。


    「朋友的妹妹,也就是外人吧? 和外人一起生活,你們在同居嗎?」


    「誒。……啊,那麽誤會了啊」


    因為長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完全忘記了不知情的人看待的目光。


    年輕男女一起放學後迴到同一個公寓,公寓中有雙方的房子。


    這種情況,首先會聯想到同居情侶實屬正常。


    「不,你誤會了。我住在你隔壁的502號——」


    「我住在503號!」


    「……誒」


    「還有阿乙——同班,經常和我說話的小日向乙馬也在。是這個的哥哥」


    「啊哈哈哈! 『這個』什麽的好過分☆ 不要害臊嘛,像往常一樣用膩人的聲音叫『彩羽』就行啊」


    「誒……誒誒……?」


    在仍舊搞不懂笑點的彩羽的迴蕩笑聲中,極度困惑的真白的頭頂問號亂舞。


    噠噠噠,真白小跑穿過我們,依次確認了門牌。


    「大星……小日向……真、真的啊……」


    「順便一說,裏麵那間504號房住著班主任,影石堇老師」


    「為、為什麽會那麽集中?」


    「偶然,碰巧,世事無常」


    「誒誒……」


    完全是不能理解的表情。


    不過,也是人之常情。在剛搬家的那一天,突然知道鄰居全都是認識的人的話,我應該也會是她那種表情。


    「誒?」


    表情突然變認真的真白,用我聽不到的聲音小聲嘀咕。


    「這麽說,《5樓同盟》就是。不,可是——……」


    「你在自言自語什麽啊?」


    「……………………」


    沒有迴答,真白露出一副得出重大假設的研究者般的表情,陷入沉思。


    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源於其他情感,真白的潔白玉頸微微紅潤。


    然後有些不安地起合嘴唇後,伸出手指指向我和彩羽。


    「阿明,煩人。小日向,同學也煩人。大家在的環境煩人透頂」


    真白用語言明確拒絕,背過身。


    「不要和真白裝熟。就算是鄰居,也一樣」


    「呐,事情都這樣了,你就放棄抵抗和我們和睦相處吧。這樣對雙方都……噢噗!?」


    「下一個,電·冰·箱,全給我打起精神!!」


    「「「是! 得令!!」」」


    在我想要追趕試圖逃進自己房子的真白的時候,受到了肌肉人牆的阻撓。


    趁我被橫向突擊的方陣吞沒,一瞬間走神的時候,真白看準時機消失於501號室之中。


    「可惡,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機過來」


    「氣魄逼人的白貓男子,好帶感☆ 據彩羽小姐的調查,白貓公司職員的90%以上是肌肉猛男,聽說在某些領域特殊需求供不應求啊」


    「不需要那種冷知識……」


    「前輩雖看起來很瘦,但脫下來還是很有料的啊。可能會變成他們的目標☆」


    「別說的好像知道我脫過的模樣一樣」


    「當然知道呀。前輩不是有幾次隻穿內褲走出浴室了嗎。雖然在和我對視後馬上閉上了浴室門,但光是那一幀瞬間,就足夠記錄到腦內的儲存卡之中了。我,在掌握前輩弱點方麵是天才級的!」


    「我現在立刻想知道格式化你的大腦的方法。要不要把電極插進去」


    「想法太獵奇了吧!?」


    「你以為是因為誰才讓我差點覺醒? 話說,首先不要在我洗澡的時間段潛入進來。你是偷偷溜進來的貓咪嗎」


    洗完澡,心情愉悅哼歌的過程中突然被搭話的時候,我真的差點想叫警察。


    「不要小氣嘛,又不是羞於示人的身體。有腹肌呢」


    「是有一點。隻要每天多少訓練一些,這種水準隻算平均水平。和摔跤選手和橄欖球部的家夥們相比,根本就不夠看」


    「前輩的『平均』絕對出錯了。就像玄學統計……」


    肌肉鍛煉是每天的必修課。


    因傷病和疾病臥床的人生時光,真是太浪費了。


    為了效率性的運用珍貴的人生資源,健康維持是基本條件。為此,我從網絡和書本中收集了許多健康之法。


    最終得出,正確規律的生活作息與適當的運動為最佳的結論。


    從那以後,我開始每天鍛煉肌肉。


    「那種事現在怎麽都無所謂。更重要的是——……」


    「讓真白學姐跑掉的事?」


    「不,不是那件事。關於那個——在來到這個公寓的五樓的時候,她的命運就已注定」


    我一臉奸笑。


    見狀,彩羽睜大了眼眸。


    「喔,前輩的認真模式,可能好久沒看到了」


    「之前肅清紫式部老師的時候也很認真。那個人,露出一副白癡表情下跪了呢」


    「鬼、鬼畜……」


    「隨便你怎麽說。真白也絕對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邊笑邊緊握雙拳。


    班級內的鄰桌,僅靠這點能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


    就算被班主任拜托照顧她,被伯父安上了假男友的身份,我也無法對真白的真正獨孤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


    然而,她卻自己跳進了火坑。


    簡直就是飛蛾撲火。


    想要抱怨的話,就向讓距離如此縮短的不幸說去吧。


    不管多麽厭煩我,被說偽善都無所謂。我會用我的方式,為了我——


    「會讓你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纏人」


    「最後!! 睡床裝不進電梯!!大夥們,往窗戶招唿!!」


    「「「是! 得令!!」」」


    目送逐漸遠去的搬家硬漢,我偷偷竊笑。


    包圍離開城堡獨立的白雪公主的是,愉快又個性獨特的人們。


    現在,那個毒舌公主需要的就是這類人。


    不認為是多管閑事。也不會理會真白表麵上的態度。


    若真心期望孤獨——


    就不會再次去體會受到欺負,沒有任何美好迴憶的校園生活。


    明明距離並不算太遠,可以從家裏上學,卻特意離開安全的家,甚至主動搬家改變環境——。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重啟人生,想在這次度過快樂的校園生活。若非如此,就無法說明她的行為。


    所以,我該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為了效率性地,並且發揮最大的效果,會盡全力『計算』出,現階段能為真白做的事情。


    『……就是這樣,那個假女友搬到隔壁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明的後宮城逐漸步向竣工啊。……嘛,會有多麽有趣又麻煩的修羅場展開呢,我很期待後續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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