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道,“我尤裏為人,向來是講誠信公正。你有恩於我,我定要圖報。我也聽說,你對於錢財並不中意。我想不出什麽特殊的報答方式來,所以,就請你在此吃一頓飯吧。我想,這既是我的心意,也是我一個請求,你覺得如何?”


    丁勤心下忍不住猶豫起來。目前,少主尤金對自己的懷疑漸重,留在這裏隻恐夜長夢多。而城主尤裏雖說看起來並沒有惡意,但也是用上了請求兩個字。在人家的地盤上,如果連這麽小的請求都不答應,也可能惹來麻煩。


    城主的這個提議,明顯是讓丁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城主可能看出了丁勤的猶豫,又道,“木八,你不用糾結。其實,現在天色也將晚,即使給你備上快馬,你要追上隊伍,也是晚上了。大漠之中,夜間行路,有諸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不如就在此食一宴,明天一早啟程便是。”


    丁勤皺眉思考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那就依城主所說。”


    他之所以敢這樣決定,也是想到了城主對尤金說的什麽一件事一件事來處理。想來,這次晚宴應該場麵比較大,特別是尤裏久盲複明,氣氛會比較熱烈。如果自己在其中再磨嘰一點兒,挑動一下情緒,說不定整個宴會就能撐到天明。


    到那時候,直接向城主提出離開,或者幹脆在宴會中找個機會不辭而別,也未必就會落到尤金手裏。


    見丁勤終於答應,尤裏大為欣喜,馬上招唿人員去備宴。倒是尤金,現在看向丁勤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的敵意。


    果如丁勤所料,宴會的準備時間很長,一直到日落之後很久才開宴。這次宴會的參加人員也非常多,除了城主全家,城中事務管理人員,還有商會、大戶等不下百人。


    由於沒有這麽大的屋子,宴會擺在了室外,四周點起了數十火把。


    城主的視力雖然還沒有完全複原,但是也已經能將景物看個大概,主持宴會時也是大有一番意氣風發之感,話語說得慷慨激昂。席間,他幾次對丁勤大加讚賞,也號召參宴之人都多與丁勤碰幾杯。


    丁勤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沒有喝酒。不過,室梅城有一種特殊的飲料,是用綠洲中的野果鮮榨而成,喝起來清涼甘甜,丁勤飲了不少。


    時至後半夜,人們仍然酒興正酣。丁勤漸漸被這些人所冷落,畢竟他在這裏隻是一個過客。


    略微有些失神間,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木八,你治好了我的父親,我從心裏感謝你。但是,我確實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那個在房竹城和我交手的人。”


    丁勤猛然轉頭,發現是尤金。尤金現在也喝了不少酒,口中帶著酒氣,但卻並沒有多少醉意。


    對於這個問題的應答,丁勤已經想過了很多遍。但是不管如何,他都沒有一個合適的說法。雖然說,自己不管怎麽說,都可能避免不了與尤金再次發生衝突,但是他還是希望這場衝突來得越晚越好。


    就在這時,城主尤裏居然再次出來解圍。他可能是一直在關注著丁勤這邊的情況,此時直接喊了一聲,“尤金!”


    尤金的眉頭微皺。


    “尤金,過來和我一同給賓客們敬酒!”當著外人的麵,尤裏明顯也是在給尤金麵子,並沒有直接提出關於丁勤的事情。


    尤金極為不滿地看了丁勤一眼,沒有再說什麽,拿著酒杯向父親走去。丁勤心中稍微放鬆了一點,拿起飲料慢慢地喝了一小口。


    看來,自己應該快點兒離開這裏。


    他向四周環視了一圈,想找最合適的線路離開。雖然現在夜色正濃,但是按照來時的路線找迴去,對丁勤來說問題不大。


    唯一麻煩的,是他沒有快馬。如果發現自己溜走,尤金一定會來追趕的。加上室梅城以馴養魔獸為長,讓自己隱蔽也麵臨很大壓力。若是逃走失敗,再次被捉迴來,那待遇肯定就不如現在這麽好了。


    “高人,我敬你一杯吧。”一個溫柔的女聲從丁勤身側傳過來,“感謝你救了我公公。”


    此人便是尤金的妻子。適才,尤裏在介紹主要參加人員時,提到過她。


    丁勤禮節性地舉杯。沒想到,她卻直接坐到了丁勤的身側,向丁勤這邊挪了挪,“高人,你解毒的方法如此之妙,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


    丁勤笑笑。“我不是什麽高人,隻是學的東西多了一點罷了。”


