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胎被艾塔娜製出的水包覆,陷入動彈不得的狀態。


    身體已有一半被毀,傷口除了流血,還有小型嬰胎想從中爬出來。


    現在是靠水壓勉強壓製住他們。


    化為戰鬥舞台的公園內,看到無數的小矮人斷氣倒地。


    周遭充滿感覺光站著就會滲進皮膚裏的濃鬱血腥味。


    艾塔娜總之想早點結束,早一步離開這幅惡心透頂的景象。


    然後這個心願似乎快要實現了。


    「這下就…結束了。」


    從口腔侵入體內的水灌破食道,在肉上穿洞,把核心從內部扯了出來。


    本來還看嬰胎在水中顫動,結果一瞬間就不動了。


    想從傷口爬出的小矮人們也不再活動。


    「……唿,打得比預期中更辛苦。」


    造成越多傷害就變得越硬,而且吐出的小家夥數量也會增加。


    明明一步步把敵人逼入絕境,結果反而是自己有危險。在交手的過程中一直都是這種感覺。


    右肩和右大腿有較深的撕裂傷,其他部位也有許多小傷痕。


    雖然已經用自己造出的水消毒完畢,全身仍又麻又痛。


    「其他地方沒聲音了。難道我是最後一名?」


    略顯不爽的艾塔娜看向西方。


    依然有幾處飄出黑煙,不過那已經等同最後的餘燼了。


    艾塔娜沒思考過敗北的可能。


    確信全部人都會贏的她,決定先朝迦帝歐所在的中央區移動。


    ◇◇◇


    「這次保證!贏定啦!」


    發射的箭矢從正麵命中胸口,把核心連同周圍的肉一起射穿。


    結果巨大嬰胎以及逐漸逼近萊納斯的小矮人大軍瞬間停止動作。


    他不太擅長範圍攻擊。


    因此對上這種不斷增殖的敵人,可說非常難以發揮實力。


    到頭來他幹脆賭一把,靠著集中攻擊主體,勉強獲得了勝利。


    此時此刻還不曉得這麽做是不是正確答案,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幾乎贏得毫發無傷。


    「唉~……是說這種景象看了真的不太好受啊。」


    不過,體力上已消耗不少。


    盡管沒有受傷,要是不稍微休息一下,恐怕很難繼續戰鬥。


    「既然沒聽到聲音,表示戰鬥結束了嗎。」


    他已察覺到距離較近的公會周遭一帶有人進行過一場激戰。


    但既然沒有敵方增援過來,表示芙蘭姆贏了吧。


    「首先和芙蘭姆會合,接著去搜索母親嗎。果然有夠吃力耶……」


    萊納斯說完後撩起頭發,開始朝公會走去。


    ◇◇◇


    結束戰鬥的迦帝歐踏入倉庫。


    雖然身體沉得要命,但讓母親逃跑就沒有意義了。


    裏頭一片昏暗,天花板既高,空間也相當寬敞。


    由於堆積了許多貨物,非常適合用於藏身。


    迦帝歐毫不猶豫地走到倉庫中央,閉上雙眼、集中感官。


    假如母親具備隱蔽氣息的技能,或許能逃過這次探知。


    但是母親跟孩子們不同,隻是一名研究者。


    正因為如此,才隻能在孩子們保護之下藏身於此。


    抱著馬上砍下首級的打算,迦帝歐握著劍走近母親。


    不過在走到躲在箱子後方的他之前──傳來「啾嚓!」的濕潤聲響。


    「咕……唿、咕嗚……!」


    慢了一拍,又傳來粗嗓子的呻吟聲。


    「喔喔!咕嘔!嘔、噗……咿嘰~~~!」


    迦帝歐看到的是用刀子捅自己的腹部,男扮女裝的壯碩男子。


    仰望迦帝歐的母親一邊口吐鮮血,一邊咧嘴笑。


    「麥克史密西,你幹了什麽?」


    看在迦帝歐眼中隻像在自殺。


    「嗚嗬!嗚嗬嗬……噗嘔……喔、嘔……嗬、噗……嗬嗬!嗯嗬嗬啊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響遍整座倉庫。


