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易早看出他修為不凡,此刻也不驚駭,隻是連連後退,那飲雪玉髓刀裹起的風雪隻在風易身前一寸處肆虐,卻難以再進分毫。如此僵持一陣,風易目中靈光乍現,唿嘯一陣,一指迫入風雪之中,正點刀身中央的一點。


    一時隻聽到嚶嚶震顫,飲雪刀上的冰層猛地炸裂開來,洋洋灑灑,仿佛下了一場暴雪,刹那間地上變得雪白。又被兩人靈力碰撞,紛紛又融為雪水,四下流淌。


    姒始生本來還擔憂風易,此刻一見之下,才知這少年身負絕學,心下佩服,暗想結束之後,一定要好好結交一番。但隨即又想到夏後氏和虞淵昧穀之間的淵源,歎了口氣。


    留籲弼見自己狂放一刀被破,暗暗驚訝。不過他剛才那一刀隻是試探而已,看起來氣勢龐大,其實刀靈分散到冰雪之上,威力大為減弱。


    他沉吸一口氣,又拔地而起,刀身刹那縮小了一半,說是長刀已十分不妥,而是變作了一把匕首。


    風易十分奇怪,大為不解,猶豫之時已覺勁風撲麵,寒氣透體,渾身都有些僵硬起來,但肌膚已被刀風劃過幾個口子,鮮血剛一滲出,便凝結為紅色的冰晶,晶瑩剔透,彷如血玉一般。


    姒始生等人驚唿一聲,大為擔憂。


    風易心下凜然,不敢輕敵,急忙一運靈,震碎那些血水化為的冰晶,若不然寒氣入體,運靈更是困難。旋即急忙後退,雙足禦風騰空,上下閃躲,漸漸得已看不出人形。


    要知道,三乘劍法之所以為聖人絕學,除了威力非凡絕倫,身法也是其最為厲害之處。而庶人劍更是講究巧妙二字,無論手中是寶劍還是一片綠葉,隻要速度快過別人一分,在別人出招前已將靈力送至要害,那即使是赤手空拳,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眾人第一次看到虞淵昧穀的身法,大為驚歎,想要看清風易身影,卻怎麽也無法捕捉。


    但留籲弼卻毫無表情,隻是送出刀風,四下掃掠,外人看來仿佛是胡亂揮舞一般。


    但風易身在場中,卻暗暗叫苦,原來無論自己如何閃轉,想要尋到對方破綻,但那把飲雪刀卻如影隨形,仿佛自己的影子一般。而且刀身可大可小,刀靈卻不斷唿嘯膨脹,迫的自己近身不得,連連後退。


    過了片刻,風易衣服上已被風雪擊中,凍成了硬塊,剛運靈融化,又被凍住。稍一用力,竟哢嚓裂響,化作了碎片。隻怕再過片刻,風易就要赤身裸體與人戰鬥了。


    蠻坤修為非凡,見識頗高,知道風易盡落下風,忍不住高聲叫道:“風兄弟,你赤手空拳和留籲將軍的飲雪玉髓刀相鬥,也太小瞧我們北狄人了,接著!”說罷一抬手,飛出一柄劍。


    風易哈哈一笑,一把接過。心頭暗暗感謝,蠻坤明著為留籲弼說話,其實在幫助自己,這等關頭他竟能如此,怎能不讓人感佩?


    他接過寶劍,刹那間使出庶人劍法,劍靈唿嘯飛舞,近則環繞周身,叮當作響,刀劍相交,靈光綻放,炫目之極。遠則有如流星,激射而出,攻向留籲弼周身經脈,不過風易不願傷人,隻是想製住對方,所擊經脈都是些手肘、腰腹等無關緊要的地方。


    但留籲弼也非凡俗,長刀所向,將劍靈一一彈過,那飲雪玉髓刀愈發變得華光大作,有如一彎明月般,銀輝流淌。


    兩人一刀一劍,如此又鬥了十來招,風易還僅僅是堪堪抵擋,手中長劍也不過是普通凡品,竟生出幾道裂痕來,又聽一陣脆響,劍鋒碎成無數鐵片,被飲雪刀上下一裹,朝風易飛射而來。


    風易側身一躲,鐵片叮叮聲射入山石上,沒入其中。


    正當時,姒庚金突然上前拜道:“汗王陛下,我想借一柄貴國的寶劍給風兄弟,不知是否可以?”


    蠻行伯愣了一愣,不明所以,忽而想到姒庚金口中所說的應該是昆吾國獻上來的寶劍,心下一歎:“此刻兩國尚未結盟,還是敵對的關係,此子竟已將寶劍看作了我國之物……夏後氏雖沒落了,果然還是大國之風,而且他此舉暗示風易必勝,哎……我這說可以也不妥,說不可以更不妥,這可真難辦了。”


    說罷默然片刻,姒庚金卻笑著看向自己。蠻行伯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見蠻坤已朗聲道:“當然,快給風兄弟。”


    姒庚金微微一笑,又令昆吾大漢遞上來一個鐵木匣,匣口一張,嚶嚶作響。他虛指一彈,寶劍應聲而出,飛入風易手中。風易凝視劍身,叫道:“好劍!”


