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咱們就不能從別處繞過去麽?”


    周懷一聽也要退兵,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但又想到了趙嵩和陳調的心意,覺得這兩人肯定不會同意,當即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趙嵩瞥了眼周懷,正伸入皮甲的手忽的一停,又看向了李巴山,他想要看看李巴山如何說辭。


    此行入蠻他們不僅需要勇武之將,且還需要一個智謀之輩領兵。倘若李巴山隻有勇,而無謀的話,他自然也不會真正的將兵權交付到李巴山的手中。


    勇將可定一軍之士氣,但在敵境中,可不是僅有勇氣就能夠完成目標的。


    李巴山沉沉一歎,無奈的說道:“春秋時管仲有言,凡兵主者,必先審知地圖,轘轅之險,濫車之水,名山、通穀、經川、陵陸、丘阜之所在……蒲葦所茂,道裏之遠近,城郭之大小……地形之出入相錯著,盡藏之。然後可行軍襲邑!我在軍中僅是教頭,也才剛剛被調任為副將,沒有看過情報地圖,不知道此地兇險,如何敢帶著爾等涉險!且不說黑森林中多毒瘴毒蟲,且那茂密的林子,若是不知道方向,哪怕是萬人也不得出入!”


    他心中頗為無奈,此前雖暫領副將帶兵入黑森林,卻隻有一個飛雀對這裏了解,一切情況路線皆是聽飛雀所言,他隻不過是一個帶路的將官。加之路途變故,何英奪權,他一下子成了罪人,又以罪人身份重新為兵,本以為何英會重用他,哪知竟是看重了他的練兵之能。


    如此也就罷了,此前何英竟有害他之心,讓他孤身入戰場,吸引守軍和蠻兵的注意力,自己卻帶著人逃路,雖給了李巴山副將之職,也不過是在棋子上套了一件華麗的衣服而已,李巴山的本質還是一個隨時可犧牲的角色。


    他又哪裏參與過何英的軍情議會,看過那一張黑森林的地圖以及刺探迴來的情報。此刻的他,連自己所在的位置都不知道,又如何敢帶著心懷熱血之心的將士,輕易赴生死。


    若是他一個人也就罷了,可這足足有千人,千人行軍須得考慮的事情太多,不是一時熱血就能夠輕易做出決斷的。


    然此刻危機萬分,既然無法深入,隻能退而求其次,沿著熟悉的路迴去。


    雖然路途中或許會遭遇戰事,但總比不熟悉環境被人陰死的要好。


    “李將軍,請看這是什麽!”


    這時,趙嵩才露出了一抹笑來,神色緩和了下來,心中最後的堤防也盡數去了,說話之間他從皮甲內拿出了一張地圖來。


    嘩啦!


    地圖張開,足有一米長寬。


    李巴山看著地圖一腳上書寫的那幾個工整的隸書,眼中光芒一閃,心中忽的激動了起來:“這是黑森林的地圖?”


    “不錯!何英走的匆忙,隻帶走了人,將一應情報地圖都留了下來!”


    趙嵩點頭笑著說道。


    一旁的蘇之一歎了口氣,仍舊皺著眉頭說道:“隻可惜留給我們的時間太短,前鋒軍崩潰的消息,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被蠻族知道了!”


    “嗯?不錯,如今之計需得自保,若要撤退的也需要等到天黑才可!”


    經過蘇之一這麽一說,李巴山登時一動,忽的意識到了事態的緊急,也顧不得商討離去的方案,心思一動,立馬下達了軍令:“這樣,周懷,你仍舊帶人駐守寨門,門上旌旗讓人拚命搖動,爾後在讓人向寨外蠻兵罵戰,你布置好了以後,速速歸來!”


    “末將領命!”


    周懷心頭一動,趕忙拱手一抱,轉身朝著門外行去。


    “和尚,你帶你這一曲的人入寨中,將輜重營的糧草盡數拿出,然後命人壘灶生火,越多越好,將所有的糧草都做成大餅,另外將肉煮熟,做完這些,留下今晚的飯食,其餘的東西分成千份!另外統計一下,糧草可夠我軍食用幾日!”


    接著,李巴山又扭頭看向了蘇之一。


    他越說心思越是靈動了起來,心情也漸漸的激動和興奮。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也是做夢都想要經曆的事情。


    今日雖然臨危受命,在死亡的夾縫中求生,卻激發了他心底的自信和智慧。


    此言一出,一旁的趙嵩和陳調均是一喜,不由對視了一眼,紛紛露出了微笑來。


    他們都是才幹之士,文武皆備,也讀過兵書,知道奇正之謀,見李巴山竟從一開始的信心不足,滿是擔心,到現在的布置得當,信心爆棚,立馬就知道李巴山是一位擁有大將之才的人。


    跟著這樣的人,哪怕是經曆惡戰,也可以將身家性命盡數托付。


    “陳調,你速速帶領你部人馬,去另外一門駐守,另派探查刺探後方道路和敵情,若是發現蠻兵,可即刻調頭返迴!若敵軍來襲,堅守即可!”


