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問吧。”


    丁勤道,“我與夾穀雲碰麵時,其實上是有些衝突的。那時,他手下的人使用了所謂的抗拒靈環,而我以我的法訣突入了其中,誤使他認為我是如意坊的人,用的是如意坊的見縫插針訣。所以我想問,這抗拒靈環和見縫插針訣,是否也是兩門的獨門秘技?”


    老人聽完噗哧一笑,“嗬嗬,見縫挺針訣。這個名字,你聽著像個秘技麽?實際上是這樣的。”


    他清了清嗓子,“這抗拒靈環,屬實為九轉門的一種獨門秘技,類似於護盾,卻能主動排斥,修為高時,同修為的人也不能入體。曾經,在三門派互鬥時,抗拒靈環的存在,讓九轉門一度處於優勢。”


    “不過就像前麵說的,九轉門的招式是固定的,這就給了別人研究的空間。終於有一天,如意坊的一個人,悟出了一種克製抗拒靈環的方法。實際上,那隻是如意訣的一個具體使用幻化而已。什麽見縫插針訣,隻是那個人與九轉門的人戰鬥勝利後,隨口說的一個名字罷了。”


    “不過,他悟出的這個使用方法,對其他人參悟如意訣也有啟發。據我了解,後來,悟出如何突入抗拒靈環的人,能占到如意坊弟子的三分之一左右。而這些人悟出的方法形式,每個人又都不一樣,倒是更貼近了見縫插針訣這個名字。於是,如意坊也幹脆就把突入抗拒靈環的方式,直接統稱為了見縫插針訣。”


    “其實,要突入抗拒靈環並不難。隻要找到靈環的靈力運行方式,順其勢而入,而不是硬性頂撞,便可以突入。比如,你不是也可以突入麽?對吧?”


    老人說完,笑眯眯地看著丁勤。


    丁勤搖搖頭,“前輩,我雖然能突入,可是我並不了解抗拒靈環,也沒有順勢而入。我用的法訣叫萬物生長,是一種受植物啟發,創造出的具有吸收轉化作用的特殊法訣。換句話說,我突入抗拒靈環,用的是強行突破的方法。”


    “萬物生長?沒聽說過。”老人麵上露出一絲好奇,“你自創的?”


    丁勤搖頭,“不是,我師父創的。他創造的初衷,是減少攻防時的靈力波動,更好隱藏自己。後來我慢慢發現,萬物生長還有其他用處。”


    “用一下我看看。”老人顯然來了興趣,“簡單示範下就好。”


    丁勤點點頭,一翻手,水行訣發動,到指尖激出一道靈力刃,將桌上的幾枚花生殼同時切開。在這個過程之中,由於萬物生長的作用,幾乎沒有出現任何靈力波動。


    老人眉頭再皺。他看了看丁勤,“禦水行天訣?”


    丁勤倒是沒覺得意外,畢竟水行訣不是什麽高深的功夫。至於全稱,對於這個知道如意坊和九轉門這麽多事情的人來說,也不算是什麽秘密。


    所以他點了點頭,“沒錯。”


    “能將水行訣的防禦轉為攻擊,你已經有了不小的突破了。攻防之間,本就是如此。攻即防,防亦攻。”老人的語氣中對丁勤有幾分的讚許,“另外,這萬物生長,還真是很有效。可惜,用在你身上不適合。”


    丁勤不解,“為何不適合?”


    老人道,“你能將水行訣用到如此程度,一定是在修習禦水三篇。而禦水三篇,是直接戰鬥的法訣,並不需要對靈力波動進行隱藏。若是你修習的是暗殺偵察之類的方向,那麽這萬物生長,可謂絕配。”


    丁勤微笑了笑,“原來前輩所指是如此。”


    老人又開始喝酒,一邊喝,一邊還用手不停地敲著桌子。良久,他道,“以你的資質,其實容易成為如意坊和九轉門的爭奪對象。一方得不到,就會怕另一方得到,說不定會采取極端手段,比如,殺了你。”


    丁勤手輕輕一顫。


    其實,剛剛老人一個勁兒強調資質,這讓他有過如此的推斷。但是,有些事情,自己說給自己聽,會覺得能接受;一旦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在感情和心理上,都會出現較大的波動。


    一時間,丁勤沒有表態。


    老人突然歎了口氣,“至於幕府派,可能他們早就忘了自己是一個門派了。他們現在熱衷於行政管理,保持大量軍對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戰爭。他們自己編造出的曆史謊言,他們自己也慢慢當成了真的。至於他們的上古秘技,可能已經失傳了。”


    聽他這樣說,丁勤的注意力也轉移了迴來。“前輩的意思是,幕府派,也有祖傳秘訣?”


