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大概明白了黑袍人為什麽突然來這麽一手,他就是為了提前將這件事說清楚,這樣一來,如果他們行動的時候碰到什麽意外情況也不會讓艾倫把這個鍋扣在他頭上。


    當然,可能還有故意顯露手段,讓艾倫知道他並不是那麽簡單的意思。


    這樣一來,如果之後出了什麽問題艾倫也不會把他拋下。


    畢竟,一個人有用和沒用的區別可是大得很啊。


    艾倫沉吟不語,心下推測著對方的想法。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既然必要的事情已經說清楚了,可以走了吧,你知道的,我們的時間可不多啊。”


    過了一會兒,艾倫投起頭來,看向黑袍人,並沒有給出絲毫保證,淡定的說道。


    “當然。”


    不過,黑袍人似乎並沒有對艾倫的話語感到灰心,而是同意的點了點頭。


    他主動的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艾倫沒有多說,隻是跟在對方身後,走出了這個已經被他探查的一清二楚的院子。


    黑袍人推開了原本豁然緊閉的大門,走到傾灑著陽光卻人煙稀少的街道上,為艾倫引領著方向。


    他身著黑色的長袍,兜帽下是混沌一般的奇異圖景,整個人打扮的嚴嚴實實,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更像是一個被帝國通緝的逃犯。


    不過,饒是如此,他走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並沒有引起絲毫的慌亂。


    按理說,這樣的裝扮,在迪爾諾城剛發生了特大型血案的情況下,絕對是最值得抓捕審問的嫌疑對象。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在大街小巷收集線索的警察,還是偶爾遇見他們倆的行人,都好似沒有見過兩人一般徑直路過,毫無反應。


    這其實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畢竟,對於一個白銀階的施法者而言,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不過是【隱身術】【輕身術】【聲音隔絕】【氣息遮斷】等法術的簡單混合運用罷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艾倫還沒有對他完全信任,以及對方老巢周邊布置的恐怖法陣,他帶著艾倫直接橫渡虛空,空間穿梭到對方老巢附近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考慮到有著在虛空亂流中迷失的危險後,黑袍人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過兩人雖然沒有通過空間穿梭迅速的到達對方血族的聚集之所,但是兩人的腳程也算不得慢,不過幾分鍾的功夫,就已經走出了數公裏之外。


    而此時,已經快要抵達迪爾諾城的中心區域了。


    艾倫沉默的跟在對方身後,似乎並不關心去哪裏。但實際上,艾倫的心中卻是震撼無比。


    不是對於血族聚集地點的震驚,畢竟,雖然對方將老巢建在市中心令他有些驚訝,但也隻是驚訝。


    還不至於讓前世見多識廣,甚至見過被敵人滲透完全的“某個組織”的艾倫大驚失色。


    他真正震驚的,是這一路的近身接觸中,他查探到的東西。


    在之前院子裏的時候,艾倫和對方交談,對於黑袍人的話不說全信,但也信了七八成。


    至於更多的,不是懷疑,而是覺得對方沒有將所有的東西透露出來。


    就比如說,那道黑暗天幕一般的法陣,它的作用絕不隻是給艾倫模擬場景,為之後的行動打基礎。


    更多的,應當是爭取時間的把戲。


    從之前的時候艾倫就在想,對方之前和他們接觸的時候是用的“化身”,化身上有一件黑色的連兜帽長袍,等到了之後用本體和艾倫見麵,他的身上還是有一件黑色連兜帽長袍。


    那麽問題來了,對方是有兩件遮掩氣息、偽裝樣貌的魔具嗎?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兩件一模一樣,甚至可能達到了黃金階的偽裝魔具,這樣的幾率就太小了。


    所以,要麽是那件魔具可以一體兩用,要麽就是之前的那道黑暗天幕除了對方所說的那種作用外,還有著給他本體爭取時間的用途。


    而這,也在艾倫見到對方本體之後有了肯定的結論。


    畢竟,雖然艾倫無法透過對方魔具的屏蔽保護洞察對方的真實身份,但在艾倫如今飛躍一般的鋼鐵意誌下,辨別對方本體身上的衣服和化身身上的衣服有沒有區別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所以在得到了肯定的證據之後,艾倫也對於對方阻攔了他幾瞬,讓他沒有第一時間和對方見麵的事情有了自己的猜測。


