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八話 夜間特訓
除了我之外，你不準和別人上演愛情喜劇 作者：羽場樂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那個，我來班導師的家中打擾沒關係嗎？」
「亞裏亞很霸道是老樣子了，不過這次是我的問題，因此無可奈何。隻是，請你不要外傳。」
神崎老師也很不情願地邀請我進門。
一方麵是我直接穿著製服跑來的關係，我感受到老師內心也相當糾葛。
在學校裏給人的印象偏向嚴謹的神崎老師，現在穿著粉彩色調的輕便居家服露出雙腿，也卸了妝，散發的氣氛非常柔和。一頭長發則紮成側邊低馬尾。
「喂喂，阿希。我懂得你看著不假修飾的紫鶴看呆的心情，但別呆站著不動。這樣我沒辦法進門吧。你也快點脫掉鞋子。」
「我、我知道。」
「作戰會議已經開始了，拜托你好好幹喔。」
亞裏亞小姐拋下我，悠然地走進裏麵的房間。
「打擾了。」
「……請進。」
或許是我的緊張傳播過去，神崎老師也顯得有些僵硬。
進入年長的美麗女性，還是擔任班導的女性教師家中，這個情況不可能不令高中男生感到不知所措。
一扇門隔開了空間，讓人無法從玄關看到房內。
我打開門扉，發現亞裏亞正理所當然地開始脫衣服。
「咦，為什麽會是這樣啊！」
「啊，我平常習慣馬上換衣服，如果你會在意就把頭轉開吧。」
亞裏亞小姐突然在神崎老師家的客廳換起衣服。她還是沒變，太過我行我素了。
「亞裏亞！你現在馬上去臥房！」
「有什麽關係～我隻會在被看見也無所謂的人麵前換衣服。」
「基本上，我也在場耶。」
「阿希你之前就看過了，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她輕易地暴露了這件事。
「瀨名同學？」
「那隻是個意外！」
我如此這般地向神崎老師解釋我拜訪有阪家時的情況。
「可是亞裏亞的態度是不是太放縱了？」
「她隻是因為我是妹妹的男朋友，沒把我算成男性而已！」我堅持到底。
這段期間，換好衣服的亞裏亞小姐從臥房走了迴來。
她穿著衣料泛著光澤的夏季居家服。上衣的小可愛露出的肩膀與背部部分奇妙地多，下麵穿的短褲也寬鬆地展開下擺。
她們兩人總是像這樣換上喜歡的衣服，開起姊妹淘聚會吧。
「紫鶴，我肚子餓了～啊，我要喝一罐啤酒喔。」
完全進入放鬆模式的亞裏亞小姐從冰箱裏拿出罐裝啤酒，迅速開始晚間小酌。
喂，作戰會議怎麽了？
「……老師，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那麽，請把筷子與餐具拿到桌上。」
閑著沒事的我，像平常一樣聽從神崎老師的指示行動。
神崎老師的房間如同她一絲不苟的性格，是一片幹淨整齊的空間。克製使用色彩數量的所需最低限度家具呈現出統一感，感覺所有東西都決定了擺放位置。有工作用的桌椅、收納文件與書籍的櫥櫃。以及大片綠葉繁茂的觀葉植物。還有放鬆用的大沙發與矮桌，另一頭的牆上則掛著電視。
不過，隻有雜亂地堆在房間角落的那疊相親照片，如實地展現神崎老師的精神狀態。沒有丟棄而是守規矩地保留照片，很有老師的風格。
「來，那麽，幹杯！」
我配合亞裏亞小姐喊的口號，舉起玻璃杯。
兩位成人喝酒，未成年的我喝可樂。
「好了，為紫鶴親手做的料理而感動吧！」
「為什麽是亞裏亞小姐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啊？」
亞裏亞小姐已經喝完一罐啤酒，變得興高采烈。
雖然亞裏亞小姐稱之為作戰會議，但這不完全就是在家中聚餐嗎？
餐桌上擺了一口大鍋。
「為什麽在夏天吃火鍋？」
「亞裏亞說要吃韓式泡菜鍋。」
咕嘟咕嘟沸騰的紅湯火鍋裏，擺滿蔬菜、香菇與豬肉、海鮮類，配料豐富，光是看著就刺激食欲。不過──
「感覺辣得要命耶。」
「天氣熱的時候就要吃辣，這樣才好。」
亞裏亞小姐特地關掉房間裏的冷氣，化身為火鍋指揮官分菜到三人份的盤子裏。
我吃下一口，蔬菜與豬肉的甘甜和高湯的辣味組成的絕妙協調在口腔裏擴散開來。多層次的辛香料辣味促進食欲，壓倒性的美味。
神崎老師還遞給我一碗白飯。
我把鍋裏的食材放在飯上送進嘴裏。幾乎成了永動機。筷子停不下來。真的太好吃了。
於是，飯碗轉眼間就空了。
「要再添一碗嗎？」
「請幫我添。」
年輕的肉體無法抗拒食欲。
「你們兩個，很快就感覺不錯了耶。」
興高采烈的亞裏亞小姐，喝的飲料不知不覺間從啤酒變成了high ball。
她將威士忌倒入放著冰塊的酒杯裏，再注入冰涼的蘇打水。她喝的速度很快，馬上又再來一杯。
「喝得那麽快沒關係嗎？她的臉色很紅耶。」
我擔心起來，向神崎老師確認。
「亞裏亞的酒量很好，也清楚自己的極限。不過，她平常都是喝醉後直接住下來過夜就是了。」
「老師的臉色都沒變呢。」
「因為我隻是淺嚐而已。」她小口喝著雞尾酒類的甜酒。
神崎老師用餐的模樣也高雅又有規矩。雖然也會喝酒，但臉色沒有變化。
「阿希，別說悄悄話。來，火鍋很辣吧，要再來一杯可樂嗎？」
亞裏亞小姐貼心地為我倒了可樂。
「……嗯，這個可樂味道是不是不一樣？」
「是錯覺啦錯覺！因為吃了辣的，你舌頭變鈍了啦！」
我感覺舌頭麻麻的，比平常更喝不出可樂的甜味。
「原來男孩子都吃那麽多啊。難怪今天亞裏亞叫我分量要做得比平常還多。」
