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話 甚至未能失戀
除了我之外，你不準和別人上演愛情喜劇 作者：羽場樂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朝姬去了廁所，但裏麵空無一人。
「她迴去了嗎？不過她的東西都還留在房間裏，也沒有換迴製服。」
兩台電梯的樓層數都顯示著上方樓層。
「這樣的話……」
朝姬注意到通往外麵樓梯的門扉。
她推開那扇沉重的門。
那裏視野開闊，天空寬廣，感覺很舒服。
不過往下方看去，是許多大廈擁擠地靠在一塊，符合車站前情景的雜亂景色。
幸波紗夕在走下幾個台階的樓梯間。
她靠著扶手，正在眺望夕陽西下。
「需要我借手帕給你嗎？」
朝姬從紗夕背影的氣息察覺狀況，這樣開口。
「……沒關係，我自己有帶。」
「你現在明明是迷你裙女警耶？」
聽她這麽一說，紗夕發現自己除了玩具手槍和手銬外什麽也沒帶。
「來，請用。擦擦眼淚吧。」
朝姬在護士服外披著自己的開襟毛衣外套，外套口袋裏總是放著備用手帕。
「準備真周到。」
「因為我帶著兩條手帕。」
「如果朝學姊是男生，我一定會愛上你。」
紗夕老實地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臉頰。
「你是女生。而我也是女生。」
朝姬輕鬆地迴答，站到紗夕的身旁。
「普通的男生可不會這麽機敏喔。」
「因為大多數男生不是客氣過頭，就是容易把感情強加給別人。」
我懂～彷佛這麽說著一般，兩人同時笑了。
「朝學姊你時機真的抓得太好了，也真虧你知道我在這裏。」
「我很擅長判讀這種走向或是氣氛，察覺對方希望我做的事。」
那是支倉朝姬的才能之一。
她能細膩地去感受對方的情緒與真實想法，準確地判斷出為對方做什麽才好。
隻要能說出對方想聽的話，大都不會遭到厭惡。
在許多情況下，對方會迴以好感。
因此朝姬從小就不曾為人際關係所苦。
她不分性別，與他人保持良好距離，無論屬於任何社群，都會自然地被放在核心位置。
幸運的是，朝姬本身並不討厭大家期望自己扮演這樣的角色。
在學校擔任班長。而在參加的茶道社，也在人數眾多的同學年學生中擔任領導角色。周遭的人也說「支倉同學是明年社長的不二人選」。
簡單的說，就是擅長掌握人心吧。
她對於他人的好奇心也很強，於是變得擅於自然記住別人的名字。
愈仔細觀察對方，愈能發現對方的為人，這很有趣。
相反的，正因為記憶了人類大量的變化，她無法遇見能讓自己心動的對象。
大多數人都是曾遇見過的類型。
七村龍說她愛作夢，但她反倒覺得自己對於戀愛太過冷靜了。
每次有人告白，朋友們就異口同聲地說：「總之先試著交往看看吧？」
不過因為從一開始就能想像到對方的為人，朝姬實在動不了交往的念頭。
首先，她不了解這麽輕易地展開交往的感覺。
更何況，明知道會無聊還花時間在上麵也很可惜。
對於目標要以推薦入學方式上大學的朝姬來說，為下個階段的未來做準備，比起戀愛這種娛樂更加重要。
對於支倉朝姬來說，戀愛的優先順位會變低，是必然的結果。
而瀨名希墨是例外。
一個乍看之下並不起眼的男生。
他很擅長無自覺地配合他人。
對於總是在配合他人的朝姬來說，由他人來配合自己，感覺非常舒服又輕鬆。
就這樣，她不知不覺間開始覺得，與他之間不經意的對話很愉快。
「被朝學姊那麽漂亮的人在絕妙的時機攀談，一下子就會落入愛河。如果被你告白，除了當場答應以外不可能有其他選擇。」
「然而，那並沒有發生……」
「你說的是那個拒絕你的對象吧？他到底是因為什麽理由沒答應？」
「有個強勁的對手。我想隻是這樣。」
「不會輸給朝學姊的人，那頂多隻有夜學姊──」
紗夕說到一半僵住了。
然後她顫抖著確認想到的答案是否正確。
「拒、拒絕朝學姊告白的人，是希學長嗎？」
「嗯。」
朝姬乾脆地承認。
「不會吧？咦，不。為什麽！別再發生更多不可能的狀況了！」
紗夕大受衝擊，在原地轉圈。
「動作那麽大很危險喔。」
要是不小心從欄杆摔下去，會受傷的。
「因為實在太過出乎意料，我總覺得很震驚。」
「我喜歡上他很奇怪嗎？」
「與其說奇怪，不如說我不明白你特地選擇他的意義。」
「這話由你來說啊。」
朝姬彷佛洞悉一切地看著學妹。
「……朝學姊為什麽會想要告白呢？」
「喔，很積極地追問呢。」
「反正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
紗夕用眼神拚命訴說著，她無論如何都想要問。
的確，傍晚的戶外樓梯正好適合講悄悄話。
「世上有比希墨同學長得更帥的人。成績好的人、運動能力強的人、有錢人。聰明的人、有趣的人、活潑的人。我想他沒有這種不管任何人看到都能判斷的特徵。他本人不也經常說他不起眼啦、平凡啦，說自己很普通嗎？」
「嗯，他很常這麽說。」
紗夕大力讚同。
「不過，我並非想擁有能向別人炫耀的情人。老實說，我覺得一直保持朋友關係也無妨。」
升上二年級後，支倉朝姬與瀨名希墨同班了。
同樣擔任班長，他們從去年起就有交流。因為她知道他的為人，作為今年的搭檔無可挑剔。他會隨時觀察整體，擅長細部支援，十分可靠。