    這也是艾倫之前心跳亂了一下的原因。


    但是,這也隻是猜測,做不得數。


    所以想明白了這些之後,艾倫並沒有開口試探的打算,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說出來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好處。


    因此,他隻是靜默的跟在對方身後,身旁的感知和靈覺一部分放出,探查著周圍的一切,另一部分則是放在黑袍人的身上,以防萬一。


    但不知道為什麽,艾倫越看越不對勁,越探查越感覺怪異。


    可最奇怪的地方來了,艾倫沒法知道這怪異的準確來源。


    他不會覺得這是自己胡思亂想,也不會認為這是尋常的錯覺。


    到了他這種地步,到了他這種層次,哪怕不說【第六感】【警覺】甚至是拿到了幾條提示的【死亡預知】,單說他如今幾乎快到技之極至的刀法,也足以讓他到達觸碰到神而明之的幾分境界。


    更何況,他的心靈澄澈如鏡,澄明如水,意誌更是如鋼鐵一般堅不可摧。


    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將那種恍若冥冥之中的預感視為自己的恍惚、錯覺。


    這種極致的矛盾感,這種感覺有些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的感受,才是艾倫震撼的原因。


    畢竟,如今能夠給他這種感覺得,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是不得了的存在。


    至少,在某些方麵達到了一種極高的程度。如若不然的話,絕對無法和艾倫部分沾染了黃金特性的精神意誌向抗衡。


    當然,這種感覺與其用震撼,或許用糾結可能更適當一些。


    艾倫跟在對方身後,麵色平靜,但是心下愁腸百結,思索著那一點異樣,卻始終差了一點靈感,毫無所獲。


    “到了。”


    驀然,黑袍人沉聲開口,頓足在艾倫身前。


    雖然心思沒有放在黑袍人引路的身影上,但是艾倫極好的身體素質,和本能的身體反應,還是讓他沒有悶頭撞上去,避免了尷尬的處境。


    也許不隻是尷尬,畢竟誰知道貿然和一個渾身上下防禦的像刺蝟一般森嚴的法師接觸,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


    但想必應當不會是大團圓的結局。


    艾倫抬起頭,凝神看向黑袍人麵朝的方向,一棟高大的建築映入眼簾。


    在不遠處,鄰近迪爾諾城行政中心的區域,一座極為古老森嚴,帶著斑駁時光色彩的城堡巋然屹立,在正午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不過,出乎艾倫預料的是,這城堡和他的第一印象,或者說前世帶來的潛意識形象大不相符。


    坐落在遠處的古堡並非艾倫想象中的那般陰森破舊,散發著壓抑無比宛如深淵的氣息。


    相反,雖然城堡的外觀有些時光的斑駁痕跡,卻並不顯得老舊陰森,反而有種曆經歲月打磨的厚重底蘊之感。


    這城堡威嚴而華貴,雖然建築的樣式帶著些中古世紀的刻板,但這卻並不影響那種自然而然的煌煌大氣。


    說實話,艾倫甚至覺得,從威嚴和氣概一方麵而言,不遠處的迪爾諾城中級法院都無法和這座城堡相比。


    畢竟,相比起這種曆經歲月打磨、沉澱了足夠時光的威嚴,迪爾諾城中級法院,差了些感覺,有些太新了。


    這也沒辦法,畢竟法院這種東西也不過是查理斯七世時期做出的改革。


    當然,這隻是從兩者建築樣式和風采上而言的結論。


    並不是說帝國的法院還沒有這血族聚集的地方有威嚴,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可能龜縮在這城市之中,早就在帝國的土地上橫行無忌了。


    艾倫眼神中有些訝異,將那巨大的城堡和周圍各種各樣的高大建築納入眼眸,棕色的瞳孔四處掃描,觀察著所有的一切。


    “這就是血族的聚集地?”


