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無可裁罰16 京埼 ?死了就輸了


    ?如果有去死的勇氣的話就去戰鬥吧


    ?想想那些重要的人的麵容


    這種話都是強者的大道理,是能夠活下去的人的餘裕。人類也是有隻能去死的時候的。


    你看,遺傳迪迪也聲援著我們。


    ?對那種話就送他一句再見吧


    在下一曲開始前我關掉了音樂播放器,不想讓自己的決心受到磨損。


    晚上,我站在橋上,俯視著橋下的激流。附近的照明唯有橋上的電燈之類的,水麵上就像是深淵般一片漆黑。我打算投身其中。


    去年1月,初中三年級的我身邊的一切都惡化起來。東藏開始用看死去的母親那種帶著性意味的眼神看我,火風水像小學生一樣得不斷找茬,二胡和三世也助紂為虐。雖然一心和涉穀對我表示同情。但是一心是個老實人,涉穀是用人所以也幫不上什麽大忙。沒有其他歸宿的我沒有可以逃的地方,所以決定去死。


    我踏上欄杆。


    就在這時


    “請等等!”


    迴頭一看,橋上不遠處,站著一個麻花辮戴眼鏡的女孩子。


    外野的家夥出現了——我想。她肯定會說些像是“自殺反對”的歌詞那樣空虛的話。


    她說:“那個,要是我搞錯了那很抱歉,你不會是想要自殺吧“


    話說得彎來繞去的。


    “說的沒錯啊。是的,我是想自殺,所以呢”


    “放、放棄吧。肯定很痛苦的,你看水也這麽涼”


    白色霧氣不斷從她的口中噴出來


    “這跟你無關吧”


    我這樣說,再次爬上欄杆。


    “有、有關係!”


    背後飛來她的話語。我再次迴頭,狠狠地瞪著她。


    “你說有什麽關係”


    “我——在我麵前跳河會讓我留下不好的迴憶,要是造成心理創傷了怎麽辦啊。請考慮一下我的情況”


    我無語了。這是何等任性的說法——不,說任性的話我也是一樣。可是在要死的時候,任性一下也無妨吧。


    “我管你怎麽樣啊。好啊請隨便心理創傷”


    “不止是我,你的家人也會悲傷的”


    “我沒有什麽會悲傷的家人啊”


    “哎,為什麽啊”


    這時她的表情值得一看,那真是被打了個出其不意,一臉的迷茫。她是深信任何人都和自己一樣有幸福的家庭吧。我這就要讓他明白也有人不是那樣的。


    “我可是妾的孩子哦——”


    我談起自己的境遇。


    可是途中我猛得清醒過來。


    我幹嘛要跟不認識的人說這些事。好像跟這個少女一說話我就亂了方寸,還是趁著決心還沒崩塌,趕緊跳吧。


    我在踏上欄杆的手腳上使勁,把身體往上舉。


    “等一下!”


    不等。


    可是她的以下一句話帶有充分的破壞力,可以讓我停止行動。


    “你要是不放棄跳河的話,我就替你跳下去”


    你說什麽——?


    我不由得看向她的臉。算起來這已經是我第三次看向她了。她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


    “你要跳?說什麽傻話——你做那種事有什麽好處?”


    “要是看見我跳下去,你可能就會因為害怕放棄跳河了”


    “你這人腦子不太正常啊”


    “我是認真的”


    她眼鏡深處的瞳孔毫無動搖。我移開了視線。


    不可能做得到。


    我用顫抖的手腳爬上欄杆。


    下個瞬間,她以令人驚歎的敏捷抓住欄杆,飛躍過去,那動作中沒有一絲猶豫。她消失在黑暗中,一瞬過後,落水的聲音傳來。


    真的跳了——我呆立當場,下麵傳來啪啦啪啦的拍水聲,是她正在掙紮。


    不救她的話——


    我奔下橋根部的樓梯,來到河灘上,然後跳進了河裏。


    刺骨的冰水奪走了我全身的感覺。原來我剛才就是想跳進這種水裏的啊。她也跳進這種水裏了啊。


    我遊向她的方向。她也遊向我這邊。我們在中間合流,一起爬上河灘。


    “白癡,要是死了你打算怎麽辦啊!”