與他共事很順手，如果遇到煩惱，他能感同身受地共享，也會一起思考。
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像這樣累積起來，逐漸培育了好感。
朝姬對心中的愛意有所自覺，但無意急於改變關係。
對於支倉朝姬而言，戀愛的優先順位並不高。
不過，她遇到了足以改變那個順位的情況。
「看到他受傷的表情時，我才發現。啊啊，我想安慰他。我希望與我在一起會使他露出笑容。我想和他更加深入地來往。」
於是，紗夕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你為什麽又哭了？」
「因為、朝學姊說的話、我很有、同感，嗚嗚……」
「如果是感動的眼淚，那無所謂。」
她靜靜地等待啜泣的紗夕停止哭泣。
天空緩緩地從橘色轉為紫色，接著再轉變為夜晚的顏色。
「順便問一下，告白有訣竅嗎？」重新打起精神的紗夕進一步尋求建議。
「對被拒絕的我問起這個啊？」
「因為朝學姊的告白，在一般情況下一定會成功！」
「告白是否會順利，取決於契合度與時機。」
朝姬簡潔的斷言。
「反覆溝通，讓對方對自己產生好感。在最後一步告白。」
「告白是，最後一步。」
「沒錯。與花費的時間無關，因為在這個前提沒到位時就告白，才會失敗。在此之上，最後契合度與時機會變得重要。」
「朝學姊了解這些，卻還是沒成功對吧？」
「因為我在最後遭到了大逆轉。」
那個放學後，那個瞬間正是最佳時機。
她直覺地領悟到，於是向受傷的他表明心跡。
雖然他很猶豫，照那樣下去他們應該會成為情侶。
然而，命運就像背叛了朝姬的判斷般，在最佳時機讓最強的勁敵登場。
有阪夜華就像賭上全心全力一般，前來奪迴情人瀨名希墨。
自己無法那樣熱情的行動。
她不禁這麽佩服地想著，乾脆地退讓了。
即使現在迴想起來，還是會有點發笑。
今天的唱歌聚會也是，當朝姬一決定要參加，那個有阪夜華也決定要來了。
本來以為她對自己萬分警惕，方才談到戀愛時，有阪夜華又是最有共鳴的人，真不可思議。
「戀愛真有趣呢。不管覺得有多麽順利，卻又不可能百分之百確定。」
而且，她在這裏遇到了與自己處在相同境遇的學妹。
「不如說，你也喜歡希墨同學對吧。」
「你、你怎麽會知道！」
被朝姬說中心事，紗夕感到動搖。
「俗話說眉目傳情啊。你看著希墨同學的目光充滿了愛意。」
「希學長沒發現吧？這樣我很難迴去耶。」
「他沒有發現吧。」
朝姬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我剛才惡狠狠地瞪過他耶。」
「太天真了。你戰鬥的對手可是有阪同學喔？她會以更銳利的眼神瞪人。」
「從正麵對上那種大美女的目光，不會很可怕嗎？」
「因為他不會怕，他們才能交往吧。」
「他是被虐狂嗎？」
「誰知道。不過其他男生全都被有阪同學嚇到了，隻有希墨同學和她成為情侶，這是事實。」
「因為希學長在關鍵時刻很厚臉皮，或者說不會氣餒。」
「不過，你就是一心一意地追逐著這樣的他，進了同一所高中吧？」
紗夕深深地發出歎氣。
「不是那麽浪漫的事。」
「可以的話，這次我想聽聽紗夕你的故事。」
朝姬溫柔的唿喚，讓紗夕的肩膀顫了顫。
「……希學長距離我太近了。他在我身邊太過理所當然，不必多作顧慮，又很愉快。當希學長離開社團後，我才發現這份心情不是對學長的信賴，而是戀愛感情。」
「你沒有馬上告白嗎？」
「意識到以後，我突然變得沒辦法好好跟他交談。剛好希學長離開社團之後，就一口氣進入備考模式，傳line的頻率也降低了。」
「在社團活動見不到麵。學年也不同。聯絡也減少。從一般的戀愛理論來看，是完全背道而行呢。」
「我、我是在體貼希學長。」
「你就是像這樣，為自己無法行動找藉口的吧？」
「你真嚴格。」
「因為，如果在國中時代告白，我想你們一定能交往不是嗎？至少我覺得勝算會比現在高出百倍。」
瀨名希墨與幸波紗夕之間締結了牢固的羈絆，朝姬看著他們可以感受得到。
隻要有契機，要發展成男女感情也很容易。
──至少，國中時代的兩人符合了契合度與時機的條件。
「對啊～希學長會在高中交到女朋友，這太過出乎意料了。」
紗夕頹喪地垂下頭。
她隱藏的絕望感與悲壯感一口氣流露出來。
「我以為沒有別人，會像我一樣喜歡上希學長的說！」
那打從心底發出的歎息，看了令人同情。
「而且連朋友關係都變得比以前的陣容豪華，這算什麽啊？七村學長是籃球社王牌，宮內學姊超級可愛。朝學姊是非常擅長察言觀色的美女，還跟他一起當班長。最驚人的是夜學姊！像那樣最高規格的女生，為什麽會跟希學長交往？這不可能啦！噗！」
累積的情緒爆發了。
紗夕知道瀨名希墨國中時代不起眼又平凡的樣子，如今他周遭的朋友陣容之豪華令她感到驚愕。
「啊哈哈。你把失戀複雜化了呢。」
「這不好笑。而且，我甚至未能失戀。」
紗夕在夕陽映照下麵露憂鬱。
「追到高中來是需要勇氣的喔。」
「我也覺得自己很不直截了當。不過如果能跟喜歡的人在同一所學校談戀愛，不是很開心嗎？」
「你為什麽對希墨同學這麽執著？」
