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然苑


    今日有些熱鬧,因為院子的小姐被封了晴明郡主,下人跟著沾光,齊尚書特地說是挑兩個得力的丫鬟去伺候郡主。


    院外站了一行有十來個待用的丫頭,由著齊舒的意思是隻收兩個,多了嫌鬧騰。


    本不願意要收新的丫鬟,她自己自在慣了,也沒有換掉小桃打算,但是齊尚書有些嫌棄小桃不懂事,無奈打發到外院伺候了。應著齊舒要求的從外麵的人牙子手裏買兩個新的丫鬟。


    要說這人牙子賣的家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罪人子嗣自然不能要,異國的低等奴隸也是不能要,最後齊尚書挑來挑去安排挑選了兩個良民家的白身女,安排了進來。


    齊舒中意,齊尚書也中意,因為齊舒還是聽他的話的。


    穿著杏色衣裙的兩個丫鬟輕敲了敲齊舒的門,得了齊舒的應聲之後方才推門進來。


    事一身輕的齊舒正坐在桌案前拿著詩書來看,誦讀到前人的詩句不覺心情舒暢,怡然自得。


    胸中豪氣頓生,忍不住就想提筆寫字,站了起來朝著門邊站著的兩個丫鬟說道。“你們誰會磨墨?”齊舒的興致高漲。


    “小姐,外麵又下雨了,我給您拿衣服披上吧。”“小姐,我會磨墨,我來給你磨。”


    兩個丫鬟分別應答著,其中一個輕手輕腳走到了齊舒的身邊,主動磨起來,而另一個則是取來了一件湖藍色的披風,站在齊舒的身後準備給她披上。


    “嗯?外麵下雨了嗎?”站在岸邊的齊舒一把將窗戶給推開,冷風吹來驚的她立刻將窗戶又給關上。


    兩個丫鬟看了忍不住偷笑,郡主真可愛。


    “笑什麽笑,不許笑!”然後輕輕開了半扇窗,微冷的風吹起桌上的紙張,感受著清冷濕氣的感覺,齊舒倒是覺得舒服了很多,似是一吐濁氣。


    “小姐當心身子,風寒才剛好,須得多注意些。”


    “嗯,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


    “奴婢無名。”“奴婢暫時無名。”


    磨墨的丫鬟抬起頭來對著齊舒說道:“小姐,我們是尚書大人剛挑選進來的,還未取名。”


    給齊舒披上披風的丫鬟也是笑著點頭,看即將要伺候的主人好像是個好說話的,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是落了下來。


    “是想用舊的名字,還是告別過去呢?”齊舒身邊一直以來隻有小桃這麽個丫鬟,又不喜用仆從,所以對這些也不是很懂。


    兩個丫鬟互相對視了兩眼,齊聲說道:“請小姐賜名。”


    “那好,容我思索一下。”齊舒沉吟了半天,腦袋裏飄過類似姹紫嫣紅桃紅柳綠這樣的名字,缺覺得略有些俗氣。


    這時,替齊舒磨墨的丫鬟已經將墨給磨好了,乖巧地站到了一邊。


    齊舒多看了兩眼她墨的墨,覺得磨的甚好,不禁好奇道:“學過?”


    丫鬟羞澀一笑,說道:“先父平素喜愛舞文弄墨,我常常侍候在旁,所以也會點,算不得什麽的”


    “既然如此,我觀你素雅韻致,又擅磨墨,那便叫做墨竹吧。”


    “寫小姐賜名。”磨墨的丫鬟有些歡喜,墨竹,磨墨的時候她也看到了小姐窗外的那叢綠竹,真好,她喜歡這個名字。


    “小姐,那我呢,我呢?”替齊舒拿披風的丫鬟見跟她一起進來的已經有了賜名,名字很好聽,她也想要有。“我會女工刺繡家務活都會,也識文斷字的。”


    “莫急,待我想想。”眼看著這丫鬟眼巴巴耳看著她的眼神,齊舒不由覺得好笑。看這兩個的年紀,倒是跟齊舒相仿,還有些孩子心性。


    “綠橘,如何?”


    丫鬟“啊”了一聲,有些猶疑,為什麽她的名字叫墨竹那麽文雅,為什麽她叫綠橘呢?綠色的橘子酸澀酸澀的,還不好聽。


    齊舒看著這丫頭什麽都寫在了臉上,知曉她沒什麽心機是個天真的,倒是這個墨竹深沉含蓄內斂,是個有心思的。


    “一年好景君須記!”


    “最是橙黃橘綠時!”兩個丫鬟異口同聲道,這可是膾炙人口的詩句,她們自然也是會背的。


    “如此,可滿意了?”齊舒笑著說道。


    橘綠,綠橘!原來如此!


