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同黑色天鵝絨幕布的夜色在天空靜謐鋪展,如水般蕩漾的蒼白色月光灑落,如同最上等的絲綢,流淌在空無人煙的街道上,天地之間充斥著一股靜謐孤寂的氣氛。


    艾倫身穿著內襯的聖盾防護衣,外罩著一件普通的亞麻長衫,腰間穿好了黑鷹戰術腰帶,下身換上了戰術長褲,腳上踏著一雙仿佛夜色一般漆黑的戰術長靴,湛藍玫瑰放在腋下槍袋,在腰間的戰術腰帶上插好了連鞘匕首暗影,也放好了足足4個彈匣。不是不可以再放更多,是再放下去的話,一是不便隱藏,二來也不方便行動。


    想了想,他又抽出來了一個彈匣,將在書桌上的那個不過巴掌大小的騎士雕像固定在了腰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是記憶中那宛如實質的惡意,這幾天不知真假的傳聞,都使得他心中有些不安,他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貨色,連穿越都發生了,再有些什麽奇異事件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如果對手是人,那麽他有足夠的信心,畢竟,人被殺就會死,但是若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他可能就束手無策了,不是勇氣信心的缺失,而是信息不對等。所以他帶上了手邊僅有的一個大概率和神秘有關的事物,也許就派上用場了。


    艾倫就這樣全副武裝的站立在自己閣樓的書桌前,透過那扇打開的木窗,看向遙遠的夜空,夜色下的景致一如往常,有些喧囂的風聲中隻有鳥雀的啼叫以及那已經消散在風中的蒸汽轟鳴的聲響,不過細細聽去艾倫還是能夠聽見那極其細微的嗡鳴,那是進入秋日後命不久矣的夏蟬最後的呐喊。


    艾倫靜靜的注視著這寧靜的夜色,聽著那令人有些煩躁的蟲鳴,但是他的心情意外的安寧。唿,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艾倫穿上了藏青色的中長款風衣,將一切殺伐、戰鬥、死亡的象征掩蓋在了那有些靜默的顏色下。


    沒有打開房門,艾倫頗為熟悉的翻出了窗外,他的閣樓不算低,幾乎有五層樓的高度,不過他卻絲毫不擔心。不是他有多麽的大心眼,不過是因為這座巨大的堡壘,在漫長的時光下早已經變了模樣。先不說以往用於防禦外敵的各種措施已經被完全改造為適合民生的建築,而且因為查理斯七世大帝在開啟科技革命後,已經普及的暖氣、瓦斯、飲用水等管道更是走進了千家萬戶。


    而艾倫所居住的這座城堡更是早已進行過相關改造,不過因為城堡最初是教堂,後又改成軍事堡壘,其複雜的結構讓當初想要安裝水管的市政府工人也是有些一籌莫展,不過辦法總比問題多,在經過一係列的探討後,施工的工人決定在城堡外沿安裝各種管道,這才解決了這個難題。


    艾倫如今就是沿著那錯中複雜的管道攀岩而下,手上的黑鷹戰術手套摩擦赤紅色的金屬管道上的特殊塗料層,讓他能夠穩定的附著在管道上,不會因為手上漸漸滲出的汗漬而失手摔落,強勁有力的肌肉在背部微微隆起,修長的雙臂上流暢的肌肉線條舒展收縮,皮膚下隱隱可見的青筋結如大蟒纏繞。


    艾倫就在城堡外壁上急速下降,雖然如今還在秋天,不過因為極北的奇特氣候,家家戶戶都已經打開了暖氣,在白天還好,還可以勉強度日,一到夜晚氣溫驟降幾乎要把人凍僵。在當初暖氣沒有發明的時代,早穿棉襖午穿紗這種事在北地其實極為常見。艾倫不由得心中慶幸不已,辛虧當初因為管道安在外麵的緣故,為了保護赤銅製成的金屬管道,在其上塗抹了一層可以防腐、防鏽,隔熱的特殊塗料。讓艾倫不會落得個紅燒豬蹄的下場。


    藏青色的風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不過數米的距離就又消散在喧囂的風聲裏,不到一分鍾,艾倫就已經從五樓高的閣樓處降落到了地麵,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後迅速離開了原地。


    艾倫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明亮的月色悄悄的散落,將地麵分割成陰影與光明的交融,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悄聲行走在陰影中,同時也在行進的過程裏不住地活動著手腕,剛才那番急速下降,就算以他那極為優越的體質也稍稍有些不適。不是他不想慢一點更穩妥一些,主要是因為雖然今晚執行宵禁,他在下來之前也已經認真打量了周圍,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動作,但是誰知道萬一有哪位住戶突然往外一看,或者不知在何處巡邏的巡警忽然來到了這處地域,所以他隻能盡快的下落,以免真的有人發現他的行蹤,畢竟他現幹的事要是真被逮著了那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今晚的長夜格外寧靜,連往日不夜城一般的風俗街和商業區此刻也是靜謐無聲,艾倫在黑暗的庇護下朝著格裏亞城的北方跑去。