神崎老師對我大快朵頤的模樣佩服地說。
「我是不是再克製一點比較好？」
「不，把菜通通吃完，我煮起來也有成就感。」
「來，阿希。盤子給我，我來追加分菜。」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把空盤子交給火鍋指揮官亞裏亞小姐。
晚餐就像這樣融洽地進行著。
◇◇◇
在關掉冷氣的房間裏吃辣的食物，身體自然而然地漸漸發熱。
亞裏亞小姐似乎預料到這一點，一開始就穿得少。神崎老師也在不知不覺間解下圍裙，也脫掉上衣。
她看來並不介意我的存在，我漸漸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裏才好。
「咦～？阿希，你的臉怎麽好紅？」
「是辣椒素讓身體發熱了。差不多該開冷氣了吧？」
「那就算是阿希輸了，讓你做處罰遊戲吧。」
「忍耐大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啊？」
「喔，不許迴嘴喔。」
開朗的人喝了酒以後，會更增三倍地糾纏不休。
即使亞裏亞小姐是美女，還是很麻煩喔。
我不習慣應付發酒瘋的人，不知要如何對待她才好，很傷腦筋。
「真虧神崎老師能夠應付亞裏亞小姐呢。」
「我已經習慣了。」
她悄悄地垂下仿佛已對什麽認命的眼眸。
「嗬嗬嗬，我喜歡紫鶴的這一麵～～」
在這時候，電話響起。
響的是神崎老師的手機。一看到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峻起來。
「是誰呢？」亞裏亞小姐問道。
「是我、母親。」
「不接沒關係嗎？如果不接電話，她之後會很囉嗦吧？」
「因為她明顯是打來催促我去相親的。」
「紫鶴，我們就是為此而聚集在這裏的。既然敵人來襲，就得迎擊才行。如果有什麽狀況，我會在旁邊指示，用擴音模式說話，好讓我能聽見。」
亞裏亞小姐把電視關成靜音，手指抵住嘴唇，示意我保持安靜。
神崎老師把手機放在桌上，觸碰螢幕。
「喂，母親。」
神崎老師用緊張的聲調迴應電話。
『紫鶴。你終於接電話了啊。』
從第一句話就很嚴厲。
「對、對不起，我正好才剛到家。」
那個神崎老師緊張得要命。
『看來你工作還真忙碌呀。熱衷於工作是很好，但你爸爸也很擔心你。快點決定相親的日期吧。』
仿佛在宣言不說什麽無用的開場白，她突然拋出正題。
「正如我說過許多次的，我目前想專心工作，我要拒絕這次的相親。」
『正因為處在這種不穩定的時代，擁有穩固的伴侶與家庭很重要。你從以前開始就不擅長自我肯定，我很擔心你。』
「我很感謝母親擔心我。但是……」
『紫鶴，即使後悔，時間也不會倒轉。有時即使現在不感興趣，
之後也會為此感到安心。基於身為父母的責任，我們會為你安排正派的人選。』
神崎老師明明才說到一半，她卻強行往下談。
咦，我要麵對這麽固執的人扮演代理男友？那也太累了吧？
亞裏亞小姐看到我和神崎老師的表情，一個人感到很有趣。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神崎老師，以破釜沉舟的決心轉而實行作戰。
「那、那個，其實我有正在交往的男性！我想與那個人共築未來！所以沒辦法參加相親！」
神崎老師用不像她的大聲音量，不適合她的匆促語速說道。
『──那麽，立刻讓我們見見他。』
她沒有驚訝或困惑的反應。簡直像已事先知情一般，即刻迴答。這位母親的精神力是有多堅毅啊。稍微動搖一下啊。
「這、這樣我很為難。」
『為什麽？你跟帶去和雙親會麵會感到丟臉的對象交往嗎？與那種對象交往是浪費時間。馬上分手吧。』
這人說話真極端啊。她認為女兒的人生是什麽啊。
就算是母親，未免也有點保護過度吧？
「接下來是期末考期間，我在時間上沒辦法配合！」
『你總是用忙碌當逃避的借口吧。這次我不會讓步！』
固執己見的老師母親所說的話，讓人聯想到冰冷巨石的巍然不動。
神崎老師的表情蒙上陰影，用目光向我和亞裏亞小姐求助。
亞裏亞小姐看著我的眼神，在問我是否做好了覺悟。
聽到神崎老師和她母親的對話，我越發感到退無可退。
在這時采取觀望態度，會丟盡男人顏麵。
我要讓這次的代理男友計劃成功，請神崎老師繼續擔任班導師。
然後光明正大地和夜華度過安全放心的高中生活並畢業。
我和亞裏亞小姐像鼓勵神崎老師般同時豎起大拇指，告訴她沒問題，給予支持。
「……我明白了，我會帶他迴去見爸媽。」
神崎老師神情僵硬地勉強擠出這句話。
通完電話後，神崎老師虛脫無力地趴倒在沙發上。
老師已經忘了有我在場，癱軟不動地陷入沉默。
「──看，是個強敵吧？」亞裏亞小姐得意洋洋地說。
「你也預料到了這個發展吧。」
「如果她會乖乖地尊重女兒的意願，阿希就沒有出場機會了。」
「不過感覺相當棘手。」
要說服那位母親，看來得費一番工夫。
「她的雙親很有看人的眼光，我對這一點抱以信任。比起臨時找來的對象，從日常相處中認識到彼此的為人，與紫鶴建立了信賴關係的阿希扮演起來會更加自然。而且你很擅長跨越絕境吧？」
「說得真輕鬆。壓力可不是普通的大。」
「所以呢，為了營造出兩人的親密感，來練習直唿彼此的名字吧！」
亞裏亞小姐突然拋出恐怖大魔王式──代理男友訓練。
「沒、沒必要做那種訓練。」
趴在沙發上的老師猛然抬起頭。
