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且賀在路上走了半個月不止。


    天氣炎熱,他們多是在夜間行走的多,白天的時候多是在驛站、涼亭、溪水河邊休息納涼。


    從他向魏國皇帝遞了信函,到迴複到上路已經隔了約莫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而原本不算很炎熱的天氣也變的十分炎熱灼人了。


    這個季節花卉盛開的品種多,他帶來進貢的花卉還是好好的養護著,還算是有些安慰。


    “王子,還有三天我們就到達都城少梁了。”一個侍衛匆匆走到正在溪水邊捧水擦臉消暑氣的納蘭且賀身邊恭敬的低聲說道。


    “嗯”納蘭且賀低低應了一聲,轉頭看了看那邊的車隊,有一部分魏國人正牢牢的盯著他們,按照魏國方麵的說法,因為納蘭且賀到了魏國的境內,所以魏國有責任護衛他的安全。


    納蘭且賀在魏國,全程都會有專人保護,所以每經過一處驛站便是會換一批人,直到換到京都少梁。等他們到少梁的時候,便是由廣寒王寧澤專門安排納蘭且賀在少梁城裏的一切起居事宜。


    明麵上是保護,實際上納蘭且賀心裏清楚這是變相的監視,擔心他在魏國境內有什麽特別的動作,不得不防。


    對於魏國對他的忌憚,納蘭且賀的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兒自傲的感覺在,跟魏國的戰役,他可是起到了關鍵作用的人。


    “少梁城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跟公主聯係到了嗎?”納蘭且賀說起了自己家鄉的語言,而侍從也以同樣的方式迴了過去。


    因為書信不方便掏出來,所以隻能是口頭上說,納蘭且容的確是收到了納蘭且賀到少梁的消息了,不過是從那個方結的口中知曉的,可以推測在少梁,公主的消息渠道十分封閉,不能打聽乃至通知我們什麽消息來。


    納蘭且賀的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痛苦,最熱愛自由無拘無束的妹妹竟然被囚禁封閉在了將軍府,這讓他怎麽接受,容兒一定十分想念他,想念滇國!


    等到了合適的時候他定然要將容兒就那麽給帶迴去。


    “她過的如何?”


    侍衛的麵上露出了一絲難言的神色,搖了搖頭說道:“公主說過的還算不錯,但是看丫鬟那裏好像並不是這麽覺得的。”


    “嗯,知道了,你去吧。”跟侍衛說完了話之後,納蘭且賀轉過頭去,看著溪水裏倒映的自己的麵容,上麵滿是狠戾的神色。


    用手劃了劃,麵容便模糊了,納蘭且賀調整了下心緒,麵上又恢複成平靜無波的狀態。


    魏國的人看的真切,定然是納蘭且賀聽聞到什麽消息了。


    王爺吩咐,納蘭且賀在路上跟誰交談,還是做了什麽事情全部都要用筆給記錄下來,一個字也不能漏掉。他們也不敢不聽王爺的話。


    何況這位的身份十分如此特別,必須確保萬無一失,要是出了什麽事情,那他們有一萬個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旁邊的侍衛捅了捅旁邊的侍衛,遞過來的眼神好似在說:“你記上了沒?”對方則是輕輕地點點頭,十分肯定自己給記上了。


    對方在窺探你的時候,你也在窺探對方。


    這些侍衛都沒什麽盯人的經驗,做什麽都是十分明顯,他們哪裏會是老謀深算的納蘭且賀的對手?納蘭且賀要是想做點什麽早就偷偷摸摸的做好了,不至於等到現在。


    “走吧!”


    看他們嘀嘀咕咕了半天,納蘭且賀看了一會兒然後過來跟車隊說可以出發了。


    見到納蘭且賀走過來,魏國的人立馬停止了交談,聽到納蘭且賀說是出發,也是麻溜的收拾起來行李。


    這天兒是真的太熱了,要是能夠有冰吃吃也不至於這麽艱難,熱死人了,真是個苦差事!