    “我相信隻要不是以死為目的,而是為了活下去而跳的話,一定會得救的。”


    她牙齒打著顫,硬擠出了一個笑容。我的眼淚停不下來。我抱住她,大哭一場。


    在一片漆黑的河灘上,我們顫抖著抱作一團。


    那就是我和春日部的相遇。


    她雖然是高中1年級,比我高1學年,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成為親友。雖然比起親友,可能救命恩人這個稱謂更為合適,但是我和她都更想要親友這種說法。


    “……做好了!”


    她說。穿衣鏡中映出一個讓人難以相信是我的女性身影。


    那是發生在我去她家玩的時候的事。我2歲的時候母親就亡故,沒有人教我做發型的方法。所以我對春日部的麻花辮抱有憧憬,想讓她教給我。


    “麻花辮也行,不過要做三編係的話感覺別的更合適啊,小埼是美人嘛”


    “哎——才不是什麽美人呢,我覺得春日部比我漂亮多了”


    “才沒有啊——你該更自信點“


    春日部這樣說著,為我做了一個將編入的頭發立體的盤起來的發型。我那一頭亂糟糟放養的頭發被漂亮的打理一番,看起來甚至有些優雅。


    哦哦,我還挺行的嘛!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容姿感到驕傲。


    我頂著那個發型開心的迴家了


    我走在二樓大廳裏準備迴自己房間,突然有人從後麵拉住了我的頭發。我楞了一下迴頭一看,是火風水。


    “什麽意思,這發型”


    大意了。以前我不過化了個妝她就火冒三丈,不可能會看過我這個發型的。應該注意不要讓她注意到才對。


    火風水拽了兩三下我後麵的頭發說


    “小孩子不要裝什麽色氣啊”


    這種局麵如果是平時一般我都會忍讓過去,但是那天不同,那是春日部為我做的發型。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傻逼老太婆”


    “什麽!吃白飯的還真敢說啊”


    事情變成了兩個人的扭打。這時二胡出現了,他當然站在自己母親那一邊。


    “喂,京,別對母親動粗!”


    二胡把我從火風水邊上拉開,推到在地上。我往上看去,兩雙如同在看蟲豸一般的眼正俯視著我。


    雙拳難敵四手,違抗他們也隻會讓自己受傷。


    於是在家裏麵,和化妝一樣,這個發型我也封印了。


    苦難的日子仍在繼續,但是有春日部在我挺過來了。


    但是進入當年七月,她變得無精打采。郵件迴得很慢,見了麵也沒什麽精神。然後最終聯係斷絕了。


    或許我被討厭了——最開始我很失落。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有做過什麽讓她討厭的舉動,不過本來我就是自殺未遂者。可能是已經厭倦應付我這種心裏有病的人了。


    但是轉念一想,她不是那種連個招唿都不打就斷絕聯係的人。


    即使被討厭也就是這樣了,我下定決心,去和她見麵。


    暑假前,周五晚上,我在第一次見麵的那座橋上等她。


    她是母女家庭,經濟上有困難,得到學校許可以後每天晚上都在超市打工做收銀員。所以在夜深時會通過這座橋迴家。在我要跳河時她會路過的原因也在這裏。


    她的父親似乎是因為職場暴力而陷入憂鬱,最終自殺。她會拚命阻止我,也是因為有這樣的過去。那時候我輕蔑的對她說“深信任何人都像自己一樣有幸福的家庭”,然而她也有自己的故事,隻是沒有把那些擺在明麵上而已。我為隻有自己是不幸的那種想法感到羞恥。


    等了一會以後,一個少女從夜路上走來,是她。


    我向她打招唿


    “春日部君”


    她的身體一震。發現是我以後稍微有些放鬆,但是離笑顏依然差得很遠。


    “小埼,你怎麽在”


    我和果然自己被討厭了的不安奮鬥著說


    “恩,最近不是那什麽嗎。所以想和你談談”


    我感覺無論用什麽表達方式都像是在責備對方,所以隻能說“那什麽”。


    她一直緊緊盯著我,瞳中搖曳。


    一線淚痕劃過她的臉頰。


    “小埼,我、我……”


    “怎麽了”


    她哭著撲進我的懷中。和初次見麵的時候正相反啊——我想。


    她嗚咽著吐露出的那些事,可怕到即使隻是迴憶起來就讓我想吐。


    她被強奸了。


    兩周前,在打工迴來的夜路上,被兩個男人襲擊了。雖然想要抵抗但是中了電擊槍。對方還拍下了錄像。結束後,二人組這麽說


    “你已經是我們的性奴隸了。要是對別人說了這事,或者不聽我們的話,就把這錄像發到網上去。還有,你不是有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嗎,我們會上她”


