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沫話音未落,迅疾的劍氣已經唿嘯撲了過來,瞬間將碎裂的巨石震成了齏粉,朝外散開。而無數的三乘劍法分別刺向了風易身上的各處要害,其“無上無下,無左無右”,深得三乘劍訣的精髓,隱隱已經到了天子劍的境界。


    “沫兒,是我!”風易大吃一驚,急忙後退,但他叫了幾聲,沫兒卻絲毫不理會他,反而出劍越來越快,每一招都直刺他的周身大穴,好像真的想要取了他的性命一般。


    “說!你是什麽人,為何要闖入虞淵昧穀?”虞沫似乎真的不認識風易,柳眉倒豎,怒氣衝衝,雙眸中帶著些許殺意。


    “沫兒,你怎麽了?難道真的把我忘了嗎?”風易心中驚疑,接連閃避,同時靠近虞沫,想讓她看清楚自己的麵容。


    “無恥宵小,我從來便不曾認識你,談什麽忘記?”虞沫手中天樞劍綻放出淡淡的黃色光芒,彌漫高空,似乎和清虛的蒼穹融為了一體,瞬間將風易的四麵躲避方向全部封死,而另一隻手中的天璿劍則衝入他的腳下,連綿欺負,迫的風易險象環生。


    風易心中焦急無比,但再這麽閃避下去,等到沫兒的三乘劍法連成一片,那他的情勢都不妙了。無奈之下,隻能拔出鳴鴻劍,劍靈唿嘯而出,化作陣陣紅光,縈繞在他的周身,瞬間將天樞、天璿兩劍的光芒逼退了迴去。


    “沫兒,別再任性了,真的是我,我迴來了!”


    虞沫美麗的臉上出現一抹悲憤,絲毫不管風易的話語,手中雙劍連環攻擊,天地相連,幾乎沒有死角。這兩柄劍是姑慕族中北鬥七劍中的前兩柄,雖然及不上鳴鴻神劍,但威力也是極大,雙劍配合起來,一時間竟和鳴鴻鬥了個旗鼓相當。


    不過,如今風易的修為卻是勝過了虞沫,他雙瞳一閃,靈光射了過去,隱隱看到沫兒也是到了少神境界,這份修為在當今大荒中也算是絕頂高手了。風易心中讚歎,鳴鴻劍上湧出黑白氣息,混沌靈力生出一道接著一道的無形渦旋,不斷的消耗著沫兒的劍光。


    他心中不住歎息,看來沫兒心中的委屈,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既然如此,那就讓她發泄一番吧。


    而且漸漸的,風易迴憶起了以前和沫兒一起練劍的日子,那時兩人情竇初開,你儂我儂,濃情蜜意,幾乎半刻也分不開。隻可惜當時兩人身份相差頗大,一個自慚形穢,另一個也矜持羞怯,所以那一份感情其實始終都沒有真正的說破過。


    月光皎潔,虞淵深邃,少年少女就這麽在山頂鬥劍,漫天靈力不斷飛舞,灼目之極,隱隱中和天上的白色月光化作了一體,仿佛月亮從天墜落,落到了虞淵之上一般。


    過了片刻,虞沫內心的憤懣似乎也發泄了一點,美麗臉蛋上的神色慢慢緩和了下來,出招之間也不再那麽咄咄逼人了。


    風易正要說話,忽然,天樞劍在空中迴旋一周,化作了無數虛幻劍影,隨即又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道極其沛然的劍靈,竟然直接洞穿了風易的混沌劍圈,直刺他的胸口。


    “沫兒,你……”


    風易大吃一驚,急忙迴身後退,但天樞劍最是高妙迅疾,速度何其之快,以他的奇門遁甲步法,竟然也難以躲避。那劍靈穿透了重重的鳴鴻劍氣,正中他的胸口,淩厲的氣息將他的衣衫都撕裂開來,露出了*的胸膛。


    “啊!”虞沫也叫了一聲,似乎才迴過神來,想要撤劍,但已經來不及了。


    但見天樞神劍的劍鋒離風易的心髒隻有存許的距離了,千鈞一發之際,從他的心脈中忽然湧出了一道土黃、冰藍的雙色氣息,正是地靈和水靈。此二靈一個厚重磅礴,另一個輕柔變化,剛柔之間將天樞劍的攻擊快速卸了開去。


    而虞沫花容失色,也順勢將靈力撤迴,衣衫被反震力吹起,如同置身颶風之中。


    下一刻,兩人停了下來,漫天的白色月光將兩人映照的如同一對玉人一般。少年少女動也不動,四目相對,仿佛靜止了一般。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虞沫忽然雙眸閃爍,丟下雙劍,腦袋埋入膝蓋之間,肩膀顫抖,哭了起來。但她如今為姑慕族族長,連哭也不發出聲音,但很快,她再也忍耐不出,嚶嚶啜泣聲從身子下麵傳了出去。


