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從坍塌的另一側,傳來了搬動石塊的聲音。


    丁勤的心現在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能確定,外麵有兩個人。以自己這點兒修為,在兩個高手麵前,等同以卵擊石。


    可能是由於坍塌的麵積很大,兩人隻搬了幾下,便停了手。其中一人道,“算了,直接炸開吧。這石頭真要搬,估計找個民工隊,都得搬上一天。”


    另一個人沒有反對。很快,轟轟兩聲,洞內劇烈震動。本來就不牢固的洞頂,又有大批碎石落下。


    “哇靠,似乎打不開吧,越炸越多啊。”很顯然,外麵的兩個人沒有什麽耐心。


    “我感覺,就算有人,也堵死在裏麵了。咱們兩個都炸不開,我不信裏麵的人修為還高過咱們?再說,這裏是牢房,被關的人,靈力應該都受限。過個十天半月,餓也餓死了。”


    “那走吧,迴去說肅清了。”


    “走。”


    兩個人一言一語,在外而滯留了一陣,像是在等時間。大概過了半小時,兩人腳步遠去,整個地牢迴歸平靜。


    丁勤慢慢地舒了一口氣,“總算走了。暫時安全了。”


    他看向丁守義,“爹,我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丁守義現在滿目淚水,他是喜極而棄。“你,你是自己一路找過來的?你何必冒這種險呢……”


    丁勤道,“找自己的親人,冒再大的險,都值得。人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也就那麽幾樣東西,如果不努力,最後失去了,沒有後悔的餘地。”


    聽丁勤這樣說,丁守義一方麵是感動,一方麵是激動。感動的是父子間的感情,而激動的是,丁勤的言語表明,他確實已經長大了。


    丁守義體內的經脈,被設置了多處淤滯封堵。丁勤一邊幫他疏通一邊道,“我們在這裏先避上幾天。待外邊風頭過了,我們就出去。我帶你迴開元城。”


    丁守義抹了下眼中的淚,以便不讓它們流下來。“好,好,好。”


    稍停一會兒,他又道,“勤兒,我感覺你的疏通手法極為精妙,你現在的修為一階幾層了?”


    丁勤想都沒想,“二階八層。”


    “八層!?”丁守義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已經一階八層了?這麽快的速度?難怪,難怪你能來這裏。你以後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我丁家能出你這樣的後代,也是祖上顯靈。”


    “他是二階八層,不是一階八層。”何嫣在邊上聽出丁守義聽錯了,直接提醒了一下。


    “二,二,二階?八層?”便是自己的親爹,對於丁勤的這個修為等級,都是極為驚訝,甚至內心有些不安。“她說的是真的?”


    丁勤很自然地點點頭,“沒錯。我感覺,再過個把月,快到二階九層了。”


    丁守義麵上的驚訝慢慢褪去,很快換上了一種嚴肅的表情。“勤兒。聽我說。若是你入了什麽邪道,現在糾正還來得及。人活一輩子,走正道才是關鍵。”


    丁勤立即明白,父親可能是認為自己誤入歧途而提高了修為。他連忙解釋道,“爹,我的修為都是努力和機緣為之,沒有半分不正當的來曆。這一點,孩兒謹記爹的教誨,一刻不敢忘記。”


    丁守義輕輕舒了口氣,“如此就好。這幾年,我不在家,也苦了你了。”


    說到苦,丁勤想到丁守義離開之後受到的種種不公平待遇,眼中也是微微泛紅。他沉默了一陣,打通了丁守義全身經脈,又轉向何嫣,“你來吧,幫我父親檢查一下是否有暗傷,然後定些治療調理的藥材。”


    何嫣在丁守義麵前表現得極為溫順,一點兒沒有原來經常出現的那種大大咧咧的樣子。她點頭上前,檢查過程中沒有說一句話。


    丁守義觀察了她一會兒,轉頭問丁勤,“這姑娘是……”


    丁勤道,“她叫何嫣。是……”


    沒等丁勤說完,何嫣又恢複了此前那種活潑勁兒,“我是你兒媳婦。”


    她這樣一說,丁守義一口唾沫沒咽明白,吭吭吭地咳嗽起來。何嫣連忙在他後背拍打,“那個,丁將軍,你別激動,我是你兒媳婦,也不完全是你兒媳婦。”


    丁勤這時倒是漲紅了臉,“爹,你先治傷養傷。我這一路的經過,待你稍微好轉一些之後再向你解釋。”


    如此過了大概一天,外麵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在何嫣的調理之下,丁守義恢複很快,精神狀態已經與常人無異。