「明明在交往卻用姓氏稱唿，不是很拘謹嗎？馬上就會遭到懷疑，被看穿是謊言喔。我們必須盡可能做好事先準備。」
計劃明明本來就很亂來，她卻有條有理地說服我們，就像成功率會上升一樣。
當然，計劃失敗時會最困擾的人正是神崎老師，因此也難以否定。
她還是老樣子，擅長用花言巧語說動人。
「我明白了。來練習吧。」
我側眼看看猶豫的神崎老師，先行答應。
在這種地方遲疑，隻會令不高的勝算變得更低而已。
「瀨名同學？」
「老師，這裏就下定決心吧。我們不是在茶室裏決定了嗎？隻做半吊子是最糟糕的。」
我也覺得難為情又內疚，但這是不得不做的犧牲。
「不愧是阿希，真幹脆！」
「也有以姓氏相稱，還是很親密的情侶。」神崎老師否定道。
「聽好了。從客觀角度來看，你們兩個還是教師與學生。你們有上下關係，有劃分的界線，毫無情侶的氛圍感。很拘謹。戀愛感不足。」
「因為事實上是如此。」
「咦～難道說紫鶴對於直唿異性的名字會感到緊張～？」
「男女七歲不同席。我不會采取那種狎昵的態度。」
「哇～深閨千金。你是哪個時代的人啊？」
「因為在這種老派家庭長大，我現在才會像這樣吃苦頭！」
神崎老師一臉想哭地控訴。她似乎有所自覺。
「老師，總之先試著練習看看。好嗎？」
「對啊。來，所有人都把手機關機，收進包包裏。現在必須斷絕幹擾，專注於練習上才行。」
我按照亞裏亞小姐的催促，把關機的手機丟進書包。
她要求我與神崎老師麵對麵坐下。
「用、用稱唿計量愛意這種事……」
神崎老師還在鬧別扭。
我豁出去，試著唿喚老師的名字。
「紫鶴小姐。」
「────」
「哎呀。紫鶴僵住了。阿希也意外地做得很幹脆呢。」
亞裏亞小姐用手指戳了戳神崎老師──不，紫鶴小姐的臉頰。
「瀨、瀨名同學真的無所顧慮呢。」
「因為我隻是在扮演代理男友。」
「好了，紫鶴也別喊他瀨名同學，用名字稱唿他。這隻是演戲而已。」
「我恨你喔，亞裏亞。」
在教室裏聰敏的威嚴消失無蹤，眼前的人是個慌亂的女性。
紫鶴小姐好像下定了決心，顫動緊繃的嘴唇。
「……希、希墨、先生。」
她擠出聲音，僵硬地唿喚我的名字。
好害羞。這很讓人害羞喔。
即使是演戲，連我都跟著難為情起來。
平常難以接近的冷淡年長女性青澀的反應，讓我用上全力才能故作平靜。
我清清楚楚地體驗到反差造成的破壞力。
「很好、很好。營造出青澀感了。有年齡差距大的情侶那種真實的距離感嘍。好，接下來繼續互相稱唿吧。」
相對於興奮的亞裏亞小姐，紫鶴小姐已經顯得憔悴。
「還要練習嗎？」
「紫鶴。經過反複練習，正式上場時才會成功。你們必須熟練到正式上場時能夠自然地說出口為止！」
「咕唔唔……」紫鶴小姐的喉頭發出沉吟。
或許是教師的天性，當對方的說法正確，她就沒辦法隨便反駁。
我心想這裏必須由男性來帶領，也重振旗鼓。
「紫鶴小姐。」
「……希墨、先生。」
「紫鶴小姐。」
「希墨、先生。」
「紫鶴小姐。」
「希墨先生。」
「可以好好說出來了呢。」
「自己找人相助，卻變得那麽局促，真沒出息。」
聽到我的話，紫鶴小姐不由得別開臉龐。
在旁邊看到的亞裏亞小姐非常高興。
「讓我見識到好東西啦。夠我配三碗飯嘍～」
「亞裏亞小姐真的有夠狠。對以前的班導師也太不留情了。」
「哎呀，你是指什麽～～」
我再次為恐怖大魔王的教育方式而顫栗不已。
雖然她像這樣胡鬧又總是亂來，在持續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能學會，這便是亞裏亞小姐的斯巴達式指導。
「不過，明明對戀愛缺乏免疫力，為什麽她給予學生的戀愛建議卻很準確？」
我忽然浮現單純的疑問。
「那很簡單。因為紫鶴是大美女，大家都擅自以為她戀愛經驗經驗豐富吧。從輕鬆的到沉重的，她在學生的戀愛諮詢裏聽過太多案例，變得知識豐富。」
「啊～我能理解。」
看來豐富又赤裸裸的種種累積案例與神崎老師的深思熟慮相結合，產生了具有說服力的建議。
「還有她意外地愛看戀愛劇。」
「請別多嘴泄漏這種無關的事。」
「阿希是紫鶴的男朋友耶。若是男朋友，知道許多無關的事也不奇怪吧。」
「他隻是代理男友！」
「在心情上先一度接受這件事，明明就不會緊張了。就算隻有現在，也享受一下情侶般的感覺吧。」
「因為那麽做，會對不起有阪同學。」
她口中的有阪同學，當然是指夜華。
神崎老師像這樣守規矩的一麵，是她深受愛戴的原因吧。她所說的話沒有謊言和表裏之分。
正因為她是這種性格的人，對於這次的作戰更會於心不安吧。
「那麽，我接著說明你們在當天作為情侶的設定。啊，稱唿就繼續保持這樣喔。」
亞裏亞小姐刻意不提夜華的事情，告訴我們作戰的細節。
「阿希是與紫鶴讀同一所大學的大四生，是研討會的學弟。以紫鶴與異性邂逅的機會來說，這樣安
排很自然吧。一見鍾情的阿希熱烈展開追求並告白，紫鶴被熱情的年紀小男生打動，兩人開始交往。然後是大學生阿希的個人檔案──」
接下來，亞裏亞小姐把她構思的情侶詳細設定灌輸給我與紫鶴小姐。
還是高中生的我對大學不太了解。我請紫鶴小姐告訴我細節，逐一核對以免兩人的會話出現歧異。從大學校名到教授的名字、研討會的研究內容、大學附近常去的居酒屋等等，要記住的內容繁多。
就像這樣，我對神崎紫鶴這名女性的經曆變得相當了解。
或許是說話感到口渴，我總覺得紫鶴小姐喝酒的速度變快了很多。
「感覺好像真的有這樣的情侶實際存在一樣。」
「神明寄宿於細節中。這就像是演員在塑造角色啊。」
情報分享完畢後，我不由得心生佩服。