    風易心中大疼,自責不已,猶豫了片刻,蹲了下去,將沫兒攬在懷中,柔聲道:“沫兒別哭了,以後有什麽事情,我會幫你的。”


    “風易哥哥……”虞沫聽到風易的聲音,淚水如決堤的江河一般奔騰出來,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了風易的衣服上,很快浸濕了一大片。那淚水如同火焰一般,讓風易覺得滾燙無比,更讓他愧疚不已。


    “嗯,我在呢。”風易輕聲道。


    “風易哥哥,我……我太累了!要維持這樣大的姑慕族,太難了!”此刻,虞沫內心壓抑了數年的情緒完全爆發了出來,她以前一直藏著,以至於根本沒人知道,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子,也有如此柔弱的一片。


    但是,她終究隻是一個被父親寵愛長大的少女啊!


    “我知道的。”風易應道。


    “風易哥哥,你知道嗎?我時常從睡夢中驚醒,我夢到姑慕族被人侵占了,所有的族人都在敵人的刀劍下哭喊,而我隻能看著,無能為力,你知道那種感覺嗎?”虞沫哭泣道,如同一個和哥哥撒嬌的女孩子。


    “你知道嗎?姑慕族傳承了那麽多年,族人大多都安於現狀,不再想著外麵的世界了。可是他們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就連最後的虞淵昧穀也保不住了。這幾年來,我一直和其它部落往來,甚至主動挑起事端,就是想讓族人們知道,世界比虞淵昧穀要大的多。我們不能龜縮在這裏,我們要出去,奪取本該屬於我們的世界。”虞沫說著,再也收不住,將這些年藏在內心,連父親都沒有說過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風易靜靜的聽著,心中卻驚訝無比。他從沫兒口中聽到,才敢相信,原來姑慕族這些年來訓練了一批黑暗中的戰士,每一個都有上靈境界的實力,用於威懾和暗殺。而沫兒也通過這樣一支可怕的力量,恩威並施,漸漸降伏了東夷的大部分部落。


    如今姑慕族雖然不顯山露水,但其實沫兒已經實際掌控了東夷的幾乎所有疆域,沒人敢反抗。


    當然,其中有不少都是牆頭草,隨風倒,根本不能信任。也正是因為如此,沫兒將他們當作是棋子,用作是明麵上試探和對抗寒國的工具。而姑慕族,一直藏在暗處,別說出麵了,大部分人都虞淵昧穀的方位都摸不清。


    風易內心暗驚,沫兒的手段遠比自己預想中的更厲害,怪不得她能以如此年紀震服大部分族人,就連二長老龍降以及族長的老一輩都沒有任何異議。


    風易忽然覺得,自己和沫兒之間的距離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為遙遠,兩人似乎完全是不一樣的。或許,那唯一還一樣的,就隻有那似乎就在眼前,卻也遙遠在天邊的迴憶了。


    沫兒哭了片刻,不停的訴說著,許久之後,她也停了下來,猛地從風易的懷中抽出身來。


    她淚水未幹,但臉上的神情卻已經恢複了冰冷,淡淡道:“你來做什麽?”


    風易見沫兒變化的這麽快,心中有些不悅,也站起身道:“沫兒,我是來找你的。”


    “以後還是別叫我沫兒了。我如今是姑慕族長!”虞沫冷冷道。


    風易暗暗歎了口氣,道:“我這次來正是找姑慕族長的。”


    “你以什麽身份前來呢?”虞沫直視他的雙眼,那妙眸之中隱隱射出金光,其瞳力竟然比風易還要強上幾分。


    “我……我是以大夏少主的身份而來。”


    “所為何事?”虞沫聽罷,臉上瞬間冰冷到了極點,好像和風易再無一絲瓜葛,而之前伏在風易膝蓋上哭泣的少女也完全不見了。


    “沫兒,我這次來,是來履行五年前的誓約的。如今時機成熟,大荒中硝煙四起,寒國的統治也岌岌可危。如果大夏和姑慕結盟,那整個東夷和西域都將加入到對抗寒國的大軍之中。那時再去聯合北狄,三麵之勢合攻寒國,定然可以成功!”風易雖然感覺到虞沫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但不管怎麽樣,她是姑慕族長,總會為了姑慕族的未來著想,自己的這個提議,她定然不會拒絕。


    “哦!是嗎?”哪知道,虞沫的反應卻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期待,好像隻是聽到了尋常之事。


    “沫兒,你是覺得哪裏不妥嗎?”風易急忙問道。


    “當然不妥。你我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在這虞淵之上,被人看見不妥之極。這些事情還是明日再說吧。”虞沫淡淡道。


    “可是沫兒……”風易還想再說什麽,但虞沫已經禦風飛起,翩然下山去了,臨走時隻是從遠方飄來一個聲音。


    “明日,重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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