    春日部君覺得他們指的可能就是我。都是虛張聲勢,我說。但是真的能如此斷言嗎,一想到被強奸魔盯上了我就不寒而栗。


    那段時間,春日部君守護了我。二人組之後也把她叫出來了好幾次。她為了我,一直接受他們的要求。


    在這裏麵今天的情況也是最惡劣的。被招到廢工廠以後,她被一個名叫戶田的同學偷窺了。而是那個戶田別說來幫她了,甚至看著她被侵犯自慰了起來。而且在被她發現後,立即逃走了。


    “……最低”


    我很憎恨強奸魔,但是也無法原諒那個叫戶田的男人。


    “這件事你告訴你媽媽了嗎”


    “還沒。我不想讓她擔心。因為同樣的理由,我也不想告訴小埼,但是剛才一見到你的臉揪忍不住了”


    她在我的懷中又一次哭泣起來。我輕撫她的頭,胸中燃燒著激烈的怒火。


    可是我卻無法好好的用言語將其表達出來。結果,也隻能說些《自殺反對》所揶揄的那些陳詞濫調而已。


    我至今仍為此而後悔。


    “春日部小姐已經過世”


    兩天後的星期天,刑警這樣對我說的時候,一瞬間我沒能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打工迴家路邊的一棟老舊雜居公寓的一側,全身都受了很重的打撲傷。死亡推定時間是昨天晚上。雜居公寓入口處沒有可以上鎖的門也沒有監視攝像頭,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她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在頂層7樓。也就是說,警察認為這可能是她在打工迴家路上,突發性的跳樓自殺了。


    “聽說你和她關係不錯。你有什麽線索嗎”


    我想要迴答,可是隻是張張嘴,什麽話也沒能說出來。


    終於可以正常說話了以後,我說出了強奸的事,希望他們進行調查。但是他們拒絕了我的要求。因為強奸罪是親告罪——是受害者自身不提出申請就無法立案的犯罪。如果問為什麽會有這種規定,那就是因為強奸被公開以後有很高可能會對被害人的名譽造成損傷,所以就規定隻有被害人自身的意誌才能對其起訴。也就是說在她已經死去的如今,已經不可能逮捕強奸犯了。


    因為我提供了強奸的線索,刑警似乎對自殺這個結論更確信了。


    刑警迴去以後,我一時間無法動彈。


    ——相信隻要不是以死為目的,而是為了活下去而跳的話,一定會得救的。


    我想起了她這番話。這次是為死而跳的嗎。果然無法忍受強奸嗎。


    我也是曾經想要尋死的人,對那種想要去死的心情很明白。但是我被春日部拯救了。所以這次我必須去救她。但是我隻能說些那些陳詞濫調。那些話聽在她耳朵裏肯定隻有空虛吧。


    是我的錯。


    我殺死了她。


    所以我必須受到懲罰……


    我取出隱藏起來的化妝品化好妝,梳成春日部教給我的那個發型。然後穿上東藏在生日的時候給我買的衣服和包,來到了夜晚的繁華街。


    漫步在街上,一個男人來勾搭我。那人相當合我的意,所以我拒絕了他。


    之後也有各種男人前來搭訕。無論哪個都是不錯的男人。春日部曾說我是美人,那可能還真不是恭維。


    我帶著自嘲這麽想著,又有人上來搭訕。這次這個男人長著一張猴子臉,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正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才有意義,我跟著這個男人走了。


    在卡拉ok唱了一番遺傳迪迪之後,我們去了旅館。


    “侵犯我,強奸我”我說


    男人興奮起來瘋狂的在我身體裏左衝右突。很痛,很屈辱。那是我的第一次。但是這還不夠,春日部應該比我這要痛苦數十倍。必須受到更多懲罰……


    於是在周末晚上到繁華街去,讓那些讓我泛起嫌惡感的男人侵犯成了我的習慣。


    我總是梳著春日部教給我的那個發型。可是這也成了問題。編織頭發讓發質受損,解開的時候頭發就變得亂蓬蓬分叉叢生了。春日部的頭發並沒有這種情況,應該是知道什麽完善的頭發護理方法吧。讓她把那些也教我我就好了。這方麵火風水是專家,但是那家夥不可能教我。


