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少梁城裏突然有了樁新鮮的事情,說來覺得十分好笑,街頭巷尾的人也是喜歡此時翻來覆去的咀嚼,試圖通過此事來分析出為什麽齊府會這樣做的理由。


    若是將這件事簡單的概括,便是可以理解為:“女兒闖禍,爹爹擔責。”


    說的是哪家?還能是哪家的女兒能闖大禍?齊家唄。


    因為齊舒接了陛下發布下來的詔書,使得全少梁城的人麵上無光。因為齊舒是個女子,一個女子都敢前往瘟疫之地,少梁城裏的好男兒那麽多,竟然一個都沒有願意去的。


    早先的時候他們都在猜測齊舒不是去獻媚,就好像當初她是怎麽得到這晴明郡主的職位一樣又到陛下麵前去表現自己了。


    少梁城裏的女子原先就瞧不起齊舒,現在少梁城裏的男子也瞧不起齊舒了。


    有些人就覺得是應了那句:“嫁不出去是有原因的。”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怎樣的誰也說不清,但是臆測各式各樣的原因卻變成誰人的趣味。


    可能是因為自家女兒的行為太過丟臉,所以齊尚書背了荊條去到宮裏去求見陛下要求請罪去了。誰能知道齊尚書堂堂一個文官竟然循古人前法來替令家族蒙羞的齊舒挽迴顏麵。


    又或者是齊尚書是為了不讓齊舒去到瘟疫之地,心疼自己的女兒所以才去宮裏求情的。


    無論是出於哪種理由,對於齊尚書來說他負荊請罪一事隻有好處並無壞處,以前齊秦也是個出了名的諂媚之臣,隻不過沒想到他的女兒比他做的還誇張。


    以至於不經意間齊尚書就脫離了牆頭草以及馬後炮以及諸多不好名聲的大臣的行列,最近來往的同僚竟然都開始變成了清流。


    可能是因為齊尚書此舉令人大受鼓動吧,畢竟前人美善之舉有人的能夠繼承是件值得宣揚的事情。


    又可能是因為一個名聲不好的人做了好事之後通常都能為人所諒解,但是一個名聲極好的人忽然做了不好的事之後那便是就要背負上一生的汙點了。


    總的來說齊尚書還是賺的,不論是重新獲得了陛下的信任,得到了同僚的讚許,還有百姓的美譽,以及把齊舒送上了死路。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在齊尚書多年的從官生涯中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想來齊蘿到底是他的女兒,繼承了他的聰明才智,給他出了個這麽好的主意,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好好獎賞這個女兒的,何況馬上入秋之後齊蘿就要嫁給洛家了,想來齊尚書激動的情難自禁。


    這不,今天齊尚書滿麵紅光、誌得意滿的下朝迴到府上,就立即命令吳管家做一桌頂好的家宴,他們要好好慶祝慶祝。


    齊秦在尚書的位置上已經坐了有幾年了,但是遲遲不見升遷的機會,倒不是說他的政績不夠出色,隻不過陛下好像並沒有積極晉升的心思,所以他暫時也是急不得的。但是他怎麽就莫名覺得再過些時日他可能就要晉升了呢。


    自從府上沒有了齊舒之後,齊尚書感覺自己走在迴廊間的時候唿吸都勻暢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眼睛不花了,人也不覺得累了,過往天天唉聲歎氣的日子也不見了,茶盞也不摔了。


    總之是哪裏想哪裏就覺得好覺得舒服。


    希望瘟疫能把她收了,老天保佑,他真的不想要這個喪門星,從小到大培養了這麽久,結果就培養出來了這麽個東西?真是虧本。就跟人做生意似的,那不得賠死!