    隻是,這些年來積聚的一些暗傷,還是需要些時日才能解除。


    在此期間,丁勤將自己的經曆向丁守義一一說明,但是按照骨魂的囑咐,他沒有說出與骨魂相關的事情。


    這是對骨魂的尊重,而且骨魂本身也並不是什麽奸惡之人,即使隱藏起來不說,也不會對丁守義對丁勤的認同產生影響。


    丁守義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明顯對於玄天帝國帝君及皇室的安危還是掛念不止。這是他一生戎馬生涯,思想中早就播下的種子。


    確認應該沒有什麽危險之後,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那便是從這裏出去。


    此前,丁勤那一擊,已經將這裏堵了個嚴實。後續,來者在試圖挖掘過程中,又對這裏進行了攻擊,坍塌的情況更加嚴重。


    這裏堆的石塊大小不一,小的隻有大碗大小,大的卻足有一人高。雖然說,將這些石頭搬開理論上可行,但是留給他們的空間極小。


    所以,要從這裏出去,等於在一個極小的空間之內,把這些石頭全部挪動一個地方。再加上現在整個石洞已經結構鬆散,稍有不慎還是會繼續坍塌。


    對於幾個修者來說,掉幾塊石頭,未必有本質性的威脅。但是,那無疑會增加逃離的難度。


    幸好,丁勤和何嫣的靈納石腰帶之中,都有不少的食物。三個人一起進行,用了大概六七天的時間,終於搬得見到了外麵的一絲光亮。


    說大概六七天,是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沒有時間參照,隻是按照勞累程度,累極了就睡,睡醒了再幹,如此反複算是一天。


    而這些光亮,是原來牢房中的照明火光。


    這個過程,與其說是搬石頭,不如說是在亂石之中打洞。借著這些石頭堆砌的結構,他們從中製造了一個能夠脫身的洞。


    最後一塊石頭被推開,三個人從中而出時,丁勤心中有種釋放的快感。


    他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父親,“我成功了。我終於找到你並把你救出來了。”


    何嫣現在卻沒有這麽樂觀。她一個人慢慢往前,仔細探聽著外麵的動靜。


    逆路而返,當他們推開刑戒院牢房入口大門時,重獲新生的感覺再次出現。


    外麵的模擬陽光照下來,灑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但是,放眼一望,丁勤的心又涼了。


    溝壑交錯,屍骨遍地,血流成河。


    雖然血液已經幹涸,但那些痕跡就像疤痕一樣,留在這片不甚寬廣的隱世桃源。


    三人一路走去,沒有見一個活口。


    包括辰離宗掌門在內,全部死於此前的戰鬥。


    由此也可見,說那些外來之敵是高手,絕對不為過。


    能有實力將辰離宗屠城的勢力,將某一個大陸毀滅都輕輕鬆鬆!


    帶著對死者的敬意,三人將這些人的屍體逐個殮葬。


    在這個過程之中,丁勤發現了務農氏。


    他的屍體殘缺不全,一隻胳膊與一條腿均已經不知去向。


    見到他如此的樣子,丁勤忍不住再次流淚。


    他不知道,辰離宗這些人是不是都是好人,但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他能感覺到,務農氏是個好人。


    如果沒有他,自己又怎麽可能找到丁守義?


    在他的墳前,丁勤沉默良久。


    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萬物生長的法訣傳承下去。


    在這個過程之中,何嫣發現了一些線索。


    辰離宗掌門和部分長老的身體上,抓出了相同的“申壽”字樣。


    這些字極為潦草,但是並不影響識讀。


    丁勤對此異常敏感。因為他知道這世上有十二宗門。


    申壽宗和辰離宗一樣,是其中之一。


    難道說,是申壽宗的人,來滅了辰離宗?


    或者,是辰離宗留下了消息,讓來者去申壽宗報信?


    隻憑這兩個字,兩種可能都存在。


    如果是第一種,很合情理。因為能滅十二宗門的,理論上隻有十二宗門。他們之間發生了內亂,形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麵。


    如果是第二種,也能夠解釋。普通人,是來不了辰離宗的。火山模擬的高溫,足以將人燒化。能迴來的,應該是他們派在外部的人,見到消息,可以去報信。


    兩個不同的推論,指向兩個不同的結果。


    雖然說,丁勤自己救出父親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再界入這些江湖紛爭,但他無法抹去心中的疑雲。


    傍晚時分,三人在務農氏原來的房屋之內,遮好門窗,升了些火。他們很想快些離開這裏,但是卻又不敢馬上離開。


    萬一敵人還在這兒守著洞口,防止有人死裏逃生,悄悄逃離呢?


    正在吃東西,丁勤突然停止了咀嚼,一臉的謹慎。


    外麵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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