    本來我一旦恢複以前的發型,那些分叉也就沒那麽顯眼了。


    今天我也彷徨在繁華街上,物色著男人。


    就在那時,我與一個紅發的少女擦身而過。


    我不由得迴頭看去。


    那個少女和春日部一般無二。


    當然那個赤紅的大波浪長發就明顯不一樣,而且也沒有戴眼鏡,妝也很濃。


    但是麵容上真的是非常相似。


    春日部應該沒有姐妹。莫非就是非常相似的陌生人,不是有都市傳說這世上有三個人跟你長的一般無二嗎。


    我像是被什麽引導著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她和一個中年男人匯合了,看起來不像是父女。


    據偷偷她和那個男人對話的結果,我得到了少女名叫kamikiraichi,是一個高中生,在做援助交際,一晚五萬元這些訊息。


    兩人進入了一個名叫彩虹樹的高級公寓裏。我若無其事的跟在她後麵,少女查看了707號室的郵箱,看起來她就住在這裏。


    兩人消失在自動門的另一側。


    我呆立在入口處,過了一會,察覺到再這麽站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麽新信息了,就走出了公寓。


    看見了讓人討厭的東西。酷似春日部的少女竟然在進行援交什麽的,真正的春日部可就是因為強奸而死去了啊。那個紅發少女當自己的身體是什麽。


    可憎,帶著一張春日部的臉去尋歡作樂的少女好可憎,和sex相關的一切都好可憎。


    然後,我繼續用那可憎的性愛懲罰自己。


    這種如同裸體跳入荊棘叢中一般的生活,終於迎來了結末。


    那天我也在愛情旅館和男人擁作一團,突然門打開了,我想著發生了什麽往門外看去,不知所措的歐巴桑營業員背後,站著東藏和涉穀。


    “為什麽能找到——”


    還沒說完,途中我又把話咽了迴去。因為被他們的威嚴壓倒了。不是被東藏那憤怒的形象,而是被涉穀那隻是一瞪就好像可以殺死人一樣的眼光壓倒了。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東藏帶著重重的腳步聲走過來。


    “發現你從家裏跑出來,用手機的gps找到這裏的”他向我說明,接著就向那個男人怒吼起來“你這混蛋,我女兒可是還未滿18歲啊。你不知道和未滿18歲少女的淫行是被條例禁止的嗎!”


    呆住的男人尷尬的笑了起來


    “我這人比較笨不知道條例啊……”


    “那我就說的讓你也能聽懂。也就是說,你這混蛋現在就要被我叫來的京哈逮捕了”


    東藏按下手機按鍵,將手機放在耳邊,他的手在憤怒下發抖。接通警察以後,東藏盛氣淩人的開始述說情況。


    趁這個機會,那男人迅速穿好衣服,向門那邊奔去。


    涉穀擋在他的麵前。


    “滾開————————哎?”


    男人的身體在一個旋轉之後摔在了地上。涉穀用冰冷的眼神將男人釘在地上,我初次知道他原來這麽強。


    過了一會警察趕來,將男人逮捕了。雖然我模模糊糊知道有這麽個條例存在,不過沒想到真的會導致逮捕。我心中對那個男人略有點同情,不過並沒有要為他辯護的意思。後來聽說那男人被處以罰款。


    迴家之後,我遭到了東藏的好一通雷鳴。


    他會這樣生氣,並不是作為父親而在擔心我。隻是因為無法容忍和死去情人長得一樣的我和別的男人交合而已。明白這點以後我心中隻有嫌惡。


    從那天以後,我身上被加上了兩個限製。一個是平日放學後必須立即迴家,另一個是假日外出必須有涉穀陪同。


    我變成了籠中之鳥。


    接著,命運之日來臨。


    決定我遍布鮮血的人生之日。


    我決意成為殺人者之日。


    我走在一樓的大廳裏,不知從哪傳來了“春日部”這個名字。可是她的名字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館中。漸漸的開始產生幻聽了嗎。


    話雖如此,確實有人在說話。


    我在大廳裏四處張望。書齋的門開了一條縫,聲音似乎就是從那裏漏出來的。我悄悄靠近門邊,從門縫往裏麵看去。


    室內有兩個人。寫字桌邊上坐著東藏,他前麵站在三世。正在說話的就是東藏。


    “……你差不多也該著落下來了吧。我不可能總是庇護你”


    這天,三世因為和別校的不良少年打架而遭到了警察的嚴重警告。如果沒有東藏的人脈,他早就被送進少年院了。東藏在說的好像就是這件事。


    果然是幻想嗎,我打算離開。但是就在這時,下一句話飛進我的耳中。


    “剛才說的那個叫春日部的女的那時候也很危險啊”


    哎?