    聲音中氣十足,完全不像切腹之人的笑聲。


    簡直打從心底不為自己的死後悔或恐懼,反而歡喜至極的樣子。


    「我問你幹了什麽!」


    迦帝歐用大劍刺在躺在石地板上的母親臉旁。


    本來是想威脅他,但似乎沒什麽用。


    不過,母親竟老老實實笑著迴答迦帝歐的問題。


    「剖腹生產~」


    他用故意裝可愛,光聽就令人作嘔的不悅聲音宣告。


    「你說……『剖腹生產』?」


    「那個、可憐的……孩噗……!可、可是……要生。因為是、很強的……孩子呀。雖然……早了點……還是、會嘔……強壯……活……」


    完成使命的母親一臉幸福的樣子。


    此時恐怕連疼痛都成了他的功勳,燃燒身體的熾熱轉變為快樂,痛苦喘息聲中也聽得出幾分愉悅。


    每當他扭動身體,血液也彷佛被擰出傷口般。


    「孩子……獨一……無二……我心愛的、孩子……理想、的我……媽媽……我就是。引導……往更、崇高的……境界……」


    母親的表情逐漸失去力氣。


    聲音越來越微弱、臉色變得蒼白,他說完想說的話便自顧自地斷了氣。


    「嘖!沒想到竟然這麽輕易死去……不,等等。」


    迦帝歐發現到從母親的屍體朝向倉庫深處,有一道滿是鮮血的物體拖曳出的痕跡。


    「剖腹生產……這人生出了什麽東西?而那就是螺旋之子的集大成?」


    迦帝歐追著那東西拔腿奔跑。


    如果那些畸形的嬰胎算第三世代,母親生下的應該稱為第四世代嗎。


    若他是用自身的肚子養大,從製造方法來看就不同於第三世代,並不適合量產。


    實在難以想像他會靠這種方法爭取教會采用。


    「連氣息都感受不到,血痕也在牆邊斷了。是躲到哪裏去了?」


    不過,如果那是母親認定在螺旋之子之上的王牌,肯定擁有比用了兩顆核心的他們更強大的力量。


    而既然因為被迦帝歐發現,被迫在沒完成的情況下生產,那就得趁還沒完成前破壞掉才行。


    他一劍掃光周圍放的貨物,卻沒發現殘留的痕跡。


    接著他揮劍劈砍血痕中斷的牆壁,將其破壞。


    結果──痕跡朝外頭筆直延伸。


    「不破壞障礙物就能穿過去……而血跡應該有留在牆的某一邊。」


    雖然難以想像第四世代的真麵目,不過已能確定真的存在。


    迦帝歐就這樣握著劍,持續追蹤下去。


    ◇◇◇


    被帶迴設施內的弗維斯在經魔法治療後,馬上被送進處置室。


    即使按照慣例,同樣是薩圖齊說服他接受手術,但似乎比謬特那時更棘手一些。


    當涅庫多在處置室前祈禱手術順利結束時,查塔尼出現在她麵前。


    「總覺得你用走的過來好怪耶。」


    「正常地行動還被抱怨喔,真難伺候啊。」


    「所以,找我有什麽事?」


    「薩圖齊終於下達和謬特安德希坦多會麵的許可了。從現在起自由進──」


    茶穀話還沒說完,涅庫多已用連接傳送走了。


    「好好把話聽完啦……唉。」


    被扔下來的他右手捂臉,歎起氣來。


    「看來不管到哪個時代,掌權者都不會改變啊。」


    「你指的是誰呀?」


    不知何時靠近的薩圖齊打斷了茶穀的喃喃自語。


    「神出鬼沒是我的專利喔,佐藤。」


    見茶穀一臉不耐煩地轉過來,薩圖齊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看來我也心浮氣躁呢。最近偶爾會想做一些有如兒戲的事。」