    “現在知道二泉映月的解法的人,可是不多了。”她吃吃地笑了笑,“像你這麽年輕又知道這麽多的人,更是不多了。”


    丁勤隱約覺得此人有些奇怪,但又說不清原因是什麽。他也笑了一下,“二泉映月的解藥配方曾經被公開過,也不算是什麽秘密,所以如果學的東西多一些,便也知道了。”


    “對呀。”那女子道,“所以楊家後期才沒落得那麽快。也正是因此,楊家的人,對於知道解藥配方的人,都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殺淨。”


    她這樣說出來,丁勤突然覺得不對勁兒。這個女子,對於五毒島楊家的事情知道得似乎很詳細。


    他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女人,發現她本來溫柔的眼神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殺機。


    就在這時,宴會外圍有一個人慌慌張張了跑了過來,“城,城主!秦可在自己的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刺死了!”


    本來喜慶和諧的宴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消息,立即破壞了氣氛。很多人都是從座上站起,正在碰杯的人也都停下了動作。


    這裏是室梅城。秦可所住的地方,是室梅城的待客區。為防止來客中有歹人,在那裏常備警衛力量。在那種地方死人,是對室梅城治安的嚴重挑釁。


    “有線索嗎?”城主一臉陰雲密布的表情,開口問道。


    報信的人道,“沒有!雖然發現後就在調查,可是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尤裏城主眉頭緊鎖,“居然在我室梅城出現這樣的事。你確定,不是自殺?”


    “從刺入的角度和深度看,不可能是自殺。”報信的人開始征求城主的意見,“你看……”


    城主想了想道,“保護現場。宴會繼續。”


    “呀……”城主說到這裏,丁勤邊上尤金的妻子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她胸前的衣服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扯下來一大片,“你個臭流氓,居然想非禮我!”


    她所嘲向的人,正是丁勤。


    丁勤一臉錯愕。這個女人,到底什麽意思?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


    要麽,是她在配合自己的丈夫找自己的麻煩,要麽,她便是五毒島楊家之後。因為她剛剛說過,楊家對於知道配方的人都恨死了。如果她是楊家的人,隻要給丁勤找麻煩,就等於是在達成自己的目的。


    特別是,在看出尤金與丁勤有矛盾的情況下,挑起尤金與丁勤之間的戰鬥,她完全可以坐收漁利。


    還沒有等丁勤說什麽,尤金已經幾步竄過來,“木八!你居然幹出這種事!”


    那女子這時直接撲到尤金懷裏,“老公,你可要給我做主啊,嗚嗚嗚……”


    尤金雙目已經將要冒火,“木八,我一再忍讓你,你居然用出這樣的招數。我沒有想到,你是如此的小人!”


    丁勤深吸了一口氣,道,“少主,請你明辯事非。我並未接觸貴夫人一分一毫。”


    “什麽沒有接觸!”那女子抹了把眼淚,“我來敬你酒,你居然就趁亂非禮我!看你帶個麵罩,本就像是奸惡之人!”


    丁勤心中憤怒也慢慢升起。他輕輕攥起拳頭,“夫人,你如此惡毒,我還真沒有想到。”


    尤金搶話道,“惡毒的該是你吧。就像我夫人說的,隻有奸惡之人才戴麵罩。”


    丁勤微笑了笑,“戴個麵罩,也總比偽裝成個好人要強。另外,請問夫人,可是姓楊?”


    那女子微微一愣神。但是沒有等到她說話,尤金就道,“是姓楊,又怎麽了?難道還是你的相識不成?”


    “都給我住嘴!”尤裏城主現在已經是怒不可遏,“你們三個,全給我站到一邊!宴會結束,除本城管理人員外,全部解散。管理人員,到議事大廳。還有你們三個,包括木八。”


    丁勤歎了口氣,隻能跟著這群人迴到了大廳之內。


    尤裏城主走到丁勤身前,道,“木八,你對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但是,尤金對你的身份一事,一直耿耿於懷。不如你就摘下麵罩,以真相示人吧。我保證,即使是你當時傷了尤金,我明天也會送你安然出城。你們之間的事,就當是私人恩怨去了結吧。”


    有了尤裏城主的允諾,丁勤不由得鬆了口氣。依尤裏城主的行事作風看,他說話應該是算數的。


    “沒錯,那天晚上那個人就是我。”丁勤慢慢摘下自己的麵罩,露出了真容。“另外,我也不叫木八,我叫丁勤。”


    “果然是你!”尤金大喝一聲,直接向著丁勤便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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