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肚子開始不消停地幾哇亂叫起來。他四周張望了一下,看見不遠處正有一處麵攤,攤前的兩口大鍋正冒著熱氣,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全身都暖和了起來。他徑直走了過去,找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


    “少俠,來點什麽?”麵攤的老板熱情地詢問。


    “老板,來碗陽春麵吧!”林致說著就自然地把身上的包袱放在了旁邊的凳子上,那柄短劍卻習慣性的放在了左手邊。


    不一會老板端著麵上來了,林致從包袱裏小心翼翼地摸出幾枚銅錢付了麵錢。他聞著那碗麵的老鹵香氣,覺得此時的麵在他眼裏已經比烤羊腿還要誘人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把這碗麵從他眼前端走,他一定會衝上去咬他。當然他也不會再顧及燙不燙,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他才吃了兩口,就通過餘光看到一個人影快速地順走了他的包袱。他還沒反應過來要說什麽去製止,隻來得及大聲地喊:“誒......”


    當他明白過來時,那賊已經跑得有點遠了,他不由分說地拿起劍就追了過去。


    他一邊跑一邊喊:“抓賊啊,抓賊啊......前麵的小賊你站住!你還我包袱!”


    那小賊一溜煙跑得很遠。追著追著,林致發現不大對,居然都已經跑出了城了,前麵那個小賊跑的方向越來越偏,為了一個破包袱跑這麽遠?


    等到一直追到了一處山腳下,他居然把人追丟了。他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已經嘶啞,兩條腿累到不行。把那小賊在心中來迴翻滾地罵了千萬遍。


    他把劍鞘插在泥裏,右手杵在劍柄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對著兩條不知該如何走的岔路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啊......”想要用嘶吼的方式去發泄心中的焦急與憤怒。


    一時間他覺得一股莫名的氣血湧上了頭,有些暈眩,天地也跟著旋轉了起來,眼前一黑就氣急攻心地昏了過去。


    第2章 齊影的廣寒香


    黃昏,林致輕微的睜開眼睛,睫毛在眼畔閃動了幾下。他看了看四周,才在模糊不清的影像中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之中,正躺在一張幹淨溫暖的床上。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個舒適輕鬆的夢。


    他稍微動了動四肢,覺得渾身都舒服多了,肚子也沒有之前那麽強烈的饑餓感了。他真想在這暖和的被子裏再多賴一會兒。


    他又睜了眼看看,發現這是一間非常質樸的房間,牆上裝飾不多,掛著一幅寫意的竹枝圖,旁邊立著一扇竹製的書架,書架前是一套琴桌琴凳,琴桌上還放著一把黑色的古琴,一排深棕色的琴穗幾乎要拖到地上。琴桌旁擺放著一件天青色的瓷質畫筒,裏邊長長短短地插著很多卷未裝裱的宣紙卷。


    目光再往前移他才發現在畫筒旁正靠著窗邊的書桌前正坐著一個人。林致嚇了一跳,失聲“啊”了一下。


    原來這不是夢,等到他迴過神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緩緩地從窗邊傳了過來:“你醒啦?”


    此時,這個身著素色深衣的男子正坐在那裏側身看向他。林致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尋找自己的衣服,一邊問那人:“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你,你,你是誰?”


    男人不急不徐地答道:“這裏是我的住所,你之前暈倒在了山腳下,是我的家仆齊叔將你背迴來的。”


    經他這麽一說,林致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暈倒在了山路上。他連忙雙手抱拳,向素衣男子做了個揖道:“多謝恩公仗義相救!”


    男子嘴角微微揚了一點,轉臉望向窗外,慢聲慢氣地吐出幾個字:“好了就離開吧。”


    林致愣了一下,聽到他這麽一句,也不好再賴在人家床上了。他趕緊穿好衣服,下了床,拿起自己的短劍,正準備抱拳告辭,這時一位老者走了進來,對著窗邊的男子躬身道:“少爺,晚飯好了。”男子微微地應了一聲。


    老者又轉過身,笑眼看著林致說道:“少俠,你恢複啦?剛好我們家晚飯做好了,你要不一起將就一下?”