    「對螺旋之子耍的把戲也算其中之一是吧。」


    茶穀不屑地罵著。


    「說我耍把戲太傷人了吧。我根本沒有幫他們的必要。畢竟手術成功結束後,他們就連和教會抗衡的武器都當不上,變成純粹的累贅啊。」


    「那你為啥要那幹那種事?」


    「我隻是在模仿你們喔,查塔尼博士。加上芙蘭姆,你們兩人帶給我夢想呢。」


    薩圖齊以可疑透頂,卻又認真的口吻攤開雙臂這麽說。


    「我沒那種打算。我一直以來都在對抗名為奧裏金的現實。」


    「這個現實豈不正是一場憾動人心的故事嗎。假如當初沒有在芙蘭姆故鄉附近挖掘到你,我肯定會用其他方法奪迴這個國家吧。那種情況下要找人聯手……我想想我會找艾奇朵娜吧。隻要替忠於自身欲望的她安排能自由研究的地點和經費就好控製了。那樣一來我可能會選擇進攻魔族領地,並且占領、試圖駕馭奧裏金也說不定。」


    不過那樣一來,他就會和芙蘭姆敵對了吧。


    畢竟隻要有辦法靠人為控製奧裏金,就不需要翻轉之力了。


    「這些把戲比起現在我做的應該更邪惡不少吧?」


    「和沒有發生的未來比較,再說已經算好了也沒用啦。因為我隻看得到現在的世界啊。」


    「唔嗯……話說查塔尼博士,奧緹麗耶也對我說過相同的話,但我做的當真有那麽十惡不赦嗎?其實我都是為了世界著想才做的呢。」


    「我再說一次。我看到的隻有現在的你。」


    被如此斷定,覺得薩圖齊顯得有些落寞。


    「所謂的救贖是會根據觀測者改變形狀喔。當有人實現願望,同時也代表有人的夢想破滅。我認為那些孩子們就處於那樣的天秤之上呀。」


    「所以你才進行篩選?」


    「不,選擇的是他們。不過我想自己已經給了他們相對較佳的選項呢。」


    ◇◇◇


    看了傳送進來的涅庫多,謬特露出虛弱微笑。


    「謬特,手術成功了對吧!太好了,這下就能活下去了……!」


    打從心底開心的涅庫多伸手摸上謬特的臉頰。


    「咦?茵可,你啥時來這裏的?」


    默默握著謬特的手、低著頭的茵可稍稍抬起頭來。


    「你那軟弱的表情是怎樣?謬特得救了耶,再更開心一點嘛。」


    結束手術的謬特身上雖然還留著她放棄當人類時的傷疤,但身體已幾乎恢複原狀。


    「也得感謝芙蘭姆姐姐啊。謬特的身體就是靠那個才治好的。」


    在靠翻轉核心除去奧裏金之力後,變得奇形怪狀的肢體也恢複原本的形狀。


    體內的奧裏金核心已被除去,移植了薩圖齊準備好的囚犯心髒。


    現在謬特的身體已和茵可一樣,是人類的肉體了。


    「路克的手術好像也結束了,應該等等就會過來吧。弗維斯也一樣,這下大家都變成普通的人類──然後能變得像茵可一樣幸福對吧?」


    「……」


    「茵可,你從剛才開始是怎麽了?謬特沒事你不開心喔?」


    「不是啦……」


    「唉……我當然懂啦。就算我們活下來,未來也是前途多難。可是我認為不管發生什麽事,隻要四人……不對,五人齊心就有辦法跨越喔。」


    「這……」


    「……拜托,你這姊姊連這種時候都這麽沒用耶。」


    看茵可哭喪著一張臉,涅庫多打從心底翻白眼。