    老人道,“當然有。隻不過,這個秘訣修煉要求極高,據史料記載,成功者甚少,或者說沒有確定有成功者。這就造成它雖然有秘笈卻無先例,也難以讓幕府派把自己的注意力,從管理天南州轉移到這方麵來。”


    “他們的祖傳秘技,叫做逆天通玄訣。這個名字,對你來說可能有意義,也可能沒有意義。或者說,對整個世間,都已經不再有意義。”老人麵上露出一絲慘淡的微笑,自己不停地搖頭,然後又喝了杯酒。


    “逆天通玄訣。”丁勤重複了一遍,見老人不多說,便也沒有追問。


    老人自己喝了兩杯,突然問丁勤,“你不喝酒?”


    丁勤道,“我不喝。”


    老人道,“不喝好,也不好。總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你的生命裏需要一些酒來遺忘些什麽,也總有一天,喝酒的人會發現,自己悔恨因為喝了酒而遺忘了什麽。”


    丁勤笑笑。老人說的他不全懂,也不需要全懂。


    末了,老人看著丁勤,“今天晚上,你聽我講了這麽多,為什麽不問我是誰,為什麽要告訴你這麽多?”


    丁勤還是很隨和地一笑,“前輩若是想說,一定會告訴我。若是不想說,我問也沒用。”


    老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其實不用知道我是誰。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會相見。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之所以向你提供如意坊和九轉門的信息,是因為你身上的特殊氣質。”


    “特殊氣質?什麽氣質?”丁勤再一次疑惑起來,甚至有些茫然。


    老人道,“我現在不能說。說不定,你恢複了記憶,自然就知道了。當然,也可能恢複了記憶,也不知道。希望有一天,我們再見時,你能有更多進步。”


    丁勤現在有些不太淡定了。他身體前傾,“前輩,可否再多告訴我一些?”


    老人將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時候未到。年輕人,自己行路,多加小心。”


    說罷,他再次將酒壺扔到地上。


    這一次,他沒有控製,酒壺當一聲響。伴著這聲音,老人飄然而起,眨眼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一走,丁勤才發現,剛剛散落在桌下的酒壺,花生殼,甚至連那張桌子,還有老人坐過的椅子,全都不見了。


    他是一個高手,匆庸置疑。


    他對自己也沒有惡意。


    帶著這樣的想法,丁勤起身,看向老人消失的方向。良久,他深吸了口氣,原路返迴自己的屋子。


    一夜平靜,再無他事。第二天一早,丁勤起床後便到一樓櫃台處退房。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自己起得早,大廳裏顯得很是冷清,隻有兩桌人在吃早餐。


    交完費用,一轉身,丁勤再次遇到了昨天那個小二。他對丁勤還有種退避的感覺,幾乎沒敢直視。


    丁勤也不說什麽,就當沒問過,與他擦身而過。出了客棧,他到臨近的早市采購了些簡單的幹糧飲品,再次踏上前往南海郡的路。


    隻不過,經過昨天一晚上神秘老人的解說,丁勤對於天南州的感覺,已經完全變了。


    他不再像剛剛進入天南州那樣,因為這裏是一片祥和之地而坦然。相反,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些戒備。


    離開中山城三四十裏,前麵出現了一片樹林。道路從中迂迴而過,周邊的人煙也很稀少。


    丁勤進去大概走到一半,就見路上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肥頭大耳,身材矮胖,恰恰又滿臉堆笑,有種彌勒佛現身之感。他手中恰恰還拿著一串佛珠,頗有些得道高僧的氣質。


    另一個完全相反,麵黃肌瘦,身如竹竿,偏偏又穿著一身偏小的衣服,袖子褲腿都短一截,再加上身上幾個補丁,像是吃不飽飯的乞丐。很應景的,他手裏拿著一隻像是陶製的破碗,眼神也有些賊兮兮的。


    這樣的地方出現這樣的人,一般沒有什麽好事。


    丁勤從一發現他們就放慢了行進速度。到離他們大概十多米時,丁勤已經與步行無異。


    不過,從這兩個人看過來的眼神,丁勤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順利通過。


    果然,快到麵對麵時,那個笑容滿麵的佛爺開口道,“請問可是丁勤公子?”


    居然不是普通的攔路劫財,而是衝著自己來的?丁勤心中有些詫異,可是想到昨天晚上老人說的話,他又覺得並不意外。


    這兩個人,要麽是如意坊的,要麽是九轉門的吧?


    丁勤站到原地,麵上一如既往地平靜。“是我。請問兩位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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