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呢,是我偷拍的。你那時四歲,卻在教你哥哥寫作業。聽你哥哥說,他在寫作業,你就在一旁看他的書,看一本懂一本,簡直神童!我當時那個震驚呐……那會兒別提有多開心了,覺得我們家出了個小天才!


    “三歲時你不肯上幼兒園,我就想那要不就四歲再去吧,反正是男孩子,大一歲沒關係。結果你三歲就開始看你哥哥的課本,你哥哥還覺得你有學有樣賊可愛了,結果發現你居然都看得懂!你哥哥說你從一年級的課本開始看,一本一本、一頁一頁地看,先看了語文書,拚音無師自通,字也認得差不多,再就是數學,你一邊看一邊說‘太簡單了吧’,把你哥哥氣得夠嗆……後麵就尊重你的意思,不送你去上幼兒園,也不去上小學。


    “這張照片你可神氣了,你五歲就把哥哥的初一英語試卷做了個滿分,拿著這張卷子讓我給你拍照,”夏爸爸說著說著嘴邊掛起了笑容,“但是你又特別臭屁,你說‘我覺得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我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上初中。’你哥哥聽到了簡直氣得呀——”


    “這照片是你第一次畫畫獲獎的時候照的,還是國際大獎!你跟著齊教授學了一年之後,你就參加了這個國際大賽,居然還得了獎。爸爸很想把你那幅畫拿迴來掛在家裏,但是主辦方說不能收迴……


    一張又一張照片翻過,一波又一波迴憶來襲。


    “你媽媽很怕你因為自己的種種才能而驕傲自滿,但是你沒有。你還是虛心學習各種東西,繼續看書,繼續討教齊教授,沒有一丁點自大。


    “爸爸這些年來,相比你哥哥來說,陪你是真的陪得太少太少了,很多時候都是電話聯係。但是你從來都沒埋怨過我,你從來都那麽懂事,不哭不鬧,不爭不搶,你很有主見,很果斷,你很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爸爸很欣慰你這麽優秀,也很欣慰有你這麽個兒子。”


    夏爸爸收了聲,不再說話。


    夏子逸本以為要挨罵,但是爸爸卻突然跟他憶往昔……他覺得老爸的這波操作簡直是在一重又一重地碾壓他的神經,爸爸的讚美、誇獎、調侃還有自責,統統織成了一張網,不斷地逼近他,包圍他。


    夏子逸終於受不住了,便問:“爸,怎麽突然跟我講起這些了?”


    夏爸爸緩緩轉過頭,對上夏子逸的眼睛:“剛剛我迴來的時候……看見熊出沒了。”


    “咻——”夏子逸好像聽見了釘子將那張網牢牢釘住的聲音,讓網裏麵的他差點窒息。


    ☆、第二十四章


    夏子逸心跳有點快,在緊張也在害怕。


    夏爸爸看向窗外,聲音輕輕的:“你還小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抓不住你,不是字麵意義上的抓,倒像是你一直在跑,而爸爸一直追不上。


    “你就算在前麵跌倒了,沒等我趕到你身邊你已經爬起來繼續跑了。


    “就算有分岔路口,你也很快做出了選擇繼續跑。就算你摔了好多次,你也不會在自己選的那條道路上杞人憂天。


    “就像你選擇了畫畫,你姑母說你在那邊被人瞧不起你也不惱怒,你更加努力了,畫到拿筷子都困難,用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調羹來吃飯。


    “有時候爸爸感覺你快摔倒了,眨眼間你又平衡好了。


    “就像你後麵選擇了去學校上課,你物理不好你也不悲觀,你努力讓其他科目挽救總分。


    “所幸你前麵選擇的這幾條道路爸爸都多多少少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給你買最好的畫畫工具,給你提供更好的學習環境。


    “後麵你跟我們出櫃,這是你目前為止選的最艱難的一條道路,也是爸爸無法給你提供幫助的道路。那個晚上爸爸想了很多,也跟媽媽一起在網上查了好多相關的資料,想多了解一點。爸爸了解到那個圈子很亂,爸爸就更擔心了……我還安慰過自己,想著你還小,也許是看到法國那邊很多同性戀情侶你覺得很新奇。


    “但就在剛剛我迴家的路上,你再一次告訴了我:‘爸爸,我真的選了這條路’。


    夏爸爸迴過頭,看著夏子逸:“是嗎?你真的選了這條路嗎?”