「有一半算是意氣用事。就算想忘掉他，我也忘不了……」
「想通也很重要喔。從國中時代開始喜歡的話，你已經單戀將近三年了吧？懷抱過久的感情性質惡劣。」
「我、我曾有一次想要告白！可是他沒有來。」
「希墨同學不是會忘記約定的類型吧？你有好好告訴他嗎？」
「我傳line給他，請他來為我的告別賽加油！訊息明明顯示了已讀的。」
紗夕迴想起來不禁垂頭喪氣，那副模樣很可愛。
「要是你那麽大受打擊，應該會生氣並討厭他啊。」
「他連迴應也沒傳給我，這種事至今都沒發生過……」
「你有確實地確認過嗎？」
紗夕別開目光，保持沉默。
「好～那麽就現在去確認吧。」
朝姬高高興興地轉頭準備登上樓梯。
紗夕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對啦，我去年夏天害怕得不敢確認啦！有問題嗎！」
既然是去年夏天，那或許跟瀨名希墨退出籃球社的時期重疊了。
從紗夕的口吻聽起來，她似乎不知道那個事實。
「下不定決心，會痛苦的人明明是你啊。」
「我知道！雖然我知道啦～！」
紗夕也清楚地自覺到，拖延愈久門檻愈會提高。
單相思無法與對方交往，相對的也因為沒有判別清楚，可以保持在快樂的狀態。
還保留著可能性──有時候，僅僅這樣就是種救贖。
「紗夕。如果你想重返國中時代，我不建議喔。」
「那我反倒才要拒絕。希學長直到現在對待我的方式還是跟國中時代一樣，這叫我火大。」
「真有希墨同學的風格。」
「沒錯。希學長一點也沒變。所以，我才更加不甘心。」
「不甘心？」
紗夕咬著下唇，用言語表達出在心中悶燒的感情。
「那個人隻因為我們住在附近這個理由，就一直照顧著我。由於這個緣故，他被男籃的學長瞧不起。也有人取笑他，說他是幸波紗夕的專屬經理。不過，希學長對那些人來說才是望塵莫及的存在！無論多麽不起眼的事，他都不偷工減料，會負起責任去做。不被周遭的聲音所影響，默默地完成雖然低調卻重要的事情。像這種認真態度與廣闊的胸襟，我覺得很棒……」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人發現那股魅力，你對此感到不甘心嗎？真是複雜的少女心。」
朝姬覺得這個專情的學妹很討人喜歡。
「要是希學長上高中後改變形象變得輕浮，我反倒還有辦法對他幻滅。」
紗夕抬起頭，挺直背脊。
「不過你會找希墨同學攀談，代表你還沒放棄對吧？」
朝姬詢問她的真實想法。
「是的。我要把這份戀情做個了結。」
那種很有前運動少女風格的快活說法，讓朝姬露出微笑。
「那麽，我就代替加油打氣，給你一個提示。我想你隻要向他本人好好地問清楚，去年夏天他沒能去看你打告別賽的理由就行了。」
收到具體的建議，紗夕雙眼圓睜。
「好的！我會去確認！」
「嗯。那我們迴去吧。」
紗夕登上樓梯，在開門前道歉。
「剛才很抱歉。明明是我約你出來散心，卻用了咄咄逼人的口吻說話。」
「引導迷惘的學妹也是學姊的任務。別放在心上。」
「那個，我以後可以稱你為師父嗎？」
「我不願意接受。」
「噗！朝學姊好嚴格～」
「唉～是被戀愛中的少女影響到了嗎？我大談了戀愛話題啊。」
「請別剛說完引導學妹這種話就歎息啊！」
「因為紗夕的感情比我想像中還要認真嘛。」
「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就是這樣。」
那句話忽然觸動了朝姬的心弦。
「……我們還會再墜入愛河幾次呢？」
朝姬打開門。
「我覺得如果是朝學姊，不管幾次都能墜入愛河的。」
「與人交往和認真地去戀愛，未必是同一件事。」
有些人能夠每次都全力地喜歡上對方吧。
可是，支倉朝姬做不到。
──她想要為特別喜歡的對象所愛。
於是，朝姬終於發現。
事情很單純。
「這樣啊。原來我在羨慕有阪同學。」
她用無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呢喃。
一將想法化為言語，她終於察覺，在心中深處懷抱的異樣感原來是失戀的疼痛。
◇◇◇
朝姬同學和紗夕迴來時，七村的熱烈演唱正好結束。
「歡迎迴來。你們上廁所上得有夠久耶。」
「七村同學，這樣說實在太粗神經了。好差勁。」朝姬同學笑著迴到原本的座位。
紗夕以格外憋著勁的表情看著我。
「……怎麽了，紗夕，表情那麽可怕？」
「呃～我有點問題要問，可以問你嗎？」
「怎麽這麽鄭重，什麽事啊。沒關係啊。」
紗夕的緊張傳遞過來，連我也忍不住緊繃起來。
夜華和小宮也都等著紗夕的下一句話。
「那個！請告訴我理由！」
「什麽事的理由？」
「就是你去年夏天，沒來看我打告別賽的理由。」
「告別賽……」
「我聯絡過你吧。訊息也顯示了已讀。對於學妹最後的大場麵，可以來支持一下的不是嗎？那個，我希望你至少有迴傳訊息拒絕我。」
紗夕用硬擠出來般的聲音問我。
──去年、夏天。
「啊？」
這樣嗎，正好是在那個時候。
「紗夕，對不起。我在那個時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事到如今才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