    「涅庫多。」


    這時,謬特用虛弱的聲音喊她。


    「怎麽啦,謬特?看你身體好像還不能動,有什麽想做的事就說吧。」


    「涅庫多。」


    「謬特,如果你隻是叫好玩的我會生氣喔。不對……現在會原諒你啦。」


    嘴上這麽說,其實涅庫多非常享受能和謬特交談的這個瞬間。


    不管幾次都行,希望她能一直叫下去。


    為了獲得「存活了下來」的這股真實感。


    「唉,涅庫多……」


    「我就說你那樣喊我不懂啦。說更直接一點啦。」


    謬特虛弱歎了口氣,總算用小到隨時都會聽不見的聲音開口向涅庫多說:


    「……對不、起喔。」


    透明水滴從眼眶溢出後,謬特緩緩閉上了雙眼。


    「謬特?」


    涅庫多搖了搖她的身體,但沒有反應。


    「嗚……咕……」


    茵可用額頭緊貼她握住的手,肩膀顫抖起來。


    「唉,謬特,你睡著了喔?傷腦筋耶,我還沒聽你說想做什麽啊……」


    盡管已隱約察覺,就是沒法忍住不唿喊。


    「嗚、嗚嗚……謬特……」


    沒有眼球的茵可無法流淚,但心中充滿難以估計的哀傷。


    「謬特……謬特!迴話啦!不對啊,手術不是成功了嗎?我們幾個不是能變迴人類的身體,像普通的兄妹一起活下去嗎!?」


    透過掌心,感受到妹妹的身體逐漸失去體溫。


    「涅庫多,謬特、已經……」


    「閉嘴啦!為什麽!?怎麽會!?誰來告訴我啦!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快來啊!薩圖齊!查塔尼!!!」


    悲傷不一會轉變為憤怒,涅庫多尋找起能宣泄的對象。


    而迴應她唿喚的既非薩圖奇也非茶穀──


    「涅庫多,我第一次看你這麽不冷靜耶。沒想到你挺重兄妹情嘛。」


    而是開門走進來的路克。


    做完手術,獲得人類心髒的他臉色活像死人般蒼白。


    他以搖搖晃晃的步伐靠近謬特躺的床,在床邊坐下、摸向她的白發。


    「路克……到底是怎樣?不是全部進行得很順利嗎!?」


    聽了涅庫多近乎求助的話,路克隻緩緩搖了搖頭。


    涅庫多的表情逐漸染上絕望。


    「進行得……不順利?失敗了?那我不就……被薩圖齊、騙了……」


    「哈!」看著沮喪顫抖雙唇的她,路克笑出聲來。


    「有什麽好笑的啦路克!我看就知道,你也撐不久了對吧!?」


    「嗯,是啊。可是你想想嘛,我們本來更早就會死,然後以殺了許多人的怪物留名曆史吧。就算做了點像人類的事來騙自己,臨陣磨槍也不會順利到哪去。最後留下的果然隻有殺人怪物這個事實。雖然我無所謂就是了。」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會失敗,選擇接受死亡嗎!?」


    「不,你錯啦。」


    「那為什麽!」


    涅庫多激動吼叫,但路克依然溫柔,帶著安穩微笑對她說:


    「因為我聽說如果要讓你的手術成功,就需要犧牲啊。」


    「什……?」


    相較於錯愕到啞口無言的涅庫多,路克露出潔白牙齒笑著說:


    「咿嘻嘻~那種死法也不賴啊。比起一死了之,讓生命帶著價值結束遠比我想像的歡樂大結局更歡樂耶。」


    「開什麽玩笑!!!」


    涅庫多一把揪住路克。


    即使明白遷怒於他也於事無補,但就是忍不住。


    「涅庫多……」


    「哪有這樣的啦!為了救我?那我豈不等於為了害死大家才帶你們來這裏嗎?明明知道不可能得救,我卻為了自己犧牲家人的命!?」


    「因為說出來了,你保證不接受嘛。」


    「廢話!我一個人不行啦……不和大家一起就沒意義了啦……!所以我才、我才會……嗚、嗚嗚……!」


    涅庫多全身沒了力氣,淚水直流,雙腳一軟癱坐地上。


    被放開的路克以渙散的眼神緩緩抬頭,看向天花板。


    「謬特也是啊。寧願接受那叫啥,安寧療法?來著的玩意,明明痛苦又難受,還是為了幫忙搜集數據活到剛剛啊。怎樣,很棒的死法對吧?要好好記在心裏喔。」


    「因為謬特……是個溫柔的孩子呢。」


    「對啊,是個溫柔的妹妹。你看,她現在也……沒有拋下我們,在對麵等著呢。」


    「路克,你在說什──」


    看了路克的眼神,涅庫多馬上明白他的生命已有如風中殘燭。


    「那裏幸福嗎……?我們不會……落入、地獄嗎……?是喔、我們、這次……能當、普通的、家人啊……那真好、太好啦──」


    路克朝向不存在於此處的天空伸出手。


    結果涅庫多抓住他的手,拚命喊他。


    「等等啦!別說完想說的話就那麽自私走掉啦!別拋下我啦!」


    「啊……『普通』這玩意……真不賴……我其實、也想讓、這條命……」


    路克身體忽然一軟,倒在涅庫多懷中。


    就此沒了唿吸。


    「路克……!啊啊啊……嗚啊啊啊啊!!!」


    半錯亂揉著他的頭,從喉嚨深處擠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為啥能一臉幸福死去啦……?我不懂啦……」


    茵可從路克的聲音中聽出他的感情。


    第一次聽到平時總是狂野粗魯的他那麽安穩的聲音。


    「嗚……不管哪個人都那麽自私……!嗚、嗚……我當然懂啦!我也沒資格說別人啦!可是、可是啊!被拋下的我該怎麽辦啦!!!」


    充滿無力的歎息響徹整座設施。


    不管兩人多心滿意足地死去,讓這名年幼少女背負遺留下的心意實在太過沉重。


    ◇◇◇


    距離迦帝歐碰上母親超過十小時以上──芙蘭姆等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拚命尋找第四世代的下落,但終究沒能找到。


    艾塔娜、萊納斯、冒險者們,甚至連報社的記者們都總動員,可是途中開始別說血痕了,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參與搜索的成員決定先迴公會一趟,整理收集來的情報。