「紫鶴也記住了嗎？」
「我掌握大學生設定的瀨名同──希墨先生的人物形象了。隻是，對於約會的真實感還有些不安。」
「那在去買阿希正式上場要穿的西裝時，順便約會就行了吧。若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就能自然地談論了。」
「「約會？」」
我和紫鶴小姐異口同聲地喊。
「有什麽好驚訝的？總不可能要阿希穿著製服去吧。如果穿便服會顯出他年紀小，穿正式西裝不是比較妥當嗎？」
「什麽跟學生約會，太荒謬了！」
「紫鶴。就算是代理的，阿希也是你的男朋友。是時候控製一下，別每次都反應那麽大。像這樣子，你的父母一下就會發現了喔。」
聽到她這樣說，紫鶴小姐也沒辦法擺出氣勢洶洶的態度。
「沒問題啦。像今天的聚會，你也可以講成像男朋友來你家吃飯過夜的約會一樣。幹脆你們兩個一起做更像情侶的舉動來適應也無所謂。」
亞裏亞小姐愉快地說出危險的話。
「那是不可能的！」
把那些話當真的紫鶴小姐猛然站起來，在那一瞬間直接倒下。
我霎時間接住她。
「接得好，阿希。你接住女孩的技巧真是超一流。」
「因為我最近總是遇到這種事。」我吐苦水。
紫鶴小姐身體使不太上力氣，沒有我攙扶就站不住。
「啊～紫鶴喝得滿醉了呢～她後半段喝太兇了。」
看樣子她屬於麵不改色的喝酒，突然斷電的類型。
「咦，等等，這要怎麽辦？」
「那你把紫鶴搬到床鋪去吧。」
「不行啊。請過來幫忙啊。」
「我也醉了，憑女人的臂力幫不上忙。」
「可是……」
「能扛起紫鶴不是賺到了嗎。盡情享受她像棉花糖般軟綿綿的身體吧。」
「我隻是照顧她而已。僅僅是這樣罷了。」
「我還要繼續喝，你不用在意這邊。我把電視音量開大吧。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保密的！」
「你把從前的班導當成什麽了。」
「沒問題啦。因為她很中意阿希喔。」
「在各方麵都有大問題啊。」
「你腦筋還真僵硬～要硬隻在床上硬就行了喔。」
發酒瘋的家夥真麻煩──！
◇◇◇
我抱起紫鶴小姐，搬運到隔壁的臥房。
亞裏亞小姐真的沒有幫忙。
我極力按捺著，以免被進入女性臥房的緊張感與雙臂上的柔軟重量擾亂心神。
和客廳一樣，臥房也整理得很幹淨，讓我得以順暢地走到床邊。
我小心翼翼地讓她躺到床上，注意抽迴手臂時不吵醒她。
我打開放在枕邊小桌上的間接照明燈。打開房間裏的冷氣以免她睡得不舒服，為她蓋上涼被。
「唔唔……瀨名、同學？」
「老師，你感覺還好嗎？要我端水過來嗎？」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在各方麵都是。」
「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已是命運共同體。那就盡力做好，巧妙地克服難關吧。」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神崎老師仰望著天花板，事不關己般地說道。
「我看是因為老師的一句話，讓亞裏亞小姐開始當補習班講師，從那時開始的吧。」
使我和有阪亞裏亞結下緣分的人，毫無疑問就是神崎老師本人吧。
「瀨名同學。我也十分清楚這次的事情給你添了麻煩。隻要有我能做出的賠罪，我必定會做到。隻給你增添負擔，我實在太沒出息了。」
喝醉的紫鶴小姐說話結結巴巴，歉疚地這麽低語。
「沒關係。」
我在床沿坐下。
如果能輕鬆地成為第一名，我當然也想。
我想避開麻煩，要是隻做快樂的事就能生活下去，那我也沒有怨言。
不過因為平凡，我隻能腳踏實地努力，樣樣通樣樣鬆，而有阪夜華願意愛這樣的我。
換成過著另一種生活方式的瀨名希墨，她一定看也不會看一眼，那樣的我或許也不會特別對夜華產生好感。
戀愛是容易受到立場和環境左右的脆弱且虛幻之物。
隻要改變一點條件，本該結為連理的戀情就會無疾而終。
因此，我和夜華能成為情人也是一種奇跡。
我無意輕忽這樣珍貴又值得感激的東西。
「可是。」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想夜華沒有口頭上所說的那麽討厭老師。」
「不必擔心我也沒關係的。因為遭到學生厭惡，也是教師的職責。」
「唉，我也不會答應當討厭的人的代理男友，這一點請放心。」
「你真溫柔呢。」
「拜此所賜，連情人的姊姊都耍得我團團轉。」
「瀨名同學。別看那樣，亞裏亞也有可愛之處喔。」
「……老師果然也是大人物呢。」
我感慨地這麽想。
不管懷抱多少親近感，對我而言有阪亞裏亞都是恐怖大魔王般的恩人，是情人的姊姊，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
「會說那個有阪亞裏亞可愛的人，頂多隻有老師而已。」
「瀨名同學，請不要誤會。那孩子真的想要珍惜妹妹。在妹妹決定進入同一所高中時，亞裏亞第一個來找我商量，對說我『我妹妹要進來就讀。請老師幫助她。』不過，從碰麵的那一瞬間起，她就當我是眼中釘。」
「因為神崎老師，對夜華來說是向未成年的姊姊出手的可恨男性教師啊。」
老師苦笑著，像在說你連那件事也知道嗎？
「第一次見麵時，她突然向我怒吼『你為什麽是女的啊！』。或許一方麵是這個緣故，她才會拒絕在入學典禮擔任新生代表致詞。」