看到我的反應，紗夕理所當然地不高興起來。
「吶，幸波說的是夏季大賽對吧。你還記得日期嗎？」
七村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聲調詢問。
當紗夕迴答了日期，七村、小宮都顯得理解過來。
「……──啊，難道說，是那個時候？」
夜華似乎也想到了。
「咦？怎麽了？去年夏天發生過什麽事？」
二年級生的反應，讓紗夕懷疑地這麽問。
「抱歉，幸波。瀨名之所以沒辦法去為你加油，原因出自於我。當時起了糾紛，他一點錯也沒有。」
「為什麽是七村學長道歉？也向我說清楚啊。」
充滿自信的七村主動道歉的狀況，讓紗夕終於困惑起來。
「籃球社與別校進行練習賽時發生了鬥毆，護住七七的墨墨被要求背起責任退出社團。」
小宮以淡然的聲音隻說出了事實。
「紗夕，抱歉，沒有聯絡你。當時我很吃不消。對不起……」
「哎、哎呀～希學長也很厲害嘛。咦～實在是嚇我一跳。保護朋友真是有男子氣概。既然是這樣，那也無可奈何。哎呀～我還以為你討厭我了呢。」
首度得知一年前的真相，紗夕也很驚愕。
「那怎麽可能！要是確實知道，我會去替你加油！」
「嗯……知道你當時沒有無視我，太好了。」
收到我的道歉，紗夕突然變得溫順起來。
「嗯嗯。希墨如果迴覆得太慢，很令人火大對吧。」
一旁的夜華深有同感。
「你別讚同這一點啦。」
「沒有反應會感到不安啊。」
「在與我交往之前，你明明連line都很少傳。」
「跟希墨聊line很開心呀。如果造成你的困擾，我會、稍微、忍耐的……」
幾乎天天都用line跟我互動的夜華露出悲傷的神情。
如果我不小心先睡著，隔天早上會收到她表達不滿的訊息。
甚至連那樣的訊息也讓我憐愛。
「你上次也是在午夜零點準時傳訊息過來吧。」
連半天也忍耐不了的夜華，有辦法封印line好幾天嗎？
「那、那是我趁著還醒著時傳過去，叫你明天早上不要遲到而已！」
「我知道。我也很開心，所以請保持現在這樣。」
「那就好！」
夜華的表情一亮，由陰轉晴。
情人坦率的反應，讓我也感到高興起來。
「喂喂，你們別趁亂打情罵俏。憂鬱的話題結束了！距離時數用完還有時間喔。既然來了ktv，要多唱歌啊！」
「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們都唱過了，所以就算你們點很多首也沒問題喔。」
七村與小宮催促她們選歌。
「那麽，我來唱嘍～！」
突然打起精神的紗夕氣勢十足地拿起麥克風。
快節奏的快活歌曲開始播放，她如魚得水般興致高昂地唱著歌。
進入間奏時，紗夕瞥了朝姬同學那邊一眼。
朝姬同學看著學妹興高采烈的臉龐，滿意地點點頭。
兩人迴來之後，看來建立了某種堅定的信賴。
◇◇◇
「還麻煩你們為我出錢，謝謝大家！」
我們二年級生替紗夕付了唱歌費，當作祝賀她上高中。
當擔任主揪的我付完帳走出店外，天色已經入夜。
在外麵等待的大家也顯得有點疲倦。我們唱了很長一段時間。
「啊～最後喊叫過頭，喉嚨好痛～」
「七七，你在社團活動時不是平常就會吆喝嗎？」
相對於吵嚷過頭的七村，擅長唱歌的小宮看來遊刃有餘。
「你們不覺得隨著截止時間接近，會有種必須發揮全力的想法嗎？」
「我懂～會突然想起有歌還沒唱的那種感覺。」
真拿你沒辦法～小宮從皮包裏拿出喉糖。
「喔。謝了，宮內。」
「墨墨和夜夜還好嗎？要吃喉糖嗎？」
「我還好。你準備真周到。」
「我也不要緊。謝謝。」
夜華表情冷淡地站在小宮身旁。
迴顧今天的夜華，她主要隻跟我和小宮交談，對於七村、朝姬同學與紗夕隻給了些微的反應，幾乎沒有可以稱之為對話的對話。
就是老樣子的夜華。
不過，她今天願意像這樣在校外參加多人聚會，也算是向前邁進了一步。
「你們兩位需要喉糖嗎～？」
「我要！」
「我也想要。謝謝你，日向花。」
紗夕與朝姬同學也收下了喉糖。
「感覺朝姬和幸波感情變好了呢。」
小宮對兩人距離感的變化很感興趣。
「因為朝學姊是我的師父！」
「都說別喊我師父了。」
朝姬同學露出苦笑。
「紗夕，別太向人撒嬌了。朝姬同學也是，對待她隻要隨意應付就可以了。」
當我忍不住提出忠告──
「你聽到了嗎，朝學姊？就是這樣啦，這樣。」
「原來如此。國中生等級的反應呢。」
兩人四目交會，理解了什麽。
「今天玩得很開心，下次大家再聚在一起玩吧。主揪繼續交給瀨名包辦。這說起來是瀨名會的成立啊。」
「瀨名會，讚成。」
七村與小宮自顧自地安排起來。
「什麽瀨名會啊。」
「這是對於主揪大人的尊重。」
「七村你隻是想在想去玩的時候，把籌辦工作通通丟給我吧？」
「也能這麽說。」七村乾脆地承認了。
「聽起來不錯，我也參加。」
朝姬同學也有意加入。
「我、我也可以參加嗎？」
身為學妹的紗夕也有些顧慮地舉手，七村、小宮、朝姬同學當然都同意了。
「再來，就看有阪了？」
七村擔任代表發問。
大家的目光聚集過去，夜華有點緊張地這麽迴答：
「……今天比想像中來得開心。要是希墨願意主持，那我也加入。」
既然情人都這麽說了，我沒有理由拒絕。
所有人一致決定成立瀨名會。
作為主揪，我做了今天最後一件工作。