    林致想到之前包袱被偷了,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如果就這樣走了,還是會餓死在路邊。既然有飯吃,那就管不了許多,先吃個飽再說吧!


    林致恬不知恥的咧著嘴應了下來,不知客氣地說:“好久沒有像模像樣地吃頓飯了!你們先請!”說完撓了撓頭,自解尷尬的笑笑。


    素衣男子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情,徑直走了出去。林致也屁顛屁顛地跟了出去。


    林致坐在桌旁,看著桌上的幾盤小菜,雖然都是素菜,卻有著一股誘人的家常香氣。素衣男子問一旁的齊叔:“瀾兒呢?”


    齊叔笑笑道:“去山前的小屋給謝大俠送衣服去了。”男子輕微點下頭,仍舊麵無表情。


    齊叔給他到了一杯酒,順便問林致:“少俠也來一杯嗎?”林致看了看男子,見他沒有不悅之色,就大膽起來:“好啊!我也想嚐嚐!勞煩大叔了!"


    齊叔順便遞給他一杯,笑著說:"不勞煩,少俠請!”


    林致接過酒杯:“大叔,我叫林致,你直接叫我林致就行。”


    他轉而麵向主人真誠地說:“你救了我,我還沒機會尋問你姓名呢!”


    素衣男子依舊雲淡風清的說道:“不足掛齒。”


    林致分不清眼色地說:“請問恩公尊姓大名啊?”


    男子看了他一眼後心想:這小子還真是......然後慢聲說道:“免尊,齊影。”


    林致這才開始仔細端詳眼前的這位恩公,發現他原來長得並不像他話語中所透露出的那樣清淡。


    他看上去約莫而立之年,身上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眉宇間有一股英氣,長長的雙眼給人感覺裏邊蘊藏著無限的星光。高高的顴骨,挺直的鼻梁。潤澤的嘴唇上和微微翹起的下巴上都附著一層淡淡的青黛色短胡須。


    看著這樣一張俊美的臉,林致的臉頰有些泛紅,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喉嚨動了動,順勢抿了一口酒。


    他想著齊影的著裝和屋內擺設不是練武之人,便說:“恩公,我以後就叫你齊先生吧!”


    齊影愣了一下,他想起當初瀾兒剛來的時候也是叫了自己“先生”。


    齊影看了他一眼道:“隨意。”


    齊叔一邊給林致夾菜一邊詢問:“林致,你怎麽會暈倒在山下?”


    林致聽他這麽一問,不由得又氣到冒煙,他一邊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酒,一邊憤憤地說:“一個小賊偷了我的包袱,我就去追他,一直追到山腳下,結果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他說完,自己也覺得這個事情聽上去很滑稽,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


    “哦,那你不是這裏人?”齊叔接著問。


    林致一邊吃菜一邊搖搖頭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這裏人。我是江南劍派的弟子,從寒山來。”


    齊影一聽江南劍派四個字就皺了一下眉頭。


    “寒山?寒山到這裏可是有好幾天的路程啊。”齊叔感歎。


    林致又抿了一口接著說:“是啊,我前幾天剛出師,師父讓我們出了師的弟子自行下山,到江湖上曆練曆練。我這才到了石城。”林致說到這又喝了一小口,同時感覺臉上好像有些熱,好像酒氣有點上臉。


    林致頓了一下,看著白色瓷杯中的酒,那股子寂寞的感覺突然湧上了心頭,就略有些感傷地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沒有家了,出了師門,就沒有地方去,想到我娘生前說她是石城人所以來了石城......”


    林致說完,屋裏都有些寂靜。另外兩個人好像都陷入了一種同情和憐憫的情緒中。


    林致抬起那張已經全紅的臉,衝他們笑了笑,企圖用自己的樂觀和開朗將這股凝重的氛圍打破。


    他雙手舉起杯,敬向齊影:“齊先生,我敬,敬,敬你一杯!”他舌頭開始有些不聽使喚,這才發現剛才這酒勁好像已經上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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