    有的人被熱的滿臉通紅抱怨連天的,有的人則是跟馬匹一起昏倒中暑,清涼油都是不頂用的。


    選擇了晚上行走雖然涼快,可是蛇蟲鼠蟻什麽的也是格外的多,蚊子更是隨意的吸他們血。


    當前麵探路的探子傳來消息說也已經看到了沛郡了,越過沛郡就是少梁城,三天不到的路。


    這才使大家夥都振作了起來,不至於那麽叫苦連天了。


    而納蘭且賀全程倒是沒對這炎熱的天氣有什麽不滿,隻是兀自在猜想著,這魏國的都城到底是什麽模樣,是否真如滇國的史書記載的那樣。


    魏國都城少梁,占地甚廣.、人口眾多、市集繁華、遍地流金,十分富庶,皇宮占地萬畝不止……


    納蘭且賀當初看這記載的的時候還十分不屑,隻是朦朧記得些片語隻言,其他的就不記得了,如今想來還是有些後悔的。


    人外有人,國外有國,此番也算是開拓了他的視野,不再那麽目光短淺,雖然覺得本國滇國實力強盛,但是其他國家也並不滇國差到哪裏。


    當初納蘭且賀會選擇跟魏國爭鬥的原因無非是因為覺得魏國建國補救,根基不穩罷了。現在看著百廢待興,處處富有生機的模樣,也是一改先前的想法。


    總的來說,現在隻差到少來少梁城裏親自去感受一下了。


    消息一方麵給的到了納蘭且賀這邊,另一方麵也傳到了寧澤那裏。


    還有三天納蘭且賀就要到了,所以寧澤怎麽也得把他下榻的酒店給定下來了。


    因為齊舒給寧澤送櫻桃的緣故,所以寧澤就那麽認為齊舒是原諒他了,不跟他計較了。所以又歡歡喜喜的上門了幾次,但是不想,都是吃的閉門羹,十分的不情願。


    但是沒辦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眼看著納蘭且賀要到了,所以寧澤就以滇國王子為由,極其鄭重的將齊舒給約出來了。


    當然,不是正午的時候,而是傍晚的時候,天稍微涼爽了下來,不至於那麽熱的人焦躁不安。


    齊舒帶著兩個丫鬟出了門,不明白為什麽要約在暮春酒館,西子街雖然是少梁城裏比較繁華的街道,但是也不想每次都去啊,何況,暮春酒館的主人趙娉婷已經離開了。


    故人一場,不得不說還是有些留戀的。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各家店鋪掛著燈籠的晃花了人的眼,中間那條的河道黑黝黝的,映照著兩邊的街景,還有天上的星辰。


    氣氛很是融洽,微微的夜風也帶來幾絲清涼,讓人不覺十分舒緩和放鬆,夜晚的街道也有它自身的魅力。


    寧澤也沒著急辦正事,而是帶著齊舒去了一個中年婦人搭起來的小棚子那裏。棚子剛好就遮住了灶台,還有兩張有些破落的桌凳。


    揚了一麵小旗子,上麵用墨筆寫了三個字:綠豆湯


    綠豆解暑的不錯,但是不是說要辦正事嗎?怎麽又過來帶她吃綠豆湯了?


    齊舒不解的眼神寧澤當然接收到了,但是寧澤則是不慌不忙的將綠豆湯推到了她的麵前,示意她趕快嚐嚐。


    粗瓷碗,碗口也不深,分量不多,湯也是淡綠色的有些渾濁,看煮湯的大嬸麵容憨厚,身上也挺整潔的。


    也沒多猶豫,齊舒就端起了碗喝了起來。


    湯已經被放涼了。嗯?裏麵好像不止有綠豆,好像還有軟軟小小的丸子?是什麽?


    喝到一半的時候,齊舒低下了頭,看到碗底沉了一些白色的小丸子,是小元宵。不由有點訝異,抬眼去看寧澤的時候,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在對麵坐著了。


    去哪兒了?


