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濃蔭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不過剛才那小子看來也沒那麽快,可能還有些活頭也不好說。”銀靈子補了一句。


    聽了她的話,葉濃蔭稍有一絲寬慰。之後對著銀靈子抱拳道:“謝謝姑娘!”


    銀靈子衝他笑了笑,那笑容還是讓人感覺涼涼的。


    隨後,葉濃蔭出了小屋,扶著剛在門外吐完的林致上了馬車。


    林致麵如死灰地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好像有無數小蟲在自己頭上爬,又難受又惡心。


    葉濃蔭寬慰他:“你不要怕,剛才那姑娘說你中毒不深,我說過我會盡全力保你無恙的。”


    林致無力地點點頭,身子往葉濃蔭靠近了點。


    葉濃蔭輕輕攬過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感覺到這個少年此時需要一個支柱和一個依靠。


    兩人一路沒有再說話。


    傍晚,馬車才晃晃悠悠地迴到城裏。葉濃蔭扶著林致找到一處客棧落腳。


    兩人剛坐下,隻見窗外快速地飛進來一個暗器,直衝衝地戳向林致。葉濃蔭眼尖手疾地擲出手邊的茶碗,將那暗器打落在地。


    原本發懵的林致,直到聽見茶碗和金屬碰撞落地的聲音才迴過神來。


    這時又一隻暗器從剛才的同一個窗口飛進屋內,林致趕忙抽出自己的短劍,朝著飛來的方向一揮,將暗器擋在了半路。


    林致透過窗戶看見了躲在暗處的那個人,連忙提著劍追了出去。


    葉濃蔭還沒來得及說“莫追”,就不見林致的蹤影了,葉濃蔭擔心地跟著一起追了出去。


    正看見林致追上了那個黑衣人,一劍刺向他。黑衣人連忙閃避開,林致又刺出第二劍,黑衣人上身向後一仰,接連著一個轉身,縱身一躍跳上了圍牆。林致正準備跟著他也躍上圍牆,卻見黑衣人一個迴身,順手擲出兩枚暗器。林致側身一閃,躲過了一枚暗器,但同時,另一枚卻直接插中他的正前胸。


    黑衣人連忙趁機跳下圍牆跑遠了,林致應勢倒在地上......


    第9章 翎梭


    葉濃蔭見到這一場景,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臉色煞白,立馬跑到林致跟前把他扶了起來。


    那枚暗器穿破了林致的衣裳,直紮在他的胸前。


    林致深吸了一口氣,由於那黑衣人力道過大,他覺得胸前被振得生疼。


    葉濃蔭看他傷處並沒有滲出血,於是撥開他的衣襟一看,那枚形製普通的暗器正紮在林致胸前的銀鎖上。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道:“幸好,幸好……”


    林致也覺得自己除了前胸隱隱作痛外,別無他恙,就用手撐著地直起身來。


    他看到那把銀鎖,既慶幸心裏又很難受,於是順手把它解了下來。


    那把銀鎖由於佩戴的時間長了,已經通體發黑了,隻有時常與身體接觸摩擦的地方才呈現出金屬特有的光澤。暗器已經穿透了銀鎖朝外的一麵,還振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林致將暗器從鎖上拔‘出來,無比憐惜地摸了摸那個被戳穿的洞和裂痕。


    他突然發現,在月光的照射下,銀鎖的破洞裏正透出隱隱的閃光。他有點疑惑地看了葉濃蔭一眼。葉濃蔭也覺得很奇特。


    兩人迴到屋內,林致忘記了剛才的驚魂未定,在燈光下仔細地研究起來。他想:這鎖帶了這麽多年,裏麵怎麽會藏有東西,那到底是什麽?