    “看起來不像啊。”


    艾倫感歎一般的說道,但是嘴唇並沒有張合,所有的感觸通過精神的波動傳遞到了黑袍人的身體外側。


    當然,並非是艾倫直接傳遞過去的。


    如果他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那對方身上披著的那一件不知道具體階位的黑色連兜帽長袍,也就不會是他的阻礙了。他完全可以直接讀取對方的精神波動,記錄對方的靈魂氣息,然後順騰摸瓜找到對方的真實身份。


    之所以艾倫可以和對方精神交流,全是因為黑袍人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主動地的配合他罷了。


    “看起來不像,不代表不是。”


    “這世界上看起來不像的東西多了,但誰知道暗地裏是什麽男盜女娼的畜生。”


    黑袍人淡淡的迴了一句。


    對方的語氣平淡,好似隨口解釋,但艾倫卻不由得微微側目,似乎若有所思。


    從這一句中,艾倫能夠聽出那種傾盡三江四海也無法撲滅的滔天怒火,那種恨不得挫其骨、飲其血、啖其肉的瘋狂恨意。


    艾倫那敏銳的感知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精神意誌在急劇波動,心潮澎湃,心火沸騰,燃燒著名為仇恨的火焰。


    不過,艾倫終究隻是站在那裏,不發一言。


    現在的線索還是太少,不足以讓他推測出對方的真實身份,所以,還是穩一點好,等知道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在開口也不遲。


    要是太過心急,讓對方知道他能夠側麵推敲自己的身份的話,那麽艾倫想要發掘對方的真實身份,那難度可就大了。


    “行了,準備進去吧。”


    在說出了上述那番話之後,黑袍人的語氣略微一頓,似乎也發現了自己反應有些不正常,但也沒有急著遮掩,而是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的繼續說道。


    不過,已經泄露出來的消息,可就無法挽迴了。


    艾倫並沒有抓著不放,隻是迴了一句,“可以。”


    嗡!


    物質界平靜無波,沒有泛起絲毫的波瀾,但是與這物質界相連的虛空之中,卻與之共振,泛起宏偉的鳴音。


    【高等隱身術】【存在削弱】【環境融入】……


    一個又一個的法術被黑袍人扔了出來,加持在兩人身上。


    艾倫並沒有拒絕,環繞著身體的“勢”自動閃避,留下了足以承接法術效果的空位。


    靈敏而敏銳的感知層層疊疊,檢查著被對方扔過來的法術,過濾著其中可能的風險。


    不過幾個瞬息的功夫,艾倫和黑袍人兩人原本身上就已經加持的嚴嚴實實的法術更是鳥槍換炮,憑空提高了一個層次,甚至就是法術的數目都遠超從前。


    在之前到來的路上,艾倫和黑袍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行人的視線之中,恍若不存在一般。


    到了這時候,兩人的存在感更是進一步的削弱了。


    要不是艾倫和黑袍人兩人早已經建立了初步的心靈網絡,可以借此來定位彼此的存在,就算是他們,在被法術重重加持的情況下,都不好尋找對方的蹤跡。


    “出發。”


    黑袍人走在艾倫身前,沉穩的邁開步伐,踏在普通的水泥街道上,無聲無息。


    艾倫眼神中沉寂,但心中卻不由得泛起波瀾。


    先不說對方那好似毫無防備一般將後背袒露給他的行徑,單單是對方作為一個法師,給他一個戰職者探路,就已經說明了一些東西。


    想了想,艾倫幾個大跨步越過了黑袍人的身體,走在了他的身前。


    不過,為了讓雙方感到舒適,他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留出了一個令人放心的空間。


    看見這一幕,麵龐被遮掩在混沌圖景之下的黑袍人不由得輕笑了一下,眼神中帶著些靦腆和懷念。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互為犄角的朝著那座高大而古老的城堡走去,神情嚴肅。


    耀眼奪目的陽光下,燦爛的金色光芒照在曆經風霜而始終屹立不倒的古堡上,反射出繽紛的色彩。


    這古老的建築好似來自遠古,散發著令人迷醉的神采,高大的建築在燦金色的光輝下倒映出黑色的剪影,宛如匍匐在地的恐怖野獸,吞噬著所有敢於踏入它領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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