「今天辛苦了。謝謝大家參加聚會！等到黃金周結束後學校見。」
說完最後一句話，第一次的瀨名會就此解散。
「她迴去了嗎？不過她的東西都還留在房間裏，也沒有換迴製服。」
兩台電梯的樓層數都顯示著上方樓層。
「這樣的話……」
朝姬注意到通往外麵樓梯的門扉。
她推開那扇沉重的門。
那裏視野開闊，天空寬廣，感覺很舒服。
不過往下方看去，是許多大廈擁擠地靠在一塊，符合車站前情景的雜亂景色。
幸波紗夕在走下幾個台階的樓梯間。
她靠著扶手，正在眺望夕陽西下。
「需要我借手帕給你嗎？」
朝姬從紗夕背影的氣息察覺狀況，這樣開口。
「……沒關係，我自己有帶。」
「你現在明明是迷你裙女警耶？」
聽她這麽一說，紗夕發現自己除了玩具手槍和手銬外什麽也沒帶。
「來，請用。擦擦眼淚吧。」
朝姬在護士服外披著自己的開襟毛衣外套，外套口袋裏總是放著備用手帕。
「準備真周到。」
「因為我帶著兩條手帕。」
「如果朝學姊是男生，我一定會愛上你。」
紗夕老實地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臉頰。
「你是女生。而我也是女生。」
朝姬輕鬆地迴答，站到紗夕的身旁。
「普通的男生可不會這麽機敏喔。」
「因為大多數男生不是客氣過頭，就是容易把感情強加給別人。」
我懂～彷佛這麽說著一般，兩人同時笑了。
「朝學姊你時機真的抓得太好了，也真虧你知道我在這裏。」
「我很擅長判讀這種走向或是氣氛，察覺對方希望我做的事。」
那是支倉朝姬的才能之一。
她能細膩地去感受對方的情緒與真實想法，準確地判斷出為對方做什麽才好。
隻要能說出對方想聽的話，大都不會遭到厭惡。
在許多情況下，對方會迴以好感。
因此朝姬從小就不曾為人際關係所苦。
她不分性別，與他人保持良好距離，無論屬於任何社群，都會自然地被放在核心位置。
幸運的是，朝姬本身並不討厭大家期望自己扮演這樣的角色。
在學校擔任班長。而在參加的茶道社，也在人數眾多的同學年學生中擔任領導角色。周遭的人也說「支倉同學是明年社長的不二人選」。
簡單的說，就是擅長掌握人心吧。
她對於他人的好奇心也很強，於是變得擅於自然記住別人的名字。
愈仔細觀察對方，愈能發現對方的為人，這很有趣。
相反的，正因為記憶了人類大量的變化，她無法遇見能讓自己心動的對象。
大多數人都是曾遇見過的類型。
七村龍說她愛作夢，但她反倒覺得自己對於戀愛太過冷靜了。
每次有人告白，朋友們就異口同聲地說：「總之先試著交往看看吧？」
不過因為從一開始就能想像到對方的為人，朝姬實在動不了交往的念頭。
首先，她不了解這麽輕易地展開交往的感覺。
更何況，明知道會無聊還花時間在上麵也很可惜。
對於目標要以推薦入學方式上大學的朝姬來說，為下個階段的未來做準備，比起戀愛這種娛樂更加重要。
對於支倉朝姬來說，戀愛的優先順位會變低，是必然的結果。
而瀨名希墨是例外。
一個乍看之下並不起眼的男生。
他很擅長無自覺地配合他人。
對於總是在配合他人的朝姬來說，由他人來配合自己，感覺非常舒服又輕鬆。
就這樣，她不知不覺間開始覺得，與他之間不經意的對話很愉快。
「被朝學姊那麽漂亮的人在絕妙的時機攀談，一下子就會落入愛河。如果被你告白，除了當場答應以外不可能有其他選擇。」
「然而，那並沒有發生……」
「你說的是那個拒絕你的對象吧？他到底是因為什麽理由沒答應？」
「有個強勁的對手。我想隻是這樣。」
「不會輸給朝學姊的人，那頂多隻有夜學姊──」
紗夕說到一半僵住了。
然後她顫抖著確認想到的答案是否正確。
「拒、拒絕朝學姊告白的人，是希學長嗎？」
「嗯。」
朝姬乾脆地承認。
「不會吧？咦，不。為什麽！別再發生更多不可能的狀況了！」
紗夕大受衝擊，在原地轉圈。
「動作那麽大很危險喔。」
要是不小心從欄杆摔下去，會受傷的。
「因為實在太過出乎意料，我總覺得很震驚。」
「我喜歡上他很奇怪嗎？」
「與其說奇怪，不如說我不明白你特地選擇他的意義。」
「這話由你來說啊。」
朝姬彷佛洞悉一切地看著學妹。
「……朝學姊為什麽會想要告白呢？」
「喔，很積極地追問呢。」
「反正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
紗夕用眼神拚命訴說著，她無論如何都想要問。
的確，傍晚的戶外樓梯正好適合講悄悄話。
「世上有比希墨同學長得更帥的人。成績好的人、運動能力強的人、有錢人。聰明的人、有趣的人、活潑的人。我想他沒有這種不管任何人看到都能判斷的特徵。他本人不也經常說他不起眼啦、平凡啦，說自己很普通嗎？」
「嗯，他很常這麽說。」
紗夕大力讚同。
「不過，我並非想擁有能向別人炫耀的情人。老實說，我覺得一直保持朋友關係也無妨。」
升上二年級後，支倉朝姬與瀨名希墨同班了。
同樣擔任班長，他們從去年起就有交流。因為她知道他的為人，作為今年的搭檔無可挑剔。他會隨時觀察整體，擅長細部支援，十分可靠。
與他共事很順手，如果遇到煩惱，他能感同身受地共享，也會一起思考。
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像這樣累積起來，逐漸培育了好感。
