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軍營中的人,沒有一個是嬌的,娘親……”


    小墨點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時間小小的臉上竟滲出了一股平時未曾有過的嚴肅,:“娘親,你讓小墨點去軍營如何?”


    小墨點年紀還小,並不懂得去軍營要承受一些什麽。此時她之所以提議這些,也隻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曾經說那個地方可以褪去人的嬌氣。至於怎麽去了這層嬌氣,她不懂,也從來沒有看見過。


    明月汐同流雨皆為一愣。


    “去軍營,要吃苦,你吃得了苦麽?”明月汐目光有些沉。


    “苦?有失去絕哥哥痛苦麽?”小墨點不懂娘親說的是一種怎樣的苦。


    “那你去吧。”明月汐想著這樣寵著小墨點也不是個事,她的確得經受一番風雨,否則如此下去,將來自己什麽也承不起。


    小墨點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想著娘親所說的絕哥哥很可能還活著,便咬咬牙,道:“好,娘親,我要去軍營。”說著,又朝流雨磕著頭,道:“雨姨,小墨點一定會將絕哥哥找迴來的。等絕哥哥迴來,小墨點就嫁給他。”


    小墨點雖說嬌氣,可性子卻也是個倔強的,一向不輕易許諾。她這番,算是發自肺腑。


    而且,以前絕哥哥在的時候她不覺得有什麽難受的,這會兒絕哥哥不在了,她才知道她沒了絕哥哥很痛苦,痛苦得不想去活。


    流雨點點頭,眼睛卻是偏向了另外一處,手一抬,拂過了一抹淚。


    她如何不知明月汐剛才這番說法隻是騙騙小孩子的。


    那麽深的海,如何會還有命?她的絕兒,怕真的已經犧牲了。


    確實如她所想,明月汐也覺得燕絕不可能還活著的。這番說法,也就隻騙騙才六歲的小墨點罷了。


    小墨點年紀小,此時隻覺得自家娘親的話格外有理。而且,她突然生出了一種感覺,絕哥哥還沒死,他在一處地方等著自己去尋她。


    小墨點有了這個想法,倒是沒有生出要自殺的念頭了。而明月汐同龍沉商議之後,二人都同意了將小墨點送進軍營的事。


    當然,這件事,他們是沒有同朝中大臣說的。


    之後,六歲的小墨點,便扮作男裝,入了軍營……那麽小的孩子,從此跟著士兵們開始了每日的操練。


    當然,武修她也是沒有放棄的。


    而後……


    時間荏苒,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了。


    好似,小墨點在軍營中混的那七年裏,剿過山匪,滅過他過奸細,平過沿海海盜……


    當初六歲的年紀,她提出去軍營,是因為自己根本不知道去軍營會吃什麽苦。


    後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堅持了七年的。就連明月汐同龍沉等人也沒料想到,那嬌氣十足的大公主竟真的在軍營中堅持了下來,一日又一日,連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甚至,一聲也不吭的從來沒有對他們提出過要出軍營的事情,而且,小小的年紀,做出的成就也不小。


    龍沉說,她能一直堅持,或許是因為她心底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燕絕還活著。她得為了這個信念支撐下去。


    但不管如何,小墨點終是堅持了下來。


    而後……又是四年之久,十幾歲的少女,開始了那浪跡天涯的日子。


    踏遍千山萬水,尋遍萬裏河山,為的,隻是尋得一種契約海獸的方法。


    為的,隻是想知道,有沒有某個小小的角落裏,有那麽一批人,知道雪海的情況、知道雪海之北會不會有著發生奇跡的地方。


    十一年,從天之驕女,到如今十七歲的不凡少女……褪了嬌氣,堅毅了心性。


    隻她身邊仍舊孤身一人,七年之久,春秋交替,日夜交換,終再沒見過那個老揚言說要娶她的竹馬。


    “娘親,你看,這是藍海獸。”初汐宮中,十七歲的小墨點此刻一襲男裝,腰間佩戴著一玉劍,正站在明月汐麵前。


    她的懷中,此刻正抱著一小小的幻獸。


    那獸,隻有貓兒般的大小。渾身光華,像是企鵝般肉嘟嘟的小身子。後背是純藍色,唯獨肚皮上戴著一點點的淡黃色。


    兩隻圓溜溜的眼珠子轉悠著,格外的可愛。


    “這是海獸?”明月汐瞪大著眼。


    海獸是最難契約的一批,它們生活在深海之中。一般的人是無法進入深海的,自然人在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契約得了海獸的。


    那麽,自己這女兒是怎麽做到的?


    “是,藍海獸。”墨點容貌酷似明月汐,可眉羽間的英氣卻似龍沉。她點點頭,愛揉的撫了撫懷抱中的藍海獸,道:“不過,這藍海獸在岸上帶不了多久,等會兒,它需要水。娘親,有了這藍海獸,我又有絕哥哥的靈陣,那靈陣有著防水的功能。倒是我便使上那靈陣,然後讓藍海獸帶著我通入那雪海海底,從水中穿過茫茫大海。”


    “你要去雪海?”明月汐覺得雪海那個地方,就是一個噩夢。


    “娘親,我要去尋絕哥哥了。”墨點雖說已經不小了,可她那份信念仍在。這時的她已然知道明月汐當初是激將法。自己娘親甚至是雨姨都不相信絕哥哥還活著。


    可她偏偏就有一種感覺,或許,是心底的那份執念太深,相信絕哥哥或者都成了她的一種習慣。


    總之……她一定要去探探雪海。


    明月汐卻驚呆了。


    雖說她覺得墨點說得方法可以一試,可從海底穿過,就算此法可行,那若在海底遇上什麽很兇猛的獸呢?


    “墨點,你絕哥哥他……”明月汐沉了聲。


    然墨點卻忽然跪地,打斷了她的話,“娘親,我知道你們都覺得絕哥哥不在了。可是,墨點從六歲起便相信絕哥哥還活著,這麽多年的努力,為的便是有能力去探探雪海,如今,我不會放棄……”


    “如果找不到絕哥哥,我便一直守在雪海。如果找到他……娘親,我會再帶著他迴來的。墨點不孝。”墨點忽然磕了三個響頭。


    她的眼底,堅定一片,“我……明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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