「若是一年級時的夜華，沒有那件事也會拒絕。」
「但願如此……」
紫鶴小姐這麽說完後，直接開始發出安靜的睡夢中鼻息。
「亞裏亞很霸道是老樣子了，不過這次是我的問題，因此無可奈何。隻是，請你不要外傳。」
神崎老師也很不情願地邀請我進門。
一方麵是我直接穿著製服跑來的關係，我感受到老師內心也相當糾葛。
在學校裏給人的印象偏向嚴謹的神崎老師，現在穿著粉彩色調的輕便居家服露出雙腿，也卸了妝，散發的氣氛非常柔和。一頭長發則紮成側邊低馬尾。
「喂喂，阿希。我懂得你看著不假修飾的紫鶴看呆的心情，但別呆站著不動。這樣我沒辦法進門吧。你也快點脫掉鞋子。」
「我、我知道。」
「作戰會議已經開始了，拜托你好好幹喔。」
亞裏亞小姐拋下我，悠然地走進裏麵的房間。
「打擾了。」
「……請進。」
或許是我的緊張傳播過去，神崎老師也顯得有些僵硬。
進入年長的美麗女性，還是擔任班導的女性教師家中，這個情況不可能不令高中男生感到不知所措。
一扇門隔開了空間，讓人無法從玄關看到房內。
我打開門扉，發現亞裏亞正理所當然地開始脫衣服。
「咦，為什麽會是這樣啊！」
「啊，我平常習慣馬上換衣服，如果你會在意就把頭轉開吧。」
亞裏亞小姐突然在神崎老師家的客廳換起衣服。她還是沒變，太過我行我素了。
「亞裏亞！你現在馬上去臥房！」
「有什麽關係～我隻會在被看見也無所謂的人麵前換衣服。」
「基本上，我也在場耶。」
「阿希你之前就看過了，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她輕易地暴露了這件事。
「瀨名同學？」
「那隻是個意外！」
我如此這般地向神崎老師解釋我拜訪有阪家時的情況。
「可是亞裏亞的態度是不是太放縱了？」
「她隻是因為我是妹妹的男朋友，沒把我算成男性而已！」我堅持到底。
這段期間，換好衣服的亞裏亞小姐從臥房走了迴來。
她穿著衣料泛著光澤的夏季居家服。上衣的小可愛露出的肩膀與背部部分奇妙地多，下麵穿的短褲也寬鬆地展開下擺。
她們兩人總是像這樣換上喜歡的衣服，開起姊妹淘聚會吧。
「紫鶴，我肚子餓了～啊，我要喝一罐啤酒喔。」
完全進入放鬆模式的亞裏亞小姐從冰箱裏拿出罐裝啤酒，迅速開始晚間小酌。
喂，作戰會議怎麽了？
「……老師，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那麽，請把筷子與餐具拿到桌上。」
閑著沒事的我，像平常一樣聽從神崎老師的指示行動。
神崎老師的房間如同她一絲不苟的性格，是一片幹淨整齊的空間。克製使用色彩數量的所需最低限度家具呈現出統一感，感覺所有東西都決定了擺放位置。有工作用的桌椅、收納文件與書籍的櫥櫃。以及大片綠葉繁茂的觀葉植物。還有放鬆用的大沙發與矮桌，另一頭的牆上則掛著電視。
不過，隻有雜亂地堆在房間角落的那疊相親照片，如實地展現神崎老師的精神狀態。沒有丟棄而是守規矩地保留照片，很有老師的風格。
「來，那麽，幹杯！」
我配合亞裏亞小姐喊的口號，舉起玻璃杯。
兩位成人喝酒，未成年的我喝可樂。
「好了，為紫鶴親手做的料理而感動吧！」
「為什麽是亞裏亞小姐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啊？」
亞裏亞小姐已經喝完一罐啤酒，變得興高采烈。
雖然亞裏亞小姐稱之為作戰會議，但這不完全就是在家中聚餐嗎？
餐桌上擺了一口大鍋。
「為什麽在夏天吃火鍋？」
「亞裏亞說要吃韓式泡菜鍋。」
咕嘟咕嘟沸騰的紅湯火鍋裏，擺滿蔬菜、香菇與豬肉、海鮮類，配料豐富，光是看著就刺激食欲。不過──
「感覺辣得要命耶。」
「天氣熱的時候就要吃辣，這樣才好。」
亞裏亞小姐特地關掉房間裏的冷氣，化身為火鍋指揮官分菜到三人份的盤子裏。
我吃下一口，蔬菜與豬肉的甘甜和高湯的辣味組成的絕妙協調在口腔裏擴散開來。多層次的辛香料辣味促進食欲，壓倒性的美味。
神崎老師還遞給我一碗白飯。
我把鍋裏的食材放在飯上送進嘴裏。幾乎成了永動機。筷子停不下來。真的太好吃了。
於是，飯碗轉眼間就空了。
「要再添一碗嗎？」
「請幫我添。」
年輕的肉體無法抗拒食欲。
「你們兩個，很快就感覺不錯了耶。」
興高采烈的亞裏亞小姐，喝的飲料不知不覺間從啤酒變成了high ball。
她將威士忌倒入放著冰塊的酒杯裏，再注入冰涼的蘇打水。她喝的速度很快，馬上又再來一杯。
「喝得那麽快沒關係嗎？她的臉色很紅耶。」
我擔心起來，向神崎老師確認。
「亞裏亞的酒量很好，也清楚自己的極限。不過，她平常都是喝醉後直接住下來過夜就是了。」
「老師的臉色都沒變呢。」
「因為我隻是淺嚐而已。」她小口喝著雞尾酒類的甜酒。
神崎老師用餐的模樣也高雅又有規矩。雖然也會喝酒，但臉色沒有變化。
「阿希，別說悄悄話。來，火鍋很辣吧，要再來一杯可樂嗎？」
亞裏亞小姐貼心地為我倒了可樂。
「……嗯，這個可樂味道是不是不一樣？」
「是錯覺啦錯覺！因為吃了辣的，你舌頭變鈍了啦！」
我感覺舌頭麻麻的，比平常更喝不出可樂的甜味。
「原來男孩子都吃那麽多啊。難怪今天亞裏亞叫我分量要做得比平常還多。」
神崎老師對我大快朵頤的模樣佩服地說。
「我是不是再克製一點比較好？」
「不，把菜通通吃完，我煮起來也有成就感。」