    “謝小姐。”二聲。


    “小姐,墨磨好了,可以用了。”墨竹將紙鋪開擺好,等著齊舒落筆書寫。


    “小姐,明天是上元節呢,我們可以出去玩了。”


    齊舒執著筆正準備寫點什麽的時候,聽到了上元節順勢就想到了跟寧澤做的約定,不由得搖了搖頭,揮去自己多餘的心思。


    待齊舒寫好之後,便離開了書案,將她新收的這兩個丫頭,給叫到了茶桌旁。


    墨竹和綠橘對視了一眼,心知這是要立規矩了,綠橘最是心虛,剛剛實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些,沒有墨竹沉穩。


    “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是很喜使喚誰,平時大多數的事務自己可以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們可以在我的院子為所欲為。”頓了頓,齊舒端坐著的氣度很是有威懾力。


    “是,小姐。”


    “我要你們知禮守禮。凡事不可冒尖出頭,低調行事,在外的時候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惹禍生事,我自然不會薄待你們。”


    “是,小姐。”


    “綠橘去幫我置辦明日上元節所需的物品,我要出府,墨竹去將我剛剛寫的宣紙收好,放置在書案下的暗格裏,然後你們兩個就去府內熟悉熟悉,我這裏暫時不需要你們伺候了。”


    “是,小姐。”如此,她們便在齊府大小姐的婉然苑裏定下來了。


    墨竹見到齊舒迴到床榻上休息了,便依言去書案邊去收拾剛剛齊舒寫的字。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右下角署名:浮世先生。


    東坡的詞?


    倒是有些意思,是見雨所思嗎?會是這樣嗎?胸襟曠達、無悲無喜,瞧著難不成是個醒世的人兒?


    墨竹沒敢多耽誤,待墨跡幹了之後就將它仔細收到了齊舒所說的暗格裏麵,然後就準備出去找綠橘匯合。


    話說,綠橘受命準備上元節要用的東西,可是她生在小戶人家,也不知道這高門大戶裏麵是個什麽情況,要準備哪些東西,迴頭還得去問問管家。


    說到上元節,最激動的準備最齊全的自然就是寧澤了。


    他可沒忘記齊舒說要請他吃酒的事情,滿心等待如今算是雨過天晴,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好呀,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在拍手。


    宮中一事讓他的見到了齊舒更多的麵貌,如果是她不願意的事情,她是怎麽也不願意的。這也更加堅定了他的心思,強扭的瓜不甜,牛不喝水肯定不能摁著牛頭喝啊。


    明天就是上元節了,寧澤在前一天就推了所有的政事,全心全意地準備著慶祝節日的計劃,雖然齊舒單純地隻是說請他吃酒,但是吃酒就是等於兩個人獨處啊,那獨處的話自然要做些事情,不然怕她拘束。


    雖然齊舒當時也說要邀請姬南太子,但是寧澤已經默認那天他生病了。被動生病的姬南很是無奈,收到了齊府邀請的帖子,但是卻要稱病不能前往,不能赴美人約真是讓他遺憾。


    上元節又名元夕,元宵節。農曆正月十五,夜晚為宵,正月十五又是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在四季複蘇春迴大地之時,襯著天上皎潔美麗的明月,地上五彩的燈盞,賞燈、猜謎、吃元宵、逛詩會等等的活動,皆是歡樂之時。


    寧澤正在書房裏親手紮了兔子燈籠,很是可愛討喜。因為兔子乃是吉祥之物,兔子燈籠提到哪裏就意味著吉祥和好運到達哪裏。


    他希望新的一年齊舒吉祥和好運也能常伴齊舒。


    在此之前,寧澤學這個東西就學了好幾日,用紙糊燈籠,竹篾做的框架,包括裝飾都是用心過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覺得做出來的東西滿意了才行。就連福達管家都看不下去,幫著自家王爺一起紮燈籠,就這兩日的紮的燈籠都快讓王府裏的下人人手一件兔子燈了。


    寧澤製的燈籠蒙的白色的紙,兩隻兔耳朵上有綴了紅色,紅通通的眼睛拿墨筆點了兩點,短小的尾巴煞是可愛,而蹲伏著的腿就在紙上略微勾勒畫了出來。


    “王爺,明日元夕,您什麽時辰出門?”福達管家手裏拿著一張紅色燙金的帖子,從外麵慢步走了進來,臉上分明是促狹的笑意,但是礙於王爺的麵子又不好太過張揚。


    正坐在桌案前的寧澤本不欲理會他,福達管家黏人,長得雖然討喜,但是看多了也覺得厭倦,哪裏有他的阿舒好看?


    習慣性地抬頭瞄了一眼,看到福達手裏拿著張帖子,不由得皺眉道:“我不是說了嗎?這兩日不處理任何事務,其他人的拜帖一律不應。”


    寧澤有些懨懨,明天就是上元節,齊舒那裏還沒有動靜,怕不是已經把他們兩個的約定給忘了都,要真是這樣,那他真的就要氣死了。


    “王爺,這可不是普通的拜帖,這是晴明郡主的拜帖,這難道還不迴嗎?”福達故意繞了個彎子,不說是齊門舒女,而是說晴明郡主。


    寧澤的本就心煩意亂聽到福達還在叨咕,忍不住就想轟他出去,但是聽到他念出的名字,愣了下方才反應過來。竟也不顧往日優雅的禮儀姿態,直接起身從案上跨了過來,從而搶奪福達手中的帖子。


    福達管家下巴都驚掉了,這王爺也太激動了點。


    “出去出去。”拿到帖子之後寧澤就開始轟人,也不管福達可憐兮兮也想一覽拜帖內容尋八卦可看的心情,將人攆出了書房。


    這肯定是阿舒親自下的拜帖,他怎麽可能會給別人看?想都別想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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