    他止不住自己的疑問,猶豫了一下,還是用自己的短劍順著裂痕撬開了鎖。裏麵正卡著一個很精巧的東西:金屬質地,寸把長短,像是鳥類的翎羽模樣,呈梭子形狀,翎羽正中鑲著一顆小小的圓形藍色’貓眼石。那隱隱的閃光正是這貓眼石發出來的。


    兩個人看到這個東西又對視了一下。


    “這是什麽?它怎麽會在我的銀鎖裏?”林致問。


    葉濃蔭將那梭狀的東西接過來,放在燈光下仔細地看了看。端詳幾遍之後,他總感覺自己可能在哪裏見過這東西,但完全想不起來是哪裏。


    “你的銀鎖是誰給的?”葉濃蔭問。


    “是我娘給我的長命鎖,背後還刻著我的生辰,我從小就帶著,從來不離身。從來不知道裏麵還藏著東西。”林致迴答。


    “你娘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林致仔細迴想了一下:“沒有,小時候,我娘隻是說要隨身帶著,能保長命,不能丟了。”


    兩人琢磨了半天也沒有得出什麽結果。


    林致小心翼翼地將破碎的銀鎖整理好,收進了懷裏的內兜。


    葉濃蔭看著他滿懷心事的臉說:“你也跟著奔波一天了,早點休息,不要怕,我坐在桌前陪著你。”


    林致皺著眉頭不肯,他擔心再有人來偷襲。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中了那樣奇異的毒,也不知道那人為什麽要來殺自己,但就是精神繃得很緊。


    葉濃蔭摸了摸他的頭,想讓他放鬆一點,然後看著他的眼睛半開玩笑地說:“你是對我不放心,覺得我保護不了你?”


    林致搖搖頭。


    葉濃蔭又將他皺著的眉頭撫平:“那就什麽都不要想,去睡吧,我明天還有事需要你辦呢!”葉濃蔭找了個借口勸他睡下。


    聽了他的話,林致隻能強迫著自己睡下。


    葉濃蔭坐在燈前,揣摩著剛才發生的事。


    他把那枚從地上拾起的暗器放在燈下,仔細看了看,形製就是很普通,看不出什麽顯著特征。但還是小心地把它收了起來。


    他思索道:剛才那個黑衣人明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他的目標很直接的就是林致。林致才剛到石城沒幾天,都沒有認識幾個人,也與人無仇無怨。那麽誰會要殺他呢?


    而且以林致這樣的身手,想要殺他還真是不需要這麽麻煩,正麵直擊的成功率可能會更高。難道,難道是那個黑衣人是忌憚自己,才不敢正麵來戰的?


    他把這一切都聯係到一起,最終因果還是一齊指向了江南劍派。這還是讓他有些脊背發涼。


    他看了看林致睡著的臉和略帶微皺的眉頭,越發覺得這個少年曾經的處境不容樂觀了,心裏有點心疼他。


    他迴過臉,用手仔細地摩挲著那個精致的梭子,努力在記憶裏尋在它的身影。他想:自己如果見過這東西,那肯定不是在印山的木屋,而是在麒麟山莊見過。如果是在麒麟山莊的話,那麽這個梭子必然是個江湖之物,那林致的娘怎麽會有這東西呢?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的呢?


    葉濃蔭隱隱地覺得這塊藏在銀鎖裏的梭子不是個簡單的東西……


    第二天,葉濃蔭沒有迴印山,而是又帶著林致去了杭蓁蓁的筵。他把之前的事都同杭蓁蓁說了,杭蓁蓁也開始覺得林致這少年有點可憐。


    葉濃蔭將林致的梭子遞給杭蓁蓁看後,她搖搖頭:“確實從來沒有見過。”她突然記起什麽似的說:“你之前讓我打聽的事,石城裏沒有消息。寒山那邊也滴水不漏。不過早上,有消息迴來說隔壁鄴城的宏業鏢局兩天前有個少年就是無緣由的死了,那個少年也的確是從江南劍派下山的。”


    林致一聽到鄴城,鏢局……他第一個就想到了沈小尋,連忙焦急地問:“蓁姐,那少年叫什麽?”


    杭蓁蓁迴憶了一下:“好像是姓,好像是姓沈……”


    林致一聽,立馬癱軟在地上,臉部扭曲起來,露出悲傷和恐懼的表情,瞬間眼淚就流了出來。


    另外兩個人見狀連忙把他扶了起來。


    杭蓁蓁問:“怎麽了?可能是你熟識的那個?”


    林致止不住眼淚,隻是點頭。


    葉濃蔭看了看林致,轉臉問杭蓁蓁:“你這裏最快的馬,從這裏到鄴城需要多久?”


    “如果片刻不停也要大半天!”杭蓁蓁迴答。


    “好,你先借我兩匹。”接著他對林致說:“你先別哭,現在就啟程去鄴城看個究竟再說。”


    林致聽了他的話,擦了一把眼淚,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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