    “爹爹!你站在這兒做什麽?”一道清脆的女聲從齊尚書的身後傳來,讓“不小心”站在日光下曬太陽賞荷花的齊尚書恍然轉過了身。


    眼前一片漆黑腦中也是暈眩了一陣之後齊尚書才看清了眼前是齊蘿。


    “哦?蘿兒啊,正是說曹操曹操到,為父正想著你呢你就過來了,乖女兒,走,到這邊涼快的地方來。”齊尚書熱情的說道。


    過往瞧都不瞧齊蘿的他,現在竟然對待她是這樣一個態度,不得不說還是有些諷刺的。齊蘿無意間地嘴角勾了勾。


    還不是因為她出的主意得利了,還有她即將有洛家這個靠山的緣故,要不然她爹能這樣對她?聽說今天廚房忙的熱火朝天的說是要準備一場豐盛的家宴來慶祝。


    齊蘿料到肯定是他們的計劃奏效了,這才忙不迭的來找他問問嘛情況,說是齊舒那邊已經動身出發前廣川縣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齊蘿才覺得這對她來說是最興奮的。因為她在考慮有沒有可能將她齊蘿給扶正扶為嫡女。若是齊舒死了,而她在洛家家裏的地位又足夠高,那麽將來她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


    誰都有自己的私心,不是嗎?


    “父親,姐姐的事情可是妥善處理好了?”齊蘿狀似關切地問道,表明她是個關心姐姐的好妹妹。


    “唉,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為父也不至於這麽操心。”


    “爹爹。”齊蘿赧然地喊了一聲,然後就沒有說話了,心裏卻是在不住的冷笑,又如何?看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覺得十分遺憾的意思,臉上的喜色都已經遮不住了。


    “你姐姐已經去到廣川縣了,不說她了,晦氣!到午間了,也差不多該用飯了,走吧,今天我特地叫吳管家準備了一桌好菜,走!”齊尚書不願意多談齊舒,所以就隨口找了個要吃飯了的理由給蓋過去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齊蘿想要知道的恰恰就是這樣的消息。


    如今齊府裏沒了齊舒,大夫人專心照顧齊文不理外務,齊尚書將家裏的一切事物都給把控的死死的,齊蘿也沒什麽發揮的餘地,所以她想要做什麽事情就隻能借著齊尚書的手來。


    她已經成功在爹爹的麵前表現了一番,將來會有更多的機會讓她施展才能。齊蘿有太多想要越過齊舒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了。


    畢竟人都是有些貪心的不是嗎?


    “是,爹爹。”齊蘿乖順地笑到,麵上十分的恭敬,齊尚書看了第一次覺得齊蘿原本覺得尖銳刻薄的下巴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麽尖了。


    父女倆相視而笑,一同朝著飯廳的方向走去……


    東夷齊國宮廷


    齊國國姓為魏,在位皇帝前不久還是呂康,嘉仁帝,但是忽然傳出了呂康身體不適的消息,所以就順理成章的退位了。現任齊國皇帝名為呂桑,嘉德帝。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帝上任亦是如此。


    呂桑做了齊國的君主之後便是立即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說是改革,其實不過是鏟除異己為而已,至少不會在他頒布政策律法的時候不會有大臣跑出來說什麽不符合國情不合王法。


    什麽王法?他不就是王法嗎?


    由於呂桑登基之後肆意的拒捕流放濫殺朝廷不少的官員,以至於不少原本好好的家庭被搞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有朝臣在大殿上勸諫未果的直接一頭撞死在了殿中的柱子上,血花四濺、當場斃命。


    可是呂桑非但沒有收手,反而是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有人以死明誌他還鼓勵大臣如此做法,以至於大殿之上每日都有撞柱子而死的大臣被抬了出來。


    時人引為笑談,就連呂桑自己都覺得十分有趣。


    真不知是死得其所還是白活一場。


    史官記載的時候稱其為齊國史上是最為激烈革新的一個階段,新生的事物必然伴隨著陣痛,但是這種陣痛要持續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改革歸該改革,民生大計還是沒有被耽擱影響的,齊國靠近海,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齊國的百姓都是吃海裏麵的東西長大的。