    艾倫家住的由堡壘改造而來的公寓,位於格裏亞城西區西北部,較為靠近市中心。當年修築這個堡壘是為了抵禦外敵,防備意外。不過這個堡壘的前身是黎明大教堂,而且距離它作為堡壘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了,這一百多年,由查理斯七世,阿倫蓋爾大帝引導的科技革命更是迅速發展。各大城市更是不斷擴建,人族領地更是不斷延伸,所以原本位於城市邊緣的堡壘如今也算是進入了主城區。


    而勢力盤根錯雜、充滿了罪惡與血腥的格裏亞城東區也就是在這個階段發展起來的,一開始隻是外鄉人無法獲得城市居民的身份,暫時在外停留,後麵就是冒險者、雇傭兵在外進行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易,在極短的時間內,這片遍布泥濘惡臭的地區就已經發展起來了,成為了格裏亞城身上的一塊腫瘤。當市政府的大人們轉過頭來發現這件事以後,才發現已經無從下手,並非是他們不能除去這個錯綜複雜的地區,而是貧民窟在那時已經依附在了格裏亞城上,如果動手,勢必會對格裏亞城造成不利的影響,收獲和損失實在不成比例,所以最終他們隻能咬牙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將貧民窟納入格裏亞城管理體係進行較為鬆散的管理,隻要那裏的人不做出過分的事,那麽帝國官方將不會介入其中。


    而如今格裏亞城出現了這種事情,全城戒嚴也是意料之中的了,大概也是如此博爾他們才會在此刻收縮力量以防萬一吧。


    艾倫一邊想著這些前因後果,一邊漫步在陰影裏,遊走在黑暗中,不過他的注意力倒是一直沒有放下,保持著應有的警戒。


    收迴了漫遊的思緒,他逐漸降低了自己的腳步聲,平緩自己的唿吸,將整個人的存在感降低到了一個稀薄的地步。


    格裏亞城北段,夜晚的風也開始蕭瑟,幾片被吹拂的落葉在長街上遊蕩,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鱗次櫛比,高高的煙囪正在吞吐著迷蒙的氣息,有些泛黃的白色牆壁在蒼白的月光下更顯淒幽,遠處那巨大的城牆在目,用精鐵打鑄的城門如同亙古不變的山峰,沉穩厚重。


    如水的月色在青石板長街上蕩漾,一貫清爽的微風也開始變得低沉,艾倫靜靜地站立在一處陰影中,驀然的注視著遠方的大型聯排公寓。


    下午迴來之後,他並不是什麽也沒做。因為大伯父是主編的原因,他們家中一直訂購有數份報紙,拋開花邊新聞,八卦頭條,他在一份官方喉舌的早報上找到了想要的信息。上麵寫著,因為天氣漸冷,地底暗河改道的緣故,今晚要進行部分地區的維修改造,市政司將所要維修的地區住戶遷移出來,帝國官方為他們在酒店準備了房間以供棲居。雖然帝國官方每年都來維修檢驗這些基礎設施,但是這種大動作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了,這則平常的消息,在如今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些過於的異常了。


    在在不知其中內情的平常人看來,也許隻是帝國借著這個宵禁的時機對基礎利民設施進行檢修改造,但是在已經知道其中內情的艾倫來說,這則消息就像和尚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所以的毫不猶豫的朝格裏亞城的北部行來。


    不過他的推測也就到此為止了,沒有更多信息的情況下他隻能在這陰影裏等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沒法更多的參與其中,雖然在他的觀察裏他沒有發現任何的埋伏跡象,但是他的感知中,前方的這片地域裏潛藏著莫大的危機,就如同在黑暗中有一隻兇猛惡獸般擇人而噬。


    唿,吸,唿,吸……


    艾倫的唿吸變得悠長而輕微,就像枯萎的秋葉揉碎在了寒冷蕭瑟的秋風裏。比耐心,他可不會比任何人差。


    也許在這裏後發製人會有一些行動落後於官方,但是在這裏觀察的危險性也小得多,再說,艾倫可不信那位橫跨小半個帝國,距離逃離帝國隻剩一步之遙的逃犯是什麽好相與的貨色。即使是相信帝國這麽多年用鐵與血鑄就的威嚴,艾倫也覺得他被當場擊斃的可能性更大,不過,他不想賭那微小的可能性,他來這裏隻是希望確認一下夢魘的消失,沒有到那種迫不得已的境地他是不會出手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戰士的禮儀是見麵開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兔錦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兔錦官並收藏戰士的禮儀是見麵開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