朝姬對心中的愛意有所自覺，但無意急於改變關係。
對於支倉朝姬而言，戀愛的優先順位並不高。
不過，她遇到了足以改變那個順位的情況。
「看到他受傷的表情時，我才發現。啊啊，我想安慰他。我希望與我在一起會使他露出笑容。我想和他更加深入地來往。」
於是，紗夕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你為什麽又哭了？」
「因為、朝學姊說的話、我很有、同感，嗚嗚……」
「如果是感動的眼淚，那無所謂。」
她靜靜地等待啜泣的紗夕停止哭泣。
天空緩緩地從橘色轉為紫色，接著再轉變為夜晚的顏色。
「順便問一下，告白有訣竅嗎？」重新打起精神的紗夕進一步尋求建議。
「對被拒絕的我問起這個啊？」
「因為朝學姊的告白，在一般情況下一定會成功！」
「告白是否會順利，取決於契合度與時機。」
朝姬簡潔的斷言。
「反覆溝通，讓對方對自己產生好感。在最後一步告白。」
「告白是，最後一步。」
「沒錯。與花費的時間無關，因為在這個前提沒到位時就告白，才會失敗。在此之上，最後契合度與時機會變得重要。」
「朝學姊了解這些，卻還是沒成功對吧？」
「因為我在最後遭到了大逆轉。」
那個放學後，那個瞬間正是最佳時機。
她直覺地領悟到，於是向受傷的他表明心跡。
雖然他很猶豫，照那樣下去他們應該會成為情侶。
然而，命運就像背叛了朝姬的判斷般，在最佳時機讓最強的勁敵登場。
有阪夜華就像賭上全心全力一般，前來奪迴情人瀨名希墨。
自己無法那樣熱情的行動。
她不禁這麽佩服地想著，乾脆地退讓了。
即使現在迴想起來，還是會有點發笑。
今天的唱歌聚會也是，當朝姬一決定要參加，那個有阪夜華也決定要來了。
本來以為她對自己萬分警惕，方才談到戀愛時，有阪夜華又是最有共鳴的人，真不可思議。
「戀愛真有趣呢。不管覺得有多麽順利，卻又不可能百分之百確定。」
而且，她在這裏遇到了與自己處在相同境遇的學妹。
「不如說，你也喜歡希墨同學對吧。」
「你、你怎麽會知道！」
被朝姬說中心事，紗夕感到動搖。
「俗話說眉目傳情啊。你看著希墨同學的目光充滿了愛意。」
「希學長沒發現吧？這樣我很難迴去耶。」
「他沒有發現吧。」
朝姬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我剛才惡狠狠地瞪過他耶。」
「太天真了。你戰鬥的對手可是有阪同學喔？她會以更銳利的眼神瞪人。」
「從正麵對上那種大美女的目光，不會很可怕嗎？」
「因為他不會怕，他們才能交往吧。」
「他是被虐狂嗎？」
「誰知道。不過其他男生全都被有阪同學嚇到了，隻有希墨同學和她成為情侶，這是事實。」
「因為希學長在關鍵時刻很厚臉皮，或者說不會氣餒。」
「不過，你就是一心一意地追逐著這樣的他，進了同一所高中吧？」
紗夕深深地發出歎氣。
「不是那麽浪漫的事。」
「可以的話，這次我想聽聽紗夕你的故事。」
朝姬溫柔的唿喚，讓紗夕的肩膀顫了顫。
「……希學長距離我太近了。他在我身邊太過理所當然，不必多作顧慮，又很愉快。當希學長離開社團後，我才發現這份心情不是對學長的信賴，而是戀愛感情。」
「你沒有馬上告白嗎？」
「意識到以後，我突然變得沒辦法好好跟他交談。剛好希學長離開社團之後，就一口氣進入備考模式，傳line的頻率也降低了。」
「在社團活動見不到麵。學年也不同。聯絡也減少。從一般的戀愛理論來看，是完全背道而行呢。」
「我、我是在體貼希學長。」
「你就是像這樣，為自己無法行動找藉口的吧？」
「你真嚴格。」
「因為，如果在國中時代告白，我想你們一定能交往不是嗎？至少我覺得勝算會比現在高出百倍。」
瀨名希墨與幸波紗夕之間締結了牢固的羈絆，朝姬看著他們可以感受得到。
隻要有契機，要發展成男女感情也很容易。
──至少，國中時代的兩人符合了契合度與時機的條件。
「對啊～希學長會在高中交到女朋友，這太過出乎意料了。」
紗夕頹喪地垂下頭。
她隱藏的絕望感與悲壯感一口氣流露出來。
「我以為沒有別人，會像我一樣喜歡上希學長的說！」
那打從心底發出的歎息，看了令人同情。
「而且連朋友關係都變得比以前的陣容豪華，這算什麽啊？七村學長是籃球社王牌，宮內學姊超級可愛。朝學姊是非常擅長察言觀色的美女，還跟他一起當班長。最驚人的是夜學姊！像那樣最高規格的女生，為什麽會跟希學長交往？這不可能啦！噗！」
累積的情緒爆發了。
紗夕知道瀨名希墨國中時代不起眼又平凡的樣子，如今他周遭的朋友陣容之豪華令她感到驚愕。
「啊哈哈。你把失戀複雜化了呢。」
「這不好笑。而且，我甚至未能失戀。」
紗夕在夕陽映照下麵露憂鬱。
「追到高中來是需要勇氣的喔。」
「我也覺得自己很不直截了當。不過如果能跟喜歡的人在同一所學校談戀愛，不是很開心嗎？」
「你為什麽對希墨同學這麽執著？」
「有一半算是意氣用事。就算想忘掉他，我也忘不了……」
「想通也很重要喔。從國中時代開始喜歡的話，你已經單戀將近三年了吧？懷抱過久的感情性質惡劣。」
「我、我曾有一次想要告白！可是他沒有來。」
「希墨同學不是會忘記約定的類型吧？你有好好告訴他嗎？」
