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急速奔行在長街之上,仿若蠻荒狂暴的遠古兇獸跨越時空長河而來,帶著最為兇悍決絕的氣勢。


    月夜,魔爪,長街,少年,這一個個奇異無比的意象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麵,似乎是朦朧的抽象派畫家的作品,蘊含著某種荒誕不經的深意。


    衝刺的艾倫和如利劍一般直射而來的白骨魔爪,兩者以極快的速度迅速逼近,艾倫還是那副決絕堅定的姿態,仿若潮水撲擊礁石、雞蛋猛撞石頭,誓要撞個粉身碎骨。


    流浪漢的嘴角依然掛著嘲諷的笑意,好似坐在高台上看著小醜表演的紳士那般輕蔑不屑。


    在兩者即將撞擊的那一刹那,艾倫一個滑跪加鐵板橋試圖避過魔爪的鋒芒。不過,看著艾倫這有些出乎意料的一幕,流浪漢的嘴角卻愈加的上揚,似乎是見到了什麽拙劣的表演,左手握拳在虛空中重重的砸下。


    在艾倫與白骨魔爪差身而過的那一瞬間,艾倫已經錯身一般,眼看著馬上就可以避開對方最為強大的武器,突然,那好像來不及轉向的白骨魔爪卻是握拳砸下,攜帶著足以將艾倫砸成肉糜的勁風轟然下落。


    艾倫的眼中不驚反喜,在這種不利的境況下,他還笑的出來。


    嗬,口中低聲吐出了一口濁氣,低喝一聲原本如同麵條般軟弱無力下垂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是反握住了一支匕首,一隻全身漆黑如同黑夜般沉寂的戰術匕首,暗影。


    艾倫的左手高高揚起用盡全力和那下落的魔爪相碰撞,砰,似乎是刀劍相交的金屬碰撞聲傳來,激烈的聲響在空氣中傳遞,而後在巷弄牆壁的疊加下越發悠長,如同銅鍾的長音。


    艾倫在兩者相交的那一刻便已經放棄了那一把短匕,他要做的就是阻攔那一下,隻要能夠使對方的攻勢遲滯一瞬,他就可以躲過這最為兇猛的一擊。


    叮當,斷匕落地與青石板相交的聲音格外清脆,艾倫沒有去看這仿若藝術的畫麵,隻是輕輕的咳嗽著,吐出口中淤積的鮮血,那濃厚的鐵鏽味在口中迴蕩,但是艾倫的精神卻愈發的振奮,仿若經曆了淬煉的寶劍,又或是有了明悟的戰士。


    他如今的狀態的確不算好,如果說之前左臂肘擊那不知名的防禦用具隻是暫時有些發麻無力,那之後的表現更像是為了迷惑敵人,那麽現在他的左臂是真的已經廢了,哪怕他在硬接對方那一擊的時候用了一些卸力的手段也是如此,兩者差距太大,根本無法四兩撥千斤。


    藏青色的風衣在之前的打鬥中已經變成了一聲破爛布條耷拉在身上,艾倫的鼻孔和口中也是不住地流出鮮血,棕色的瞳孔之中的血絲密布,額頭之上青筋暴起,身上沾染了從自己口中噴出的血滴,左手更是如同無骨蛇一般耷拉下垂。艾倫此時就如同最為狼狽的敗犬,可是他臉上此時露出的表情卻絕不是頹廢絕望,而是充滿希望的自信。


    艾倫雙腿彈起,如同上好了彈簧的發條,整個人從跪在地上的滑行姿態立身而起,揚起的頭顱也是再次看向了對方。


    流浪漢的臉上看不出喜悲,但是那眼神卻莫名的淳樸善良卻又充滿了悲傷,仿佛失去了自己最為珍貴的事物。下一刻他的眼神變得癲狂而恍惚,口中似乎在無意識的呢喃。


    “不要,不要……”


    而後聲音逐漸微弱,那聽不清的話語也消散在夜風之中。


    但是艾倫沒有時間思考對方的情緒,下一刻,少年再一次開始了奔跑,他的眼神明亮無比,熠熠生輝,似乎是那閃爍著寒芒的利劍,在釋放著最為冰冷的色澤。


    艾倫聽著自己耳畔喧囂的風聲,看著遠處的敵人,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徑直的開始了既是最初也是最末的決絕,在對方手中武器迴援之前擊殺對方。


    砰砰砰,艾倫左手暫時殘廢,但是他的右手還是完好無損,那在戰鬥一開始就被它緊緊地捏在手中的湛藍玫瑰開始了自己的表演。淩厲璀璨的槍聲連綿,如同最動人的樂章,在這月夜之下,在這偏僻的巷弄之中,奏響了優雅有殺機四溢的舞曲。


    朵朵絢麗的槍火在月夜下如同舞動的精靈般跳動,但那卻是象征著死亡的美麗。艾倫多日來的練習在此刻盡數宣泄,不斷的射擊竭力壓製對方,一顆顆旋轉射出的子彈徑直奔向對方盾牌那一個碩大漏洞。