    我迴過頭來。


    春日部,剛才東藏清楚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春日部的女的那時候也很危險?什麽意思?


    我全神貫注的傾聽著。


    東藏繼續說


    “你跟你哥哥哭著跑來跟我說被人目擊到強奸現場了的時候,我真的想過這次就要把你們送到警察那裏去了啊。但是考慮到公司的情況還是不能那麽做。到了這個歲數我終於明白了,孩子這玩意不能養啊。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幹出點什麽來,最後結果那責任全都得你自己去擔。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要是目擊者折騰起來把事情鬧大,情況可能就會導致春日部報警。所以我才雇傭黑道上的人滅了她的口。雖然從結果上來說還算順利,但是這可真是走鋼絲啊。我不想再走一次這麽危險的路了。你記住,不會有第二次了。”


    剛才聽到的那些話飛旋在我一片空白的大腦中。


    三世和三世的哥哥強奸了春日部?


    為了不讓她報警——因為強奸是親告罪——東藏滅了春日部的口?


    春日部原來不是自殺的嗎?


    談話好像就此結束了。三世開始往這邊走,我急忙離開門邊,逃進邊上的接待室中。


    我按著狂跳不止的胸口,整理著自己的思考。


    沒錯,春日部是被殺害的。被我的異母兄弟淩辱後,被我的父親殺害。


    我沒有把春日部帶進這座館中過,所以三世會盯上她應該隻是偶然。這是何等可怕的偶然。可是在如假包換的不良和打工下班後需要走夜路的女子高中生居住在同一地域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這種不幸的發生或許就已經成為必然了。


    三世應該也不知道我和她是朋友吧。如果他知道這個情況卻依然會發出“侵犯你的朋友”這種威脅的話,我真要懷疑他是不是正常了。


    不,不管怎麽說這都不是正常該發生的事。


    這不是人類的作為。


    惡魔。


    絕對不能饒恕。


    我要殺了他。


    然後那個叫戶田的也是一樣。如果沒有那家夥肮髒的偷窺的話,春日部也不會死。雖然我覺得他罪不至死,但是也要給他什麽懲罰。


    複仇對象有4個。三世,三世的哥哥,東藏,然後是戶田。


    我碰上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三世的哥哥”指的是一心還是二胡。


    我不覺得老實的一心會夥同三世進行強奸。但是二胡又怎麽說呢,他也有把三世看做腦子不靈光的人這一麵存在。他會和那樣的人一起行動嗎。


    我心中對二胡的懷疑大概是7:3,但是果然我還是做不到憑著七成的懷疑就執行殺人。


    當初我並沒有刨根揭底的詢問春日部,所以不知道強奸魔的容貌。當然這也不可能直接去問當事人。我試著不經意的套他們的話,但是誰也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這要怎麽辦。


    深思熟慮之後,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就是利用那個名為kamikiraichi,和春日部極為相似的女人。


    想個什麽辦法,讓打扮成黑色麻花辮假發、戴眼鏡的她和一心及二胡見麵。那就像是自己致其死亡的人複生了一樣,所以做出強奸的人應該會受到極大的震撼,那份震撼也會表現在表情和言行上才對。這樣就能明白哪個才是犯人了。


    那麽要如何做出這種狀況呢。


    對了,發一封想要雇傭她做女仆的信好了。會做什麽援交的反正就是見錢眼開的人,應該會被“報酬豐厚”釣上鉤。寫上“然而像您這樣容姿端麗的女性到訪,可能會產生些流言蜚語。為表明您是應聘女仆,請換裝為與本信件共同發送的套裝。”,然後把假發和眼鏡一起送過去的話,她就會都穿戴整齊過來。如果她的眼色不錯的話,應該也會隻化淡妝吧。這樣的話就越發接近春日部了。


    為了防止kamikiraichi進不了門,我在信上按上了東藏的印章。東藏為了調查誰把印章拿出來的,應該會暫且讓她進入館內詢問情況。不過那之後會怎麽樣就真的是沒法預測了。


    讓她在周六晚飯前過來應該比較合適。在這個時間點上,東藏會把四個孩子集中在一樓書齋裏進行那什麽無聊的帝王學講義。此時這個謎之女仆來訪,大家應該會到大廳裏看個新鮮吧。如果大家沒有這個意思,那我從中誘導一下就好了。


