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一齊疑惑地看著宋言迴。


    “你怎知是在我江南劍派中的毒?信口雌黃!”宋言迴怒斥道,臉漲得通紅。


    “不止是他。前兩天鄴城宏業鏢局的一個少年也和袁大俠中了一樣的毒,死狀相同,而那個少年也是半個月前從你江南劍派下山的弟子。我親眼所見,你們也可以去查。”葉濃蔭說道。


    宋言迴沒有說話。


    “三個與你相關的人都中了同樣的毒,恐怕宋大俠還欠大家一個解釋吧。”


    林致一直站在葉濃蔭的身後,無動於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像說的都與他無關似的,但是每一句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袁夫人聽了,帶著哭腔指著宋言迴說:“宋言迴,是你!是你殺了他!”


    “大嫂,你休聽他胡言!我怎麽會殺大哥呢!”宋言迴辯解道,接著說:“我現在立馬迴寒山查明此事給你一個交代!”說著就提著劍往門外走,那兩個徒弟也跟在他後麵。


    葉濃蔭順勢抽出林致的短劍,一道劍光閃過,瞬間,短劍已架在宋言迴的脖子上了,劍刃逼近他的咽喉:“宋大俠,先留步。”


    葉濃蔭一步步把他逼迴到椅子上。


    “你這是要做什麽?”宋言迴怒道。


    葉濃蔭沒有理他,轉臉對著袁夫人道:”袁夫人,我所能做的就是把我所查到的線索,原原本本地告知你們,至於你們和兇手之間的事你們自行解決,我不便插手。但我先要辦完自己的事。”


    袁夫人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說完迴過臉對著宋言迴:“我要做什麽?我今天來就是要你交出解藥!”


    宋言迴看著自己脖子上的劍,又看了看葉濃蔭淩厲的臉,突然大笑道:“解藥,哈,哈,哈,哈……你把劍架在我脖子上是為了解藥!哈,哈,哈,哈……”他的表情十分複雜,那神情似乎有些癲狂,好像看到了什麽十分可笑的事情似的。


    過了好久,他看著葉濃蔭,語帶嘲諷:“葉大俠,你調查了這麽多,怎麽會沒查到,這個毒它根本就沒有解藥!哈,哈,哈,哈……”


    “你說什麽?”葉濃蔭厲聲道,他手中的劍逼得更近了,宋言迴的脖頸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這毒本身就是用來殺人的,怎麽會有解藥?”那語氣帶有無限的嘲笑意味。


    葉濃蔭一聽不由得又緊鎖了眉頭。


    眾人一聽他的話,也都被他的癲狂激怒。


    過了一會兒,他歎了口氣說:“我知道,我今天是出不去這個門了。是的,袁木深是我殺的!但是我為什麽殺他,大嫂你會全然不知嗎?我和袁木深這麽多年做的事,你會完全沒有知覺?”


    袁夫人瞪大了哭腫的眼睛看著他,有些啞然。


    宋言迴冷笑著說:“對,我宋言迴不是什麽正義大俠,但他袁木深又何嚐不是個宵小之輩?”


    袁家人聽到這話,個個都恨得牙癢癢地想衝過去殺了他,宋言迴卻毫不畏懼,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接著說:“年輕的時候,我和他二人結伴闖蕩江湖,都有心做出一番事業,但苦於沒有背景、沒有門路,一直無所成。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找到我們,說是很賞識我們,願意幫助我們成就一番事業,要求就是:我們都得聽他的調遣,為他辦事。”


    葉濃蔭問:“辦什麽事?”


    “殺人,沒有條件、沒有疑問的殺人,接到命令就要執行!”宋言迴冷漠地說。


    葉濃蔭倒吸一口涼氣:“之後你們就在那人的扶持下搖身一變成了掌門和堂主?”


    “是的,當然還要算上我們自己的武藝精進!”宋言迴神情稍帶過一絲得意。


    “那你為什麽要殺他?”葉濃蔭問。


    “我並不想殺他。是他自己非要洗手不幹,也不肯找自己兒子頂替。所以我接到的任務就是殺了他。是啊,誰不想洗去一身汙點做一個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被萬眾敬仰的大俠?他金盆洗手是為了這個,我研究用毒殺人不著痕跡也是為了這個!”