    見過對方放大場景的艾倫不敢賭,對方現在還能不能再來一出,當時有官方的大佬可以化解,他可不覺得自己也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能被哪個路過的前輩高人救下來,就算自己腰間好像有一件很牛的寶貝,問題是他也不知道對方的防禦極限在哪啊。


    艾倫一邊如獵豹奔馳,一邊不斷的射擊壓製,終於在還剩彈匣裏兩顆子彈的時候,衝到了對方的麵前。


    似乎是明白對方打得什麽主意,流浪漢隻是嘴唇無聲的開合,似乎在說“沒用的。”


    是的,科瑞爾是這麽想的,自己雖然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打倒的,別的不說,對方的那把手槍雖然強勁但是無法擊破自己的白骨魔盾,就算是射擊自己的漏洞,但是自己將那個漏洞露出來的地方放在了已經算是一灘爛泥的右手旁,如果對方打著和自己近身的主意的話,那麽他會讓對方知道當初追捕他的三個黑鐵階的戰士是如何慘死的。


    艾倫不可能也沒有心思了解對方的想法,他隻是按著自己的戰鬥思路走,在沒有其他方法的情況下,那麽僅剩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


    艾倫帶著最為兇悍的氣勢衝上前去,似乎要和對方決一死戰。


    流浪漢似乎也被如此緊張的氣氛感染,臉上的神情變得慎重而認真,眼神再次變得死寂而淡漠,他的左手高高的揚起,似乎隨時可能如長刀般斬落。


    但就在這時科瑞爾的臉上仿若走馬燈一樣變換著顏色,麵孔抽搐猙獰而恐怖,仿佛是溺水的落難者在進行最後的掙紮。


    艾倫心下一緊,不知道又有了什麽意外的變化,但是到了此刻他已經沒有迴頭路了,要麽倒在衝鋒的路上就此沉眠,要麽殺出一條生路,於此之外再無其他路,雖然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倒下了怕是可能靈魂都無法安息吧。


    艾倫欺進對方身側,但是他卻在轉瞬擦身變相而過,毫無原本那股你是我活的氣勢,從科瑞爾身前的白骨魔盾的漏洞裏扔進去兩個剩下的手雷後,艾倫瞬息轉身開槍急射,在將手槍裏剩餘的兩發子彈打出去之後,艾倫閃向了一旁。


    轟轟轟,如夏雷響徹天地的聲響於此轟鳴,大地也開始震顫抖動,強烈的震感隨著青石板傳遞向遠方,在陰影裏角落處生活的蟲蟻也像是遭遇天災一般四處逃竄。


    艾倫站起身來晃了晃有些發暈的頭腦,之前用過著一招的緣故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提防,但是想想都知道肯定不會那麽容易奏效,所以在到達對方身旁之前就已經將手中的湛藍玫瑰插在腰間,然後再將手雷手環拉開扔了出去,這樣的效果就是如今艾倫在擦身而過後不過兩顆子彈過後的功夫,手雷就已爆炸,要不是動作快,他可能也要被波及。


    艾倫皺著眉頭輕晃著腦袋的時候,也從腰間拿下了彈匣,用嘴和僅剩的右手更換彈匣,驀然,艾倫的動作停滯在原地。


    【任務:抹除後患完成】


    【任務評價:良好】


    【任務獎勵;200點經驗值,10點技能熟練度】


    艾倫看著眼前的光幕不由得神色舒緩,終於完成了,艾倫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雖然還沒有看見對方的情況,但是艾倫卻放下心來舒了口氣,這一件事情終於完結了,再也沒有那無休止的噩夢和在記憶裏揮之不去的陰影了。


    不過心中最後的疑惑還是難以消散,因為對方似乎最後沒有抵抗那兩顆手雷的爆炸,沒有一點點反抗。那抽搐猙獰的麵孔在他的麵前閃過,那一雙迷茫而恍惚的眼神依舊在他的心中盤桓。


    艾倫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那對癲狂的雙眼甩出腦外,看著眼前的光幕滿意的笑了笑,雖然不太清楚良好之上還有多少個等級,但是在他看來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過這個等級的評價到底是如何評判的呢,如果知道了評判標準那麽下一次就可以有的放矢。


    艾倫有些眩暈的微微晃了下腦袋,準備打掃一下戰場然後離去,但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在眼前那仿佛破布玩偶一般的屍體上突然飛出一道明亮的淡藍色光澤,仿若利箭一般直射艾倫額頭,艾倫來不及閃避就已經被正中靶心。


    砰,艾倫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眼中殘留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靠,這都還有反殺的。


    四周的塵土紛紛揚揚,半月未下雨的地麵幹燥而堅硬。爛肉一樣的屍體在巷口橫亙,帶著些妖異紫芒的鮮紅色血液在地麵上流淌,濕潤了那一向幹燥的地麵,黑暗中仿佛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仿佛是罪惡在生長。


    艾倫倒在離屍體不過數米遠的地麵,整個人的姿勢成僵直的形態,左手不規則的彎曲,紫紅色的淤血淤積在手臂之上。


    如同最近最為有名的兇殺現場一般,常人看見了這一幕隻會驚慌失措然後在迴過神來後記得報警,所以艾倫才會準備馬上離開這個旋渦,不過如今倒在地上的他怕是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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