    長劍氣芒吞吐,直射丈餘,光華炫目。風易唿嘯一聲,劍鋒所指處,霜雪頓時化解,如暴雨般傾盆而下。轉而人劍合一,盡包裹在一道劍芒之中,朝前方電射而出。


    兩人相鬥以來,風易第一次轉守為攻,占據上風,氣勢驚人。留籲弼心頭一駭,橫刀在前,飲雪玉髓刀頓時發出一陣奇異的光彩,純淨無暇,宛若萬裏澄空中飄下的第一片白雪。眾人看過去,竟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一陣炫光之中,鏗然作響,尖銳的刀劍之靈直入高空,消失在一片虛無之中。


    眾人睜開眼睛,卻見風易、留籲弼兩人相隔有十丈,各執刀劍,站立原處,胸膛微微起伏,好像都受了點傷。


    風易劍鋒別在身後,笑道:“留籲將軍,我看就不必再比了吧。”


    留籲弼冷哼一聲,卻不說話,默默退迴到離汗王不遠處,收刀入鞘,一時寒氣盡去,眾人提著的心也落了迴去,仿佛迴到春天一般。姒始生兩人心下明白,大為歡喜。


    剩餘眾人眼見留籲弼也不再堅持,麵麵相覷,即使仍有心懷不忿之人,見過風易的手段,也不好再站出來了。


    風易拱手道:“多謝留籲將軍手下留情!”留籲弼默然不語,朝歐絲野看了一眼,又很快閃開。


    汗王蠻行伯哈哈一笑,道:“既然各位再無異議,那寡人宣布,北狄和昆吾……”話未說完,卻見歐絲野站出一步,向眾人款款施了一禮,蠻行伯愕然,道:“神女使者可有話說?”


    歐絲野點點頭:“陛下,神女的示諭在這個國家已經不管用了嗎?”


    其言一出,北狄眾人冷汗直下。神女雖然十數年未曾出現,但她神威不凡,風采超然天下,國人至今仍是又敬又畏。蠻行伯默然片刻,緩緩道:“當然,寡人和所有國民都謹遵神女示下。”


    歐絲野淡淡道:“有神女在,又何須外人插手北狄國事!他們無故來此,隻會給北狄召來災難!”


    眾人一聽,議論紛紛。


    風易暗叫不好,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歐絲野她絕對有問題。


    可是……難道之前她假裝被九尾狐們打暈,是迷惑自己嗎?那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一定會去追擊的?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一時間風易滿腹疑惑,想不明白。


    蠻行伯仍道:“可是,神女她……”


    話未說完,已有一名長老上前道:“啟稟陛下,神女她是不會拋棄我們北狄的。之前她一直沒有現身,一定是認為憑北狄自己的力量,可以應對。但如果真的發生了大的災難,她必然會降臨,一如當年一樣。”


    留籲弼聞言,竟神色一變,轉而變得迷離,似乎在期待什麽,完全沉醉在其中。


    另一名長老也道:“是的,陛下。若沒有神女,我們北狄早已亡國。我們不能違抗她的示諭!”


    北狄國人聞言,竟一瞬間又倒向了另一邊,紛紛向汗王蠻行伯請命。


    此刻,歐絲野又道:“北狄如今國力強盛,兵強馬壯,縱是大玄山來襲也不足為懼。至於那寒國,我們的探子遍布北海,卻還未收到消息。寒國入侵,不過是外人所說,陛下請謹慎斟酌!”


    其言一出,昆吾國等人麵有不悅之色。那姒庚金早已忍耐不住,冷笑道:“可笑,我們好心好意奉上厚禮,意欲結盟,竟被你們這樣誣陷,也罷,我們走就是,他日寒國和大玄山兵臨城下,可別來求援。”


    姒始生想要攔住他,卻早已來不及。北狄人雖居冰天雪地,但性烈如火,聞言紛紛大怒,出言譏諷,更有甚者有人拿起刀劍,想要大打出手。


    蠻行伯麵有難色,他雖偏向於結盟,但卻也不能逆了所有人的意願。


    一時為難之極,風易歎了口氣,事已至此,恐怕已無挽迴之機,昆吾國人唯有先行退去,從長計議,如果再留下去的話,恐怕會刀劍相向。


    他更是暗暗打定,找個機會說出自己和女艾的關係,表明身份,和姒始生、姒庚金兩人一同商議對策。


    卻在這時,忽見天空中飛來幾個黑點,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已至眼前,卻是幾個北狄的偵兵。他們騎乘北海巨梟,來去無蹤。但此刻一個個竟身帶血跡,麵色蒼白,竟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蠻坤大驚,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其中一名傷的較輕的偵兵道:“迴稟……汗王,將軍,大……大玄山五仙盡出,正朝幽陵城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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