    宋言迴接著說:“他以為洗手不幹就能全身而退了,嗬,哪有那麽簡單?我勸過他,他卻不聽。”


    “那你的徒弟們呢?總不是任務吧?”葉濃蔭問。


    宋言迴不屑地說:“當然不是,他們隻是用來研究試毒的,不試,我怎麽知道哪種計量最合適?”


    “可是他們都是你的徒弟,跟隨你多年......”葉濃蔭沒法再說下去。


    宋言迴沒有說話。


    葉濃蔭鄙夷地看了看他,抽迴了那柄短劍。


    宋言迴驚訝道:“你,你不殺我?”


    葉濃蔭冷冷地說:“你這樣的人,不配死在我的劍下!”


    他又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你說的那個給你們下命令的人就是昨晚在城外農屋穿鬥篷的那個人?”


    宋言迴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他:“你看到他了?”


    葉濃蔭點點頭。


    “也好,也好......你不殺我,他也不會放過我!”


    說完,宋言迴抽出自己的劍,架在脖子上,手腕向後一拉......葉濃蔭還沒來得及問他那人是誰。他的血就汩汩地從脖子流了出來,瞬時衣服上都染了一片。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倒在了地上......


    這時,從屋外走進來一個人,口念佛號:“阿彌陀佛。”


    第11章 醫仙


    走進廳內的正是兜率寺的明正法師。


    上迴葉濃蔭並未多留意他,這次一見,果然是一張普度眾生的慈悲臉。


    “善哉,善哉......”他雙手合十,他一邊念著一邊走近宋言迴的身邊,看了看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然後退到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地為他默念起超度的經文。


    葉濃蔭見到此景,實在不願再多看宋言迴一眼,就和眾人告了辭,走出了乾鋒堂。


    林致緩緩地走到宋言迴的身旁,麵無表情,一句話也沒有說。他雙膝跪在地上,對著宋言迴連著磕了三個頭,之後就直起身追上了葉濃蔭的腳步。


    隻剩下他的兩個師兄麵麵相覷,手足無措......


    出了乾鋒堂,葉濃蔭一路上都愁眉不展:沒有解藥......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林致就那樣......


    林致看上去卻比葉濃蔭釋然了許多。


    晚上,林致一個人坐在燈下,呆呆地看著自己那把短劍。


    葉濃蔭不知該用哪種詞匯勸慰他,就沒有說話,隻是一邊喝茶一邊陪著他。


    “這把短劍,是我入師門後,師父送給我的。雖然每個弟子都有,但對於我來說,它卻是獨一無二的,它就是我在江南劍派的依靠。我到現在還是很珍惜它。”林致突然開口道。


    葉濃蔭看著他,覺得才幾天的功夫,林致好像瞬間長大很多。他最擔心的是林致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重創。


    “其實,知道沈小尋死了,我就已經猜到是師父下的毒了……”林致說。


    葉濃蔭遞給他一杯茶,靜靜地聽他說。


    “以前,除了我娘,我最尊敬的人就是師父,哪怕他同我並不親密。可是現在……”林致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然後就不再說話。


    葉濃蔭看著他悲傷的臉,緩緩走到他身邊,把他攬進了自己的臂彎……


    第二天清晨,葉濃蔭便帶著林致驅快馬趕往郊鎮去找銀靈子。


    銀靈子一見到他就大概猜到他的來意:“還沒找到解藥?”


    葉濃蔭臉色凝重:“沒有解藥。姑娘能告知令師的所在嗎?”


    “我師父常年在深山采藥,不會在家,在家她也未必會見你!”銀靈子淡淡地說。


    “也許會見呢?但凡有機會,我都要一試。”葉濃蔭的聲音很堅定。


    “好吧,你想知道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若是這小子沒得救,死了,就得送給我做養毒的容器!”銀靈子用餘光瞥了林致一眼。


    “這個不行!”葉濃蔭道。


    “好,就這麽說,不過一副皮囊而已!”林致對著銀靈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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