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易身負太乙神鼎,曾經在鼎中那一片混沌空間中也曾有過類似的感覺,如同福至心靈,靈光閃現,隻可惜很快就消失,難以把控。


    此時此刻,他心頭卻無比的震撼,仿佛一切曾經從他腦海中閃過的那些領悟全部飛了迴來,和眼前的二聖光芒彼此唿應,那之前所有不了解不明白的地方紛紛豁然開朗,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周身充滿一種頓悟升華的暢快感覺。


    風易又瞧了片刻,心中敬佩歡喜之意越來越強,下意識的將泥丸宮打了開來,那太乙鼎靈仿佛受到了召喚,歡快的離開丹田,掌控了他的身軀。一會兒後,一人一鼎的神識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心念一動,一黑一白兩道氣息生了出來,剛開始如同涓涓細流,互相纏繞融合。


    而很快,溪流漸漸的匯聚,刹那間變成了濤濤江河,洶湧澎湃的在風易的經絡中遊走,轉過了一個又一個周天。


    三十六小周天,七十二大周天……黑白氣息越來越快,慢慢的連風易也捕捉不到它們的蹤跡了。他隻覺得此刻體內充滿著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收入了腹中,包羅萬象,無所不在。他心中狂喜,忍不住大叫起來,但嘴巴一張,卻又發不出聲音,他此刻整個都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與周圍的世界完全隔絕。


    “風易,你怎麽了?”


    羽兮仙子感覺到了風易的異狀,花容失色,吃了一驚。她急忙握住風易的手掌,渡入一絲靈力,但靈力進入風易的身體,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點浪花都沒有激起。羽兮心頭劇震,還以為風易出了什麽岔子,一時顧不上西王母,強運起太神境的修為,想要幫風易化解。


    但隨著她靈力的催動,一旁的風易始終沒有變化,身體忽冷忽熱,冷的如同深淵下的寒冰,熱的似九天上的隕火。冷熱兩極在他的身上交替,漸漸的周身雲霧四起,白茫茫一片。但羽兮仙子卻負擔極重,雪白的臉頰上透出了一絲暈紅,嬌軀微顫。


    正當這時,忽有一陣無形之力撲了過來,將靈力幾近枯竭的羽兮仙子攔了下來。


    “別動!”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可是風易他……”羽兮仙子全身癱軟在地上,但一雙妙眸依然看著那失去反應的風易,擔憂之極。


    “不用擔心,他隻是陷入了一種修煉的無我境界而已,此刻動他反而有危險。隻能等他自己恢複過來。”東君看著周身縈繞著陰陽力量的風易,臉上也出現了一絲驚歎之情,又道:“或許等他醒過來,能夠達到那一種境界!”


    羽兮仙子俏容一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自然之道東君口中的“那一種境界”是什麽?如今風易已是太神境,如果再上一層樓的話,出了傳說中的聖境還能有什麽?


    隻不過聖境極難到達,這數百年來也隻有玉清聖武觀勉強夠了而已。就連妘寒浞這魔頭,謀劃上百年,使出了多少陰謀詭計,找到了什麽神器奇兵,再加上那不死藥,也不過是堪堪進入亞聖之境而已。可想而知那聖境的難度!


    不過東君既如此說,一定有她的道理。況且在羽兮的心中,風易一直是一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天才,說不定他真的能夠到達那境界呢。


    羽兮仙子放下心來,暗自調養傷勢,剛才不過是試圖阻止風易,短短片刻便耗盡了她太神境的靈力,實在是令人驚駭。


    正當這時,那天空中的妘寒浞已經陷入了恐懼和癲狂之中,原以為集結了四大兇獸,找到了成百上千的兇獸靈魂,費盡萬般心機才列下的這四靈二十八宿法陣,足以鎮壓東王西母二人。但沒想到的是,根本一點作用也沒有,而且看那兩人的氣勢,似乎連力量都在急速的恢複。


    “不可能,不可能!”


    妘寒浞一直重複著,同時手中瘋狂的催動,始終沒有放棄。


    在他的操縱下,天空中接連出現了數千丈大小的九頭巨蟒,渾身滿是火焰的八爪火驪龍,額頭長著一隻衝天巨角,稍一揮動便撕裂空間的裂天狂兕……這些都是早已滅絕的上古兇獸再次出現,兇暴萬分,朝著東王西母衝擊過去。


    但兩大至聖卻動也不動,隻是隨意飛出一道金光便將它們完全淨化,灰飛煙滅。或是幽藍寒光將它們徹底凝結,所有的靈力都停止了運轉,那些兇魂在極致的恐懼中消散開來,怒嘯聲也飛向遠方,漸漸的消失不見。


    “山鬼,你找尋了這麽多的上古兇魂,甚至得到了四靈二十八宿邪陣的運轉法門,難道不知道吾和西王母的來曆嗎?”東皇太一似乎也生出了惻隱之心,忍不住說道。


    “來曆?”妘寒浞冷冷道,眉頭皺起,似乎並不知曉。


    而雲中君、東君等人也對視一眼,心中生出好奇。雖然東皇太一並沒有什麽架子,尤其是天地二神和他尤為親近,如同朋友一般。但這位太陽之神卻始終帶著一股神秘氣息,無人知道他的真實實力,也無人知曉他和西王母究竟是什麽關係?