    這裏麵有一個問題。就是動搖的犯人們(特別是三世)會不會加害kamikiraichi。但是說真的我對這個並沒有那麽在意。會輕易被金錢釣上鉤的她也有錯。就算是援交的報應到了她頭上吧。


    這樣一來判斷一心和二胡誰是犯人的辦法也差不多心中有數了。


    但是還有另一個大問題。那就是殺掉三個家人以後,無疑剩下的家人就會遭到懷疑。特別是我作為妾生子,而且平時又受到迫害,肯定嫌疑最重。


    我不想被捕。那幫淩辱了春日部之後致她死亡的家夥都若無其事的或者,為什麽對他們施以正義的我一定要被捕呢。被春日部救下的這條命,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做些擺脫嫌疑的手腳是必須的。


    比如說不在場詭計……在死亡推定時間中,一直和某個家人在一起怎麽樣呢。可是我聽說家人的證詞是不會被采用的,而且涉穀可能也會被看做與家人同等。總體上來說,真的和別人在一起就沒法執行殺人了,所以需要有人在實際沒有在一起的情況下做出“在一起”的證詞。我想不到誰會為我撒謊。


    果然不被捕是想的太好了嗎。唯有帶著特攻隊的覺悟去殺掉那三個人了嗎……


    想到這裏的時候,特攻隊這個詞成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往關於某個人的迴憶,以及他所說的話的思緒之門。


    ——可能知道這些事也沒什麽用啊。


    這座館原本歸大空爺爺所有。在我8歲的時候,我們搬到這邊來住。名義上是不能放生病的爺爺一個人住在這裏,但是是人都能看出來實際上是東藏為了討爺爺歡心,以在遺產分配的時候占據有利位置。


    大空爺爺對我的立場非常同情,爺爺還活著的時候,針對我的欺負有相當程度的弱化。


    爺爺在我10歲的時候,急速衰弱了下去。


    某天,爺爺把我一個人叫到枕邊


    “我可能已經長不了了。這個館有個秘密,死前我想把它就告訴你一個人。一般來說應該是東藏繼承這個的,但是那家夥已經沒救了,腦子裏除了錢了名譽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在這方麵,你很溫柔,腦子也很好使”


    這樣說著,爺爺把館的秘密教給了我。爺爺以前曾想要製造的戰鬥機、模擬其逆轉雙螺旋槳技術的可旋轉的館以及隱藏金庫。最後將操縱杆形的遙控器托付給了我。


    “可能知道這些事也沒什麽用啊。但是知道些什麽隻有自己知道的事,那種感覺很不錯的哦”


    爺爺虛弱的微笑著說。


    “埼,堅強的活下去”


    三天後,爺爺去世了。


    這段記憶和不在場證明以及戶田的事產生了爆發性的化學反應,生出了異樣的化合物。


    利用館的旋轉,將戶田叫到三世的房間中。在和戶田做愛的時候,絞殺床下睡著的三世。之後故意讓固定在每天早上5點上廁所的東藏發現。他肯定會一如既往的暴怒,然後把戶田交給警察。


    戶田會因為違反淫行條例被逮捕。他的證詞會成為我不在場的保證。警察也不會想到抽中下下簽、隻有自己被逮捕的戶田會是我的共犯吧。如果是共犯的話,應該會準備一個不會導致戶田被逮捕的不在場證明才對。假如他們懷疑戶田是共犯也無妨,不管怎麽問,戶田也說不出什麽的。


    這個詭計並非隻是為了做出不在場證明,而是可以給侮辱了春日部的戶田烙上性犯罪者烙印的一石二鳥作戰。我本意來說還會想給他加上強奸罪,但是要完成那種狀況太難了。就給他一個青少年淫行罪饒了他算了。心存感激吧,戶田。


    我第一次從隱藏金庫裏取出遙控器,緊緊握住那個操縱杆一樣的東西。


    爺爺,這東西發揮作用的時刻來到了,給我力量吧


    我夢想到了自己和爺爺一起,坐在最強的逆轉雙螺旋槳飛機上的光景。


    既然這樣決定了,那麽就必須要接近戶田。可是我是籠中之鳥。工作日放學以後就要立即迴家,假日外出的時候涉穀也會跟來。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想和戶田增進關係是比較難的。