「來，阿希。盤子給我，我來追加分菜。」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把空盤子交給火鍋指揮官亞裏亞小姐。
晚餐就像這樣融洽地進行著。
◇◇◇
在關掉冷氣的房間裏吃辣的食物，身體自然而然地漸漸發熱。
亞裏亞小姐似乎預料到這一點，一開始就穿得少。神崎老師也在不知不覺間解下圍裙，也脫掉上衣。
她看來並不介意我的存在，我漸漸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裏才好。
「咦～？阿希，你的臉怎麽好紅？」
「是辣椒素讓身體發熱了。差不多該開冷氣了吧？」
「那就算是阿希輸了，讓你做處罰遊戲吧。」
「忍耐大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啊？」
「喔，不許迴嘴喔。」
開朗的人喝了酒以後，會更增三倍地糾纏不休。
即使亞裏亞小姐是美女，還是很麻煩喔。
我不習慣應付發酒瘋的人，不知要如何對待她才好，很傷腦筋。
「真虧神崎老師能夠應付亞裏亞小姐呢。」
「我已經習慣了。」
她悄悄地垂下仿佛已對什麽認命的眼眸。
「嗬嗬嗬，我喜歡紫鶴的這一麵～～」
在這時候，電話響起。
響的是神崎老師的手機。一看到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峻起來。
「是誰呢？」亞裏亞小姐問道。
「是我、母親。」
「不接沒關係嗎？如果不接電話，她之後會很囉嗦吧？」
「因為她明顯是打來催促我去相親的。」
「紫鶴，我們就是為此而聚集在這裏的。既然敵人來襲，就得迎擊才行。如果有什麽狀況，我會在旁邊指示，用擴音模式說話，好讓我能聽見。」
亞裏亞小姐把電視關成靜音，手指抵住嘴唇，示意我保持安靜。
神崎老師把手機放在桌上，觸碰螢幕。
「喂，母親。」
神崎老師用緊張的聲調迴應電話。
『紫鶴。你終於接電話了啊。』
從第一句話就很嚴厲。
「對、對不起，我正好才剛到家。」
那個神崎老師緊張得要命。
『看來你工作還真忙碌呀。熱衷於工作是很好，但你爸爸也很擔心你。快點決定相親的日期吧。』
仿佛在宣言不說什麽無用的開場白，她突然拋出正題。
「正如我說過許多次的，我目前想專心工作，我要拒絕這次的相親。」
『正因為處在這種不穩定的時代，擁有穩固的伴侶與家庭很重要。你從以前開始就不擅長自我肯定，我很擔心你。』
「我很感謝母親擔心我。但是……」
『紫鶴，即使後悔，時間也不會倒轉。有時即使現在不感興趣，
之後也會為此感到安心。基於身為父母的責任，我們會為你安排正派的人選。』
神崎老師明明才說到一半，她卻強行往下談。
咦，我要麵對這麽固執的人扮演代理男友？那也太累了吧？
亞裏亞小姐看到我和神崎老師的表情，一個人感到很有趣。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神崎老師，以破釜沉舟的決心轉而實行作戰。
「那、那個，其實我有正在交往的男性！我想與那個人共築未來！所以沒辦法參加相親！」
神崎老師用不像她的大聲音量，不適合她的匆促語速說道。
『──那麽，立刻讓我們見見他。』
她沒有驚訝或困惑的反應。簡直像已事先知情一般，即刻迴答。這位母親的精神力是有多堅毅啊。稍微動搖一下啊。
「這、這樣我很為難。」
『為什麽？你跟帶去和雙親會麵會感到丟臉的對象交往嗎？與那種對象交往是浪費時間。馬上分手吧。』
這人說話真極端啊。她認為女兒的人生是什麽啊。
就算是母親，未免也有點保護過度吧？
「接下來是期末考期間，我在時間上沒辦法配合！」
『你總是用忙碌當逃避的借口吧。這次我不會讓步！』
固執己見的老師母親所說的話，讓人聯想到冰冷巨石的巍然不動。
神崎老師的表情蒙上陰影，用目光向我和亞裏亞小姐求助。
亞裏亞小姐看著我的眼神，在問我是否做好了覺悟。
聽到神崎老師和她母親的對話，我越發感到退無可退。
在這時采取觀望態度，會丟盡男人顏麵。
我要讓這次的代理男友計劃成功，請神崎老師繼續擔任班導師。
然後光明正大地和夜華度過安全放心的高中生活並畢業。
我和亞裏亞小姐像鼓勵神崎老師般同時豎起大拇指，告訴她沒問題，給予支持。
「……我明白了，我會帶他迴去見爸媽。」
神崎老師神情僵硬地勉強擠出這句話。
通完電話後，神崎老師虛脫無力地趴倒在沙發上。
老師已經忘了有我在場，癱軟不動地陷入沉默。
「──看，是個強敵吧？」亞裏亞小姐得意洋洋地說。
「你也預料到了這個發展吧。」
「如果她會乖乖地尊重女兒的意願，阿希就沒有出場機會了。」
「不過感覺相當棘手。」
要說服那位母親，看來得費一番工夫。
「她的雙親很有看人的眼光，我對這一點抱以信任。比起臨時找來的對象，從日常相處中認識到彼此的為人，與紫鶴建立了信賴關係的阿希扮演起來會更加自然。而且你很擅長跨越絕境吧？」
「說得真輕鬆。壓力可不是普通的大。」
「所以呢，為了營造出兩人的親密感，來練習直唿彼此的名字吧！」
亞裏亞小姐突然拋出恐怖大魔王式──代理男友訓練。
「沒、沒必要做那種訓練。」
趴在沙發上的老師猛然抬起頭。
「明明在交往卻用姓氏稱唿，不是很拘謹嗎？馬上就會遭到懷疑，被看穿是謊言喔。我們必須盡可能做好事先準備。」
計劃明明本來就很亂來，她卻有條有理地說服我們，就像成功率會上升一樣。
當然，計劃失敗時會最困擾的人正是神崎老師，因此也難以否定。
她還是老樣子，擅長用花言巧語說動人。