    「就算沒有完成,也算是讓他跑到外麵去了對吧。」


    坐在櫃台椅子上的芙蘭姆歎著氣說。


    「假如那封信的內容是真的,還有幾個小時的空間才對。」


    「反過來說,要是再幾個小時後沒找到……那個似乎就會完成啊。」


    由於未知的因素太多,迦帝歐也無法斷言。


    「既然是在那個叫母親的怪人腹裏成長,應該不會變得更大了


    吧?」


    「難道孩子們是為了保護那樣的東西才拚了命奮鬥?」


    假如目的是實現母親的宿願,成功與否或許不是重點。


    不過芙蘭姆難以想像事情會就此落幕。


    「聽你們的描述,那個叫母親的雖是個惡心透頂的男人,但頭腦也很靈光吧?那麽我覺得不惜剖腹也要讓那玩意逃走,肯定有什麽意義喔。」


    伊菈邊幫迦帝歐換繃帶邊這麽說。


    這裏沒有人會用治療係魔法。


    隻能仰賴現有物資做最基本的治療。


    「既然都說未完成了,會不會已經死在哪裏了啊?」


    史洛這句話可說是說出了芙蘭姆等人的心願。


    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或許已經融化消失了。


    「就算這樣,我沒見到屍體就不放心。」


    「我也一樣。接下來我打算以西區為中心尋找看看。」


    雖然仍有疲意,芙蘭姆也沒展露出來,走出了公會。


    「芙蘭姆,一陣子沒見你變得很堅強了呢。我也不能輸啊。」


    萊納斯也像在追趕芙蘭姆般往外頭走。


    艾塔娜和迦帝歐同樣在治療完傷勢後,馬上外出尋找第四世代的螺旋之子。


    留下來的伊菈和史洛一臉佩服地目送這些背影離去。


    「不愧是英雄呢。」


    「明明做了那麽多符合這稱號的行動,芙蘭姆就是不承認這點耶。」


    「看在周遭的人眼中隻靠使命感在和那種怪物戰鬥的他們,百分之百就是英雄啦。」


    「大概不喜歡被看作是偏離人類範圍的超人吧。」


    「他們不就是超人?」


    「不是喔。我其實也隻認識芙蘭姆,但那丫頭又不是那麽偉大的人物對吧?」


    「我是被她救過的人,所以……可是一和她聊天,確實會覺得她的舉止符合年紀呢。」


    有時像其他人會失落沮喪,也像其他人強欲貪婪。


    那既是芙蘭姆的優點,也是缺點──同時是伊菈無法討厭她的理由。


    ◇◇◇


    芙蘭姆等人跑遍了整個王都,持續尋找母親產下的「某種東西」。


    可是連廬山真麵目都無法掌握,時間就這樣無情流逝。


    萊納斯從高處把城內每處角落看了個遍,仍然找不到在哪。


    他對自己的探索技術有自信,所以才能在並非自賣自誇的情況下做出結論。


    ──太詭異了。


    已經不在王都,或者早就死掉並融化了吧。


    越來越如此確信。


    不一會太陽西落,夜幕籠罩天空。


    期間四人又一次迴公會交換情報。


    然而沒什麽有意義的情報,城內的情況沒有變化,也沒發現教會騎士。


    任憑時鍾的指針轉動。


    假如事先理解第四世代是什麽樣的東西,也許能靠他們阻止吧。


    可是目前知道實情的,隻有跟母親同為研究者的艾奇朵娜。


    最後一天就在轉瞬間殘酷地迎來尾聲。


    『祝你生日快樂。』


    ──天空,笑了。


    ◇◇◇


    四人第三次迴公會集合。日期變了。倒數零天,也就是生日。


    m蘭姆,萊i納斯,艾or娜,迦帝n。


    不屬於四人的他(史洛)張開右手比出鳥的手勢,邊用力捶地板邊說:


    「你看媽媽,我加油做出小鳥先生了喔!咻~~咻咻~~!」


    那一次又一次墜落,就算折斷脖子想死也死不了。


    「怎麽、會……第四世代、什麽、時候……成長……!」


    艾塔娜靠著智慧發出噪音,所以那就是噪音。噪音。噪音。噪音。


    所以她很痛苦,或者很開心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咕……啊、嘎……」


    拚命用頭去撞桌角。


    「啊咕!嗚!嗚噗……!」


    從血肉糢糊的傷口中流下黏唿唿的血。


    距離慶祝生日的瞬間還有一段時間,先在蛹裏休息吧。


    血管變成線咻咻咻包住艾塔娜,用紅色外衣溫柔包進去。


    我小時候很喜歡像那樣睡覺,媽媽也常從上麵來掐我脖子呢。


    『要乖乖等著喔──媽媽上。』


    迴到家時一定會留下的信。


    明明媽媽從來沒有乖乖過,為什麽對孩子這樣要求啊。


    誰叫媽媽囂張、報應呢。看到火災後燒成炭的她,我這麽心想。


    不過同時也有失落感。明明討厭得要命,深處還是存在喜歡。讓我重新明白人類是種無法逃離血緣關係的束縛,又愚蠢又悲慘的生物。


    接著血的詛咒束縛住我,隻能在地上爬了。


    我不是人,一直一直,直到今天為止,都是斷了翅膀的蟲子。


    抱著燒成焦炭的媽媽嚎啕大哭,大概跟聚集在屍體上的蛆同樣心境吧。


    至今我仍記得吐出的舌頭碰到媽媽的灰的味道。


    非常苦,所以很好吃,也帶來快樂。


    會是在愛恨之間產生的矛盾心理製造了倒錯性的快樂嗎?