    唯一的拯救就是以前我為了“能不能做點什麽來複仇”而調查過戶田,對他已經有了某種程度上的了解。


    春日部死了不久的時候,她母親對我說“有什麽喜歡的你可以拿走哦”,所以我曾經到她的房間去過。那時候我接觸到了一份名叫“二年五班愉快的朋友們”的冊子。那是她剛上高二的時候製作的,是用來讓班上同學互相自我介紹的冊子。


    其中也有戶田的名字。全名戶田公平,生日4月4日。興趣那一欄填的是“音樂鑒賞”,後麵的括號裏列舉了5個藝人的名字。我最喜歡的遺傳迪迪也列在其中讓我很是生氣,反正這些人就隻有些膚淺的理解罷了。


    在這個情報化社會裏,隻要知道全名,大部分情況下都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各種各樣的情況。我在網上搜了一下戶田公平,結果搜道了他的sns頁麵。在個人資料裏認真的填著“埼玉縣s高中”所以肯定是他本人沒錯。這都說了多少次了,怎麽現在還有在網上公開個人情報的傻瓜啊。


    隨便看看他的日記,一篇標題為“‘自殺反對’考察”的日記映入我的眼簾。是遺傳迪迪的“自殺反對”嗎?我想著他反正肯定不能汲取到這首歌的真意,打開了那篇日記。


    “哎?”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和我一樣找到了真相。第一次碰到能互相理解的人,這讓我心理很複雜。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的話,或許可以和他成為朋友。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的話。


    我找了找照片,但是他主頁上看起來並沒有上傳照片。看來還沒傻到在上麵放自拍嗎。


    於是我就開始在sns上標為他的“朋友”那些人的主頁裏尋找。


    接著我就在一個名為熊穀的“朋友”那裏找到了映有他和戶田兩個人的照片。


    “一臉沒出息”我說。


    我埋伏在s高中門口等待戶田出來。他出現以後,我跟在他後麵。本想罵他些什麽,但是又想不到什麽特別好的詞,就在這期間他到家了。


    ……嘛,也因此得到了他自宅的地址。


    這些情報是我成為籠中之鳥之前得到的。


    在確立了明確的複仇計劃的如今,我再次開展對他的調查。


    首先是再次拜訪他的sns主頁,學習了他除遺傳迪迪以外其他所喜歡的音樂和漫畫。當然這也是為了能和他搭上話。


    下一步,我利用放學後的那些些微的時間以及假日帶著涉穀散步的時間在戶田家附近晃悠,試圖把我他的行動模式。於是就掌握了他在假日中午總會在p公園發呆這一事實。


    那是今年4月上旬的事。


    按青少年淫行條例,如果雙方均未滿18歲則均不予處罰。他的生日4月4日已過,所以他已經18歲了,我的計劃任何時候都可以實施。


    剩下的就是怎麽接觸他了。


    我絞盡腦汁,想到了反過來利用涉穀的監視,送出sos便條,然後在公共廁所約會這樣一個計劃。然後就將其付諸實行。托了在繁華街所學會的那些技巧的福,要“攻下”他還是很簡單的。


    同時,我全力活用放學後的時間和一點一點攢下來的錢,購齊了兇器和整套女仆裝。我將信和整套女仆裝寄給kamikiraichi,完成了將其招入館中的手續。


    然後,5月1日終於到了,開戰。


    如果此時kamikiraichi沒有來,就唯有延期與戶田的幽會,不過她一無所知的跑來了。


    一心和二胡見到她時,那反應差別清晰可見。單這點就差不多可以認定二胡是強奸魔了,之後,我又聽到二胡和三世在密談些什麽“那貨是春日部的家人嗎”之類的,這下就確定了。


    事雖如此,沒想到二胡也是這種人。他很明顯對三世是看低一頭。雖然我不清楚那和看低的人一起犯下強奸罪行的心裏,不過二胡自己可能是認為三世就在自己的手掌心裏。可是實際上他們是同等級的人渣。


    和三世密談的時候,二胡麵容憔悴但是清楚的吐出這樣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


    “怎麽可能讓女人什麽的左右我的人生。女人什麽的……”