「我傳line給他，請他來為我的告別賽加油！訊息明明顯示了已讀的。」
紗夕迴想起來不禁垂頭喪氣，那副模樣很可愛。
「要是你那麽大受打擊，應該會生氣並討厭他啊。」
「他連迴應也沒傳給我，這種事至今都沒發生過……」
「你有確實地確認過嗎？」
紗夕別開目光，保持沉默。
「好～那麽就現在去確認吧。」
朝姬高高興興地轉頭準備登上樓梯。
紗夕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對啦，我去年夏天害怕得不敢確認啦！有問題嗎！」
既然是去年夏天，那或許跟瀨名希墨退出籃球社的時期重疊了。
從紗夕的口吻聽起來，她似乎不知道那個事實。
「下不定決心，會痛苦的人明明是你啊。」
「我知道！雖然我知道啦～！」
紗夕也清楚地自覺到，拖延愈久門檻愈會提高。
單相思無法與對方交往，相對的也因為沒有判別清楚，可以保持在快樂的狀態。
還保留著可能性──有時候，僅僅這樣就是種救贖。
「紗夕。如果你想重返國中時代，我不建議喔。」
「那我反倒才要拒絕。希學長直到現在對待我的方式還是跟國中時代一樣，這叫我火大。」
「真有希墨同學的風格。」
「沒錯。希學長一點也沒變。所以，我才更加不甘心。」
「不甘心？」
紗夕咬著下唇，用言語表達出在心中悶燒的感情。
「那個人隻因為我們住在附近這個理由，就一直照顧著我。由於這個緣故，他被男籃的學長瞧不起。也有人取笑他，說他是幸波紗夕的專屬經理。不過，希學長對那些人來說才是望塵莫及的存在！無論多麽不起眼的事，他都不偷工減料，會負起責任去做。不被周遭的聲音所影響，默默地完成雖然低調卻重要的事情。像這種認真態度與廣闊的胸襟，我覺得很棒……」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人發現那股魅力，你對此感到不甘心嗎？真是複雜的少女心。」
朝姬覺得這個專情的學妹很討人喜歡。
「要是希學長上高中後改變形象變得輕浮，我反倒還有辦法對他幻滅。」
紗夕抬起頭，挺直背脊。
「不過你會找希墨同學攀談，代表你還沒放棄對吧？」
朝姬詢問她的真實想法。
「是的。我要把這份戀情做個了結。」
那種很有前運動少女風格的快活說法，讓朝姬露出微笑。
「那麽，我就代替加油打氣，給你一個提示。我想你隻要向他本人好好地問清楚，去年夏天他沒能去看你打告別賽的理由就行了。」
收到具體的建議，紗夕雙眼圓睜。
「好的！我會去確認！」
「嗯。那我們迴去吧。」
紗夕登上樓梯，在開門前道歉。
「剛才很抱歉。明明是我約你出來散心，卻用了咄咄逼人的口吻說話。」
「引導迷惘的學妹也是學姊的任務。別放在心上。」
「那個，我以後可以稱你為師父嗎？」
「我不願意接受。」
「噗！朝學姊好嚴格～」
「唉～是被戀愛中的少女影響到了嗎？我大談了戀愛話題啊。」
「請別剛說完引導學妹這種話就歎息啊！」
「因為紗夕的感情比我想像中還要認真嘛。」
「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就是這樣。」
那句話忽然觸動了朝姬的心弦。
「……我們還會再墜入愛河幾次呢？」
朝姬打開門。
「我覺得如果是朝學姊，不管幾次都能墜入愛河的。」
「與人交往和認真地去戀愛，未必是同一件事。」
有些人能夠每次都全力地喜歡上對方吧。
可是，支倉朝姬做不到。
──她想要為特別喜歡的對象所愛。
於是，朝姬終於發現。
事情很單純。
「這樣啊。原來我在羨慕有阪同學。」
她用無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呢喃。
一將想法化為言語，她終於察覺，在心中深處懷抱的異樣感原來是失戀的疼痛。
◇◇◇
朝姬同學和紗夕迴來時，七村的熱烈演唱正好結束。
「歡迎迴來。你們上廁所上得有夠久耶。」
「七村同學，這樣說實在太粗神經了。好差勁。」朝姬同學笑著迴到原本的座位。
紗夕以格外憋著勁的表情看著我。
「……怎麽了，紗夕，表情那麽可怕？」
「呃～我有點問題要問，可以問你嗎？」
「怎麽這麽鄭重，什麽事啊。沒關係啊。」
紗夕的緊張傳遞過來，連我也忍不住緊繃起來。
夜華和小宮也都等著紗夕的下一句話。
「那個！請告訴我理由！」
「什麽事的理由？」
「就是你去年夏天，沒來看我打告別賽的理由。」
「告別賽……」
「我聯絡過你吧。訊息也顯示了已讀。對於學妹最後的大場麵，可以來支持一下的不是嗎？那個，我希望你至少有迴傳訊息拒絕我。」
紗夕用硬擠出來般的聲音問我。
──去年、夏天。
「啊？」
這樣嗎，正好是在那個時候。
「紗夕，對不起。我在那個時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事到如今才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
看到我的反應，紗夕理所當然地不高興起來。
「吶，幸波說的是夏季大賽對吧。你還記得日期嗎？」
七村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聲調詢問。