「我明白了。來練習吧。」
我側眼看看猶豫的神崎老師，先行答應。
在這種地方遲疑，隻會令不高的勝算變得更低而已。
「瀨名同學？」
「老師，這裏就下定決心吧。我們不是在茶室裏決定了嗎？隻做半吊子是最糟糕的。」
我也覺得難為情又內疚，但這是不得不做的犧牲。
「不愧是阿希，真幹脆！」
「也有以姓氏相稱，還是很親密的情侶。」神崎老師否定道。
「聽好了。從客觀角度來看，你們兩個還是教師與學生。你們有上下關係，有劃分的界線，毫無情侶的氛圍感。很拘謹。戀愛感不足。」
「因為事實上是如此。」
「咦～難道說紫鶴對於直唿異性的名字會感到緊張～？」
「男女七歲不同席。我不會采取那種狎昵的態度。」
「哇～深閨千金。你是哪個時代的人啊？」
「因為在這種老派家庭長大，我現在才會像這樣吃苦頭！」
神崎老師一臉想哭地控訴。她似乎有所自覺。
「老師，總之先試著練習看看。好嗎？」
「對啊。來，所有人都把手機關機，收進包包裏。現在必須斷絕幹擾，專注於練習上才行。」
我按照亞裏亞小姐的催促，把關機的手機丟進書包。
她要求我與神崎老師麵對麵坐下。
「用、用稱唿計量愛意這種事……」
神崎老師還在鬧別扭。
我豁出去，試著唿喚老師的名字。
「紫鶴小姐。」
「────」
「哎呀。紫鶴僵住了。阿希也意外地做得很幹脆呢。」
亞裏亞小姐用手指戳了戳神崎老師──不，紫鶴小姐的臉頰。
「瀨、瀨名同學真的無所顧慮呢。」
「因為我隻是在扮演代理男友。」
「好了，紫鶴也別喊他瀨名同學，用名字稱唿他。這隻是演戲而已。」
「我恨你喔，亞裏亞。」
在教室裏聰敏的威嚴消失無蹤，眼前的人是個慌亂的女性。
紫鶴小姐好像下定了決心，顫動緊繃的嘴唇。
「……希、希墨、先生。」
她擠出聲音，僵硬地唿喚我的名字。
好害羞。這很讓人害羞喔。
即使是演戲，連我都跟著難為情起來。
平常難以接近的冷淡年長女性青澀的反應，讓我用上全力才能故作平靜。
我清清楚楚地體驗到反差造成的破壞力。
「很好、很好。營造出青澀感了。有年齡差距大的情侶那種真實的距離感嘍。好，接下來繼續互相稱唿吧。」
相對於興奮的亞裏亞小姐，紫鶴小姐已經顯得憔悴。
「還要練習嗎？」
「紫鶴。經過反複練習，正式上場時才會成功。你們必須熟練到正式上場時能夠自然地說出口為止！」
「咕唔唔……」紫鶴小姐的喉頭發出沉吟。
或許是教師的天性，當對方的說法正確，她就沒辦法隨便反駁。
我心想這裏必須由男性來帶領，也重振旗鼓。
「紫鶴小姐。」
「……希墨、先生。」
「紫鶴小姐。」
「希墨、先生。」
「紫鶴小姐。」
「希墨先生。」
「可以好好說出來了呢。」
「自己找人相助，卻變得那麽局促，真沒出息。」
聽到我的話，紫鶴小姐不由得別開臉龐。
在旁邊看到的亞裏亞小姐非常高興。
「讓我見識到好東西啦。夠我配三碗飯嘍～」
「亞裏亞小姐真的有夠狠。對以前的班導師也太不留情了。」
「哎呀，你是指什麽～～」
我再次為恐怖大魔王的教育方式而顫栗不已。
雖然她像這樣胡鬧又總是亂來，在持續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能學會，這便是亞裏亞小姐的斯巴達式指導。
「不過，明明對戀愛缺乏免疫力，為什麽她給予學生的戀愛建議卻很準確？」
我忽然浮現單純的疑問。
「那很簡單。因為紫鶴是大美女，大家都擅自以為她戀愛經驗經驗豐富吧。從輕鬆的到沉重的，她在學生的戀愛諮詢裏聽過太多案例，變得知識豐富。」
「啊～我能理解。」
看來豐富又赤裸裸的種種累積案例與神崎老師的深思熟慮相結合，產生了具有說服力的建議。
「還有她意外地愛看戀愛劇。」
「請別多嘴泄漏這種無關的事。」
「阿希是紫鶴的男朋友耶。若是男朋友，知道許多無關的事也不奇怪吧。」
「他隻是代理男友！」
「在心情上先一度接受這件事，明明就不會緊張了。就算隻有現在，也享受一下情侶般的感覺吧。」
「因為那麽做，會對不起有阪同學。」
她口中的有阪同學，當然是指夜華。
神崎老師像這樣守規矩的一麵，是她深受愛戴的原因吧。她所說的話沒有謊言和表裏之分。
正因為她是這種性格的人，對於這次的作戰更會於心不安吧。
「那麽，我接著說明你們在當天作為情侶的設定。啊，稱唿就繼續保持這樣喔。」
亞裏亞小姐刻意不提夜華的事情，告訴我們作戰的細節。
「阿希是與紫鶴讀同一所大學的大四生，是研討會的學弟。以紫鶴與異性邂逅的機會來說，這樣安
排很自然吧。一見鍾情的阿希熱烈展開追求並告白，紫鶴被熱情的年紀小男生打動，兩人開始交往。然後是大學生阿希的個人檔案──」
接下來，亞裏亞小姐把她構思的情侶詳細設定灌輸給我與紫鶴小姐。
還是高中生的我對大學不太了解。我請紫鶴小姐告訴我細節，逐一核對以免兩人的會話出現歧異。從大學校名到教授的名字、研討會的研究內容、大學附近常去的居酒屋等等，要記住的內容繁多。
就像這樣，我對神崎紫鶴這名女性的經曆變得相當了解。
或許是說話感到口渴，我總覺得紫鶴小姐喝酒的速度變快了很多。
「感覺好像真的有這樣的情侶實際存在一樣。」
「神明寄宿於細節中。這就像是演員在塑造角色啊。」
情報分享完畢後，我不由得心生佩服。
「紫鶴也記住了嗎？」
「我掌握大學生設定的瀨名同──希墨先生的人物形象了。隻是，對於約會的真實感還有些不安。」
