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雖有大逆不道之意,但最近仍舊在九江過得瀟灑,欒步到淮南王府外時,英布還在打獵,忽見彭越舊臣,當即下馬迎接。


    “淮南王在皋城過得很是瀟灑啊,殊不知吾主命喪與東都洛陽也,大王應當謹慎行事才對啊。”欒步見麵,直接哭喪著臉說道。


    英布略顯茫然,“公為彭越部將,能有今日也算是命途坦蕩,然某聽聞陛下欲重用於汝,何故來我舊地,此處也非待客之所,煩請府中一敘。”


    欒步略微頷首,兩人便向著府中走去,英布倒也熱情,好酒好菜全部備上,兩人敘禮畢,方才用膳,英布為人隨性,但也謹慎,故而言語間皆是過往之事。


    然欒步此來是有準備的,若是來與英布嘮家常,那此行將無任何意義,因而酒過三巡之後,欒步首先開口道:“大王久居皋城,那朝廷可有封賞賜予封地?”


    英布當即抿口溫酒,“某自從別居皋城,少於長安來往,自不會有賞賜送來,不過前些時候呂後送來一壇鹹肉醬,隻說是牲畜之肉,某未敢拆封。”


    “那呂後可說此牲畜產自何處?是何名物?”欒步亦是懷疑的問道,畢竟平南王得呂雉贈肉,吃罷嘔吐不止,人言相傳乃是彭越之肉。


    欒步心中自是不信,奈何前往東都為彭越收屍的時候,四肢皆是木頭所製,可見彭越之四肢確實被呂雉切去,其心甚是狠毒,今淮南王又收到肉醬,難保不是彭越之肉。


    英布當時接過肉醬時,也沒有太在意,隻是吩咐下人收起來,這時被欒步問道,方才有些記憶,“呂後遣人送來的時候,好像說此牲畜產自大梁,中原不過數十隻,故而送與淮南王品嚐,那時某就疑惑,何等牲畜竟如此珍貴,未免有些大話罷了。”


    哪知道欒步聞言,當即大哭,“啟稟大王,那呂雉當真心狠手辣,她口中所言數十隻牲畜,不過中原數王也,而大梁所產,自是彭越之肉也。”


    “某初不知彭越被斬,前往收屍的時候,那彭越屍身的四肢已被呂雉切去,又以木肢代替,長安平南王曾因呂雉相送,吃下其肉,嘔吐數日之久!”


    英布剛端起酒杯,聽得欒步這番言語,心中甚是大驚,“汝等速速將呂雉送來肉醬葬於皋城郊外,不得有誤!”


    旁邊的隨從略顯茫然,當即向著後室走去,欒步見狀,當即跪拜道:“淮南王大德也,某在此謝過大王了。”


    “某有何大德,隻因當初曾與彭越大將並肩作戰,今想起往昔,不覺可惜,梁王為人寬厚,未曾想卻被呂後所害,當真可憐啊。”英布很是無奈地說道。


    欒步稍微整理情緒,麵色陡然認真許多,“今韓信、彭越皆不在,大王將若何也?三王並存,僅存一也,況且諸王之中,僅剩盧綰、陸言也。”


    這個時候的吳苪已經身故,若是晚死幾年,估計也要被卷入這場亂鬥之中,縱使劉邦可以容忍,恐怕呂後也不能放過他們。


    “某未曾有任何過錯,陛下豈能奈我何?況平南王尚在朝中,與某關係甚密,如此想來,能有何事?”英布此刻頗為認真地說道。


    欒步在旁,稍顯歎息,“大王有所不知也,昔漢王定天下,異姓為王勢大者,不過四人也,韓信、彭越、陸言皆如是也,今看似平南王與大王無事,實則平南王亦是孤掌難鳴。”


    “某敢問大王,自從天下平定,那平南王可曾出過長安,雖然身家可保,然處處被呂雉牽製,徒有王號,實則長安學宮一宮教首爾。”


    “若是劉邦見大王心生歹意,完全可調兵前來攻打,至於平南王自保而已,今等劉邦先手,大王何不先發製人,想來九江地處西南,人員廣袤,沃野千裏,豈不是屯兵之所,今大王不動手,恐明日便被他人束手而降矣。”欒步很是認真地說道。


    英布聽罷,著實有些動容,迴想往日平南王所來書信,皆是感歎不如張良那般快意,可見其定是被呂雉所束縛。


    “茲事重大,某不敢擅自決斷,還請公在皋城休息數日,某與丞相等人商議,方可行事。”英布亦是緩緩說道。


    欒步自不敢強求,當即頷首,“既如此,還請大王早做決定,免得漢軍兵臨城下,大王恐為時晚矣。”


    兩人相談甚晚,英布心中倒是改變挺大,尤其聽說那肉醬乃是彭越之肉,更是心神不寧,若是落得那般下場,當真可憐。


    次日清晨,英布便召集諸君議事,太宰、老丈以及另外幾位心腹之人,英布居於首位,並未立即提出造反的事情。


    而是手中摩挲著茶杯,頗有深意地說道:“當初呂雉送來一壇肉醬,殊不知竟是彭越之肉也,且在這之前,韓信又被斬殺於長樂宮鍾室之內,吾心甚憂也。”


    太宰首先聽出話中的意思,這明顯是要反漢啊,然當初諸侯王並立的時候不自立,現在造反徒增風險罷了。


    因此首先躬身行禮道:“啟稟大王,梁王彭越之死甚是淒慘,然並非願望,某聽聞其太仆與幾名客卿曾告其謀反,因而被屠戮於東都洛陽,而韓信更是與陳豨勾結,故而被斬殺於長樂宮中。”


    “細細想來,皆是二人自作孽也,反觀平南王、新任燕王、長沙哀王皆無事也,吾等若行兵,皆是無義之兵,事不成,遺臭萬年也。”


    還不等英布表態,老丈人稍微咳嗽一聲,緩緩說道:“英布啊,今天下平定近五六載矣,淮南諸君未興刀兵,且汝這般年紀,應當永享國祚,何故與漢作對,長安城中名士居多,又有張良、蕭何之輩,縱平南王不助漢皇帝,吾等亦是難以取勝。”


    兩名重臣的意思很明顯,目前的情況挺好,何故要造反呢?看看造反的那幾位,有哪個是好下場,不是被斬殺,就是自裁。


    英布聞言,沉吟不語,轉眼看向另外幾人,那幾位皆是勸慰英布謹慎行事,“既然如此,容後再議,某不是擔心陛下,而是擔心呂後也,望諸君能知我心。”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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