當紗夕迴答了日期，七村、小宮都顯得理解過來。
「……──啊，難道說，是那個時候？」
夜華似乎也想到了。
「咦？怎麽了？去年夏天發生過什麽事？」
二年級生的反應，讓紗夕懷疑地這麽問。
「抱歉，幸波。瀨名之所以沒辦法去為你加油，原因出自於我。當時起了糾紛，他一點錯也沒有。」
「為什麽是七村學長道歉？也向我說清楚啊。」
充滿自信的七村主動道歉的狀況，讓紗夕終於困惑起來。
「籃球社與別校進行練習賽時發生了鬥毆，護住七七的墨墨被要求背起責任退出社團。」
小宮以淡然的聲音隻說出了事實。
「紗夕，抱歉，沒有聯絡你。當時我很吃不消。對不起……」
「哎、哎呀～希學長也很厲害嘛。咦～實在是嚇我一跳。保護朋友真是有男子氣概。既然是這樣，那也無可奈何。哎呀～我還以為你討厭我了呢。」
首度得知一年前的真相，紗夕也很驚愕。
「那怎麽可能！要是確實知道，我會去替你加油！」
「嗯……知道你當時沒有無視我，太好了。」
收到我的道歉，紗夕突然變得溫順起來。
「嗯嗯。希墨如果迴覆得太慢，很令人火大對吧。」
一旁的夜華深有同感。
「你別讚同這一點啦。」
「沒有反應會感到不安啊。」
「在與我交往之前，你明明連line都很少傳。」
「跟希墨聊line很開心呀。如果造成你的困擾，我會、稍微、忍耐的……」
幾乎天天都用line跟我互動的夜華露出悲傷的神情。
如果我不小心先睡著，隔天早上會收到她表達不滿的訊息。
甚至連那樣的訊息也讓我憐愛。
「你上次也是在午夜零點準時傳訊息過來吧。」
連半天也忍耐不了的夜華，有辦法封印line好幾天嗎？
「那、那是我趁著還醒著時傳過去，叫你明天早上不要遲到而已！」
「我知道。我也很開心，所以請保持現在這樣。」
「那就好！」
夜華的表情一亮，由陰轉晴。
情人坦率的反應，讓我也感到高興起來。
「喂喂，你們別趁亂打情罵俏。憂鬱的話題結束了！距離時數用完還有時間喔。既然來了ktv，要多唱歌啊！」
「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們都唱過了，所以就算你們點很多首也沒問題喔。」
七村與小宮催促她們選歌。
「那麽，我來唱嘍～！」
突然打起精神的紗夕氣勢十足地拿起麥克風。
快節奏的快活歌曲開始播放，她如魚得水般興致高昂地唱著歌。
進入間奏時，紗夕瞥了朝姬同學那邊一眼。
朝姬同學看著學妹興高采烈的臉龐，滿意地點點頭。
兩人迴來之後，看來建立了某種堅定的信賴。
◇◇◇
「還麻煩你們為我出錢，謝謝大家！」
我們二年級生替紗夕付了唱歌費，當作祝賀她上高中。
當擔任主揪的我付完帳走出店外，天色已經入夜。
在外麵等待的大家也顯得有點疲倦。我們唱了很長一段時間。
「啊～最後喊叫過頭，喉嚨好痛～」
「七七，你在社團活動時不是平常就會吆喝嗎？」
相對於吵嚷過頭的七村，擅長唱歌的小宮看來遊刃有餘。
「你們不覺得隨著截止時間接近，會有種必須發揮全力的想法嗎？」
「我懂～會突然想起有歌還沒唱的那種感覺。」
真拿你沒辦法～小宮從皮包裏拿出喉糖。
「喔。謝了，宮內。」
「墨墨和夜夜還好嗎？要吃喉糖嗎？」
「我還好。你準備真周到。」
「我也不要緊。謝謝。」
夜華表情冷淡地站在小宮身旁。
迴顧今天的夜華，她主要隻跟我和小宮交談，對於七村、朝姬同學與紗夕隻給了些微的反應，幾乎沒有可以稱之為對話的對話。
就是老樣子的夜華。
不過，她今天願意像這樣在校外參加多人聚會，也算是向前邁進了一步。
「你們兩位需要喉糖嗎～？」
「我要！」
「我也想要。謝謝你，日向花。」
紗夕與朝姬同學也收下了喉糖。
「感覺朝姬和幸波感情變好了呢。」
小宮對兩人距離感的變化很感興趣。
「因為朝學姊是我的師父！」
「都說別喊我師父了。」
朝姬同學露出苦笑。
「紗夕，別太向人撒嬌了。朝姬同學也是，對待她隻要隨意應付就可以了。」
當我忍不住提出忠告──
「你聽到了嗎，朝學姊？就是這樣啦，這樣。」
「原來如此。國中生等級的反應呢。」
兩人四目交會，理解了什麽。
「今天玩得很開心，下次大家再聚在一起玩吧。主揪繼續交給瀨名包辦。這說起來是瀨名會的成立啊。」
「瀨名會，讚成。」
七村與小宮自顧自地安排起來。
「什麽瀨名會啊。」
「這是對於主揪大人的尊重。」
「七村你隻是想在想去玩的時候，把籌辦工作通通丟給我吧？」
「也能這麽說。」七村乾脆地承認了。
「聽起來不錯，我也參加。」
朝姬同學也有意加入。
「我、我也可以參加嗎？」
身為學妹的紗夕也有些顧慮地舉手，七村、小宮、朝姬同學當然都同意了。
「再來，就看有阪了？」
七村擔任代表發問。
大家的目光聚集過去，夜華有點緊張地這麽迴答：
「……今天比想像中來得開心。要是希墨願意主持，那我也加入。」
既然情人都這麽說了，我沒有理由拒絕。
所有人一致決定成立瀨名會。
作為主揪，我做了今天最後一件工作。
「今天辛苦了。謝謝大家參加聚會！等到黃金周結束後學校見。」
說完最後一句話，第一次的瀨名會就此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