「那在去買阿希正式上場要穿的西裝時，順便約會就行了吧。若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就能自然地談論了。」
「「約會？」」
我和紫鶴小姐異口同聲地喊。
「有什麽好驚訝的？總不可能要阿希穿著製服去吧。如果穿便服會顯出他年紀小，穿正式西裝不是比較妥當嗎？」
「什麽跟學生約會，太荒謬了！」
「紫鶴。就算是代理的，阿希也是你的男朋友。是時候控製一下，別每次都反應那麽大。像這樣子，你的父母一下就會發現了喔。」
聽到她這樣說，紫鶴小姐也沒辦法擺出氣勢洶洶的態度。
「沒問題啦。像今天的聚會，你也可以講成像男朋友來你家吃飯過夜的約會一樣。幹脆你們兩個一起做更像情侶的舉動來適應也無所謂。」
亞裏亞小姐愉快地說出危險的話。
「那是不可能的！」
把那些話當真的紫鶴小姐猛然站起來，在那一瞬間直接倒下。
我霎時間接住她。
「接得好，阿希。你接住女孩的技巧真是超一流。」
「因為我最近總是遇到這種事。」我吐苦水。
紫鶴小姐身體使不太上力氣，沒有我攙扶就站不住。
「啊～紫鶴喝得滿醉了呢～她後半段喝太兇了。」
看樣子她屬於麵不改色的喝酒，突然斷電的類型。
「咦，等等，這要怎麽辦？」
「那你把紫鶴搬到床鋪去吧。」
「不行啊。請過來幫忙啊。」
「我也醉了，憑女人的臂力幫不上忙。」
「可是……」
「能扛起紫鶴不是賺到了嗎。盡情享受她像棉花糖般軟綿綿的身體吧。」
「我隻是照顧她而已。僅僅是這樣罷了。」
「我還要繼續喝，你不用在意這邊。我把電視音量開大吧。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保密的！」
「你把從前的班導當成什麽了。」
「沒問題啦。因為她很中意阿希喔。」
「在各方麵都有大問題啊。」
「你腦筋還真僵硬～要硬隻在床上硬就行了喔。」
發酒瘋的家夥真麻煩──！
◇◇◇
我抱起紫鶴小姐，搬運到隔壁的臥房。
亞裏亞小姐真的沒有幫忙。
我極力按捺著，以免被進入女性臥房的緊張感與雙臂上的柔軟重量擾亂心神。
和客廳一樣，臥房也整理得很幹淨，讓我得以順暢地走到床邊。
我小心翼翼地讓她躺到床上，注意抽迴手臂時不吵醒她。
我打開放在枕邊小桌上的間接照明燈。打開房間裏的冷氣以免她睡得不舒服，為她蓋上涼被。
「唔唔……瀨名、同學？」
「老師，你感覺還好嗎？要我端水過來嗎？」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在各方麵都是。」
「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已是命運共同體。那就盡力做好，巧妙地克服難關吧。」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神崎老師仰望著天花板，事不關己般地說道。
「我看是因為老師的一句話，讓亞裏亞小姐開始當補習班講師，從那時開始的吧。」
使我和有阪亞裏亞結下緣分的人，毫無疑問就是神崎老師本人吧。
「瀨名同學。我也十分清楚這次的事情給你添了麻煩。隻要有我能做出的賠罪，我必定會做到。隻給你增添負擔，我實在太沒出息了。」
喝醉的紫鶴小姐說話結結巴巴，歉疚地這麽低語。
「沒關係。」
我在床沿坐下。
如果能輕鬆地成為第一名，我當然也想。
我想避開麻煩，要是隻做快樂的事就能生活下去，那我也沒有怨言。
不過因為平凡，我隻能腳踏實地努力，樣樣通樣樣鬆，而有阪夜華願意愛這樣的我。
換成過著另一種生活方式的瀨名希墨，她一定看也不會看一眼，那樣的我或許也不會特別對夜華產生好感。
戀愛是容易受到立場和環境左右的脆弱且虛幻之物。
隻要改變一點條件，本該結為連理的戀情就會無疾而終。
因此，我和夜華能成為情人也是一種奇跡。
我無意輕忽這樣珍貴又值得感激的東西。
「可是。」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想夜華沒有口頭上所說的那麽討厭老師。」
「不必擔心我也沒關係的。因為遭到學生厭惡，也是教師的職責。」
「唉，我也不會答應當討厭的人的代理男友，這一點請放心。」
「你真溫柔呢。」
「拜此所賜，連情人的姊姊都耍得我團團轉。」
「瀨名同學。別看那樣，亞裏亞也有可愛之處喔。」
「……老師果然也是大人物呢。」
我感慨地這麽想。
不管懷抱多少親近感，對我而言有阪亞裏亞都是恐怖大魔王般的恩人，是情人的姊姊，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
「會說那個有阪亞裏亞可愛的人，頂多隻有老師而已。」
「瀨名同學，請不要誤會。那孩子真的想要珍惜妹妹。在妹妹決定進入同一所高中時，亞裏亞第一個來找我商量，對說我『我妹妹要進來就讀。請老師幫助她。』不過，從碰麵的那一瞬間起，她就當我是眼中釘。」
「因為神崎老師，對夜華來說是向未成年的姊姊出手的可恨男性教師啊。」
老師苦笑著，像在說你連那件事也知道嗎？
「第一次見麵時，她突然向我怒吼『你為什麽是女的啊！』。或許一方麵是這個緣故，她才會拒絕在入學典禮擔任新生代表致詞。」
「若是一年級時的夜華，沒有那件事也會拒絕。」
「但願如此……」
紫鶴小姐這麽說完後，直接開始發出安靜的睡夢中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