    他就是在這種意識下犯下強奸的吧。


    你等著,很快我這個女人就不止會左右你的人生了,我會終結它。


    但是還是要從三世開始,因為他那笨蛋感覺會簡單的喝下安眠藥。


    我讓三世睡著,準備完畢詭計。然後就把戶田招入館中,讓館旋轉,帶他到了三世的房間。


    戶田隨隨便便就勃起了。這種看著強奸自慰的家夥,隻要工口的話什麽都行吧。


    我帶著最大限度的侮辱侵犯了他。這是第一次,不是為了受到懲罰,而是為了給予懲罰而做愛,還真是相當痛快。


    當然我也沒有忘記途中絞殺三世。正如上木所指出的,是在69的時候。


    天亮之後,我邊走在大廳裏邊讓館旋轉,又故意讓東藏發現。他正如計劃中的那樣勃然大怒,報了警。


    戶田在被警察帶走的時候,迴頭了看了看我。看著他那副從天堂出來就體驗了地獄的沒出息表情,我神清氣爽。這樣你一輩子都是性犯罪者了。活該,變態偷窺混賬。


    東藏不止雇傭了上木,而且在事件發生後仍然把她留在館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最初是為了得知和春日部極端相似的她到底想要幹什麽而故意讓她在館內活動吧。之後可能覺得是立即辭退她的話會讓警察的視線轉向她,從而導致春日部事件的敗露。不管是什麽理由,嫌疑人增加嫌疑被分散,對我來說都是好事。


    二胡的擊殺也沒有出什麽差錯。在這起事件中我用了他們曾經用在春日部身上的電擊槍。


    事故發生在殺死東藏的時候。


    我來到前廳,通過讓上旋翼旋轉,讓東藏的房間來到我的麵前。


    為了成功殺人,讓電擊槍能夠準確命中對手就是你應該最優先保證的事。我用帶著雙重手套的右手拿著電擊槍,左手拿著手電。蝴蝶刀和館的遙控器放在口袋裏。然後推開門,潛入了一片漆黑的寢室中。


    關上門的瞬間,肩部傳來一陣劇痛,電擊槍也掉在了地上。東藏藏在門的背後。東藏踢飛電擊槍,用什麽鈍器向我襲來,完全是要殺死我。看樣子是打算將我滅口,然後主張自己是正當防衛,將春日部事件埋葬在黑暗中啊。不會讓你得逞,我和東藏擰作一團,扭打起來。雖然他已經60歲,但畢竟是男性。我敵不過他,腰部撞在放有魚缸的長桌上,露出口袋的遙控器掉進了魚缸裏。我心說不妙,但是現在顧不上那許多。我抓住東藏的睾丸,在東藏吃痛的時候,用手電照向地麵,找到電擊槍,剛拾起來,從疼痛中複活的東藏就衝了過來,我迴頭用電擊槍擊中他,勝負就此決定。


    用手電一照,東藏拿著的鈍器是一個魚形的釣魚大賽獎杯。我把它推到一邊,從床上扯來被子蓋在東藏身上。


    電擊槍並不會讓人暈過去,所以他能聽見。


    “春日部是我的親友”


    說完,他的眼中露出了驚愕之色。因為詭計和殺人方法的關係,沒能傳達給戶田、三世和二胡的思念——終於可以傳達出去,我搬開了壓在胸口的大石。我帶著暢快的心情揮下蝴蝶刀,東藏死了。


    我將獎杯放迴架子上,從魚缸裏撈起遙控器。


    可是這是何等的倒黴,遙控器發生了故障。


    我試著換電池和用暖氣烘幹,但是沒能修好。


    我有一種被天國的爺爺拋棄了的感覺。


    到此為止了嗎……


    不,這條被春日部救下來的生命,我不是發誓要好好珍惜的嗎!


    絕對要逃脫。


    我必死的思考。


    對了,我房間的窗戶開著!用手電照了下庭院,發現上旋翼是逆時針轉動了兩格。這樣的話那棵樹就在我房間前了,爬樹可以迴到我自己的房間裏。雖然隻要這條路線敗露就全部完蛋,但還是比就這麽留在這房間內要好上百倍。


    我鑽出窗外,用釣魚線關上半月鎖,然後俯視著庭院,雖然隻不過是二樓,但是庭院一片漆黑深不見底,給我一種仿佛站在奈落邊緣的錯覺。我雙腿發抖。


    這是,那天晚上的情景在我腦中蘇醒。我站在橋欄杆上,俯視著如同深淵一般的激流。


    耳邊響起春日部的聲音。


    ——我相信隻要不是以死為目的,而是為了活下去而跳的話,一定會得救的。


    那番話給了我最後的勇氣。


    恩,絕對不會被抓,絕對要活下來給你看。


    我躍入黑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援交探偵」上木荔枝係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早阪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早阪吝並收藏「援交探偵」上木荔枝係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