    「嗚、嗚……史洛……」


    原本頭部遭受毆打暈了過去的伊菈醒來。


    她的構造非常容易孩子。因為容易孩子,就插管子讓她孩子吧。


    「嗚唔!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停顫抖、失禁弄髒地板,甩頭噴口水的樣子非常我的孩子。


    好像呢。沒有沒有,唔嗬嗬嗬,真高興。我客氣了,所以結束了。


    「啊……啊……啊……」


    斷斷續續漏出聲音,身體也顫抖,還有韻律,真不錯的節奏。


    將來想讓她當音樂家,不過現在更適合當殺人狂呢。


    所以說,芙蘭姆艾布利科德。


    飛撲上去,像在敲琴鍵一樣,毫無抵抗把手指陷進脖子吧。


    「等……等、伊……菈……!」


    壓倒的衝擊讓後腦勺叩咚作響。


    「啊咕!哈嘰!唉咕!呃!啊嘎!啊!嘎咻……」


    叫、叫、叫──好有趣。


    繼續專注在不同的演奏法,也就是絞殺上。


    『住手。』『殺掉。』『錯了啦。』


    『那是必要的。』『你不配。』『別連接上。』『滾吧。』


    好吵耶,在耳邊。不對,奧裏金從突觸吱吱喳喳。


    神的嬌嗔對我而言是無所謂的事。


    不過和【抹殺對象m】不同,我的阻斷並不完全,排斥反應讓我使不上力。


    那麽果然輪到蛹吧。該用的不是絞殺的手,而是蛹。


    又圓~又紅~血管~可愛~然後也沒有奧裏金礙事。


    在裏麵製造出,孩子。就算是芙蘭姆艾布利科德,進了蛹也會成了我的孩子。


    我是母親。身為究極的一,將所有的全跟孩子合為一體而完成的個體。


    「喀……咕、嘎……!」


    隻要把管子插滿全身再灌輸進去,芙蘭姆就成了【子】,接著朝迦帝歐的脖子陷入手指。


    他的,恨恨恨,天啊真痛,雖說為了產下心愛的孩子,我竟然得用剖腹生產那種非常非常痛的方法不可唉可憐啊我可憐啊我。


    加上剖腹的痛苦和劇痛,用伊菈的手指重重陷進那圈粗脖子。


    纖纖玉指因瘀青變得又青又紅。雖聽到啪喀啪喀的斷裂聲,反正會融化變成子,沒有關係。所以那股痛是誕生的喜悅。


    「嘎、啊嘎……!那種、醜陋……你、是……母親……嗎……!」


    明明昏了過去,人卻會在瀕死前一刻恢複意識,真是怪異啊。


    孩子就該像個孩子乖乖當好孩子啊。


    反正都會融化嘛。我突然看這不可愛的東西不順眼,一整個沒勁。


    膩了。反正這隻是前戲。還要多久才完成?喔,幾分鍾?很好。


    既然如此,沒必要用這樣的「終端」玩兒戲下去了。


    被叫伊菈的女人從我溫柔的臍帶解放後,像團垃圾般翻白眼倒地,發出「嗚……啊……」的呻吟,還又吐又拉了一地。


    然後我融化,透過遍布王都的血管網路迴歸。


    血管的纖維質有如茂盛草木,將王都包覆成一個巨大的蛹。


    這裏是搖籃。


    我是你,你是我。


    從媽媽出生的孩子我,你將在媽媽子宮內的子宮內成為孩子。


    沒錯,這就是──第四世代。完成形。理想的體現。夢想的成就。


    恭喜。謝謝。由我,送給我──


    發自內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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