    待蘇之一出去之後,李巴山又扭頭看了眼趙嵩和陳調,沉思了幾秒時間,這才將這個重要的任務派遣給了陳調。


    相對於趙嵩而言,陳調更為勇武果敢,由陳調守衛另外一門,正當合適,自是不懼有蠻兵刺探。


    接著,李巴山又看向了趙嵩:“趙嵩,你速速安排你部人馬,讓士兵將營地中一切可燃之物取出,放到營寨緊要的路口處,協助兩門兵馬守門,安排完後速到何英議事的營寨,我在那裏等你,咱們一同商議,離去路線!”


    趙嵩趕忙拱手一抱,興奮的喝到:“末將領命!”


    布置完後,李巴山轉身走出竹樓,大步朝著寨中那一座最高的竹樓走去。


    ……


    在土寨四曲人馬忙碌執行軍令的時候,蠻兵剛剛搭建好的營寨內卻是劍拔弩張。


    中軍大帳內,一幹蠻族頭領分作兩排,為首之人正是禿雲和朵思大王。氣氛略顯嚴肅,且還有一股蕭殺之意彌漫帳中,讓所有人都不敢大聲喘氣。


    “孟獲死在陣中,也算是死的其所!既然吾弟陣亡,蠻衛大統領之職,依照吾看當由禿雲來統!我孟氏兄弟,當全力輔助祝融!”


    正在這時,靠近禿雲坐著的一人忽的站了起來,他對著禿雲和朵思大王拱手一禮,神情雖是傷痛,臉上還有淚痕,但卻氣息十足的說道。


    隨著他的說話,坐在他下手的一人,也站了起來:“吾之心,和兄長一樣,願共禿雲為主!”


    這兩人長相粗狂,和孟獲模樣相仿,仔細一看又多有不同。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孟獲的兄弟孟節和孟優,孟獲死前他們正在林中領兵埋伏,乃是親眼看到孟獲被殺,心中雖恨,但也知道大局為重。


    他們這一說,帳篷內原歸屬於孟獲的一幹蠻將也紛紛表明了態度。


    “朵思大王,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禿雲扭頭冷冷的看著朵思大王,沉穩的問道。


    自她歸來後,還未向朵思大王質問殺令之罪,朵思大王竟以禿雲不顧大軍安危之責,孤身犯險,險些害大軍分崩離析為由,要求陣前換帥。


    因此,這才有了這麽一場議事。


    當下帳中七成蠻將已經歸屬於她,她自然也有了底氣去質問朵思大王。


    “報!”


    正在朵思大王麵色蒼白,氣的嘴唇發紫的時候,帳外忽的傳出了一聲嘹亮且急促的傳報聲。


    “進來!”


    禿雲冷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帳門。


    嘩啦!


    一渾身是汗的蠻兵匆忙進入內中,此蠻兵還未看清帳內之人時,便已經跪倒在地,拱手一抱高聲說道:“報!吾部自漢軍北門發現了漢軍痕跡,有大量漢軍行動!其中領頭的是一隊百人騎兵,騎兵朝著北方山外急速行去,餘後出行的漢軍多為步兵,足有數千人之巨,他們軍陣散亂,看起來像是潰逃!吾部大將金環三結已經帶人去截,大將懇請蠻帥即刻發兵,奪迴土寨!”


    “什麽?”


    此話一出,禿雲等人忽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看著那傳信的蠻兵驚聲喊道。


    “帶來洞主,速速派人去看一看土寨漢軍!”


    就在眾人大驚的無法說話時,跟著站起來的朵思大王忽的扭頭看向了帶來洞主,高聲說道。


    “快去!可不要耽擱了軍情!”


    禿雲被這一喊立馬驚醒,見帶來洞主竟不為所動,立馬知道她的弟弟還在生朵思大王的氣,當即高聲說道。


    帶來洞主這才拱手領命,朝著外麵走去。


    不多時,帶來洞主匆忙進入帳內,看著帳內的禿雲的說道:“漢軍寨中正在生火做飯,我讓人數了數鍋灶燒火時升起來的煙柱,估計寨中漢軍足有萬人!且寨牆上的守衛搖旗叫罵,聲音不絕,吾看漢軍恐怕不久就要出兵了!”


    “嘶!難道是誘敵之計?”


    禿雲目光一凝,一時間被這兩個大相徑庭的情報弄的有些迷糊,扭頭看向了朵思大王,疑惑的問道。


    她雖氣朵思大王陣前下令殺她,但她更想要殺掉李巴山為孟獲報仇。


    她也知道,為今之計不是內訌之時,解決掉漢軍才是上上之策。


    朵思也皺起了眉頭,眼睛慢慢眯起,嘴唇不斷的碰撞,思量片刻猶豫的說道:“漢人多智,又有兵書傳世,奇正之術運用的神出鬼沒,此舉虛實之間,無法辨認,實乃難以決定!不過,依我之計,可派一部兵馬去土寨兩門佯攻,以此觀看漢軍反應!倘若漢軍首尾不能相顧,亦或是有亂象出現,必然是寨中空虛,大軍潰散,咱們可一舉破寨!若是漢軍守衛有序,那麽之前的情報,定是漢軍迷惑我部所用的詭計,如此的話,我軍可就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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