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院認為,被告人的犯罪事實在一定區域形成非法控製或重大影響,嚴重破壞經濟秩序和社會生活秩序,社會危害極大···經裁定被告人犯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參與組織黑.蛇.會性質的組織團體、非法經營、洗錢、非法持有槍支···數罪並罰處以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沒有什麽意外,僅僅三年不到,李明連著背後的保護傘一起被連根拔起,等待他的結局自然而然是一百多頁判決書帶來的死刑。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至第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高級人民法院提出訴訟·······”


    審判長:“被告人你聽清楚了嗎?”


    李明:“清楚了。”


    審判長:“你是否選擇上訴?”


    李明:“不了。”


    ······


    倒數二十四個小時,李明在看守的陪護下,在死刑通知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多數死刑犯在得知這樣的消息後,都在短短的一天內,將接受死亡的五個心理階段展現得淋漓盡致。


    開始出於生命本身的防禦機製的拒絕接受,到否認無濟於事引起的憤怒狂躁,隨後試圖上訴或者交代信息來換取渺茫的機會,而在不得不接受現實無法否認後抑鬱,到最後隻能無奈的坦然接受。


    期間或許穿插著對往事的後悔或者是所犯罪行的懺悔,但實際上,這些大多數都是說服自己能夠心安理得接受死亡的借口。


    由於在這最後的一天中,犯人的情緒波動會極其強烈,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一般來說,監獄會派出精神保健師來安撫犯人的情緒,但大多數時候,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隻是傾聽。


    不過與那些想把下半輩子說不出來的話一股腦的說出來的犯人不同,李明拒絕了。


    “不要想不開,有些事情無從改變,那坦然接受起碼不會讓你現在很痛苦。”李明的平靜讓精神保健師懷疑他想自殺,於是勸慰寬心道。


    “不用了,我很好,自殺這種事情隻有蠢貨能做得出來。”臉上綻放出笑容,李明開口說道,“不過最後這段時間有些無聊,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你給我一本書嗎?”


    倒數16個小時,私人定製最後的一頓飯。縱觀人類死刑史,就沒有讓犯人餓著肚子上路的,因此,監獄會為死刑犯定製斷頭飯,任何合理的要求都會被滿足。


    斷頭飯、長休酒,黃泉路上走一走。


    看著李明狼吞虎咽大快朵頤的樣子,即使很一般的飯菜竟然讓一旁的獄警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一名年輕獄警對身旁的另一名老獄警小聲開口說道,“這家夥心態真的好啊,大多數死刑犯要麽是吃不下,要麽是強迫自己硬往嘴裏塞,直到實在咽不下去了,最後吐出來,可像他這樣正兒八經吃得這麽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年輕那會見過一個。”


    老獄警瞟了一眼又加了一碗飯的李明,緩緩說道,


    “也是這間牢房,關了一個老頭,那年他家那邊遭了災,據說是餓極了幹了些喪盡人倫的事情,那時候法律還沒現在這麽人性化,被發現後就給斃了,臨死前吃飯的時候的動靜跟這一模一樣。”


    年輕獄警琢磨了琢磨開口說道,“不對啊,這人聽說是個大老板啊。”


    轉過身去,老獄警有些感慨的說道,“哎,別打聽那麽多,哪個在這裏關著準備上刑場的人背後沒一籮筐都是苦水的故事呢?”


    行刑前倒數3小時,一名身穿製服的警察來到了李明的監牢前。


    “打開吧,我有些話要跟他說說。”警察說道。


    “這不符合規定吧,萬一出了什麽事情的話······”獄警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不會的,我了解他,不然我也不會這個時候來了。”警察笑了笑說道,“出了事情我自己擔著,而且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一番交談之後,獄警打開了門,將這狹小的空間留給二人,而自己則是在一旁警戒以便有意外發生的時候,自己能夠第一時間衝進去。


    監牢內,李明側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正優哉遊哉的蘸著唾沫看著手裏的書。


    警察坐在李明對麵,將帽子放在旁邊,然後看著李明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看你的眼睛紅的,昨晚沒睡覺?”


    “不急,馬上就能睡很久了。”李明沒抬頭的說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徐六還有嚴飛你記得嗎?”警察頓了頓說道,“他是我的人,我要給他們辦個體麵的葬禮。”


    李明翻過最後一頁後,放下了手中的書,恍然大悟的說道,“你就是一直拚死咬我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黎硯修。”警察說道。


    “洗硯修良策,敲鬆擬素貞。比我這隨意的名字好的多。”李明真心的誇讚了一句之後,話音一轉突然說道,“徐六在xx學校的地基樁裏,我記得是第六個吧,還有他前麵的那個···嚴飛,在第七個裏,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聽著李明坦然說出的話語,黎硯修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但最終還是有些無力的鬆開。


    瞄了一眼黎硯修後,李明緩緩說道,“我其實挺尊敬他們的,沒什麽痛苦,隻不過你現在找出來,得把那個學校拆了,不然以後就成危房了。”


    沉默了片刻後,黎硯修長出一口氣後,緩緩說道,“說實話,你是我這麽多年見過最難對付的,要不是這幾年···我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將你繩之以法。”


    李明坐起身了,麵對這黎硯修,想了想認真的問道,“那這幾年過去了呢?”


    這是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在明白李明想要表達的意思後,黎硯修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半天才迴答道,“這幾年過去了,那幾年一定會來的。”


    李明笑了笑,沒有評價,而是問道,“有煙嗎?”


    隨著兩根嫋嫋的香煙點燃後,黎硯修深吸一口煙問道,“馬上就要上路了,有沒有什麽想聊的,最後我陪你聊聊。”


    “聊天,總要開個話頭吧。”李明聳了聳肩說道。


    聽到李明的話後,黎硯修有些無力的說道,“你說,很多年前你就很有錢了,為什麽不收手啊。”


    “阿飛正傳看過沒?”李明笑了笑說道,“這世間真的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隻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裏麵睡覺,這種鳥一輩子隻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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