    不過他們也是有飲食的,海邊雖然不是風調雨順,但是土地尚可,也是能夠種些糧食的,不過大多數的齊國人並不愛種糧食,他們還是喜歡買糧食。


    尤其魏國的糧食買的最多,又便宜又好吃,雖然魏國最近好像出現了澇災,但是糧食並沒有斷供,隻不過價格稍微些微地上漲。


    像這樣的小事情呂桑自然是管不到的,他關心的是什麽時候魏國皇帝能夠答應他的邀請。


    早在他登基的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各國來齊國為他慶祝了,隻不過路途遙遠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是因為對方的思慮太久遲遲沒有迴應。


    趙國、滇國都已經給了明確的答複說是會過來,呂桑特別注明了最好來的是各國君主、乃至順位繼承人。


    這個要求相對來說還是似乎比較霸道的,但是由於齊國向來都是有些狡詐刷滑的作為,趙國、滇國弱小自然是不敢的得罪他,但是像魏國、秦國,底氣足的國家則完全不把呂國的威脅放在眼裏。


    但是大國之間的博弈又豈能是迴避可以解決的?


    呂桑已經派遣了不下三四波的使臣去到各個國家去發布他的旨意了,要求他們務必要把人給帶迴齊國。齊國強勢霸道甚至是有些瘋狂,但是他是明目張膽的張牙舞爪示威,不像是有的國家就在默默的修鱗養爪。


    一太監匆匆從宮門進來一路走到呂桑所在的宮殿,請負責此殿的公公進行通報。


    呂國皇宮之中,男奴皆是著黑色衣衫,女子皆是著粉色衣裙,整齊劃一。特殊職務的奴才則是會身著其他顏色的衣物,比如這個到大殿外求見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正是穿的是綠顏色的衣物。


    “進去吧。”進去通報的奴才很快就出來了,帶來了殿中人的旨意。


    遞消息的連忙向通報太監道了聲謝,然後就進去了,剛剛快馬來到宮門外的人將竹筒遞給他,他是不能看裏麵的內容的,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迅速去到宮裏麵然後將這個消息給遞到。


    殿中等待的人正是齊國的嘉德帝呂桑。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專職遞消息的太監的錯覺,每次他進到大殿中將竹筒遞過去的時候,陛下總是溫柔的衝著他笑,有時候他偷瞄陛下的時候對方也是一臉的淺淡安然的樣子。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他怎麽也不能來將他與民間暗稱的“修羅帝王”扯上邊,總覺得是怎麽看怎麽都不像的。


    可是不像又能怎麽樣?陛下還不是做出了那些事?


    “來自哪裏?”“嗯?”看到底下的奴才在發呆,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一雙明亮墨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直到對方反應過來驚覺自己失態為止。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陛下饒命!饒命!”綠衣太監惶急慌忙的說道。


    “出去自己領罰。”


    “是!”綠衣太監匆匆的就退了下去,領罰不過是受些板子,總比丟了小命強,這個世道,誰還不想苟活著呢?


    待太監走出去將大殿門給合上之後,他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原本溫柔和煦的臉倏然冷了下來,誰注釋到他眼睛定然都會覺得自己好似被冰結了一般。


    長身玉立,如瀑順滑的長發落到了腰際處,誇大金紅袖袍在離開桌案的時候不小心掃到了桌案,帶掉了幾堆如山的奏折。


    他瞥了一眼然後不甚在意地離開了座位,反正都是些抱怨諷刺的折子不是嗎?看不看都一樣。拿起剛剛太監送進來的竹筒,走向大殿的裏間,然後默默拉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可是還沒等他走幾步呢,裏麵忽然傳來了一道慵懶又不耐的聲音:“弟弟,我不是說無事別找我嗎?你就不能將政事好好處理完了就離開?”


    說話的是呂桑,嘉德帝,呂國的在位皇帝。


    而他對著說話的人則是呂農,呂桑的孿生兄弟,隻不過呂桑先一步從母親的肚子裏麵出來,所以讓他做了哥哥,呂農便成了弟弟。


    兩個人的容貌一模一樣,如果不仔細分辨定然是看不出來區別,當然,又有誰會常常盯著皇帝觀察昨日的他與今日的他有何區別呢?


    估計分辨的出來的之後呂農呂桑那早逝的母親吧。


    “魏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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