    甚至湘君、湘夫人等人一直以為他和西王母是從天地初生開始就一直存在的,更有傳聞,其實他們二人就是伏羲女媧二聖升天之後留在人間的一縷魂魄所化。


    “姐姐,讓他們知道也無妨。如果他們早知道了,或許就不會有數百年來這麽多的動亂和爭執了。”東皇太一對西王母道,言語中似乎有著詢問之意。


    西王母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搖頭,隻是默認了。


    東皇太一身放金光,如同天神一般淩駕在歸墟之上,緩緩道:“上古之時,伏羲女媧是天地間最強大的兩個生靈,那時天地間並沒有人類,也沒有今日的世間萬物,有的隻是那些諸多靈力融合而成的強大靈體,它們幾乎全部是兇暴的靈獸,在天地間肆虐不堪。”


    “二聖見天地混亂,和最初的混沌並沒有什麽區別,心中深感憂慮。於是,伏羲大聖以陰陽八卦為陣,分開那些混亂的氣息,漸漸兩儀靈力完全分離出來,又生出了五行和八靈,進而衍生至六十四……以至無窮無盡!而女媧大聖則以自身靈力創造出了人類,和諸多花草、動物,讓滿目瘡痍的大地充滿了生機!”


    “天地定,萬物生。但如此的過程持續了數百年,時間一到,伏羲女媧二聖漸漸的精力枯竭,到了最後一刻。他們自感眼前的盛況來之不易,而且十分的脆弱,一旦以往的那些兇獸再次死灰複燃,這些創造出來的一切恐怕很難抵擋。”


    羽兮仙子和蓬萊諸神靜靜的聽著,心中思慕兩位先聖的風采和榮光,感慨萬分。想不到二聖為了這天地間的一切,竟然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東皇太一緩緩道來,臉上無悲無喜。正當時,忽然有另外一個聲音接著說了下去,眾人一看,正是西王聖母。


    “因為如此,二聖分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精氣,又創造出了一對童男女,來守護著這來之不易的天地萬物。這對童男女繼承了二聖的一部分力量,同時也繼承著二聖的遺誌。但是當他們長大以後,誰也沒有想到,這大地上的人類竟然快速的繁衍起來,數量越來越多,創造出了令人驚歎的文明。有時候他們的力量,甚至讓這對男女都驚怕起來!”


    羽兮仙子等人臉色微變,不由得想到了這千年來的一些絕世人物,蚩尤、黃帝、姒文明、無支祁……他們都是人類中的強者,具有堪比蓬萊之神的力量!尤其是武觀,甚至以一凡人之身進入了聖境,反而將西王母都給封印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候,這對男女卻產生了分歧。因為人類是媧皇創造出來的,他們本身並非邪惡,隻不過由於私心和強弱之別而產生了諸多罪惡,嫉妒、怨氣、暴力、憤怒、痛苦……但這一切都並非是從純粹的邪惡中產生的,它們從人類的內心而來,最終也將會由人類的內心而消弭。”


    “可是漸漸的,男女又發現,人類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他們那種後天的罪惡帶來的影響也無法再被忽視。有幾次甚至差點釀成了大禍,讓天地失衡,讓各種天災再次出現。”西王母淡淡的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卻又有著無盡的冰冷。


    這時,東皇太一微微一笑,又道:“於是乎,吾和姐姐便定下了一個約定,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去守護天地。從此昆侖、蓬萊,相隔萬裏。姐姐修煉太陰心經,尋找人類中天資超卓者為徒,培養昆侖仙山的力量。而吾則不願對人類多加幹涉,所收的也大多是淪落苦難之人,不過正因為如此,姐姐眼光太高,麾下弟子雖然修為極強,但數量總是不多。反而是吾,以八靈道傳下了八天神,和大荒來往密切。”


    雲中君等人心中慨然,生出一絲愧疚。他們確實都是遭逢大難之人,譬如雲中君,舉族被姒文命屠殺,隻留下他一個人。如果不是東皇太一收留,他恐怕也難逃姒文命的毒手。至於大司命、少司命,都是父親有難,他們孤苦伶仃,被收入蓬萊山中,湘君、湘夫人也不外乎如此。


    即使是妘寒浞,也是被族人驅逐,連父母都不要他了。他年少時在大荒中幾乎是一個天煞孤星般的存在,也幸虧入了蓬萊山,獲得山之靈的力量,後來加入遊俠大軍,跟隨在武觀和後羿身後,才一步一步有了今天。


    八神之中,恐怕隻有東君例外,她是扶桑木靈,本身就是蓬萊山的一部分。


    那妘寒浞聽在耳中,臉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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