    沒有挨打,沒有辱罵。他的父親在詢問他。


    “嗯。”應該是太久沒喝水了,夏子逸嗓子有點啞。


    夏爸爸歎了口氣,笑著拍了拍夏子逸的肩膀說道:“我尊重你。”


    夏子逸如釋重負地展露了笑容,跟爸爸擁抱了一下,說道:“謝謝爸爸。”


    另一邊拿了補品以及蘋果幹的華岑挨訓了。


    華媽媽:“哪來的?你出去買這些東西?”


    華岑撓撓頭:“我去還書給夏子逸了,結果他給我拿了這些,說是他媽媽給的。”


    “天!我們家都收了多少人家媽媽送的東西了!你怎麽沒拒絕呀?”


    “我拒絕過了,無效而已。”華岑無奈。


    華媽媽想了想,覺得這時候送禮迴去有點尷尬,況且兩家大人之間並不熟,過年去做客也挺尷尬。左思右想,她打算親自給夏媽媽打個電話致謝。


    於是讓華岑問夏子逸媽媽的電話後,趕緊打了個電話道謝。


    “哎,您好,請問是夏子逸的媽媽嗎?我是華岑的媽媽。”


    “太感謝你們家老是送我們東西了……”


    “是啊是啊,孩子學習太辛苦了……”


    “下學期有空的話我會給華岑送飯,順帶送上子逸那一份吧……不用跟我客氣,沒什麽的,都是順便的事兒……”


    華岑非常驚訝自己老媽的這個決定,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但他第一反應是怕老媽知道自己跟夏子逸的事。


    結束通話後:“我給你送飯的話,你來拿飯的時候我會順便給你說一下公司的事,不會占用太多時間,行嗎?”


    “行、行,那你帶什麽菜先問問我,不然我怕你帶了夏子逸不愛吃的。”


    “沒問題,不耽誤你學習吧?”


    “不會,我能權衡好。”他想早一點獨立。


    大年三十這一天,因為發生了這麽些事,好像變得更加特別了。


    夏子逸幾乎一直端著手機跟華岑聊天,當然不忘分一隻手舀雪糕吃,偶爾還分一分神看春晚。


    他沒告訴華岑他們接吻被他爸爸看到了,也沒說他爸爸找他談話了,隻跟華岑聊起了他小時候。


    華岑現在才知道原來夏子逸的童年過得這麽特別,他覺得夏子逸就是一塊寶,還是他的心頭寶。


    華岑不停地問,夏子逸不亦樂乎地迴答。


    時間就這樣隨著春晚一個個節目的播出而流逝,轉眼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倒計時環節——


    “十,九,八……”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heart]】


    【新年快樂[heart]】


    難忘今宵啊。


    ☆、第二十五章


    年初二那天,夏子峰動身去了法國;夏子逸則在家負責接客。來走訪的親戚並不多,因此夏爸爸和夏媽媽都抽得出時間作陪。


    確定不會再有親朋好友來拜訪之後,夏子逸準備開始畫齊教授給他介紹的生意了。


    夏子逸從法國迴來之後,齊教授和他的法國老師時不時會給夏子逸介紹一些生意,或者是拍賣會,因此夏子逸除了學習,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畫畫。年初一那天,齊教授又給夏子逸介紹了一筆生意。那客戶點名一定要夏子逸作畫,風格不限,價錢五萬起步,拿到畫後如果覺得滿意的話還會加錢。


    五萬!真的不是一筆小數目。平常夏子逸的畫作大概是三千到一萬的價格,拍賣會自然另當別論。


    夏子逸在畫壇上出名很早。早前嶄露頭角是五歲那時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獲了獎,不過後麵一直沒再參加過比賽。


    在法國進修的那幾年,夏子逸拚了命地畫,質量一幅比一幅高,作品數量也非常之多。後麵要迴國了,夏子逸嫌麻煩就不想寄迴來,但是放在姨母家又不太好意思,因為真的真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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