    正抬頭四處張望間,卻發現寧澤的手上各端著兩個碗,小跑著過來了,臉上的神情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完全不複以往的嚴肅的冷傲。


    “快點嚐嚐,這個是紅豆酒釀,這個是紅豆元宵。”寧澤眼神灼灼的看著齊舒,讓齊舒有些忍不住就想閃躲開來,實在太過耀眼。


    “嗯。”齊舒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將還未喝完的綠豆湯碗給放了下來,然後伸手拿過寧澤帶過來的那兩碗中的左手邊的哪一碗。


    而寧澤則是下意識的就伸手拿過齊舒剛剛喝過,但是卻沒喝完的那一碗,直接就送到了嘴邊,微微仰頭喝了起來。


    齊舒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她剛想阻止,那是她剛剛喝過的,寧澤怎麽能奪去?


    目睹這一切的綠豆湯大嬸也是忍不住脫口說道:“呦,這小兩口子真甜蜜,多好。我們家那口子都不會心疼人的……”大嬸估計是嫉妒了,劈裏啪啦說了一堆自己男人的壞話。


    後來的時候寧澤和齊舒才知道,大嬸攤位的對麵,那位買餅子的大叔為什麽有意無意就往這邊瞅了,估計是伸長了耳朵想聽自己的婆娘激動的說什麽呢,眼神裏流露出的關切很是明顯。


    “這個好喝,最好喝!”想了想,齊舒指著寧澤帶過來的紅豆酒釀笑著說道,“綠豆湯也好喝,綠豆和紅豆是不一樣的豆,沒有可比性!”


    不想讓這位熱情的大嬸失望,所以齊舒又補了一句。


    “嗯,好,下次還帶來此地!”寧澤鄭重的說道。


    齊舒的看了他一眼,低頭不再言語。這個人向來如此大膽,說話不著邊際,不要理睬就是了。


    “走吧,我們去辦正事!”


    齊舒和寧澤同時站起身來,往外麵走,寧澤好像是這綠豆攤的常客,也不說什麽直接放下了銅板就走。齊舒也是自覺沒有多問。


    不一會兒,兩人還是來到了白天計劃好的地方,暮春酒館。


    就在齊舒和寧澤準備上樓談事情的時候,卻意外碰見了一個人。


    姬慈老王爺。


    他是來這兒喝茶的,平時沒什麽機會能碰見。老王爺就坐在暮春酒館的門邊上,那麽明顯,銳利的眼神從齊舒和寧澤進來之後,就盯上了他們兩個。


    這樣的眼神,齊舒和寧澤自然不會忽略,直覺就看向來人,發現是姬慈老王爺之後也是震驚萬分,大氣都不敢出。


    老王爺的氣場一向都是十分強大的。


    怎麽這麽巧?齊舒的心裏是驚訝。


    怎麽這麽巧!寧澤的心裏是無語。


    巧啊。這是姬慈老王爺在冷哼了一聲之後憋出來的兩個字。


    齊舒和寧澤互相看了兩眼,知道老王爺是誤會了,寧澤連忙就說道:“老王爺,小悲今日來是辦正事的,還請不要誤會。”


    “並無誤會,隻是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能談什麽正事?”姬慈不慌不忙的問道。


    “老王爺,您不在朝堂之上但是也沒聽說嗎?滇國的王子幾日後就要到少梁來了,我這不是安排事宜嗎?齊舒跟這暮春酒館的老板很熟悉,這去的地方不能太冷清,也不能太熱鬧,不能太簡陋,也不能太豪華不是?”寧澤一口氣說道。


    姬慈睨了他一眼:“有公館不住住這裏?”


    “寧澤知道,肯定是住在公館裏!但是到時候要是納蘭且賀說在咱們少梁城裏逛逛,那不是得提前踩點嗎?”寧澤巧妙的應答了迴去。


    “臭小子,就知道說不過你!哼!”姬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加了一句:“帶上我,一起談,我也想知道你們到底在談什麽!”


    寧澤原本以為逃過一劫,但是沒想到姬慈還是不肯放過他,要摻和進來。


    好好的獨處的機會!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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